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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影行洲 page 5 作者:言妍

  “你的样子不像旅行,倒像是出来流浪的。我猜,你和同学约好在此会合,却被放鸽子,所以才临时找个小木屋睡觉,对吗?”

  “拜托,别管我好吗?”雁屏跳起来,走得远远的。

  唉!被一个英挺迷人的帅哥“关爱”,本是人生一大乐事;但此帅哥是何永洲的话,很快就会变成致命的“安乐死”。

  这时,车子摇晃晃地驶来,她像被人追杀似地逃上车,希望能和他划清楚河汉界,没想到他老兄也随后跟上来,而且问也不问地就挨着她坐下,把她挤向窗边。

  “你上车做什么?”她惊恐地问。

  “咦?不行吗?我也要到台中呀!”他理所当然地说,脚还占用了她的空间。

  “位子那么多,你为何要坐这里呢?”她一脸着急。

  “我是来表示歉意的。”何永洲微笑地说:“其实昨晚有一半是我的错,我一向很机警,但一场夜游弄得我筋疲力竭,倒头就睡,没注意到身旁有人。不过,我怎么也没料到,会有个小姐在床上等我。”

  本来听他前半段还颇有诚意,后半段又开始胡说,还引得几个乘客回头观望。

  雁屏面红耳赤地说:“让我们忘掉这一切,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吗?”

  “好哇!这正是我的意思。”他笑咪咪地说。

  “那就别再跟着我,我已经够倒榻了,不想再死得更惨。”她严重的声明。

  “死?怎么个死法?”他很直觉地反问。

  “哎呀!跟你说也说不清,你不走,干脆我走好了!”她再也不顾肢体会有的碰触,硬是要从他的膝盖前脐出去,转坐在最前排一位老太太的身旁,看他还有没有办法再“纠缠”!

  雁屏坐定后,久久仍耳鸣心跳不止。

  真怪异,早上他还咄咄逼人地像个律师,现在又一副死皮赖脸样,落差真是太大了。然而,这两种态度都令她心神不宁,仿佛喝醉酒的人,思考失衡。就像此刻,她还觉得他的目光要穿透她的后脑勺呢!

  没错,何永洲的确是在注视她。向来只有他躲女孩子,没有女孩子躲他的道理,只除了一种——犯罪的人,但她长得一副天使脸孔,怎会怕他这种正义之士呢?

  何永洲不自觉地一笑,他对她愈来愈有兴趣了。

  车子一进台中站,雁屏就一马当先地冲下车,冲出车站,希望把河水洲甩得愈远愈好。

  但何永洲也非省油的灯,他盯人的技术一流,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仍讲不出这女孩有何跟踪的必要。

  她在市区里东晃西晃,偶尔坐下来吃东西。在何永洲的眼里,她是没目标的,而且相当举棋不定,有时一个十字路口也可以发余个十分钟。老实说,这是他盯人盯得最累的一次,只有用“无聊”二字才能形容。

  但奇怪的是,她仿佛像个磁铁般,走一步,他就跟一步,脚似乎都不受控制了。终于,她把车站统了好几圈后,又走了进去,然后,又是发呆,十足像个可怜的迷路孩子。

  雁屏再度被一堆地名、车种、票价弄糊涂了。为什么要那么复杂呢?往台北就一种车一种票,不是大家都轻松愉快吗?

  她在原地很努力的加减时间和金钱,任凭人潮川流。突然,她以为已经甩掉的何水洲不知又由何处冒出来,手里还拿着两张票,拉着她说:“到台北的直达票。车子五分钟内就出发,快上车吧!”

  她因为惊愕,根本来不及拒绝,就被当街“掳”走,等她意识到要挣扎时,人已经在冷气车上了。

  “放开我!你这是绑架,你知道吗?”她气愤地说。

  “嘘!小声点!你要招来警察,让我们明天都上报吗?”何永洲说。

  他的话击中她的要害了,雁屏最怕的就是警察和记者。

  她被“塞”进靠窗口的座位时,仍在做最后的抗议,“我的目的不是台北!”

  “对一个跷家的人,哪里不都一样吗?”他一屁股坐下,堵住了她的出路。

  “我没有跷家!”她用力地说。

  “我猜你是因拒绝联考而离开家的。我能够明白你的压力,尤其高考期还有三个月……”他自以为是地说。

  被人当成高中生,她不知该生气,还是高兴,如长得真的一副很“嫩”的模样吗?雁屏气不过,打断地说:“拜托,还什么联考?我都二十一岁了!”

  “哦!很好,那我就不算诱拐未成年少女了一他笑着说。

  就在他们谈话的当中,车子开动了。雁屏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沮丧感。完了,现在她像走在钢丝上,步步都是危险。

  她忍不住转头对他说:“都是你害的啦!我说过,我不是要去台北的!”

  “那你要去哪里呢?”他问。

  “我……”她又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反应更加强何永洲的推测。他说:“你放心,我既然带你到台北,就会安排你的吃住,甚至帮你找工作。”

  “我为什么要信任你?你看起来像坏人!”雁屏故意说。

  “哦?难怪你会这么想。”他摸摸脸,笑笑说:

  “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何永洲,永远的永,五大洲的洲。你呢?”

  她当然不回答,但在他坚持的瞪视下,雁屏按擦不住,只好敷衍一句,“我……我叫小雁。”

  “小一步?是梁上燕子的燕,还是联行阵阵的雁?”他问。

  “后面那一种。”她说。

  “姓呢?”他又问。

  “我不想告诉你。”这次她干脆直说。

  “小雁,我知道我今天的行为是有些不可理喻,但我是真的想帮助你。”何永洲想化解她的敌意说:

  “我本身是个律师,参与很多打击犯罪的工作,也接触很多离家出走的青少年。真的,世界不如你们所想的宽广美丽,反而是充满馅饼及危险。我看过太多的例子,那些不回家的女孩,通常都会跳入火坑、吸毒、沦落帮派,甚至被奸杀,要走正路都很困难…

  “你说完了没?你真比我妈还罗唆呢!”雁屏觉得她实在受够了,于是就把眼睛紧紧闭上。

  何永洲看她长捷毛在白皙的脸上颤呀额的,不禁又说:“你提到你妈了,你有没有想过,她此刻有多么心急呢?就说昨夜好了,幸亏你遇见的是我,若是别的男人,早不知会有什么结果了。一

  雁屏马上睁开思灵灵的眸子说;“若是别的男人,一进房间就会发现我,叫我起来,绝不会衣服脱了就躺下去睡……”

  “你太天真了。”何永洲反驳道:“天真加上美丽,你报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美丽?雁屏虽常听到这样的赞美,但由何永洲的p中说分,还真有不同的感觉。她睑红了、心软了,对于所有的混乱及意外,也不再觉得荒谬或恐慌。

  因此,她变得乐意和他聊天,但把话锋由她转到他的身上说:“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姐姐和女朋友呢?”

  何永洲本想否认陈晓媛是他的女友,但转念之间,一种为了争取她友好的模糊想法让他夸张地说:

  “她们太生气了,所以把车开走,要我自己想办法回家。小雁,你可害我丢掉一个女朋友了。”

  雁屏倍以为真,立刻满脸抱歉及同情地说:“都是我惹的祸。不过,她若真爱你,应该会相信你的解释。”

  “难罗!”他故作颓丧,摇摇头说。

  他那无奈的样子,让雁房有种莫名的心疼,不自觉的温柔地说:“别着急,我爸说女人是最好哄的,只要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多送几束鲜花礼物,再死皮赖脸些,天下没有打不动的芳心。”

  “你爸怎么对你说这种话?他听起来很花。”何永洲扬扬眉说。

  该死!竟然去扯到老爸!待会若再提到他有大小老婆三个,底牌不就掀出来了吗?

  雁屏忙作补救地说:“这是~般常识嘛!我敢打包票,你的女朋友会原谅你的。”

  接着,雁屏说话都非常小心,尽量不涉及她的私事:但何永洲实在很会绕圈子套话,不愧是生在问政世家,有几回她追差点招架不住呢!

  就这样东拉西扯的,他们居然一路谈到台北。雁屏虽然因帅哥当前,有些晕陶陶的,但尚未昏头,所以下车的第一件事,仍是想办法脱离他的掌控。

  然而,何永洲在谈笑风生下,仍不松懈。脚一落地,就挡住雁屏说:“你到台北后就是我的责任,你若没有栖身之地,就暂时住在我那儿,怎么样?”

  “不必了!”她摇头又摇手地说:“我有住处!”

  “真的?在哪里?我送你过去。”他立刻建议说。

  这一送还得了?!雁屏吓得还舌头都不听使唤了,结结巴巴地说:“就……就在附近,不……不用送。”

  “我猜你根本就没地方丢,对不对?”他很认真地问:你今晚要题哪里?火车站、人行道或公国?小雁,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不会!”她是一脸说不出的苦。

  “那你就跟我回去。”他半强迫地说。

  这会儿雁屏真的是骑虎难下了,只有硬着头皮随”他走,等会儿再借机脱逃。

  在他准备叫计程车时,雁屏急中生智地叫着:“我想先去买点东西,可以吗?”

  “你要什么我家都有。”他回答。

  “一些女孩子的用品,你有吗?”你只好说。

  “咙……好吧!”他想了想,勉强同意。

  雁屏故意往人多的街巷走,不时停下来看看,还真实了许多杂七杂八的小玩意,一退的往何永洲的手上塞。

  他倒很有绅士风度,不但百般忍耐,还抢着付钱。不过,令人讨厌的是他的警觉心实在太强,若有手铐,他说不定会当场把她铐住。

  最后,他终于说:“小雁,你买够了吧?”

  怎么够呢?她灵机一动,指着一排小摊位说:“我们买些吃的好不好?”

  “时间不早了,到我家再吃吧!”何永洲说。

  “人家想吃嘛!”雁得在情况紧急下,试着用程玉屏撒娇的那一套。

  没想到这招对何永洲倒很管用。他迟疑了一下,说:“好吧!”

  于是,雁屏又大量采购,冷的热的食物,拎得他们双手都快麻掉了。

  正当河“水训差不多要变脸时,就见一辆计程车停在路旁,乘客才刚要下车。

  雁屏见机不可失,立刻把手上的杂货、面包、豆花、蚵仔面线……全丢到他身上;再趁他惊愕之际,以闪电般的速度钻入计程车。

  “快走,有坏人在追我,再慢我就没命啦!”雁屏对司机大吼。

  大概是她的表演太过逼真,计程车司机油门一踩,车子便像箭般射出去。

  当司机以惊险的动作在车阵中穿梭时,她的一颗心又差点蹦出来,叫着:“好了!够了!不要再快了!”

  “你不是要我救命吗?”年轻司机好玩地说。

  雁屏可不想从假救命变成真丢命,她一面搪塞司机,一面还不断回头看。只见何永洲站在人行道上,四周狼藉一片,成为众人指指点点的目标。

  他姿势僵直,面包铁青,可以想见他内心愤怒的程度。雁屏实在不想用这种方式让他出粮,但在无计可施之下,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想像到他在路人好奇的眼光下,一一抬起掉落的东西,内心不禁有点难过,但比起他们的名字连在一起的震撼,那又不算什么了。

  他们本就是两个不该有交集的人,应各自守在自己的圈圈之内,不是吗?

  雁屏的心逐渐平静,就当这段溪头之旅,是一个秘密吧!

  第三章

  天呀!她又看到那片绿光了!

  据某个教派的说法,死后看见绿光,代表一生行书,下辈子仍可投胎做人。

  但雁屏知道,自己不是死了,也非踏往来生,只是作梦而已,一个和何永洲有关的梦。

  梦中的她,穿着不知是什么时代的白袍,头发的长中轻飘,走在一个古老斑驳的城堡里。回廊一条接一条,烟雾弥漫,没有窗口,却有阳光的明亮。她在白色的迷蒙中,不停地走……

  脚底清楚地传来石地的冰凉,而她的心,有点悲伤,又有点快乐,像是什么都不确定,直到她看见石椅上的地。

  这一次,河水训用深情款款的语调对她说:“我爱你,真的爱你,永远不变……”

  啪!像照片曝光般,一切又成为空白,雁屏倏地由梦中惊醒,整个人弹坐起来。

  怎么又来了?怎么又梦见他?从三个月前她由他身边逃脱后,他就一声不响地人梦来,这已经是第十二次了,平均一星期一次,频率高得让人觉得病态。

  不仅如此,她的梦还有剧情,从最初的男女相遇,到互有好感,到今日的表白,像极了电视中的

  “每周剧场”,害她好想大声问:“有人的梦是连续剧式的吗?”

  问题是,她不敢告年任何人这件事,包括史曼如她们,因为她们一定会断言是她迷上了何永洲,才会以他为幻想的对象。更何况,上回溪头之旅出差错后,她和她们便再也没有那么无话不谈了。

  说实在的,何永洲是很帅,光是他那一百八十公分的挺拔身材,就足够当偶像了。但他是何家的人,与她是彼此的“灾难”。在他当时要强迫带她回家时,她就理智地将他“除掉”了,怎还会在事后迷恋他呢?

  而且,他这人太老成、太有城府、太狡桧、太霸道…,一大堆的“太”,就是正常的状况下,为人处世号称“单纯”,习惯当“娃娃”的她,也会退避三舍的。

  但梦就是不清自来,如此心意缠绵,让人久久难忘。

  雁屏想过各种解释,既无关恋父、恋母情结,也没有童年创伤,大概是伟洛伊德再世,也对她的梦寻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吧!

  她甚至想,会不会何永洲对她那B的恶作剧怀恨在心,透过某种巫术诅咒而到她的梦里来?

  不!不可能的,他不是会做这种偷鸡摸狗行为的人。这几个月来,雁屏特别注意有关他的报导,更详。细地了解他的种种。

  何永洲的学历、出身及背景,就是父亲嘴里所谓

  “金闪闪”的人物。他从哈佛法学院毕业,回台湾后在一些学校教犯罪学,但他最主要的心力仍放在社会工作方面,比如帮弱势者打官司,还有最近的反毒工作及成立青少年“向毒品说不”的组织。

  有一本杂志称他是“政治世家新生代的一颗明星”,这预测他将来会步其父的后尘,在政界前途无量。

  雁屏还记得,标题旁有一张他穿西装打领带的特写镜头,真是帅呆了,而她竟和这人有“同床”之缘,这算不算一种疯狂又美好的回忆呢?

  唉!管他什么回忆,那都是年老时候的事。目前她最担心的是,这怪梦会持续多久?会梦出个什么结果?今天是表达爱意,明天会不会亲吻?甚至真的像连续剧一样,有尺度放宽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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