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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岸 page 22 作者:严沁

  「唐小姐?」露莎琳跳起来。「我是雷太太。雷太太。」

  「对不起,方伯伯,伯母,我给你们带来困扰。」子樵根本不理她。

  方氏夫妇不出声。有露莎琳这样的女人吵上门来,说什?都不是愉快的事。

  「方先生,方太。」子樵的母亲说:「我这次特别从美国赶来香港,是诚心诚意代表子樵跟令援求婚。他有十足的条件娶思曼,他们之间的爱情也真挚。希望你们答应。」

  方氏夫妇正面面相域,不知该怎?回答。露莎琳已从一边冲过来。

  「什?叫十足条件?我告你重婚。」她指着子樵,全身发颤。「你胆敢再结婚?」

  「请相信我,子樵绝对具有结婚的条件。」子樵母亲又认真又严肃。「我们有证据。」

  「什?叫证据?就是你这老太婆,一天到晚想破坏我和子樵,想分散我们,你可有良心?」露莎琳叫。

  子樵母亲看她一眼,也不动气。仿佛早已习惯她的无理取闹。

  「子樵几年来备受困扰,完全不敢再对异性动情。」子樵母亲又说:「他与思曼之间也经过挣扎、矛盾过,他回美国再复返,这其间他的痛苦极大。」

  方先生点点头,再点点头。

  「我们都很喜欢子樵,第一次他来我们家时,我们已不当他是外人,」他很有分寸的说:「如果他真是具备结婚的条件,我们绝对不反对他和思曼——」

  「雷子樵绝对没有结婚的条件。」露莎琳眼睛睁得好大。「你们怎?完全不相信我?我说的是真话。」

  「我们有法院判的离婚证明文件。」子樵母亲又说:「有她亲笔签的离婚证书,这是证明。」

  「那不算数。」露莎琳叫得惊天动地。「我从来不相信离婚、结婚证书从来不信。我嫁给雷子樵,他就该是我一辈子的丈夫,不能再改变。」

  「你蛮不讲理。」思曼忍不住说:「荒谬。」

  「你没有资格说话。我是雷子樵太太,方思曼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希望。」露莎琳眼露奇怪的光芒。

  「这是法治的社会,你那套理论是三千年前的。」思曼反唇相讥。「何况是你自己告上法庭要离婚的。」

  「为什?不告?他和人通奸。」露莎琳叫。

  「你——胡说八道。」子樵拍案而起,一脸的冤枉。「绝没有这样的事,法官已经证明。所有的一切全因她的幻想而起。」

  「幻想?!」思朗吓一大跳。「她——不正常?:」

  「你有不正常。」露莎琳大怒。「硬生生的把精神不正常的帽子压在我头上,其实我比谁都正常。法官和雷家的人串通害我,逼我离婚。」

  「我上了你们的当,你们就是要逼我自己离开。」露莎琳脸上有抹恶狠狠的神情。「当时我不知道,告上法庭。后来想通了,你们设了一个陷阱让我跳下去。我绝对不承认那份判决书,那份离婚书。」

  子樵母亲叹一口气,黯然神伤。

  「这几年来我已被累坏了。」她说:「子樵逼得要离开美国工作。而她——高兴就自己搬来我们家住几天,不高兴了就搬走。我们已向警察投诉过多次,她不正常,警察带走她之后几天又回来,奈何不了她。」

  「你们知道奈何不了我就好了。」露莎琳傲然一笑。「我一辈子都是正正式式的雷太太。」

  「你不是。我根本不要见你,不会认你。」子樵气得脸上青筋直冒,胡须都竖了起来似的。「我马上会和思曼结婚,然后到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生活。」

  「你避不开我,天涯海角我都找到你。」露莎琳笑得阴森,整齐又白森森的牙齿给人极大的压迫感。「雷子樵,我一辈子是你的太太。」

  子樵厌恶的转开脸,气得话也说不出。

  屋子里除露莎琳外的所有人都露出同情之色,但——这种死结又没办法解开,就算法律也对一个没犯过罪的女人痴缠没法。

  「思曼,我们——不想有意见。」方先生踏实的说:「目前的情形你自己清楚。我们都相信子樵有条件结婚,但是——你自己考虑。」

  思曼看看子樵母子又看看露莎琳。

  「我明白。爸爸。」她平静的说:「很感谢你们不反对,这已经给我很大的支持了,我会仔细考虑。」

  「考虑也改变不了目前情形。」露莎琳把头伸向她,很威胁的样子。「我不是好惹的。」

  「我不想惹你,但是我爱子樵,我们会很快结婚。」思曼认真、肯定的说。

  「不行。雷子樵只属于我一个人。」露莎琳挥起拳头仿佛想打人。「你爱一个有妇之夫?这才荒谬。」

  「子樵是自由的,我绝对相信。」思曼说。「我不相信目前你这样会快乐,何必伤人伤己呢?」

  「谁说我不快乐?我乐此不倦,一辈子也不厌倦。」露莎琳又挥挥手。「你斗不过我。」

  「我不怕你。」思曼冷静,坚定的望着她。「我劝你回头只是不想你再出丑。」

  「你才出丑,子樵才出丑,他犯重婚罪。」

  「怎?不想想清楚?法官的判决和离婚书都是证明。露莎琳,你该看医生。」思曼吸一口气。

  「放屁,我最讨厌医生。」她尖叫起来。「一见他们我就作呕。别叫他们来,我会杀了他们。」

  「他们会帮助你,令你正常,令你情绪稳定。」思曼苦口婆心的劝告。「你一定要看医生。同时,你一定要相信,你和子樵已没有关系,不再是夫妻。」

  「不——」她突然退后两步,脸上的神情有点狂乱「我是雷太太,没有人可以代替我的地位,没有任何人能——你不要动,不许叫医生来,否则我杀了他。」

  「露莎琳——」子樵站起来。「你怎?了?我——送你回酒店,你需要休息。」

  「不——不要你送,你假仁假义,目的是想送我去医生那儿,我不上你当。」她狂叫。

  谁都看出了她的不正常,大家都紧张起来。

  「露莎琳——」思朗也叫。

  「别过来,不许过来。」她一步步退到大门边。「我自己回去,不要你们送。我不上当,我不见医生。」

  旋风般,她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不要跟着我,我不上你们的当。」她不乘电梯,沿着后楼梯狂奔而下。一面还在叫。「别跟来——别跟着我——」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原来露莎琳不止不正常,还不正常得厉害。

  「快追。」思曼第一个醒过来。「我怕她出事。」

  子樵没有犹豫的追下去。

  关上大门,大家下意识的松口气。

  「我们不知道她不正常。」方先生说。

  「平日她看来和正常人一样。」子樵母亲说:「我们也不知道她这?严重。医生替她验过,只是轻微的神经分裂。她幻想太多。」

  「希望她没有什?事。」思朗说。

  「大概——没问题。」子樵母亲叹口气。「她那?怕医生我们完全不知道。」

  思曼默默的坐一阵又站起来,走一阵又坐下来,显得烦燥不安。

  「你坐下来好不好?子樵一回来就没事了。」思朗说。

  思曼坐下来,勉强令自己平静。

  「思曼,谢谢你对我对子樵的信心。」子樵母亲说。

  思曼望着她,展开一个看来很复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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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凌晨一时子樵仍未返,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事?」才回家不久的思奕问。「怎?大家都不讲话呢?」

  子樵母亲忧形于色。思曼再也坐不住的走来走去,又到露台上去张望。方氏夫妇也陪着子樵母亲。思朗再也忍不住的把经过情形告诉思奕。

  「我出去找他。」思奕起来。「坐在家里干等不是办法。我去文华酒店。」

  「再等一阵。」子樵母亲极度不安,却强自镇定。「他们不会在酒店,子樵——应该有消息来,他有分寸。」

  思奕只好坐下来。知子莫若母,子樵母亲的话有道理。

  又等了一阵,还是没有消息。屋子里每个人都不出声,空气沉闷得令人要发疯。

  「我看还是——」思奕没说完,电话铃忽然大响起来,把每一个神经已拉紧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来听。」思朗跳起,手抓电话。「喂——谁?我是思朗——子樵,嗯,是——啊——」

  思朗的话停住,脸也变得剎白,手也颤抖起来。

  「怎——怎?会?怎?——可能?不——不——」,突然间她哭起来,电话扔在地上。

  「怎样了?」思曼动作快得出奇,立刻再拾起电话。「子樵,发生了什?事?」

  只见她一边点头,一边「嗯」着答应,血色开始从她脸上褪去,她苍白得可怕。最后,她收线。

  「发生了什?事?」每个人都站起来,围在她四周,思朗也停止了哭泣,怔怔的望着思曼。

  「出事了。」思曼深深吸一口气,还不自禁的打个冷战。她声音沉重,颤抖。「露莎琳——被警察局拘留,她——杀了人。」

  「什??!」方太太尖叫起来,软软倒在沙发上。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起来,又叫又喊,拿冷毛巾的,拿白花油的。只有子樵母亲在那儿垂泪。

  「伯母——请放心,子樵没事。」思曼安慰着。

  「我知道会出事,我知道会出事——」子樵母亲喃喃自语。「子樵——这半辈子真是受够了。」

  「伯母——我要去警察局看看,你可要同去?」思曼放柔了声音问。

  「已经出事,还怎能挽回呢?」她又说。仿佛不知道思曼在一边讲话。「怎能挽回呢?」

  「伯母——」

  「妈妈醒了,」思朗叫起来。「妈,你什?地方不舒服?你该上床休息了。」

  「子樵怎样?」方太太还是关心。「思奕,快带思曼去警察局看看。」

  「是。」

  「我也去。」思朗叫。

  「你最好在家陪着爸和妈妈,我不想另生事端。」思奕认真的说:「这个时候谁都不能发小孩子脾气。」

  「好。」思朗咽一口气,无可奈何的答应。

  「我们走。」思奕扶起子樵母亲。「我们会打电话回来。」

  「等一等,思曼。」方先生叫住她。「露莎琳杀了什?人?是死亡?或只受伤?」

  「死亡。」思曼犹豫一下,才慢慢说:「她杀的是载她回酒店的司机。」

  「怎?会这样?」思朗赫然。「人家与她又没有仇很。」

  「她当那司机是医生。」思曼匆匆往外走。「详情等我们回来才说,你们先休息。」

  「随时打电话回来。这个时候,怎?睡得着呢?」母亲叹一口气。

  几个钟头之间的改变太大了,刚才还话生生的人现在竟一死一变杀人犯,世界上的事怎?有道理可讲呢?

  思奕把车开得飞快,好在没警察,否则已抄了十次牌。赶到警局才用了六分钟。

  子樵颓然坐在一间办公室里。思曼他们进去时,不见露莎琳。

  「她呢?」子樵母亲颤声问,她表现得相当理智,到现在似未落一滴眼泪。

  「在问话室。有心理医生来,还有律师。」

  「事情——怎?发生的。」思曼问。

  子樵的视线始终在一个没有焦点的方向浮游,他没有看任何一个人。

  「我不知道——谁知道呢?」他掩着脸,声音呜咽着。「我看见她乘那辆的士在摇摆,在之字形的乱走,后来撞在铁栏上。我知道出事了,但不知道是什?,等我追上去,那的士已停在路边时,我看见的是一幅恐怖的图画。我不知道,事情怎?会这样呢?」

  「是——怎样?」思奕鼓起勇气问。

  「司机的头顶上插着一把刀,只看见刀柄,刀是从背后刺上去的,司机血流满面,脸上神情痛苦,狰狞——仿佛地狱的景色——我吓呆了,耳朵里只有她——她——露莎琳疯狂的笑声。于是我也下意识的怪叫,一直叫到警察来到。」

  「露莎琳——现在怎样?」思曼问。很关心的。

  「她见警察来,渐渐就平静了。警察问什?她都会答,她说——她杀了一个坏医生。」子樵说。

  「你呢?」子樵母亲难受的问。

  「她望着我笑,仿佛不认得我了。」子樵双手插进头发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会杀人呢?那个人——那个人——多无辜?」

  他垂下头,哭出了声音。

  「子樵,不关你事。」思奕用双手抱住他的肩。「只是一次意外,谁也不想这种事发生,对不对?而且你也知道,露莎琳不正常。」

  「就是知道她不正常,才不该让她单独走。」子樵痛苦极了。「我们不知道她仇恨医生,真的,她从来没表示过——」

  「现在——只能努力于善后的事。」思奕说。

  「谁让她知道我在香港呢?谁让她来找我?」子樵叫。

  思奕一窒,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子樵这?说,似乎思朗和思奕是罪魁祸首了,是他们打电报去美国的,但——谁知道电话是露莎琳听的?谁知道她又不大正常呢?

  「事情是注定的。」子樵母亲冷静又认真的。「谁都不要自怨自责。因为谁都不想事情发生。那天是思朗的电话来,正巧露莎琳在我们家,正巧她听电话,我抢过来已来不及,她们互相已说了一大堆话。真的,我认为——一切是天意,凡事都是命中注定,逃不了的。」

  「刚才——我们不该那样刺激她——」子樵喃喃说。

  「错了。她令你痛苦了几年,甚至万念俱灰的想放逐自己。她那种蛮不讲理,咄咄逼人法,迟早出事——。」

  「不。妈妈。她原来不正常得厉害。」子樵自责。「早知道她——她——我们不该逼她。」

  思曼微微皱眉,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子樵这?说,令她也觉得自己有罪。他们是不是没留给露莎琳任何余地?

  思奕看她一眼,同情但不知道该说什?。

  一个警官走出来,直到他们面前。

  「医生正替她检验。」警察有责备的意思。「这样不正常的人,你们怎?任她周围走?还是从美国来的?」

  「我们并不知道——」子樵说。

  「你是疑凶的丈夫,是吗?」警官望着他。「请过来把事情的始末讲一次。」

  「他——和她已离婚三年,正式的。三年中他们根本不曾见过面,一次也没有。」子樵母亲说:「今晚发生的事我们都清楚。子樵今天和她是三年来第一次见面。」

  母亲总是帮着儿子,千古不变的道理。

  「哦——」警官有点意外,却也点点头。「无论如何,雷先生可否把事发前的经过讲一遍?」

  「我——」子樵显得痛苦又混乱,真是不知从何讲起。「我要想一想,许多事——好象不是真的——」

  「让我来说,」思曼冷静的声音响起。「我清楚所有的一切。除了杀人的那一段外。」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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