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作家列表 > 惜之 > 错拥相思 >
繁體中文 上一页  错拥相思目录  下一页


错拥相思 page 6 作者:惜之

  思念?哪个时候起,他不知不觉地让两人的感情从“朋友”迈入“恋人”?哪个时候起,他彻底忘记自己还有一个未婚妻?哪个时候起,她在他心中已经占了太重要的位置?  不、不!他弄错了,他们仍然是朋友,很交心的朋友,他严守界线,不愿那份单纯的感情变得复杂。

  若是当友情真成了爱情,就会如她所说的,终有情尽缘灭的一天、终会厌倦再提不起劲来爱对方的一天,他不要这样的一天出现他们中间。

  严守界线!是的,他会严守界线!  春寒料峭,虽然春阳已经回照日本,但清晨时一阵阵的冷风仍从领口灌人,冷得优子不停打哆嗦。

  今晨,她抵不过强烈的欲望,在太阳未升上前来到出版社。

  每天,那股想看朝阳的欲动都会在胸口反复折腾着她,忍过一天、忍过两天……终于再无法忍受了,压抑的满腔思念催促了她的行动。

  拉拉围巾,顶着灰蒙蒙的天色,她想——他不会再早到了吧!  把机车停好跑向楼梯间,深吸一口清新空气,好久没在清晨抵达出版社了——自从他的未婚妻造访过后。

  她常自问,她是在避开他,还是在避开自己的心?

  问过许久、想过许久,真确的答案仍是与她绝缘,她只好胡乱塞一个想法给自己——她在避开预期中的问题。

  但预期中的问题又是什么?连她自己都无从得知。

  打开百叶窗,迎着黎明晨曦,看着被朝阳逐渐染红的云霞,一层一层再一层……直到金光乍现,灿然阳光从东方升起。

  好久不见呵,她思念的太阳!  “早安,太阳公公!”她稚气地举臂对天空招手。

  “早安,优子!”醇厚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霍地,她旋身对上那张熟悉的笑脸。应把视线自他身上移开的,但定住的视线仿若有了生命、有了主控权,再不肯受制于她。

  “你旷职了四十二天。”

  “不会吧!你去查查出席纪录,我每天都有打卡上班的。”  “对‘伊藤经理’来说,你是风雨无阻的好员工,但对‘伊藤贤也’来说,你是个怠忽职守的朋友,你放我鸽子,让我独自赏了四十二天的朝阳。”

  “你会缺少朋友?不会吧!”他在乎她?这个猛然窜人的念头让她心惊。

  “是!我缺少你这个朋友。”他以专注的眼神看着她的慌乱焦惶。

  她鼓起勇气,试探性地再问:“你没有其他的朋友可以递补?”

  “他们没有一个肯放弃温暖的被窝,在清晨时分陪我。”他再次肯定。紧紧守住“朋友”这条界线。

  “那么你必须学会将就,你可以在他们还没爬进被窝时,拉他们陪你看星星,共度夜晚时分。”以为再次单独面对他,会是尴尬且艰难的,没料到竟会是这样一派轻松,是他的自然态度使然吧!  在他的眼中,她—:直居于“朋友”的位置,从未有过逾越,因此他才可以表现得一如往常。

  是啊!她不是一直信誓旦旦地相信,男女之间可以有纯粹友谊的存在,怎会在这会儿又拘泥起他的未婚妻,不敢面对他了。

  朋友、朋友——他们是朋友啊!人世间能有这么一个谈得来的朋友,而不涉及男女感情,不也是美事一桩?

  她搬来梯子让自己的心顺势往上爬,充足的借口让她再次放任自己的感情泛滥成灾。

  瞬地,她的心胸放宽,画了四十二天的平行线,在第四十三天出现交集。

  “有你在,我何必去将就其他?”他一语双关地说,从背后拿出一把太阳花。“尽管你忘记黎明之约,但我却从未淡忘过朋友之谊,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我们两人桌上的太阳花始终维持新鲜。”

  “谢谢你。”她真心说。

  “不客气。”他也回报真心。

  甜蜜侵入她的知觉神经,为掩饰浮上双颊的羞红,她回转身,凝视窗外的橘红色太阳。

  他走到她身侧站定,视线亦调向窗外。

  “为什么那么喜欢看太阳?”

  “在老家的时候,奶奶常常在清晨天未大亮,就把我们挖起来,带我们一路走到海边看日出,那时候天还未大光,有雾的日子伸手不见五指,环在身边的水气冰冰凉凉的,深吸一口沁心冰凉,直透肺壁。

  你知道吗?太阳不是缓缓升上来的,它是咚地一下蹦出来,然后催动魔力洒下万丈金光,把黑夜一古脑儿赶出人类世界,将属于黑夜的雾气仙子蒸散。

  当它的金光照上海水,一圈圈的波光粼粼仿佛帮大海注入了无限生机。就这样,我们养成了看朝阳的习惯。

  小时候在海边看,中学时在上学途中看,上大学后在宿舍顶楼看,我和优太、新一约定好,在每个想家的日子对着朝阳许愿,希望老家的父母、奶奶平安。

  可惜,我的小套房看不到太阳,我只好到出版社来看,好似看过旭日东升后,一天的活力才能储备齐全。你呢?为什么也爱看太阳?”她反问。

  “我受一个爱看太阳的女子影响。”他意有所指地盯望着优子。

  “我从不早起,但是为了接手父亲的事业,我第一次早起到公司报到,却幸运地碰到一个到处拍人马屁的女士,帮我一起整理办公室。

  接着为了摸熟那堆非我专业的工作,我不得不天天加早班,慢慢地我顺手了,却舍不得放弃与那位爱看太阳的女子建立起的友谊。

  你相不相信,朋友是会互相感染的?我从她身上感染了等太阳起床的习惯,也渐渐地将这习惯变成喜好。”

  “看来你的瞌睡虫会恨透我了。”

  “放心!我把它们妥善处理掉了。”他表演了一个“必杀”的姿势。“你说对了,我不得不承认,初升的太阳温和柔美得像初生婴儿,看着它会让人精力百倍,充满朝气地迎接每个挑战。”

  “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她一时兴起。

  “唱来听听。”他热络地说。

  “‘公鸡啼小鸟叫,太阳出来了,太阳当空照,对我微微笑。他笑我年纪小,又笑我志气高,年纪小志气高,将来做个大英豪’。怎样?我们家隔壁念幼稚园的小朋友教我的。够不够励志?”她俏皮地对他眨眼。

  “要比励志?行!‘天亮了,日出了,快快起床不要贪睡,田园在唤你,快快出门去,今天好天气,今天好天气……”’  他还没唱完,她已经笑得不可抑遏。

  “不好听吗?再换一首。 ‘青天高高,白云飘飘,太阳当空在微笑,枝头……”’  用他低沉粗嘎、再加上七音少了两音的嗓子诠释儿歌,除了滑稽,她找不出其他合适的形容词。

  “你很没有礼貌,不懂得欣赏我的悠扬歌声也就罢了,还出声取笑。”他双手横胸,假装不悦。

  “不,你误会了,我是为日本乐坛损失了你这员大将感到惋惜。”

  “你这副虚伪的样子和小叮当里的大雄一样,明明怕技安的歌声怕得要死,还要假装好听。”

  “可见得你这技安有多恐怖。”她扬扬眉。

  “那是你没看过我真正恐怖的样子,要是你真看过,就不会轻易用出‘恐怖’这两个字了。”他拉抬起双臂,张牙舞爪。

  “真正恐怖的样子?难不成那个每逢月圆就会变成野狼的男人就是你?要不……你是传说中消失已久的吸血鬼伯爵?”她故作恍然大悟。

  “都猜错了,我是经过变性手术的贞子。”他们一来一往的相互调侃。

  “好在,我对录影带没有太大的兴趣。”优子轻拍胸口说。

  “说真的,你的声音清清亮亮、略带甜蜜,让人听了很舒服。”

  “你也是啊!你的声音低沉醇厚,让人听了很‘快乐’。”

  “多谢谬赞。”

  “好说。”她转身整理起桌面,顺手要将换下的太阳花丢人垃圾桶时突生不忍。“在中国的诗词中,花常常被拿来比喻女人,比如出墙红杏、残花败柳、瘦比黄花,这几枝为人们绽放过鲜艳的太阳花要归在哪个行列?唉,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放心,中国人写诗填词的那个年代,市面上还没出现SKⅡ、蜜丝佛陀等知名化妆品,医界也还没有发明拉皮手术,所有才会心生‘一朝春尽红颜老’的恐惧,生为现代女性不用花太多心思去操烦这些。”

  “你真会安慰人。”

  看着他笑弯的两道浓眉,她浮上一股奇特的熟悉感。

  人类存在心底的潜意识里有没有可能封锁着远古的记忆,平日这些记忆被繁忙的日常生活压抑得不见天日,直到有一天,那个前世中相亲相依的人儿出现了,记忆就一古脑儿地进了出来。在初时乍见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他了……然后依着前世的轨迹,再与他结缡五十载。

  “在想什么?”

  迎着晨曦,镶上金边的脸柔和了坚硬的线条看到了他柔软的一面。

  “想你、想我、想我拍得恰到好处的马屁,让自己当上‘经理’的朋友。”她半揶揄半自嘲。

  “那么久的事还记得那么牢,可见得女人是可怕的记仇动物。所以……”

  “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她一语道出他的想法。

  “你为什么总能早一步说出我的想法?难不成你收买我肚里的蛔虫了?”

  “这叫默契。”

  “很好,现在我们不仅仅是好朋友,还是——有默契的好朋友。”

  “教你唱一首歌。”优子说。

  “好哇!趁现在没人会抗议的时候。”

  . “这是我大学同学从台湾寄给我的录音带上面的歌曲。”她拿来白纸,把中文歌词和日文翻译写上,然后一字一句地教唱——

  与你分享的快乐胜过独自拥有,如今我仍深深感动,好友如同一扇窗能让视野不同……

  与你分享的快乐胜过独自拥有,如今我仍深深感动,好友如同一扇门能让世界更辽阔……

  太阳照耀着这个城市,照耀着这对结心朋友,照得暖暖的两颗心,渐渐相偎……

  今天,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吧!  走进餐厅,明美坐在那里许久了,五根涂满鲜红蔻丹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玻璃桌面,颊边浮着阴郁。

  “很抱歉,迟到了。”他在她面前坐定,想开口,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迟到?出版社加班?塞车?”她不满地出声。

  这几个月来的约会次数少得可以扳动十指数出,他还要寻借口迟到,当真见她已经让他憎恶到极点了?

  “很抱歉。”他再次颔首。

  “你连借口都不愿编造一个?人家说约会老是没理由的迟到,就是变心前的征兆,你呢?你预计什么时候变心?”她嘲讽。

  他没有变心,只是懒得寻找借口让她原谅自己。

  他从未认真地计算过打哪时候起,他已经不在意她的感觉,不在意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完美无瑕。

  明美的第六感没错,他不再如以往般对她处处体贴包容,因为那些之于他,都成了沉重的包袱,总在不经意间让他想甩脱手,就像今天没有道理的迟到一样。

  “明美,听我讲,变心与否并不是影响男女感情的惟一变数,如果两人真的出现问题,应该做的是解决而不是争执。

  长久以来,你一直清楚明白,我们是两个完全相异的个体,在许多事情的认知上,我们有很大的差异性。

  比方说,你喜欢热闹,我却偏好安静;我热爱大自然,而大自然却让你觉得索然无味;你想当顶客族享受自由快乐,我却希望有个温暖的小家庭,身边有一、两个小孩围绕。

  这些都还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问题是,我们的价值观相去太远,如果我们始终不能找到平衡点,再勉强下去你会成为我的负担,而我会变成你的束缚。”

  他耐心地向她解释。

  “那不是重点,不管价值观相不相同、想法有没有差距,以前你都会顺着我、配合我的意愿,现在为什么不肯了?是什么因素让你觉得价值观比我更重要?出版社?还是另一个价值观和你相近的女孩子?”她咄咄逼人地追问。

  她的观察力一向敏感,他对她的不耐烦逐日攀升,一次次争吵后他再不似从前的软言相慰,他的改变让她兴起危机意识。

  尽管和他的关系已经让她感到索然无味,尽管这份感情已经不能在她心中激起火花、掀起狂潮,但这条路她已经走了五年,要她回头谈何容易。那种感觉就像花下了工夫把艰难的考卷填满了,老师却说——“这张不算数”一样,让人扼腕。

  她已不似五年前的青春年轻,要她重头来过,她没有勇气也不甘心啊!  她一语射人他心中。

  价值观和他相近女孩?是优子吗?

  他喜欢和她见面、和她聊天、和她说说笑笑……

  喜欢有关她的一切一切。总是有她在,他紧绷的情绪就会获得纾解;总是有她在,他就会兴致高昂地面对每天的挑战。

  难道她就是明美口中的“因素”?

  不!他们是知交、是有默契的朋友。

  然而……这一回的否定,再不如从前那么铿锵有力。

  “我们认识、我们熟悉,我们一步步交往,这中间的过程双方都必须付出努力,我可以配合、可以将就,假设我们中间没有任何未来计划,或发展成另一种关系的机率,我可以按照以往的模式继续下去,反正一个星期才见一次面,你希望我用什么态度对你,我就照做无妨。

  但是我们再走下去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我不可能一生都戴着假面具,对着你掩藏真正的自己。婚姻不只是单方面的包容,还要双方的配合。”

  他不是喜新厌旧的男人,对于责任,该他负起的他不会放手不顾。

  “配合?你要我放弃逛街、上KTV、看电影,陪你去上山看云、下山看海?可以啊!接下来呢?你会不会要求更多?比如要求我当生产机器,帮你生一堆小恶魔,天天在家把屎把尿,任由岁月把自己腐蚀成蓬头垢面、愚蠢无知的黄脸婆,为了配合你的需要,我彻底放弃自我成长?

  最后孩子大了、你事业有成了,有天夜里醒来,你突然发觉枕边这个女人无趣单调,然后到外面寻求个有能力、有自信的女人来安慰生理心理,完全忘记你的妻子在还没有被你利用得体无完肤前,原也是一个这样的女人!”

  男人都是自私的,伊藤贤也也不例外,顶着高学历、高知识分子的头衔,脑子里架构的仍然是传统的男尊女卑观念。日本男人永远跳脱不了大男人主义的藩篱。

  “不要这么偏激,我并没有要求你放弃自我,你还是可以上班工作、可以成长学习。”贤也试着讲理。

  “上班工作?那下班后呢?急着接小孩、送小孩去补习班、做家事……好不容易星期假日到了,老公要爬山看海,我不是要留在家里带小孩,就是背小孩一步一步的跟在你后面,完全不容许有自己的喜恶……”
 
 
 
言情小说作家列表: A B C D E F G H I J K L M N O P Q R S T U V W X Y Z 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