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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过去式 page 2 作者:惜之

  看住他,她眼里有太多太多连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泪还持续着,她止不住心酸……

  她的狼狈落人他眼中、心底,他从没有过和一个天使并肩走路,但是天使迷了路,硬是撞进他心窝,撞出一种类似同情的情愫,而那陌生的感觉不断在他心中泛滥成灾。叹口气,他妥协。

  “张开嘴巴。”他霸道地说。

  “什么?”她张口想问,就让一颗甜滋滋的糖果占领味觉。

  “不要再哭,难看!”他掏出手帕,在她脸颊胡乱抹上一通,抹出一片嫣红,然后走向前两步,帮她捡起散落一地的乐谱。

  他没说话,一路往里走,乐乐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但是……他挟持乐谱当人质,她怎能不快步跟上?

  垂头,她在心间偷偷笑开,糖从口中甜人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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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他”的办公室里面,乐乐的两颗眼珠子四下转动。

  黑黑的墙、黑黑的桌椅、黑黑的沙发……他想模拟出一个地狱吗?那他还得在门口摆上两个牛头马面塑像才成。

  窃窃笑着,她站起身,从窗外看去,暗黑笼罩了整片大地,不及霓虹灯耀眼的月亮,孤伶伶地斜挂天边。

  很晚了吧!她从没这么晚还在外面逗留,幸好,爸妈都不在家,否则她可惨了。

  吐吐舌头,她是误闯进奇境的爱丽丝。

  送她进来后,他没说一句话便往外走,留下她一个人,没半声交代,可是,她并不心惊,安安静静的等、乖乖望住门板,等待下一个开启,他就会出现在门扇后面。

  没有道理,他就是叫她心安也心平,知道他在附近,知道他没放开她,她就能安稳惬意。

  门开了,她的微笑拉开,但迎面而来的不是他,是另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生。

  “你就是阒哥带进来的女人?”他走过来,不客气的打量她,眼中有轻慢鄙夷。

  乐乐没让他吓住,因为,她知道“他”就在附近。点点头,一反平日的腼腆。“小弟弟,‘他’叫作阒哥吗?”

  “不要喊我小弟弟。”他哼一声,把口中的口香糖嚼得滋滋作响。

  “那……我该喊你什么?”她用一贯的温和口吻询问。

  “既然你是阒哥的女人,就和阒哥一样,叫我小新好了。”

  “小新弟弟你好,我叫纪乐萱,你可以喊我乐乐姐姐。”

  又是弟弟?这女人还真是不死心!算了,看在她是阒哥的女人份上,就多包容她一些好啦,不然光看她那一脸圣母玛丽亚光辉,说不定兴致一来,给他上一堂人生哲理课。

  “乐乐。”主动删去姐姐两个字,他也是有原则的。“说老实话,你什么时候认识阒哥的?”

  “刚刚。”她翻看腕间手表。“一个半小时前。”这一看,她才发现,他已经失踪近九十分钟。

  “一个半小时?那阒哥怎会容许你进他办公室?”他怪声叫喊起来。

  “这话你是不是应该去问他?”进他的办公室要办手续吗?还是要登记证件之类,他的话她不懂。

  “算了、算了,我不问你,反正你也不懂,阒哥要我宋问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阒哥还要忙上一阵子,才会回来。”这个女人虽然有点怪,但看久了还算耐看,至少比起外面那群一天到晚想巴住阒哥不放的女人,好上一些。

  “真的?”他心中仍挂着她!这讯息让她好快乐。“我好饿、好饿。”

  这女人饿过几顿,怎一听到吃就高兴成这样?他狐疑地看她一眼。

  “你要吃什么?”他要重新评估起,她和房外那群女人的差别。

  “都可以。”只要他“交代”的,她统统要。

  “好吧!”小新讷讷地走出门外,一路上嘴里的嘟嚷声没停过。

  十分钟后,一份简餐出现在她面前,她秀秀气气地舀起饭菜,一口一口吞,味道不顶好,可这是他的……关心呀!

  这种吃饭速度叫作好饿好饿?亏他还好心,帮她装来这一大盘,看来剩下来那些,又让后街那群野狗赚到了,富家女不懂人间疾苦啦。

  果不其然,吃不到四分之一,她擦擦嘴巴说:“我吃得好饱,谢谢你。”

  “哦!不吃了?”他想端起盘子,收拾收拾,却让乐乐止下。

  “别收走。”那是他的“在乎”啊,就算只是微不足道的在乎,可她满心珍惜。不吃,留着,看在眼里净是幸福,没想过看一盘食物,会看出幸福感。

  “你还要再吃?”

  “嗯!请你留下好吗?”这盘饭菜摆在面前,她就能温习起他的“在乎”。

  “好,随你,我要出去工作了。”女人,麻烦动物。

  “好,谢谢你,小新弟弟。”乐乐挥挥手。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他看到她的感激。甩甩头、扭扭脖子,和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在一起久了,连自己也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门关上,又是一室静默。

  她伸个懒腰,拿起乐谱,手指在桌面上弹奏起来,脑海中浮现诙谐曲的音律,一遍一遍……

  钟阒进门时,看见乐乐侧头熟睡,膝上的乐谱散落一地,她脸上还漾着甜甜笑容。她——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桌上那盘简餐已经凉过大半,吃那么少,难怪会瘦成那样,女人,丰腴些的好。他没多想,拿起筷子着口就食,几着落下,盘底见空。

  揉揉发酸的脖子,刚和干爹谈完大陆新设酒楼的事情,就想起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小麻烦,没想到—入门,小麻烦睡熟,成了睡美人。

  乐乐,小新是这样喊她的吧!她的穿着打扮、她的高雅气质,在在都显示出,她是个出生良好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怎会流连在欢场门口?

  不关他的事,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过了今天,不会再有交集。

  伸手推推她,钟阒将她自梦中唤醒。

  眨眨眼睛,她看见了,微微一笑。“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久得管不住瞌睡虫。”这话似在埋怨,但她的神情中找不到生气。

  “起来,我送你回去。”他不多话,冷冷看她。

  但她不害怕,专注回视。

  “嗯。”她站起身,收拾桌上的乐谱,目光接触到已经空了的碗盘……那,是他吃掉的吗?抬头,她在他嘴角搜寻油渍。

  “快一点。”他面无表情,领头往外走去。

  追着他的脚步,没有迟疑、没有犹豫,她快步跟进。

  决定了,不管明天、后天、明年、后年……她都会这个样子,一步一步紧跟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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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他的办公室,行经酒店欢场,几个妖娆女子围上来,贴住钟阒身体。

  “阒哥,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好久都不来找莉莉,害人家想死你了。”一个名叫莉莉的女孩子,端起一杯酒红液体靠上他,低胸礼服掩不住胸前春色,她执意勾引他的欲念。

  嘈杂的音乐声,拥挤的人潮,让乐乐非常不适应,忽地,—个满身香水味的女人凑过来,挤开乐乐,投给她一个非善意的眼神。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姐妹淘都想死你啦,尤其是莉莉姐,茶不思饭不想,看得我们都心疼极了。”

  他嘴角扯扯,勉强凑出一个名之为笑的表情,左右手各拥一人,走向门前。“等我处理完事情,再打手机给你们。”

  “我等你。”眼神一勾,手一倾,莉莉示威般地把整杯酒洒上乐乐的裙摆。

  乐乐一怔,退开一步,懊恼地看看自己的裙子,随即摇头,心想算了,不过是不小心。她不小心闯进她的“地盘”,不小心跟随她的男人。看他们亲昵的动作,她心有些些涩味。

  跟着他走向停车场,他开车门坐上驾驶座位,这期间他们没交谈过半句话,直到她坐上前座,他才看到她身上染过一大片酒红。

  “我不小心撞上的。”她急急解释,不想让事情扩大。

  他没回答,莉莉这种小伎俩,还欺不了他的眼,只不过,他不想再对她多施关注,今天的他已经大大反常,反常得连酒店里的女人都清楚到去整乐乐。

  车行往前,安静的空间反应出她的局促。偏过头,她凝视他的侧面,每个视线相触,总会惹得她一阵心惊,她已经把他的容貌植人心问,再除不去。

  “你很不喜欢笑?”她试着开口问。

  “没有值得笑的事。”淡淡回过话,做出礼貌性交代。

  “你的生活很忙碌、很辛苦吗?”这次他没回答,她鼓起勇气,继续说:“其实,偶尔停下来,看看云、听听音乐、闻闻花香,你会发现,生命是挺有意思的。”

  “意思?”他嗤笑一声,单纯幼稚的大学生。

  “那年,为了一次钢琴比赛,我卯足劲,一天坐在钢琴前面十六个小时,一首曲子反反复复练过上千次,却总是达不到母亲的要求。我印象好深刻,那个冬天好冷,手指敲在键盘上,一声一声,彷佛在下个敲击时,它们就要碎掉了。”抬起手,她看看自己的十指。

  “我的每根指尖都是瘀血,一碰就痛得龇牙咧嘴,本想扎上纱布,可是扎了纱布,触键时掌握不到适当力道,反而弹得更差了。”

  红灯,停下车,他转过眼,看着她沉浸在回忆中的表情,心里浮上一层朦胧怜惜。

  “我耳朵里,不断响起老师和父母的话,他们说,这次比赛,全台湾的好手都会齐聚—堂,到时,远从美国来的音乐学院教授,将从我们这些人中,挑选值得栽培的人才,若能在这次脱颖而出,就等于往国际舞台跨出一大步。我的心紧绷,一次次弹着,耳朵里听不见曲子乐声,只听到爸妈和老师的叮咛声。”

  咬住食指,她的心又荡到多年前。

  他专注凝听,她恬淡的脸上,已经看不到过往的伤痕,但他仍然为她心疼。

  “比赛结果出炉,我果真失败,在记者眼中,我看到了同情,毕竟我有一对杰出优秀的音乐家父母,大家都看好我的,谁想得到……”她深吸口气,又继续下文。

  “爸妈没有半句责备,但是我看到他们的惋惜,在现场,我没有哭,我为得到第一名的男孩拍手鼓掌,他们都说我好风度,谁知道,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死,很想挖个深洞把自己埋起来。

  一回家,我抱着琴谱爬上顶楼,亲手把谱一页页撕碎,手一扬,把碎片撒向空中。我告诉自己,我没有天分、我不是当音乐人的料,我甚至怀疑起,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否则优秀如他们,怎会有我这种平庸孩子?攀上阳台,几次想纵身一跳,总想着生命结束了,失败、耻辱、难堪,就会统统消失……”

  咬住下唇,她并没有真正哭出来,但是,他看见她深吸着气,努力压缩那段“曾经”。

  痛……还在吗?

  钟阒再无法漠视她的伤心,无法伪装无动于衷,他停下车,揽住她小小的肩膀,把她的头靠向自己胸前,安慰她生命中他来不及参与的过往。钟阒从口袋掏出一颗糖果递给她。

  “那时,要是有个人给我一颗糖,也许我就会打消自杀念头。”乐乐把糖握在掌心、贴在脸侧。这是他给的,她视若珍宝。

  “后来呢?”脸颊贴上她的长发,嗅闻着她的体香,钟阒追问。

  “后来我仰起头,看到风吹着云跑,没有既定目标、没有固定轨迹,它们追逐单纯的快乐。捂起耳朵,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听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那声音比起任何一个乐章,都要来得扣人心弦。

  突然间,我想起我自己就是最美丽的乐章,我不好好珍惜自己,却汲汲追寻其他,是不是太蠢?然后,我下楼,打开琴盖,用另一番心情弹奏出比赛曲子。

  信不信,我母亲说,她从来没听过,有人可以把那首曲子诠释得那么动人,连她自己也不行。”

  “你成功了。”轻轻四个字,她和他心意相通。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定,虽然没有一个刻着第—名的奖杯为我增光。”

  “身外物,没有那么重要的存在价值。”

  又是一串敲进她心深处的字句,他的懂得、他的认同,开启了她的知觉,烘暖了她的全心。

  “没错,身外物的价值再怎么重要,都重不过生命的本质,为了你珍贵的生命,你是不是该让自己开心快乐一点?”

  靠在他胸前讲话,她的心稳稳落实,没有担心、没有害怕,更忘记不该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敞开心情。

  她要他开心快乐?自从父母双亡后,再没人去照管他的心情。

  祖父在时,他为接手总擎倾全力奋斗;祖父去世,他进育幼院,而后让干爹收养,这些年,他在腥风血雨中打滚。

  为报答干爹的栽培恩惠,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帮干爹拓展事业,不管合法、非法,白道、黑道,他从没在任何人面前示弱、承认自己“不能”。

  然而,他居然不得不在胸前的小女孩面前招认,他不会开心,也学不来快乐。

  放开她,钟阒催起油门,不再答话。

  他的态度是不是代表沟通终止?乐乐苦笑,这个男人太复杂,聪明的话该远远离开,寻个安全地方待着,可是……哪个女人在爱情面前,聪明得起来?

  握住手中的糖果,她假装自己的心是甜的、假装……他们有那么一丝丝可能。

  ****************************************

  站在屋前台阶,乐乐一直等到他的车子远离,才关上大门,进入屋内。

  看看时钟,天!凌晨三点,她没这么晚回家过,打开电话答录机,爸妈留了几通留话,看来,她明天可得编个好借口。

  走回房里,她拿出透明喷漆,在糖果上喷上厚厚一层油漆。

  她要好好保存起它,保存起自己的爱情……

  天!他已经是她的爱情了?脸一红,她解释不来自己的心情,姑且当它是一见钟情吧!总之,往后他的生命中有她、她的生命中有他。

  拿起装着小星星的玻璃罐,把烘干糖果装进去,从此他是她的星、她的心……

  打开日记簿想落笔,想记下关于他的一切,才想起,她没留下他的名字、电话和住址。是不是再到那家酒店找他?但是……

  就算她肯冒险,她早忘记要搭上几号车、怎样走、绕过哪些街道,才能走到他身边。

  懊恼极了,她怎会这么笨!他和她之间就这样断线……真的不甘心……

  还有机缘能见面吗?再相见会是几时?刚分手,愁上眉梢、相思爬上心头……今夜注定无眠。

  她不知道,一部去而复返的车子,在她家门外,伴着她一夜未熄的灯火,初次品尝幸福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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