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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星曲 page 6 作者:宛宛

  妮妮仍冲劲十足地往前走,自顾自地说着话,“那个家伙脸色臭得很,幸好你及时赶到,要不然所有人都被他冻死了。”

  不好的预感泛上谢绮的心头,“你说谁?”

  “到了,进去吧!对了,你刚才说什么?”走到一间和室门前,妮妮放开拉着她的手,迳自拉开了门,“喂!白奇,你等的人来了。”

  乌云罩顶是此时谢绮和安玮亚的最佳写照,门内“全影”的工作伙伴全在,而她们两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天敌——白奇与风间翼——当然也在!

  安玮亚站在门口,呆若木鸡、无法动弹。周遭的说话声在这一刻完全消失,她的大脑现在唯一能正常运转的是主管视觉的中枢神经。

  天啊!她费尽心思和躲了好半天的风间翼,竟然就坐在她五步远的地方,表情与她同样也不敢置信。

  风间翼死命地盯住眼前一身米色格子套装的人影,内心澎湃的情潮几乎翻涌而出。是她!真的是她!他生命中唯一刻骨铭心,却昙花一现的短暂恋人——安玮亚。

  他的脸上洋溢复杂的情绪,却没有起身走向她,也没开口询问她,只是盯着她、无言地凝视着她。她的模样没变,发长依旧没有过肩、浓密的眉依旧挺秀,那双永远充满活力的眸子,此时正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自己。她知道他要来台湾吗?为了见到他而感到震惊吗?

  “玮亚,你来了!快过来坐。就知道你这家伙无法抵挡美食,刚才在会场还跑得那么快?过来坐这边,宣传部就差你一个。”郑兴国招呼着她,眼光却与所有的同事一样好奇,盯着已经对视很久了的安玮亚和风间翼。“总裁,这是我们宣传部的副主任安玮亚。”

  副主任!风间翼睁大眼睛,瞪着一脸失措的她。小亚知道他要来?她是工作人员?她不愿意见到他?

  一连几个问题进入脑中,让风间翼眯起了眼,更肆无忌惮地盯着缓缓往后退的她。他长腿一伸,站了起来,而安玮亚则开始往外跑。

  人若衰,种匏仔生菜瓜!安玮亚发挥学生时代跑百米的精神往前冲,看到化妆室上的高跟鞋标志,她的脚步在大脑尚未下达命令前就跨了进去,嘴边犹带沾沾自喜的微笑。他总不会胆大妄为到连女厕都敢跑进来吧!

  安玮亚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笑得嘴巴发酸,但眼角却有些酸酸涩涩。慌什么?乱什么?大大方方地站出去和他微笑,不就没事了。都过了这么多年,实在不该用这种孩子气的逃跑方式。而且她这么慌张,不等于不打自招吗?

  “笨——”她以无声的唇型嘲弄自己,而那个“蛋”字却被打开门走入的人吓得卡在喉咙。

  风间翼!

  啪一声拍上门,风间翼上了门锁,好整以暇地看着张大嘴巴的她。“你还是一样跑得很快。”说的是字正腔圆的国语。

  “这是女生厕所。”安玮亚鼓着两颊,瞪着那个朝自己走来的男人。“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在门口等了三分钟,确实无人后才进入。”他悠闲地走近她,挑了挑眉看着她戒档地往后退,他仍走上前把她困在洗手台与他之间。

  “你不觉得在厕所说话很不卫生吗?”她装疯卖傻地仰起头看他,只有嘴角那抹紧张的微笑是真实的情绪反应。

  “这里很干净。”他瞄了一下周遭干净的地板,“而且这里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

  “霸占厕所是不道德的行为,有人可能会因憋尿导致膀胱发炎、泌尿系统失常,而引起生活的不便、一辈子的……”止不住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这不只是排除压力的方法,更是逃避事情的手段。

  “为什么没和我联络?”风间翼抚上她依旧称不上白皙,但仍然细致柔滑的脸庞,他打住了她的话,识破她想推拖的举动。

  安玮亚故意听不出他的疑问,也不想去找出他眼中在乎的是为何而来。只是打哈哈地笑了两声,“你这次来这么忙,而且行程排得这么密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所以才没打扰你,和你联络。”

  “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五年前。”扳正了她的下巴,他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眸,微怒于她的闪烁其辞。“为什么没和我联络?”

  他近在咫尺的脸庞,是她梦中常见的清俊面容;他盛着痛苦的双眼,是她时常忆起的澄澈深井。安玮亚举起手想摸眼前的他,但又无力地垂下了。“都过去了,不需要再说了。”

  “一句‘都过去了’,所有的过去就都过去了吗?”他又俯近了她,两人之间只有彼此相互交换的气息。

  “你的国语又进步了不少嘛!”她仍然不愿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持续地学国语,因为它让我遇见了你!”

  “好学不倦,了不起!好样的!”省略了他话中的后半段,她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不要回避我的话。”风间翼音量不自主地放大了些,双手施压地摆在她的肩头之上。

  “你还想怎样?”双手推拒着他,不喜欢被人勉强的她,眼中开始冒火。“现在不是以前——我还是那个平凡的安玮亚,你却已经是不一样的风间翼了!”

  “别把话题扯远。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风间翼捉住了她置于他胸前的手,望着她倔强的脸,他猛地紧拥住她,将她牢牢地搂在怀中。老天!他想念她啊!

  他的心跳是安玮亚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她想挣扎,身子却更贴近了。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他绕住自己的手臂是那么温柔,又那么霸气地不许她离去。她轻呼了一声,感受着他的粗重呼吸,让风间翼带着冰凉的薄荷草味道敷上她的鼻间。

  怀中那个馨柔的身子并不抵抗,让风间翼的热情更增添了几分,他没有思考即拦腰抱起了她,让她依旧贴着自己,唇也诱惑地拂过她湿濡的红唇。风间翼细细地咬过她微张的唇瓣,再一次体会曾属于他的她。

  风间翼舔开了她的唇,让两人的舌尖热烈地诉说着言语无法倾诉的思念,他只手拥住她有弹性的纤腰,只手压住了她的后脑,手指交缠住她柔软如昔的发丝,仿佛永远都不够贴近地吻着她。

  “够了。”抗拒的声音自她口中吐出,听来像承受不住热情的呻吟。安玮亚努力地想让自己从他的长吻中清醒。

  “五年了。”风间翼如风般以唇点过她的眉、眼及鲜红柔软的唇,无限眷恋地低语着。

  他的话惊醒了她,安玮亚排斥地不再依偎着他,“让我下来啦!”不过,由于人在他的怀中,双脚仍悬在空中,说出口的话少了几分威胁的气力。

  “来台湾总想有天会遇见你,或者你会看到我的消息而来找我。”他靠近她的脸颊,许诺地说:“没想到的是,还没开始找你就碰见了。小亚,五年前我不想放手,五年后也不会。”

  “找我?”安玮亚冷哼出声。他如果真有心,五年前就找了。

  “你不相信?”疑问的语气代表了他心灰意冷,风间翼的手一垂放下了她,感伤而稍带怒意地看着她。

  “我的确是不相信。”她的双脚一落地,立即往后退了一步。台湾人口密度之高,岂是他所要找就找得到。

  他望着紧闭上嘴,不打算回话的她,伸出手想拉住她。“我已经找好了探侦社。”

  “侦探社。”安玮亚忍不住开口纠正他的用法。“日本就探侦社,台湾叫侦探社。”

  “我是真心想找到你的行踪,或许你已经嫁人、已经生子,我还是想知道你的消息、过得好不好。”他没理会她的打岔,只是将多年来的思念告诉她。

  安玮亚没有说话,看着几步外等待她的回答的风间翼。垂落在额前的一络发丝,让他看来有些稚气,一如当年她挚爱的那个男人。如今已成名人的他,只是后悔那一段恋情未曾开花结果吧。或者这些年来身处娱乐圈的他,根本没法体验一场自然的恋爱,才会记挂着那段情?!

  这些疑问都从她的心中一闪而过,并不是想问些什么。毕竟五年造成的已不只是时间上的差距,他如日中天的偶像地位,才是目前真正的关键。他的吻仍旧让她脸红心跳、双脚发软。只是,她不知道这个吻是延续五年前的残余激情?抑或是什么更深层、更接近心理层面的感情证明?

  他们的恋爱很短暂,谈不上惊天动地,也没有海誓山盟,她之所以仍对他有感觉,是因为怀念当时彼此相守吧!况且,五年前的她不希望成为被注目的焦点,五年后的她还是不想如此。

  安玮亚摇了摇头,想甩开自己开始混淆的思绪,她让自己走上前,用多年来职业性的客套及上班应付的外交辞令说:“谢谢你给了我年轻时一段很美好的恋情。今天,你见到我了,也知道我过得很好,这样就够了。”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他大吼出声,一反平常的笑脸,泄愤地踢着洗手台的柱子。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安玮亚大胆地再走近一步,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他真的生气了,全身僵硬得像石块一样。这就是她要的结果。乡野传说中,李凤姐和正德皇帝的恋情之所以令人难忘,是因为李凤姐病逝于进宫途中,否则她一旦入了深宫,也不过是那众宫妃之一,并不特殊,也不特别地令人心系。

  自己和风间翼何尝不是如此呢?一个上班族跟一个红遍亚洲的顶尖艺人,不会有交集的。他现在搁浅在心的是多年前未成名时所拥有的一场平凡恋爱,她不想把曾经美好的回忆,用令人心痛的结果来收场。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风间翼挺起身子,注视着站在面前的她——冷静、利落不似当年有口直言的她。真是都改变了吗?他久久长长地呆望着她,很难相信期待已久的恋情还是幻化成空。握紧了拳,胸口的悸动让他加重了呼吸的节奏。

  “真的。”她眉未曾皱一下地撒谎。“我会跟公司说你认错人了,这样可以省去你不少麻烦。”

  “有人在里头吗?”化妆室的门响起一阵轻敲。“有人在里头吗?”

  “有人来了。”不忍心再看他一眼,怕自己的心又起动摇。安玮亚转过身,背影是潇洒且不留恋,而他看不到的面容却是枯涩的凄清。淡淡的一句“再见”是她为彼此所画下的句点。

  “喂!起床了!”一阵粗哑的声音配上大力的摇晃惊扰安玮亚的晨梦。

  “我的名字不叫‘喂’,走开。”她翻过身,拉过被子盖住头、耳,想阻止那烦人的噪音。

  “我是你老爸,我高兴叫你什么就是什么。”大嗓门的安伟士扯开了包裹住女儿的棉被。“起床!你晓不晓得现在几点了。”

  “几点?”安玮亚不得已放开抱住的棉被,转而把脸埋到枕头中,头昏脑胀地想再度入睡。

  “七点了!”安伟士惊天动地地大叫出声后,动手扯起女儿的枕头、棉被。“隔壁家王太太的女儿已经起来两个钟头了,对门杨先生的小儿子也起来一个多钟头了。所有年轻小辈都起床了,只有你还赖在床上贪睡,丢不丢人啊!”

  “王妈妈的女儿在早餐店打工,四点上班,她五点出门叫做迟到。杨伯伯的儿子因为暗恋便利商店的小妹,所以每天一早起来打扮以利泡妞。”安玮亚蜷成虾米状的身子,仍不愿张开双眼,只有一张嘴开关不停地和老爸对峙。“而我是个可怜的上班族,好不容易有一个星期的假回到我南部可爱的家,没想到我的父亲竟然无情地在一大早把我弄醒。我命苦!”最后一句以歌仔戏的哭腔唱出,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你还狡辩。早起身体好!”安伟士高大的身子靠近女儿,威胁地拉起她的领子,“给我起来!”

  “暴力不足以服人,唯有仁政能收人心。”她不畏强权地让自己帖尽床面,打算坚持到最后一秒。“起床。”声音中带着十足的火气的安伟士踢了女儿最后一脚,终于放弃地把她的棉被、枕头都丢回床上,才用力地甩门离去。然而他离去的脸上却带着慈爱的笑,女儿久久回来一趟,岂能不多找些时间和她练练口舌。

  门用力关上的声音,让安玮亚张开了红着血丝的眼,不悦地咕哝着,“我明天就去住旅馆,没有人会来吵我。我要睡到看不见太阳!”

  躺在蓝色小碎花的床铺上,她伸手揉着因睡眠不足而有些疼痛的双鬓。该死的风间翼!

  昨晚匆匆自“橘”离去,她只向公司同事说“风间翼认错人”之后,就连忙自台北搭末班飞机回南部。一向好吃好睡的她,竟然在飞机上辗转无法入眠,就这么睁着疲惫的大眼看着窗外一路回到台南。脑袋瓜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像。

  安玮亚翻了个身,不自觉地捉起一只毛绒绒的玩具无尾熊在胸前,这是风间翼五年前送给她的,他说无尾熊睡眼惺忪的样子和她很像。人的记忆是很可怕的东西,一旦根植脑海中,即使执意不去想,那些曾经拥有过的点滴还是会飘上心头。瞪着怀中圆滚滚而有些掉毛的熊宝宝,她想起的却是另一对有神而爽朗的眼眸。

  她吁了口气,不知道现在心头复杂的感受是什么!昨天在转身的那一刻,她心里可曾隐约的希望他留住自己?你是的,安玮亚。她无力地点着头,承认自己心头的失望。她,毕竟只是个有着虚荣心的正常女人。

  管他的,过去的生活不该影响到未来,好不容易挣来的七天假期,她可不想胡思乱想扰乱心情。

  拉开了被子起身,梳洗完毕后,一身蓝色短洋装的她,光着脚跳到一楼餐厅,贪婪地吸了一大口葱蛋的味道。“恩!有爸爸的味道。”

  “巧言令色鲜矣仁。”安伟士不客气地敲了下女儿朝培根肉伸出的魔爪,“用筷子。”

  “用手抓比较有真实感嘛。”她不甘不愿地收回了手,抓起筷子夹了满满一箸送入口中,感动地闭上眼睛。“我已经好久没吃清粥小菜当早点了。老爸,我爱死你了。”

  “真给你爱死,你就没饭吃了。”凶巴巴的语气掩不住因听了女儿的话带来的满足感。“这次回来几天?”

  “一个星期。很棒吧!”吸了一大口稀饭的她,打了个饱嗝。

  “你几岁了?”安伟士忽然担心地发问。

  “小女子年方一十八。”

  “呸!”啐了理直气壮的玮亚一声,他走到客厅的抽屉拿出一堆红色炸弹。

  “哇,这年头不怕死的人还不少。”安玮亚瞄了下那堆红色的东西,继续埋首于她的土豆面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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