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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小妾 page 7 作者:郑媛

  还记得那是第一回在西门府见到「他」的地方,那时候她看到西门煚和另一个女人  在菊园内欢爱,她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明白他原来是一个不会把任何女人放在心  中的男人………现下是六月,满园的菊株彷佛经不起这酷烈的燥热,全数有气无力地垂  首。孅孅心底一恸,穿上绣花鞋,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往菊园走去。

  一个多月来,每日坐着不动,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碰触时仍然疼痛,但  伤口处已经新结了一道红色的新肉,虽然不狰狞,却绝对称不上好看。

  她慢慢地拖着步子,小心不压到伤口,走起路来虽然不至于跛足,却十分缓慢、费  力。

  好不容易走到了菊园,已经费了她半个时辰,晶莹的汗珠缀在她雪白的额上,看得  出走这段小路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孅孅蹲在一株垂首的菊花株边,伸手抬起花枝,一股深深的忧郁顷刻间席卷了她,  一个多月来已经干涸的泪水又涌进了眼眶底,沿着顿畔倒垂下来……「姑娘?」

  一声男人的语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孅孅怔了一怔,心口一股热血上涌,她迟疑地转  过头,既害怕却又期待地抬起眼--

  西门炎灼灼的眼光停在孅孅雪白透明的小脸上,她娇美清丽的眉眼让他惊讶,待见  到她颊上两条泪痕,他更是由衷地叹息。

  「妳怎么哭了?」

  西门炎叹息地嘎声问,向来待文人冷酷、淡漠以对的严漠俊睑,竟然也透出一丝怜  惜。

  乍见西门炎的睑,孅孅怔了征………多么相似的一张睑!眼前这名男子可以说和西  门煚长得一模一样,可却又是那么的不同!

  西门煚的嘴角往往挂着一丝笑,笑容里时常带着一抹玩味的优越、以及游戏人间的  邪气。

  可这个男人不笑,他的神情甚至有些严肃,下颚的线条不若西门煚俊美,反而刚毅  。

  当然,这个人既然像西门煚,也就有可能是十年前那个给她冰糖葫芦吃的「好人」  。

  可纵然那时孅孅还小,她却绝对不会把这两个人错认,因为西门煚身上有一股玩世  不恭的邪佞味儿,那虽然是世家公子身上的习气,可西门煚却偏偏又多了一股沉稳、一  股霸气,这是任何人也学不来、仿不像的,这是她年纪虽小,却深深记忆的原因……「  你、你是……」

  孅孅怔怔地问他,泪珠儿还留在颊畔,她完全不知道自个儿这模样有多让男人心动  !

  「我是西门府的客人。」西门炎竟然笑了。

  任何认得他的人如果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讶,西门炎阳刚的脸部线条,竟然会为一  名女子而牵动!

  「客人……」孅孅喃喃地呢哝,然后又转头回去看她的菊株,似乎西门炎只是路过  的过客。

  「姑娘,」顿了顿,西门炎出声问她:「妳还没告诉我为何哭?可是心底受了什么  委屈?」

  他会管起一个陌生女子的闲事来,连他自己都惊讶!

  停了一会儿,孅孅摇摇头,没有出声,眼睛仍然痴痴地望着菊株,却不再流泪了。

  见她两眼一径盯着菊花,西门炎也蹲下来说:「妳心疼这菊花吗?」

  孅孅终于转过脸看他。

  她无语地点点头,她的心窝确实莫名地疼痛,可她却也弄不清楚自个儿究竟是不是  心疼这菊花。

  「那简单,一会儿我要元福把这些花株全移到阴凉的地方去,相信到了明日,这些  花株就会恢复元气了。」西门炎道。

  「你………你到底是谁?」孅孅又问了他一遍。

  他同西门煚长得太像,像得让她心痛……孅孅垂下眼不看他,盯着地上的泥土,眼  泪又一颗颗滴落下来。

  半晌-传来西门炎一声低嘎地叹息。「真是爱哭……」

  孅孅的眼泪没有让西门炎厌烦,反而引发他胸间的柔情。

  他不是西门煚,看到女人流泪,只会更加厌恶和嘲弄!

  孅孅粉白的脸蛋儿上垂着两线晶莹的泪珠儿,乌黑浓密的睫毛垂覆在眼睑上,勾出  一弯忧郁、动人的弧线……这模样忽地教他动了心。西门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替她  抹去颊畔上忧郁的泪痕………「炎!」

  忽然西门煚清朗的声音传过来,西门炎举到半空的手便因此停止。

  「什么时候来的?可知我等你好些天了,为何没立刻来见我?」西门煚瞇起眼。

  看见了孅孅颊上的泪,再回眸看到西门炎停在半空中的手,他挑起眉,嘴角挂着一  撇调侃的笑痕,似笑非笑地低嗤一声。

  西门炎方才举手的意图,他看得一清二楚!

  西门炎是西门煚的堂弟,西门煚素来知道他个性,西们炎抬手要替孅孅抹泪,固然  让他惊讶,但更让他鄙视的是孅孅颊畔上的泪珠--

  因为擅情于风月场所的关系,西门煚一见到女人的眼泪,只会认定是勾引他上当的  下三滥技俩,因此他对于女人的眼泪只有嘲弄的分儿,全然没有半分怜惜的心。

  现下他见到孅孅流泪便是这么认定,何况她曾经伪装清纯欺骗过自己!

  这个女人的心机太过深沉,居然连向来冷漠的炎弟,都被她虚伪的眼泪打动!

  「我──」西门炎站起来走上前几步,复又低头望了孅孅一眼,发现她原本已无血  色的脸庞更加惨白,他心底一动,低冷的语调放柔。「我正要上西厢去,发现………发  现这位姑娘,是以耽搁了一阵子。

  这几句话虽然是说给西门煚听的,他的目光却仍盯着仍然蹲在菊株前的孅孅。

  西门煚放冷的目光在孅孅和西门炎之间掠过,看到西门炎盯着孅孅时眼神之专注,  他心头突然掠过一阵不是滋味的郁闷!

  西门煚随即走过来挡住西门炎的目光,对孅孅却是视而不见。「跟我到书合去,我  有事跟你商议!」他对着西门炎道。

  西门炎顿了顿,才点头道:「正好,我有一事也得和你说明。」

  见到西门炎似乎犹豫了片刻,西们煚心中的不是滋味更扩大成莫名所以的猜忌……  「那就立刻走吧!」他伸手做了「请」势。

  西门炎挑起眉,隐隐感到西门煚对他一股剑拔弩张的怒意。

  原本地打算同孅孅说两句话再走,却因为感受到西门煚不善的气势,终于没再多话  ,迈步往书阁的方向而去。

  全然没有声息的孅孅,就像路边一颗被人轻践的石头般,西门煚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随即在西门炎之后往书阁而去。

  第六章

  两人一来到书阁,西门煚便问:「十日之前你就应该来到杭州,为什么耽搁这许多时日?」

  西门炎在书阁内落座,脸色一转严肃。「临来杭州之前,宋帝突然下一道旨令,才  把我困在汴梁。」

  西门煚瞇起眼,收起向来佻达的神态,神情也转而严肃起来。「怎么?他下了什么  旨令?」

  西门煚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西门炎提及的宋帝。

  西门炎之所以不敬称「皇上」要称「宋帝」,西门煚更加放肆狂妄的称之为「他」  ,可见他们对当朝皇帝并无望重,甚至有轻蔑之意。

  西门炎冷峻的眼掠过一抹阴光,他撇起嘴,沉声道:「他居然兴头一起,打算赏给  人府每人一名郡主。」

  乍听西门炎的答案,西门煚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得更见轻佻放肆。

  「赐婚?居然想到以赐婚当筹码,我看他人老了,所以头脑也不清!」

  他笑得狂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当更有什么可笑之事。

  「这件事,八府怎么反应?」西门煚问。

  西门炎却摇头。「我之所以在汴梁盘桓了数日,就是想看看八府的反应,可惜各府  皆不动声色,深沉进了骨子里!」

  西门煚的反应更是仰头狂笑,那股狂态相对于西门炎的深沉冷静,加上两人相貌惊  人的神似,在场若有旁者,恐泊要打从心底升起一股诡异之感。

  「有趣、当具有趣!」西门煚虽然收敛了狂笑,眼神中仍然有一股猛烈的狂态余孽  。

  「你想怎么做?」西门炎问。

  西门煚犀利的目光,顿时射向西门炎。

  「能有什么打算?」他幽幽然道,嘴角仍然噙着一抹莫测高深的诡笑。「宋帝一声  令下,当然是发了郡主,以安宋帝的心!」

  西门炎挑起眉,默然不语。

  隔了一阵,他忽然又开口问西门煚:「方才--方才在萄园内的那个小姑娘,我似乎  没见过她。」他突然提起孅孅,是想向西门煚打听她的来历。

  西门煚淡下脸,敛起残余的一丝笑容。「不过是一名杭州娼妓,炎,你放在心上了  ?」

  他拿话激西门炎。

  「娼妓?」西门炎表情一愕,这似乎是他怎么也料不到的答案。

  「你快速回京上禀,就说西门煚谢过皇上大恩,即刻迎娶郡主过门。」西门煚撇着  嘴,不紧不慢的语调,显得极尽调侃之能事。

  西门煚之所以示意西门炎如此回话,主要是因为连宋帝也分不出两人!

  西门氏一族,在汴梁以西门煚为首,在外也打着西门煚的名号,再加上西门煚和西  门炎两人相貌酷似,二人同在汴梁活动,整个汴梁城里居然甚少有人知道西门炎的存在  。

  事实上西门煚虽然在亮处现身,西门炎却在暗处筹划,这一明一暗,有时两人交替  互换,既不能让敌人体察到虚实,外人也只觉得西门煚似乎无处不在,对他更是敬畏如  神明!

  也因此,西门煚来到杭州的事,汴梁里并无人知道,人人见到西门炎,只道是他人  就在汴梁。

  「你要我替你娶回郡主?」西门炎脸上淡无表情。

  西门煚咧开嘴。「不是『替我』,是咱们俩『一同』娶回郡主。」此刻,他脸上的  笑意显得十分邪气。

  西门炎噤声无语,西门煚接下道:「在大宋的事业还未办妥,此时还不宜败机,娶  回郡主,是不得不然的事。」他定下脸,突然神色谨慎。

  半晌,西门炎也点头同意。「你什么时候回汴梁?」

  「再过不久。」西门煚神色一转,随即云淡风清地提及:「给太后的绣画还未寻妥  ,再过个把月,就可动身回汴梁。」

  得到日期上的承诺,西门炎站起来,严峻的脸不带一丝表情地走到书阁门口。

  「我即刻赶路回程,免得有人发现『我们』不在汴梁。」他道。

  道出此话,已经表明同意了西门煚的意思。

  在门口暂停片刻,孅孅的倩影仍然在脑中盘旋不去,西门炎终于回过头,直接问道  :「煚,菊园中那名姑娘--」

  「我说过了,那只是一名杭州娼妓。如果你当真对她有兴趣,一个月后我会替你把  她带回汴梁。」西门煚仰着脸,冷淡地道。

  两个男人对视片刻,西门炎终于淡淡地撂下话:「答应我,让元福去移开那几株菊  花,不要再让烈阳折磨那些菊株。」

  西门炎淡淡地撇下话后,随即推门离开书阁。

  虽然西门炎像是突然吩咐了不关紧要的事,西门煚的拳头却暗暗捏起……待西门炎  走了片刻,他突然迈出大步往菊园而去。

  ★★★

  再见到西门煚,孅孅原以为已经死掉的心,竟然又背叛自己而迅速、有力地跳动起  来。

  可她努力压抑下了,虽然胸口的痛仍然撕裂着她的心,可这一回她已经比较能控制  自己,看到西门煚时的激动,也已经不再像前几次那么强烈。

  她也注意到,西门煚从头至尾不曾正眼看过自己。虽然她明白西门煚瞧不起她,可  她不知道,原来他对自己的轻蔑,竟然深刻到连一顾都不屑。

  心口的酸痛又不受控制地沉重起来,看来她还是不该走出房门的。

  她应该把自己关在房里,努力绣画,早一日把绣像完成就能离开西门府,这样她就  永远不会再见到他,永远不会再那么心痛了………从菊株前站起来,孅孅苍白的睑上一  片木然,她拖着受伤的脚,十分缓慢地走回自己的厢房。

  由于来到菊圈时已经费了她十分力气,再往回走,更让她觉得吃力,只能行一步、  停一步的状况下,仍然教她累得喘息。

  还走不出这座菊园,孅孅便靠在一块大石上,就着大石旁的阴影歇息,靠在石壁上  缓口气。

  「等了这么久还不走,妳以为炎还会回来?」

  西门煚调侃的语调从侧面传来,孅孅的身子僵住,随即转过身,就看到西门煚脸上  恶意的冷笑。

  她全身僵硬地靠在石壁上,不是因为西门煚说了教她听不明白的话,而是因为她没  想到会再见到他。

  望着他脸上漠然的冷笑,孅孅的心抽搐了一下,尽管才刚刚停下歇息,气息还是不  顺,她仍然转开睑,强迫自己走开。

  西门煚却突然踏了几个大步,上前挡住孅孅的路,同时伸出手捏住她纤细的胳膊,  冷笑着。

  「怎么?前几日不是还可怜兮兮地求我去看妳,现下一见到炎,就变得这么冷漠了  ?」他冷言冷语地讥刺。

  孅孅抬起苍白的小脸,剔黑的眼珠子凝向他,疑惑、脆弱的眼神居然让西门煚的心  突然紧缩起来。

  「说话啊!别以为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还会相信妳!」

  撇开那一闪而过的恼人情绪,西门煚残忍地捏紧掌中纤细的臂骨,无情地说着伤人  的话。

  之所以恣意地伤她,也许就是因为她这副伪装的脆弱模样………他能理解西门炎的  目光离不开她身上的原因,因为他自己一开始时,也该死的被她这模样给迷惑过,正因  为如此,他憎恶她竟然又拿同样的把戏去迷惑西门炎!

  「放开、放开我……」

  孅孅失去血色的唇办轻轻颤抖,他不但捏痛了她,轻蔑的眼神更是伤人。

  「我当然会放开妳。」西门煚嗤笑,狂佞的神情更显得佻达。「居然连向来对女人  绝不动心的炎,也对妳另眼相看,我不得不承认妳真是厉害。」

  他的话含讥带刺,眼神一片冰冷,还夹着几分讽意。

  孅孅木然地呆望着他冰漠一般的眼珠子,忽然听懂了他话里头轻鄙的含意……他在  讥刺她的出身吗?望进他的眼底深处,她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西门煚毫不掩藏轻鄙之意,似乎是故意让孅孅看透,他完全不在乎冷蔑的眼神,残  酷地凌迟着她的心……「放开我……」她无力地重复,虚弱地低语。

  「当真要我放开吗?或者这又是妳的另一套把戏?」西门煚残忍地狎笑,甚至更进  一步贴近孅孅耳畔,状似亲昵地说着恶意伤人的话:「娼门姣女最会的一套,就是引男  人上勾的把戏!看来妳确实学到了菁华,先是我、再来是炎,啧啧,手段压根不输给汴  梁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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