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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定了你 page 12 作者:岳盈

  “让她冷死吧!”

  “说话不要那么恶毒。”仙仙娇嗔道,“玫馨表姊是有不对,可若不是舅妈及时赶到,我能站在你面前听你数落她吗?看在舅妈和玫璇的份上,我也不忍苛责她了。况且,经过这件事,我才知道外婆有多疼我。以往我总以为外婆因为妈妈的事迁怒于我,只是勉强忍受我的存在,可是那晚她……”

  她吸了吸鼻子,眼中充满孺慕之思。

  “她很生气地责罚玫馨,还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安慰,陪了我一整夜。你知道吗?这让我想起爸妈刚过世时,外公外婆把我接回宫家,好几晚外婆都抱着我睡。好几次她的眼泪流到我脸上,那时候我傻傻的,以为是自己在哭,后来才发现是外婆在哭。我当时并不知道外婆是为痛失爱女而哭,还觉得奇怪呢。现在回想起来,心里便好酸,同时觉得和外婆好亲近。原来这些年来,我把外婆对我的严厉管教,误会成她不喜欢我,其实她是担心我重蹈母亲的覆辙,学业未完成,便不顾父母反对和人私奔,才会管我比较严。外婆心里是很疼我的,她嘴上说不出来,但对我的关注早就落实在日常生活的照料上,只是我太不会想了……”

  “仙仙……”

  如果善良知足的她,还叫做不会想的话,卫景桓不晓得怎么做才叫做会想了。

  “外婆还说她并不反对我习画,只是想到爸爸一味地耽溺于绘画中,不顾现实,让妈妈吃了不少苦,她担心我跟爸爸一样,才禁止我。她早就知道玫璇买的绘画用具都是给我用,还说,如果我那么喜欢画画,以后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所以我现在再不能拿“你不给我亲,便告诉宫奶奶你画画”的事威胁你了,是不是?”他佯装沮丧地道。

  仙仙噗哧一笑,煞有介事地点着头。

  “外婆还说,要是我不喜欢你;她也不会勉强我……”看到卫景桓脸色一变,她笑得更甜了,眼光闪烁。“之前我以为,为了跟卫家联姻,外婆不会管我的意愿,没想到她还是在意我的感觉。其实她也不希望我那么早结婚,可你是个好对象,她担心要是拒绝,你会撇过头不理我,以后我想再钓到你这等金龟婿可难了。不过,这种事还得我愿意才行。”

  “那你愿意吗?”卫景桓屏住呼吸,心情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紧张。

  “你说呢?”她轻声反问。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充满苦涩和迷惑,“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一件事,这么没有把握过。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不确定的人。”

  “噢,景桓……”仙仙的眼眶重新湿润起来,深受感动地抱紧他,“知道这些话听得我多欢喜吗?就因为你在意我,才会患得患失,我以前还担心你对我只是一时新鲜,但现在我知道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你是真心喜欢我的,是不是?”

  “傻瓜!我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还怀疑?”一丝愤懑跃入他眼中。

  “对不起。”她撒娇地主动啄着他的唇,立即让卫景桓气息粗重了起来,眼中的怒意转化成另一种火热的情绪。

  “因为我对你……也同样没……把握呀!”她娇喘道。

  “你是说……”卫景桓激动不已。

  “爱情对我而言仍是陌生的课题,但为了你,我愿意学习……”她看着他说,并大胆地伸出舌头蜗牛般爬行地舔着他的嘴唇,再没有比这些话、这个动作更能引燃他体内的热情,宣示她的心意了。

  卫景桓仿佛听见一种爆裂的声音,从体内烟火般地向外激射,从遇见她便积累至今的欲望,再也无法压抑了,立时像灼热的岩浆喷发而出,流窜在血脉里。他虎吼一声,男性的长臂紧密地环住她,汹涌的情欲随着衔住她舌头的动作而奔流,相濡以沫地交换着彼此的热情。

  那热情是吻一百次也消化不完的,卫景桓恨不得将仙仙给揉入体内,他的手在她身上探索着,他的唇在每次呼吸时忙着感触她暴露在衣服外的温润肌肤。仙仙被他吻得全身瘫痪,天旋地转,不知今夕何夕……

  “仙仙,你在哪里?仙仙……”

  然而,那自远而近,由模糊到清晰,响彻如雷鸣的呼唤,终于渗透进沉醉在激情里的人儿。

  仙仙惊恐地瞪大眼,在卫景桓怀里挣扎,后者很不情愿地放开她,尽管身体正处在濒临爆炸的边缘,逐渐清醒的理智却判断出时、地的不适合。他迅速整理了身上被仙仙抓皱的休闲服,爬梳头发,从凹室往外探出头,阴沉的目光对上五步距离外的玫璇。

  “我们一会儿就过去。”咬牙掷出一句交代,卫景桓便缩身回到凹室内。

  玫璇怔了几秒钟,就是没胆子走上前确认他那句话里的暧昧意味,聪明地旋身往来时路走。

  该死的卫景翰,为什么在她担心地询问仙仙和卫景桓怎么还没进撞球室时,还怂恿她回来找他们?

  瞧卫景桓那副恨不得把她杀了的表情,玫璇再天真也知道自己破坏了什么好事。

  卫景桓正在对仙仙……

  不对呀,她这样撇下仙仙不管,仙仙会不会被……

  然而,要她回去探个究竟,玫璇却没有勇气面对卫景桓凶恶的表情。反正……仙仙又没大叫非礼,应该是……没关系吧?

  第九章

  考完第二天的期未考试,仙仙回到宫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正要回自己的房间,身后传来呼唤。

  “仙仙。”

  背脊窜起一阵寒颤,仙仙缓缓地转过身,看见宫玫馨站在走廊另一端沉默地注视过来。

  她从哈尔滨回来了!

  已经三星期了吗?

  仙仙很快在脑中计算了一下,玫馨比三个星期还迟了几天才到家,虽然感觉上好像是昨天的事,那一夜她掐住她颈部的记忆依然鲜明。

  想到这里,仙仙呼吸一窒。

  “我……”玫馨朝她走来,在距离三步远处站定,墨黑的眼睫掩落了她眼里的情绪,亮橘色的柔软唇瓣颤了颤,方迸出清脆冰冷的声音,“对不起。”

  仙仙有些受宠若惊,没料到玫馨这样高傲的大小姐会跟她道歉。

  掐她颈子的那晚,不管外婆和舅舅如何斥责,玫馨倔强地闭紧嘴巴,一句话都不吭,当然也没跟她道歉,没想到事隔三星期,她会突然来那么一句。

  “我知道自己很不应该,也不指望你原谅……”

  这种时候要是继续装聋作哑,就太没人情味了,仙仙连忙道:“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是吗?”玫馨轻声回道,蓦地扬起墨睫,眼底闪过一抹诡谲,直视过来。

  仙仙被她瞧得毛骨悚然,幸好玫馨很快调开眼光,若无其事地道:“我带了份礼物给你,跟我回房间拿。”

  不用吧!

  拒绝的话还未吐到舌尖,玫馨便自顾自地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令仙仙进退难为。

  不跟去的话,未免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但要是玫馨突然发疯,再次向她行凶,她该怎么办?

  “仙仙……”发现人没跟来,玫馨朝身后喊了声。

  “就来了。”硬着头皮跟去,仙仙盘算着等会儿喊救命时,有没有人赶得及救她。

  胡思乱想地来到玫馨的房门口,仙仙看到泽木地板上躺了三只打开的行李箱,显然玫馨刚回到家,还没空整理。

  “找到了。”玫馨从其中一只行李箱里找出珠宝盒,发现仙仙还杵在门口,嘴角一牵,眼中闪过一抹嘲弄。“怕我呀。”

  “没的事。”仙仙连忙进房,反正门没关,随时可以逃命。

  “给你。”玫馨将珠宝盒递到她面前。

  “是在哈尔滨买的吗?”

  “不是。”她垂下眼光,“是我到上海时逛街看到的,算是我的赔礼。反正你就要结婚了,正好给你添嫁妆。打开吧。”

  “只是订婚而已。”仙仙说,听话地打开珠宝盒,发现是一只晶灿夺目的钻表时,大吃一惊。“这太名贵了,我不能收。”

  “收下吧。”玫馨走到她面前,眼光落向她白皙的颈项,那里已看不见她行凶的证据。她眼神一黯,语音显得萧索,“如果你不收下,就是不肯原谅我。”

  “不是的,我……”仙仙张嘴想要解释,却被玫馨苍白的表情给堵住。

  那里有着太多的悔疚不安,让她不忍拒绝。

  “谢谢玫馨表姊。”

  “别客气。”玫馨眨了下眼,语气轻快地接着问:“你刚才说只是订婚?我还以为卫家急箸把你娶进门呢。”

  “景桓答应我毕业后再谈婚事。”

  “那很好呀。”玫馨眼眸转了转,落向摆放着各种档案的书柜,毅然朝那里走去,拿出一叠剪报资料。

  “这些也给你吧。”她招呼仙仙到桌前观视。“反正我都用不上了。”

  “这是什么?”仙仙一头雾水。

  “全是有关卫景桓的剪报。”玫馨翻开其中一本剪贴本,不舍地抚摸着光滑的纸面,低垂着眼睑的神情因回忆起往昔的心情而显得低落,“从第一眼看到他,我便喜欢上他,梦想当他的新娘……”

  “玫馨表姊……”

  “不用替我难过。”她很快振作起来,英挺的双眉高傲的耸起,“过去式了,我对他的单相思都将随着这些剪报交到你手上而归零。总之,那时候的我一心想嫁给卫景桓,才会持续地搜集有关他的剪报。除了商业杂志上的报导,也有八卦杂志理的……”

  不需玫馨特别解说,仙仙也发现到大部分的剪报全是有关卫景桓的绯闻。

  “我不懂。表姊怎么会……”

  玫馨明白她的意思,嘴角扬起一抹苦涩。

  “既然喜欢卫景桓,为什么要搜集他的绯闻?我看了不难过吗?”

  仙仙附和地点头。

  “我当然不好受。”玫馨自嘲地说,“可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呀。何况这些绯闻在我看来不过是逢场作戏,卫景桓不可能将那些女人娶进门。而且我认为,想当卫景桓的妻子,就必须要有能容忍这些绯闻的雅量。”

  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仙仙,仿佛在质问她,是否也有相同的雅量。

  “我甚至打算要接纳他的私生子,当成亲骨肉教养。反正豪门世家的联姻便是这么一回事。”

  “私生子?”仙仙闻言色变,脑中模糊地想起玫璇曾跟她提过,只是这阵子和卫景桓热恋,她完全忽略了这项资讯。

  “你晓得这件事吧?孩子都五、六岁了吧。”玫馨眼里闪过一抹不怀好意,随手翻到剪报中的一页,指向上头的照片。

  照片呈现出一名女子将小孩抱进轿车里的画面,仙仙觉得那名女子挺眼熟的。

  “见过刘宜萱吧?杂志上说,刘宜萱替他生了个儿子。瞧,虽然只拍到孩子的侧面,但轮廓是不是和卫景桓很像?”

  刘宜萱不是景桓的秘书吗?仙仙眼底浮起一抹恍然大悟。

  她到公司找景桓时,刘秘书都会热情地招呼她,难怪她会觉得眼熟了。

  可是从来没听过刘秘书有儿子,而且如果她跟景桓是情人的关系,怎么可能对她全无芥蒂之心?还是她隐藏得太深了,让她看不出来?

  一时间,仙仙难以判断事实真相。虽然她宁愿相信一切都是记者在捕风捉影、张冠李戴,然而捕风捉影也得有风动才有影子捉,同样地,张冠李载必须要真有那么一个人,刘宜萱才会被误认。

  也就是说,那个孩子……是存在的?

  “她跟他很多年了。”玫馨煽风点火地接着又道:“长得漂亮又能干,仪态万千,举止落落大方,若不是出身太寒微,以她的条件要进卫家们不是难事。何况还替卫景桓生了个伶俐、讨人喜欢的儿子,要讨卫家两老的欢心还不容易吗?”

  这连珠炮似的话句句落向仙仙心坎里,爆炸的威力令她神思恍惚,惊疑不定。虽然也晓得玫馨是故意挑拨,却无法将这些话当成马耳东风。

  “你要想开点。毕竟卫景桓这等魅力男子,不是平凡如你能独占的。想坐稳卫家少奶奶的位置,你还是睁一眼闭一眼,装聋作哑吧。”玫馨风凉话说完,不忘惺惺作态地拍拍仙仙,再将那叠厚重的剪报交到她手上。

  “这些都交给你了。”她轻松地拍击手掌,仿佛要藉此将沾在上面的灰尘给拍掉,琥珀色眼眸里闪着抹恶意的光芒。“虽然拱手让出卫景桓让我心痛,可就算能如愿嫁给他,以我的个性,大概也忍受不了他的风流吧。与其长痛一生,倒不如忍忍此刻失去他的短痛。放心吧,表姊现在想得很开,再也不会对你无理取闹了。呵呵……”

  听起来好像巫婆发出来的笑声般邪恶,仙仙困扰地蹙起秀眉,觉得手上的剪报越来越沉了。

  “那我就带回房里了,谢谢表姊。”不想继续听那可怕的笑声,仙仙朝玫馨点了一下头,转身往门口走去。

  玫馨的笑声陡然停止,对于仙仙竟然能若无其事地从她面前走开感到不解。

  难道那些话对她不起作用?

  手中的剪报越来越沉重,再不是虚软的双手支撑得住的,房门一关上,剪报从手上滑落地面,仙仙无心理会,脚步踉跄地扑向床。

  依照计画,这时候应该复习明天考试的科目,但这会儿别说起不了身,就算勉强坐起,仙仙恐怕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玫馨的话反覆地在脑中播放,一遍又一遍地耗弱着她的脑细胞,头都昏了。

  直到吃晚饭时,仙仙才勉强提起精神,不愿让玫馨窥出她的不适。

  她知道玫馨说那些话是存心让她难过,她不想让她得逞,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然而,表面下的心灵世界却被那些话搅得天翻地覆,再没有安宁和满足,只剩下汹涌如潮的惶乱情绪,一切都变得不确定,这些日子来与卫景桓热恋的甜蜜也在瞬间化成苦涩。

  原来,她对景桓的情意是那么容易受人影响!

  仙仙感到可悲,却无法否认。

  爱情是世上最脆弱的感情,一不留神便会受损,如果不将伤口处理妥当,随时都会溃烂成难以平复的巨大裂痕。

  她必须找景桓问个明白。

  可是要怎么问?

  开门见山地问他刘宜萱是不是为他生了个儿子?

  万一他承认……

  心里一阵灼痛,仙仙几乎无法再想下去。

  虽然是两人交往前的事,可是一想到卫景桓仍将刘宜萱安置在身边当秘书,想到两人间有个孩子,想到他与刘宜萱曾有过的亲密,而这份亲密有可能还是现在进行式,甚至是未来进行式,她便无法忍受。

  不,景桓不是这种人。

  仙仙将头摇成博浪鼓。

  至少她认识的卫景桓一点都不像玫馨或是杂志上说的那样花心、不负责任。

  如果他跟刘宜萱真的生了个儿子,依照他的个性,不可能因为刘宜萱的家世背景而不将她娶进门。卫家人也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势利鬼,卫爷爷不会容许自家的骨肉流落在外。所以景桓和刘宜萱不可能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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