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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奇缘 page 4 作者:岳盈

  “咱们就别再做虚伪的客套了。我说庄主,我们这次前来实在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想找庄主周转周转。”余刚直截了当地开口。

  “贤弟有何困难,但说无妨。”景文爽快地说。

  “大哥……”景武叹了口气,“只因载运小弟货物的船在徐州被撞沉了,另外一批从丝路引进的宝石地出了乱子,所以才想向大哥……借点钱。”景武羞愧地低下头去,景文看了真是于心不忍。

  “我们是亲兄弟,还说什么借不惜呢。需要多少?”

  “需要……两万贯钱左右。”

  “两万贯钱……”景文沉吟了一下,“好。不过,今天府里有事,只怕要迟个一两天才能给贤弟。对了,景武,你们在哪里落脚?”

  “我们住在城东的五福客栈。”

  “我会命人打点你们的食宿,待我将银两准备好,再知会贤弟。”

  “庄主不请我们住进庄里?”余刚不满地问。

  景文勉强扯动嘴角,看向余凤英。“姨娘想必不会让景文为难,家母对当年的事还耿耿于怀,实在不方便将姨娘迎进山庄。”

  “我知道。”余凤英苦笑道,“当年的事……唉!我也是女人,当然体会得到你娘的苦。”

  “既然姨娘能体谅,那就太好了。虽然景文不能将姨娘接进山庄,但是在食宿方面绝不会让姨娘受委屈。”

  “谢谢你。”

  “既然我们能体谅你的难处,你就不能不替我们着想。现在已经是晌午时分了,总该留我们在庄里吃顿饭吧?”余刚又说。

  “当然,不过……”

  “又不过什么?”余刚按捺住心中的不满,憋着气问。

  “今天是我一对双生儿女的生日,来往的宾客很多,景文不希望姨娘和家母照面,以免产生不必要的冲突。所以得委屈姨娘留在这里用餐。”

  “你言下之意就是警告我们别四处乱闯,是吗?”余刚恼怒地站起身。

  “二哥!”余凤英以眼光恳求余刚别再多言,然后看向景文。“你的顾虑是对的,我们就留在这里用餐。”

  “阿茂!”景文召唤先前带他们进来的中年汉子。“你去吩咐厨房,在这里设宴招待三位贵客,然后,你留下来招呼他们,有什么事就到前厅找我。”

  “是的,庄主。”阿茂答应后便退下准备。

  “姨娘,今天客人多,我……”

  “我晓得了,你去忙吧!”

  景文朝他们歉然地一笑,然后起身离开。

  “妹子,你就这么……”余刚不满地开口。

  “算了吧,二哥。今天客人这么多,别再惹事了。”

  “你们真是太傻了。”余刚摇摇头,端起青瓮茶碗喝了一口。甘甜的茶汁一入喉,立刻将他满腹的牢骚都冲回肚子里。

  连茶水都比寻常人家香甜,这就是大富人家的好处。他叹口气,眼光绕着布置优雅的小厅转了一圈。这房间瞧不出任何金碧辉煌的样子,墙上挂了几幅字画,也不知道值不值钱?

  “娘,这是剑南的蒙顶石花,有天下第一名茶之称。孩儿几年前曾在一位富商家中喝过。”

  “我知道。”余凤英微笑道,眼光悠远地看向墙上的一幅山水画。“你爹在世时最喜欢品茶了,我跟着他也喝过不少好茶。”

  “这茶很贵吧?”余刚的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是不便宜。”景武老实地回答。

  “那……这个茶碗呢?”余刚指着手中的青瓷茶碗。

  “这是越窑烧的。”

  “不便宜吧?”

  “算是上等的茶具。”

  余刚沉默地在心底盘算着。赵家这么有钱,景武只跟他们要两万贯钱未免太少了,好歹他也是赵家的血脉,就算不能分到一半的家产,但总该比两万贯钱多吧!

  正当余刚挖空心思地想从赵家捞到更多钱时,自门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阿茂领着四名仆佣提着食盒进来。他们将各式菜肴依序在圆桌上摆开,缕缕香气立刻窜进三个饥肠辘辘的客人鼻中。

  余刚吞咽了一下口水,耐心地等待仆人收拾食盒离去。

  “三位,酒菜已备妥,请入席。”阿茂招呼他们用餐。“这是上好的盼酒,不知道爷儿们是否喝得惯?”

  “喝得惯,喝得惯。”余刚一闻到扑鼻的酒香,立刻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酥软了。

  “二哥,别喝酒。”余凤英蹙了蹙眉,她就怕余刚酒后会闹事。

  “妹子,喝一点不打紧的。”余刚涎着脸说,迫不及待地端起阿茂替他斟的酒,大口地喝着。“好酒!”他伸手抓过酒壶,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三位请慢用,我会在门外伺候,有事可以叫我。”阿茂说完便退出去。

  余凤英斜睨了兄长一眼,叹了口气。她二哥嗜酒的老毛病一点也没改,就怕他会乘机闹酒疯,等一下吃完饭后,她得催景武尽快告辞,把二哥弄离山庄才行。

  “娘,您多吃一点。”景武替母观夹了一块醉鸡。他知道母亲这十三年来没吃过几顿好的,省吃俭用全为了扶养他成人。

  “你也吃。”余凤英也替儿子夹了块红烧鱼。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他们已吃得盘底朝天。

  余刚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酒嗝。

  “景武,你去跟门口的那名管事说,我们要告辞了。”余凤英交代儿子。

  “娘,不跟大哥打声招呼吗?”

  正当她犹豫时,余刚开了口,“妹子,我们不跟主人说一声,似乎太没礼貌了。”

  “这……好吧!景武,你就请管事代为禀告。”

  景武点了点头,走出屋外请阿茂到前厅跟庄主禀告,他们则仍留在精舍等候。

  阿茂离开了约一刻钟仍不见回转。这期间早已有仆佣进来收拾满桌子的杯盘,并送上一壶香茗和一盘瓜果让客人享用。

  “怎么这么久?”余刚心浮气躁地站在门口,频频探出头往幽深的小径那头瞧,在他蒙眬的醉眼之下,远方华丽的亭阁仿佛正向他招着手。

  那儿一定有好多金银财宝,他傻愣愣地冲着遥远的彼端直笑。“我去找他。”余刚打着酒嗝,伸出左脚踏出门外。

  “景武,快把你舅舅追回来。”眼看兄长越走越远,余凤英连忙吩咐儿子。

  “娘,我这就去,您一个人留在这里没关系吧?”

  “没关系,快去。”余凤英朝儿子挥挥手,连声催促。没多久,她就看见景武紧跟着余刚消失在树影中。

  又过了约一刻钟的时间,眼看着已是未时三刻了,仍不见任何人回转,余凤英在厅里踱来踱去,最后再也忍不住了,走到屋外的院子四处张望。

  他们该不会迷路了吧?凤英着急地想。

  她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守礼带她进龙凤山庄时,她就曾担心自己会在幽深的院落中迷路。今天虽是第二次来,然而那些曲折的花园小径仍把她搞得晕头转向,分不出东南西北。

  她小心地顺着前面的曲径徐徐而行,到了第一处岔道时,她选择了右边的石子路前进。很快地,她又遇到了三、四处岔道,穿过一道月洞门来到一座小花园,只见一座拱桥跨越过小巧的莲池,莲叶间还有鱼群嬉戏。

  她一定是走到人家的内院了。余凤英四处张望,看到前方的楼阁上题着“来凤阁”三个大字。一路行来不见人踪,那些仆佣一定都到前厅帮忙招呼客人了。

  她转身循着来路徐徐前进,想退回先前的精舍,但当她走到第二处岔道时,却看到右边的小径有道人影闪过,好象是余刚,她快步跟了上去,没多久就迷失在迷宫般的曲径中。

  余凤英懊恼地在径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支着下颚不知何去何从。突然,她听见吵杂的乐声自远方传来,不禁起身循着乐声前进,没多久就看见一栋华丽的宅子杵立在眼前,仆佣们在门口来来回回地穿梭,好不热闹。

  她大着胆子溜进厅内,只见宾客云集的大厅中央搭了座台子,上头有人正在表演杂技,台上穿着大红衣裘的女孩正将盘子踢到头顶的高竿上。

  余凤英夹杂在人中四处张望,与那些衣着华丽的贵客相较,显得格格不入。她的眼光瞟过表演的前台,看向面对大厅门口的主人位置,一名身着青花绣袍的贵妇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微带笑意的冷淡面孔是让她连作梦都会惊醒的恶婆娘——宋青莲。

  她依然美艳如昔,而自己却已历尽沧桑,满脸风霜。

  余凤英躲在一根盘龙柱后自怜自哀,她觉得眼眶微微发热,才眨了一下眼睛,滚烫的泪水便已成串落下。

  第二章

  “时辰差不多了。景文,等一下叫人把台子整理一下,把盘端上去,让两个孩子抓周。”宋青莲偏过头对儿子吩咐道。

  景文点了点头,立刻命令身旁的家仆照办。没多久,舞台上的表演就结束了,仆佣开始清理场面,将一张铺着锦被的小床搬上台去,两名婢女则捧着碎盘安放在床上。

  又过了片刻,鼓乐齐奏,两个孩子在喜乐声中被人迎了进来,身着红衫的梅香和桃香抱着双生儿上台,小心翼翼地把他们放在床上。

  “多谢各位拨冗前来庆贺赵某这对双生子女的周岁生日,容赵某代我这双儿女敬各位一杯。”景文扶着妻子走上台,举杯相邀。

  待众宾客干完杯后,景文和明瑶各抱起一个孩子让围过来的宾客瞧瞧。两张如同一个模子铸造出来的脸孔,让座下的贵宾啧啧称奇。

  “接下来是习俗中的‘抓周’,还请各位保持安静。”景文夫妇将孩子放回床上,指着碎盘对那对嘻嘻傻笑的娃儿说道:“乖孩子,让各位伯伯、婶婶看看你们将来的志向。”

  两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盯着碎盘上的弓矢纸笔、刀尺锁缕、琴宝玩物、算盘等等,然后各自伸出一双肥嫩嫩的小手抓向盘中物。

  坐在左边的小娃儿伸手抓向一柄木剑,右边的稚儿则拿了一支笔,然后,两个孩子空着的左手同时抓向算盘。左边的娃儿哇哇大叫,似在争辩什么,右首的孩子只温婉的微笑,放开手改拿一把小琴。

  景文蹙了蹙眉,只听见台下的贵宾议论纷纷。

  “拿剑的是赵家公子,还是小姐?”

  “应该是公子吧,哪有小姐拿剑的?”

  “那可不一定,赵庄主师承少林,说不准会把武艺传给女儿。”

  “既然会传给女儿,那更没有理由不传给儿子。所以拿剑跟算盘的一定是公子,小姐才会拿笔和琴的嘛!”

  “这两个娃儿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谁是姊姊、谁是弟弟。”

  “系龙佩的是弟弟,戴凤佩的是姊姊。”

  “玉佩好象挂在衣服里,干脆请赵庄主把玉佩掏出来给咱们看看。”

  “哪一个是儿子,哪一个是女儿?”景文在妻子的耳边轻声问道。他还真有股冲动想揭开孩子的衣服,看看底下挂的是龙佩还是凤佩。

  “你胡涂啦。”明瑶娇嗔道,“你那儿子是个小霸王,刚才两个孩子抢算盘时我就看出来了,抢赢的就是龙儿。别看咱们凤儿小小年纪,她可懂得礼让之道呢,向来只有她让弟弟。”

  “哎呀!我的确胡涂,多亏贤妻提醒。”景文笑吟吟地回答。

  这就对了,将来儿子就像他一样既通武艺,又擅经商;女儿则像妻子般文采斐然,琴艺超绝。

  当景文在台上想得心花怒放时,突然看见母亲离开座位,朝大厅门口走过去。他突生不祥之感。

  “叫仆人把台上清理干净,将孩子们抱回内院。”他悄声吩咐妻子。

  “可是我那些姊妹们想看看孩子。”明瑶争辩道。

  “那就抱去给她们看。”景文快步走下舞台,没心情和妻子争论,直朝着母亲的方向走过去。

  宋青莲铁青着脸,一步步地走向厅中左边那根石柱,不理会身旁向她打招呼的宾客。

  会是自己看错了吗?她蹙紧眉头想道。那个贱人不可能会在这里的;可是那贱人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躲在石柱后面的分明是余凤英那个贱女人没错!

  她绕到石柱后,看到一个女人闭着眼睛靠在柱子上,那泪涟涟的模样立刻燃起她心头的一把怒火。

  这个贱女人竟然在她孙儿周岁这天跑来山庄哭丧!这分明是触她楣头嘛!她想也不想就举起手一巴掌甩下去。

  突如其来的热辣辣痛感,让余风英仓皇地抬起眼皮。眼前这张柳眉倒竖的凶恶脸孔,让她有种重回二十三年前那场噩梦的错觉。然而,就在她惊愕得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另一巴掌又朝她甩了过来。

  “娘——”景武及时从门口冲了进来,抓住宋青莲的手将她甩开。宋青莲蹒跚地退了几步,若不是景文及时由她身后扶住,她定会跌倒在地。

  “您要不要紧?”景武一看见母亲脸颊上的红掌印,不觉心如刀割。

  他从精舍一路跟着舅舅,没多久就失去了余刚的踪影,同时也迷失在迂回的花园小径中。若不是听见乐声响起,他也无法走到这里来。谁知道才一进门,就瞧见母亲被人欺负。

  “你这个恶婆娘!”他转身瞪向那位穿着华服的妇人,却不意对上他兄长着恼的眼光。

  “景文,快把那个无赖给我赶出去。”宋青莲愤怒地叫嚷道。

  “娘!”景文叹着气,试图安抚母亲激动的情绪。“娘,有话慢慢说,您别太激动。”

  “都给人欺负上门了,你还教我别激动?”

  “喂,你说话凭点良心,谁欺负你了?刚才是你先动手打我娘的。”景武生怕被人误会,连忙辩驳。

  围过来的人群都瞧见余凤英脸颊上血红的掌印,指责的眼光纷纷投向宋青莲。

  “谁教那个贱女人上门寻我晦气,还有,你这个无赖刚才竟然有胆子推我!”

  “我是为了救我娘,你打她一下还不够,竟然还想打她第二下!”

  “那个贱女人活该被打!”宋青莲愤恨地说,“她根本不配进我们赵家的大门。景文,去给我查清楚,是谁放他们进来的!”

  “是我,娘。”景文垂下了头。

  “你——”宋青莲瞪着儿子,气得发抖。“你明知道我跟她誓不两立,竟然还让她进庄,你存心气死我吗?”

  “娘,姨娘她……”

  “不准你那样喊她,她不配!”

  面对母亲的怒气和宾客们好奇的眼光,景文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看向余凤英左脸颊的掌印,略带歉疚地埋怨道:“我不是要你们待在那里别乱跑的吗?”

  “我……”景武无言地低下头。

  “对不起……”余凤英捂着脸颊,“我们立刻就走。”

  “现在想走?没那么容易!”宋青莲恶狠狠地说,“你把我的宴会搞得一团乱,就想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娘,别闹了……”景文拉住母亲。

  “你敢说我在闹?!好,我今天非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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