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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抢亲 page 4 作者:岳盈

  天香被她的话逗得噗哧一笑,“哪有那么严重,要你舍命来陪。”

  “哎哟,当然严重啰。要是我不检点一点,万一应了某人的乌鸦嘴,被人休了,怎生是好?”

  “你别听麒哥的,他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过是嫉妒那个叫战云的,可以娶到你这么灵心慧性的妻子而已。”

  “我嫉妒?”朱麒好笑地哼了一声,捧起青花瓷杯就唇。

  “你当然是嫉妒。”天香理所当然地道,一双淘气的眸子斜睨向堂兄。“因为梦依是你梦寐以求的理想妻子,你刚才那些话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梦依,心里难过说的气话而已。”

  朱麒张目结舌,怔在当场。

  心里为梦依而引起的纷纷扰扰的情绪,真如天香所言全是因为得不到梦依而产生的妒恨吗?

  他看向同样因天香的话而一脸愕然的梦依。那双闪着困惑的点漆水眸里,似乎还荡漾着其它情绪,像是有所渴盼,有所希冀;像是心醉,也像憧憬。

  他不由得看痴了。

  “我想你一定是爱上梦依了。”天香沾沾自喜地发出惊人之语。

  朱麒吃了一惊,险些将手中的茶杯摔了落地。

  第三章

  贺家虽然称得上豪气,但到底没接待过王公贵族,一场午宴不免办得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武威亲王和天香公主都是随和的人,倒不太计较。

  午宴摆在‘悦宾厅’,这是一座鸳鸯厅,由前后两厅结合而成,中间隔以银杏木雕珊瑚屏风。宴会所在的北厅,面对梅林,此时正当红梅盛开,美不胜收。

  贺弘亲自主持午宴,原本对武威亲王的印象不太好,见到他本人时才全然改观。

  这个眉目间有些贵气的年轻人,不像他想的那么坏。或许是有些风流自赏,才会在心动之下,以亲王的权势掳走新晴。然而他事后也做了弥补,在新晴被皇帝软禁在宫里时,为救援的行动暗中出了不少力;加上他此刻有礼、风趣的表现,更令人刮目相看。

  他跟着飞白亲热地喊贺老夫人‘奶奶’,又对贺弘夫妻执以晚辈礼仪,这种‘富而好礼’的表现,直让贺弘点头叫好。

  至于天香公主,贺弘乍见她时怔在当场,险些唤声‘阿姊’。

  天香公主居然跟他过世已三十几年的大姊有七、八分相似,贺老夫人初见到她时,也激动地流下两行泪水。

  天香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及至贺弘解释后,也像众人一样,对这事啧啧称奇。但她终究是孩子心性,很快将这事撇在后头,跟着梦依亲热地赖在贺老夫人身边撤娇。

  一顿饭下来,吃得宾主尽欢。

  无论是江南名酒,还是精致的佳肴,都教人口齿留香,赞不绝口。

  午饭后,飞白写了张小柬命人迭到玉剑山庄给行云,顺便请人将朱麒和天香的行李送过来,两人要暂住金刀山庄。

  接着,他便带朱麒到住宿的客房。

  这是座位于山庄东侧的院落,有个极雅致的名称,叫作‘碧梧栖凤’取白居易‘栖凤安于梧,潜鱼乐于藻’的诗意。

  飞白指着院中的梧桐,对朱麒笑道:“不是说皇族中人,都是龙子凤孙吗?家父还真有先知之明,造了这座院落,等待你这只凤来住。”

  “飞白,你又取笑我了。”朱麒摇摇头,眼光赞赏地停在敞开的北窗外的小天井。

  只见那里辟了座小鱼池,池中央有座由砂积石堆成的假山,山水之间遍植石菖蒲,看起来绿意盎然,池里的几只锦鲤,懒洋洋的游着。

  他的眼光再回到窒内,发现里头的摆设精致典雅。

  全部都是红木家具。客厅后部,置了一座三面有靠屏的坐榻,榻上设矮几,分榻为左右两部,几上置茶具,下置状如矮长小几的踏凳两个;而后方的靠屏,中间裱了一幅水墨画,画中内容即为两边对联“栖凤安于梧,潜鱼乐于藻”的诗意。

  那典雅秀媚的字体,朱麒倒不陌生,一看便知和飞白居花厅里的字画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没想到贺梦依竟有此等才华,倒教他大为意外,心中不由得兴起仰慕之情,表情深思地落坐在左榻上。

  飞白跟着坐进榻侧的椅子,伶俐的侍从奉上两杯香茗。

  朱麒啜了一口碧澄香澈的碧螺春后,才犹豫地开口:“这里也是梦依布置的?”“是啊。”飞白微笑地环顾室内典雅的布置。“四年前家父重新装修此处,梦依便负责屋里的陈设,以及屋外的造景和盆栽。原本打算作为行云到我家拜访时的暂时歇脚处……”

  “是吗?”朱麒脸色一沉,眼光不悦地射向飞白。

  飞白看了他一眼,纳闷自己是哪里惹恼了朱麒。

  “玉剑山庄离这里又不远,楚行云有必要住这里吗?”朱麒冷哼一声,阴沉地道。

  “话虽这么说,不过行云和我情同手足,从小便常在对方家过夜,而且都是挤在一张床上。后来家父决定重修残破的碧梧栖凤居,考虑到两个大男人同睡一张床终究不好,才打算作为行云到我家时的休憩之所。当时家父是有点私心的,大有延揽行云为东床快婿之意。”

  朱麒的脸色更加难看,肝肠像有一只虫在咬啮般难受。他突然恨起楚行云了,并懊恼着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情绪。

  “只是碧梧栖凤居装修后,行云却不曾在这里住过一晚。”飞白若有所撼地做了总结。

  朱麒听到这里,心情转好。只能说楚行云无福消受梦依的心意,倒让他坐享其成了。可是……他再度蹙起眉。

  “听你的口气,好象对此事有所遗憾。”朱麒试探地问。

  飞白无所谓地耸耸肩。

  “说不遗憾是骗人的。尽管早就知道行云对梦依无意,但梦依后来为行云迎娶疏影而黯然神伤,我这个做大哥的看在眼里,难免会心疼。”

  “楚行云就这样好,好到让梦依和疏影为他争风吃醋?”

  朱麒酸溜溜的许气,令飞白感到有趣。他沉吟一下,才微笑地回答:“疏影从来没为了行云跟任何人争风吃醋过,因为行云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人,她有什么好争哟?至于行云的好,就不用我多说了,在他末成婚之前,可是江南闺女的梦中情人喔。”

  “梦中情人?”朱麒觉得好刺耳。

  “少女情怀总是诗嘛!有哪个女子不想嫁个品貌双全、又出身世家豪门的丈夫呢?如果我是女人,也会想嫁行云。”

  “可惜楚行云已经娶妻生子了。”朱麒讽刺道。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女人巴望着能嫁他为妾。”朱麒听飞白这么一说,不由得倒抽口气,眉头纠结。

  “难道梦依也打这个主意?”

  “怎么可能?!”飞白哈哈大笑。“先别说家父不会允许了,以行云对疏影的痴情,也不容人有这个主张。梦依对行云了若指掌,她哪里会不了解这点,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在行云娶亲时,她哭得可伤心了。”

  想象着梦依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竟让朱麒的心猛地抽紧。或许是习惯了她凶悍的模样,他才无法忍受她为情神伤的娇弱样。

  呸呸呸!贺梦依为谁伤心,关他什么事?他干嘛在这里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饶是这么想,朱麒却止不住心中的烦躁,突然起身踱起步来,像只被困在笼中的巨兽,找不到出口宣泄心中的怒气。

  他经过飞白面前,两眼视而不见地瞪向里间的书房,心情忧闷。

  这里原本是为行云布置,可是现今住在此地的却是他,对于这点,梦依有什么想法?

  她在意还是不在意?

  “王爷?”飞白疑惑地扬眉问他:“是不是不满意这间客舍?如果不满意,我可以……”

  “不,当然不是。”朱麒赶紧摇头回答,看到飞白脸上的错愕,才发现自己的举动过分激动了些,连忙放松表情。“我刚才只是在想,这里看起来很整齐、干净,不像有人住过。”

  “可以这么说。”飞白点头回答。“在梦依重新布置后没有。在此之前,听说也只有三十几年前,我那无缘的姑丈客居过此处。”

  朱麒听了一怔,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飞白于是将旱夭的姑姑和战雄之间的往事说了一遍。

  “所以家父和战伯父才希望藉由下一代的婚事,来填补这段恨事。”

  朱麒皱起俊眉,心情又烦闷了起来。

  “原本家父是打算下个月战云来时,安排他住这里,所以特别派人好好清理……”

  “可是这里目前是本王的居处啊!”朱麒不待他说完,立刻反对。

  “当然是以王爷为优先。”飞白连忙陪笑,接着疑惑地问道:“可是王爷打算在苏州待那么久吗?”

  朱麒一时语塞,随即恼羞成怒,语气凶巴巴地道:“你管我住多久?不欢迎本王吗?”

  “我没这个意思。”飞白搔着头,表情不解。“其实家父后来也想到,既然天马牧场的人是来下聘、迎娶梦依,同住在一处似乎不太适宜,所以打算让他们住到贺家的一处别业去,也方便对方采办一些迎亲所需的用品。”

  “梦依真要嫁给那个人吗?你不是说这桩婚事是由两位老人家所决定,梦依连对方的长相都不清楚,她甘心嫁给这样的陌生人为妻?难道她不再爱行云了吗?”朱麒心情复杂地道。

  他再也不清楚心中的想法了,似乎宁愿梦依心中仍记挂行云,也不愿她嫁为人妇。

  这个战云是什么东西?凭着上一代的交情,就可以这么轻易的娶到美娇娘,而他堂堂的皇亲贵冑,却连梦依的好脸色都得不到,怎么可以?!

  他越想越呕,越觉得有必要阻止这桩婚事。

  飞白狐疑地看进朱麒交织着恼怒和困惑的眼眸里,那对像夜幕般漆黑的瞳眸深处,闪烁着某种类似决心的强大意志力。他摇摇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猜透朱麒的心思。

  “行云已经成亲一年多了,就算梦依对他曾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死心了。何况,梦依对他的感情是属于仰慕成分的单恋,早在行云正面拒绝她时,她便死心了。”

  “行云正面拒绝她?”朱麒的心又无端绞扭在一块,为梦依曾受到的伤害心疼着。

  楚行云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梦依?再怎么样她都是女人,任何有风度的男人,都不该这样残忍地对待她!

  “是啊。行云这么做是对的,梦依有时候很死脑筋,如果不这样当头棒喝,只怕还会缝续沉迷下去。”

  好嘛,就算楚行云这么做是对的,可是……他就是舍不得梦依伤心。这个想法,突兀地令朱麒的眉峰蹙得更紧了。

  “虽然梦依对这桩亲事仍有意见,不过我相信等到她见过战云后,便会改变心意,欣然答应。”飞白乐观地道。

  朱麒才在为飞白的前一句话暗暗高兴,没想到下一句话却像盆寒天冰水般浇了他一头一脸。

  他抿紧唇,不悦地问:“怎么说?”

  飞白对他阴晴不定的表情微感讶异,但仍淡淡笑道:“战云人品出众,性情豪迈,加上长着一张颇有女人缘的俊帅脸孔,得夫如此,夫复何求?梦依是没什么好挑剔的。”

  “话虽如此,但所谓人各有志,众人皆爱兰芷香味,但海畔有逐臭之夫,说不定梦依就是不喜欢他。”朱麒斩钉截铁地说。

  飞白怔了一下,心中的困惑加深。朱麒为什么对梦依的亲事这么关心?他们两人不是水火不容吗?

  而朱麒心里却在想,既然战云这么出众,更不能让梦依嫁给这么好的男人,这不是太委屈战云了吗?何况,没道理在他为她这么心烦的时候,她却开开心心地准备当新娘。

  再想起先前梦依在飞白居的花厅里说的那番话:“梦依还晓得为妻之道,也素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我会把我的“泼妇嘴脸”收起来,让未来的夫君看我最体贴温柔的一面。”

  朱麒不由得握紧双拳,心中似有一把火燎烧起来。他绝不允许梦依把她的温柔用在别的男人身上!如果她有温柔的话,施用的对象也绝对该死的是自己!

  想象着梦依柔情似水地依偎在他怀里;那双向来对他怒气腾腾的明眸,化为绕指温柔的娇媚;只会吐出辱骂他言语的樱桃小嘴,因为等待他亲吻而微嘟;还有那双像春笋般织长柔嫩的小手,轾柔地爱抚着他光裸的胸膛……种种旖旎的画面一一在朱麒脑中闪过,他只觉得全身发热,下腹部悸动了起来。

  飞白对他脸上古怪的表情诧异无比。怎么朱麒竟一脸发痴地对着他笑?头皮不禁麻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道:“王爷休息一下,我们酉时出发。”

  朱麒没有理会他,飞白拱了拱手便朝门外走去,才刚跨过门槛,便听见朱麒轻叹了口气,呓语般地喃道:“梦依,梦依……”

  飞白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老天爷,怎么可能?

  难道真被天香那个小妮子说中了?!

  ※  ※  ※

  “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楼三百九十桥。”

  唐代诗人白居易曾为苏州的多水多桥留下这样的名句,更点明了苏州川渠交织的发达水路。苏州自古便和杭州并称人间天堂,夜晚笙歌欢闹的场面,丝毫不逊于扬州的繁华。

  和行云、疏影夫妻在金刀山庄的船坞会合后,武威亲王朱麒一行人便乘着贺家的书舫,沿着主要水道游览,一观两岸的繁华,二览水面风光,可说是惬意极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天上的彩霞映着跟长天一色的水面霞光,将运河点缀得光影缤纷。

  船行过苏州东南的宝带桥,天色渐渐昏暗,月牙儿也露出脸来。

  飞白向朱麒和天香解释宝带桥的由来。

  “相传唐代苏州刺史王仲舒卖掉他腰上所束的宝带助资建桥,及因桥形如长带而得名。虽然历代都有修建,甚至重建,但都不脱此规模。宝带桥横跨玳玳河,侧卧运河畔,是宣泄渚湖之水人海的咽喉,也是贯通江浙的要道。桥形别致,颜色素雅,远望犹如长虹卧波、玉带浮水一般。尤其是中秋时分的串月奇景,可以自每个桥孔下见到一个月影,景致奇丽,引来骚人墨客的题咏。”

  “可惜这时候不是中秋。”天香若有所撼地叹道。

  “你若喜欢,咱们中秋节再来嘛。”朱麒拍胸脯保证。

  “真的可以吗,麒哥?”天香喜孜孜地问,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太可能。

  “有何不可?相信飞白一定欢迎我们再次来打扰。”

  飞白对朱麒的话,含笑表示欢迎。

  画舫终于开进烟波浩淼的太湖。

  朱麒从船上望去,只见湖面上到处是挂着各色琉璃灯的书舫,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他回头看看船舱内围在一起边大啖美食、边低声说笑的四名佳丽,更觉得神清气爽,不禁有些飘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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