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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玩玩 page 6 作者:余宛宛

  “一点关系也没有!啊!”黎晓宁尖叫了一声,凄厉的程度让咖啡厅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的嘴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偷袭了一下!

  倪大维这个卑鄙小人居然偷亲她!

  黎晓宁磨着牙齿,发红的眼瞪着他脖子的动脉——如果她的牙齿再多长两寸,她保证他尸骨无存!

  “还说你们没关系。”小赵和黄小慧交换了一个微笑,两人低声地交谈着。

  “是啊,我们两个还不大熟。”

  倪大维笑得很温柔,帅气地揽着她的腰走向出口,留下两个开始隅隅私语的情侣……

  忙着和美女谈心的小赵,没注意到咖啡厅的大门口,倪大维正被一记飞踢正中他男性的要害,昂堂的一介壮硕男子蹲在门口哀号着她的冷血无情。

  “你等等啊!你这样一走,岂不印证了孔夫子说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倪大维车住黎晓宁的一寸衣角,阻止她飞一般的步伐。

  “你要知道,经过你刚才那致命的一击,我的‘重要亲戚’几乎小命不保,你就不能试着对我投以关爱的眼神吗?”

  走出咖啡厅后,她一迳往前走,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是自作自受。”黎晓宁绷着一张脸,举起手中的背包甩向他的手。“滚!”

  他怎么可以自以为是地做出那种举动?他以为他随便丢一个微笑,她就该像他店里的那些女客人一样,摇着尾巴企求他的爱怜吗?

  “你的反应干么那么激烈呢?两情相悦进而肌肤相亲,是件很自然的事。”他冷静地看着她。

  “两情相悦!你也知道什么叫两情相悦吗?你刚才那种举动叫作非礼、心理变态。你以为你那种举动很有趣吗?我告诉你,我恶心得想吐!”黎晓宁用力地跺了下脚,模样倒有几分女孩样了。

  她用力地摩擦着自己的嘴唇,原本已经干燥的嘴唇禁不起她的暴力,沁出了微微的血丝。

  “嘿!你开始歇斯底里了。”倪大维扳住她的手,深郁的眼盯着她。“在外国唇碰唇是件很普通的事。”

  “你住到非洲用舌头舔舌头都是你的事,重点是我们现在住在台湾,而你吻了我!”她大吼一声,全身绷得死紧地走出大门。

  她是招谁惹谁了,不过是帮许佩蓝代一次班,不过是不小心被他看到她也有脆弱的那一面。

  难道男人都只会在弱女子面前呈现他们的雄风英姿吗?

  这就是大胡子为什么会偷吻她,而先前追她的男人都被她吓跑的原因吗?

  男人都是猪!

  “你说够了吧!我吻你,纯粹因为我喜欢你。我承认我突兀了些……你要走到哪里去?”倪大维拉住她直向马路冲的举动。

  黎晓宁愣住了一会儿。他说他喜欢她!不会吧?!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突然有一点想笑的冲动。

  “放开啦!我要坐公车回家。”回过神的黎晓宁诅咒一声,她忘了先跟小赵拿一千五百元。算了,谅小赵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欠她钱不还。

  “我送你回去。”倪大维伸手递出钥匙,让服务生把他的车取来。“我们还有事需要好好谈谈。”

  黎晓宁努了努嘴,不置可否。她愿意让他载,是让他将功赎罪,不然她还得换两次公车才回得了家,多累。

  “你家住哪?”倪大维问。

  “公司楼上。”

  “公司楼上?!”倪大维讶异不已。

  “沙老大帮我在公司楼上租了间小套放,我们员工福利很好。”她看着脚板说话,不想搭理他。

  如果说了一句“喜欢”就可以乱亲人的话,那些偶像明星早该被歌迷的口水淹死了!被人喜欢没有不高兴的,然则她是否被尊重,对她而眼,却是十分重要。

  “接受我是这么困难的事吗?”他站在她面前,霸道地挡去她飘游的视线。

  “为了爱情改变我现在的生活方式,才是最困难而愚蠢的事。我从不做愚蠢的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改变不见得都是坏事。”为什么她会如此排斥他的接近?

  “没错。但是改变也有可能带来不好的影响,保持现状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方式。”

  怪了,大胡子的眼睛平常就这么亮吗?害她看得头昏目眩的。

  “先生,你的车。”服务生将一辆鲜红色双人跑车送到他们面前。

  “谢谢。”倪大维递过小费,替她开了车门。“进来吧!”

  黎晓宁的嘴微张了三秒钟,才被倪大维推进了车内。

  “噢!BMW的跑车耶!倪大胡子,看来你的咖啡店收入的确好得不得了。”黎晓宁讽刺地打量着车内的柔软皮椅及高级音响。

  “我去年的收入全砸在这台车子上了。”倪大维满意地踩下引擎,车子飞也似的飞入车阵之间。

  “多少钱?”实际的天性让她紧追着问。

  “三百多万吧。”他不以为意地随口说道,按下播放钮让爵士乐在车内回响着。

  “没大脑!三百多万可以在南部买一户房子了,你懂不懂啊?”黎晓宁瞪大了眼,嘴里碎碎念道:“你以为开着一栋房子在街上跑很好玩吗?你这个人根本和沙老大一样,一点务实的价值观都没有。”

  那笔钱拿给她,她早就买一层小公寓给奶奶住了。年薪破百万的人,就一定得用钱用得这么没概念吗?

  “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一样,我今天不愁吃穿,咖啡馆房子的贷款在前年底刚刚付完,换台车子慰劳自己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吧。”

  “说的轻松,你不用养家糊口吗?父母亲的生计呢?”她像纠察队队长一样地嘀嘀咕咕。

  “我爸妈比我有钱N倍,我对他们所做的最大努力就是把他们塞给我的房子、车子全塞回去给他们。”

  黎晓宁翻了个白眼。又是一个备受娇宠的天之娇子。这年头,一出生就得了便宜的人还真不少。

  “你是独子吧?父母亲不和你住在一起,对吧?你开咖啡厅本来是开好玩的,没想到却高朋满座、名利双收,我说的没错吧!”黎晓宁无法克制自己心中那种不平衡的心态,说出口的话自然也极度不友善。

  “一路顺利难道是种过错吗?”

  “不是。只是听在某些双手空空、努力上进的人耳朵中,就觉得你面目可憎,惹人讨厌。”她的声音冷冷的。

  车子绕过一个弯,黎晓宁按下车窗,让冷风嘶嘶地吹入车内,吹得她一头不整齐的发乱糟糟地蓬成一团稻草。

  她明白人生来就不平等的。她只是觉得很惆怅。

  惆怅什么呢?本来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身份既然一如云与泥的差距,她也无需挂记嘛!她在心底诅咒了声。

  黎晓宁单薄的侧脸印在他的眼中,显得孤孤单单。

  “公司到了。”倪大维在大楼前停下了车子。

  “再见。”

  黎晓宁才转身,立刻被一股力量拉到他的胸口。

  “你干什么?”她揉着被排挡撞痛的腰。

  倪大维静静地凝望着她,脸庞与她只相隔了一手掌的距离。男性的温热气息伴着夜晚的风一块吹过她的脸颊,黎晓宁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在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

  两颗眼珠对两颗眼珠,她才不会输给他哩!

  “干么这么凶巴巴地瞪着我?”他低喃着,单手扣住她后仰的头颈。

  “怕了吧?”她嘿嘿笑了两声,双手推拒着他的胸口,阻止他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化为零的企图。“怕了就放我下车!”

  “怕的人是你,否则干么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倪大维的唇若有似无地刷过她的鼻尖。

  “女人有拒绝性骚扰的权利,你不会已经忘了刚才被踹的惨痛教训吧?知耻近于勇,你该知道你已经侵犯了我的私人领域了吧!”她尽量冷静地说。

  在车内封闭的空间内,她的心跳过快得让她有些心悸。她该不会也属于那种被男人一碰就会四肢发软的花痴吧?

  “男人也有向喜欢的女人表白的权利吧。”倪大维轻抚着她的小脸蛋,紧盯住她的目光。

  “你刚才表白过了,而且你的胡子好刺人!”黎晓宁抗拒地哼了两声,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最讨厌别人强迫我!”

  她说完,伸手用力地扯他的胡子。

  倪大维闷哼了一声,在她的手比出一个胜利的V字时,他的唇迅速地覆上她的唇,堵住了她嚣张的笑声。

  “我最讨厌别人扯我胡子了!”

  他吻开她紧闭的双唇,固执地在她不知情爱的芳唇中纠缠出一段新的恋曲。

  第五章

  星期四 中午吃了好大一份猪排饭,吃得肚子撑死了。亲爱的妈妈:

  告诉你一件好恶心的事!

  倪大维那个王八蛋居然送花给我,还在卡片上面写了这几句话——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次细思量,宁可相思苦。

  这话从胡适口中说出来会让人感动,可是从大胡子的嘴巴说出来就是肉麻到极点!

  他送了那么一大束花,嚣张地怕全办公室的人不晓得似的。他怎么不干脆送个花圈、花篮,或者找个花车市区游行算了!

  送礼也要懂得投人所好,花又不能吃,他如果送礼券或是包现金给我,我都会笑得开心一点。

  倪大胡子的气质就适合送上两盒红豆豆花,上面题着: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都采撷,此物最相思。

  花,一点也不实际,只能摆在那里好看而已。我一定是哪条神经不对劲,才会晚上对着那束花发呆了半个钟头,浪费我的时间……

  这半个钟头,睡个觉补充体力不是很好吗?

  P.S.1.倪大胡子这阵子都很规矩,没乱亲人。

  P.S.2.不知道如果别人也那么吻我,我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是个色欲的享乐主义者?

  “二头目,你的情郎来了!”

  “黎晓宁小姐,你的男朋友来了!”

  “噢……某人的追求者又来了。”

  黎晓宁恶狠狠地怒视着那些鬼叫着起哄的同事们,当然也不客气地送了个大白眼给那个一派自在的倪大维。

  她瞄了一眼时钟,不客气地对那些男同事们撂下话:“现在是晚上七点钟,一分钟过后还没下班的人,就等着被罚钱。”

  “哪有这种事,自愿加班还要被罚钱的!”男人们大声抗议着。

  “此树是我栽,此地是我开,如果要留下来加班,我告诉你们,统统给我留下买路财!一分钟一百二十元,从这一刻开始计时。”

  黎晓宁拿了个手表,翘起二郎腿,拦路财神一样地在公司大门边坐了下来。

  一群人纷纷收拾了包袱,呈鸟兽散逃出大门。

  “小赵,你欠我一百块了。小林,你八十元了,明天中午我的便当由你负责,我吃鸡腿饭。”

  倪大维挑着眉,站在黎晓宁身边和“沙门”的员工们挥手道别。

  “你总是这样摧残他们吗?”目送走最后一个人时,倪大维问道。

  真是了不起,这群人只花了不到两分钟,就全部消失在办公室外。

  “有些人就是不懂得看别人脸色,没人要他们不识趣地招惹我。”黎晓宁意有所指地瞄了他一眼。“沙老大不在的时候,就是我当家。”

  打从倪大维开始采取送便当政策后,她突然十分了解几百年前中俄签订尼布楚条约前,俄国在中国边界所进行的鲸吞蚕食阴谋。每天向中国境内跨进一步,看来是无关痛痒的,但是十天就跨了十步、二十天跨了二十步,三、四十天过后,你就会发现自己的领土已经莫名其妙地被异族进驻了。

  她搞不清楚她和倪大维算不算在交往,她只晓得从来不许任何人逾过雷池一步的她,居然接受了大胡子三不五时的骚扰。

  虽然她当初的用意是省中午的饭钱,而且把他们的关系定位在“好朋友”,不过她老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谁当家都无所谓,我来的目的反正是为了你。你吃饭了吗?”他问。

  “还没有,现在才八点多。十点的时候再吃,晚餐和消夜一块吃比较省。”她回答。

  “你那么节俭做什么?存那么多钱能带进棺木吗?”

  “我每个月只赚几万块。一万元放身边,其它全寄回家了。”爸爸住院一个月要两万元,奶奶生活费一万,一万块存钱买房子。她哪来的余钱!

  她要有个窝、她要有安定的感觉。

  “沙家驹投资股票不是赚了很多钱吗?你怎么不跟他一块做?既然爱钱,为什么不采取积极一点的理财方式?”他一直觉得她存在着许多矛盾。

  任何大大小小的乐捐,她可以不予理会,惟独对于妇女与小孩的捐款她可以掏光她身上所有钱,和他身上的钱。

  这与她从来不谈她的家庭有关吗?倪大维忖道。许佩蓝说即使是沙家驹也不清楚黎晓宁的家庭状况。

  “投资股票也是赌博的行为。”在她的观念里,只要牵涉到投机的事就是赌博。

  她知道她的脑袋迂腐得像古人,然而这能怪她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那样一个赌鬼父亲,她宁可累死自己省下每一分钱,也不要投资任何可能会落空的事。

  “你很固执。”倪大维捏了下她的脸颊。

  “没人要你理我。”黎晓宁立刻反捏回来,受劲只大几乎让他翻脸。

  “我就喜欢固执的女人。”他掀开她的手,听到她骂了一声变态。“我记得你说过,你去年的年终奖金是沙家驹帮你付了一部国产车的头期款。车子呢?怎么不见你开车呢?”

  “这边开车那么不方便,而且超级难停车,所以我的车子送回老家膜拜了。”

  实际上,她半年前才把车子送回南部让奶奶使用。奶奶不会开车,但是隔壁的王妈妈会。王妈妈常骑摩托车载着奶奶去买东西,因为王妈妈家的那太老爷车开起来比摩托车还险象环生。但是她始终觉得骑摩托车太危险了,所以才把自己的车运回去让王妈妈使用。

  倪大维看着她,俯低身子与她平行。他专注地凝望着她,想在她变深的眸光中找到她矛盾个性的答案。

  然而,敏锐的她却适时地避开了眼。

  倪大维一掌抵住她的头颅右侧,一手则撩起她覆在前额的发丝。他的气息与她交融着……

  “你的头发长长了。”

  黎晓宁直觉地咽了口口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靠近,她下意识地往后缩着。讨厌!那种乱七八糟的感觉又来了。

  浅浅的笑跃上倪大维唇边,他以指尖勾起她带些迷惘的脸庞。

  泉水可以滴穿山壁,铁杵可以磨成绣花针,那么他天天的拜访若没有踩扁“沙门”的门槛,至少稍微挑起了佳人的女性意识。

  虽然他有时不免怀疑,她实际上对他手中的排骨便当兴趣还高昂一点。

  “呃——”她咬了下唇,动了下脸颊的肌肉。她并不习惯这种四目相对的浪漫情怀。“呃——这个李白说‘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我不是李白,你也不用自比为敬亭山,我们稍息后解散,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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