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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躲猫猫 page 12 作者:于澄心

  日头从东缓缓走向西边,从炽热到温热、再到微冷。

  文谦依旧勾挂在岩石上。在这不算短的时辰内,文谦不但得忍受手指不断的抽痛,还必须承担两人的重量。

  不过,这都不是他所担心的事,最令他担忧的是月儿的伤势,她至今都还未醒来,清艳的娇容上有着惨淡的苍白,和奄奄将断的微弱气息。

  不行!月儿得赶紧医治,否则她绝对撑不过今天!

  问题是,他们高挂在半空中,他去哪里找大夫替月儿治疗伤势?而且他们也不能永  远挂在这里,姑且不论他微微受伤的内腑能让他撑多久,这样总不是长久之计呀!

  或许他应该冒险放手,让他们自然往下坠,等快落地时,再对地上用力一劈做全力  一击,借着这掌的反弹力道减轻他们直接落地的冲击。当然,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简  直与自杀无异,而且非常有可能让他们一命归西,或者深受重伤,但这是没有办法中的  办法了!

  如果命大的话,他们或许能逃过一劫!就算逃不过这劫,至少黄泉底下有月儿为伴  ,也挺快活的。

  蓦然,文谦拔出硬嵌进石内的五指,任他们顺势掉落。

  随着愈落愈快的落势,文谦的双眸愈是如火炬般明亮。

  「哗啦!」一阵刺耳的破水声几乎震破了文谦的耳膜,一道圆形的白色水柱同时喷高十余丈,震荡了向来寂静无波的山谷。

  文谦口中喷出一道血水,搂着月儿双双掉入冰冷的水潭中。

  原来就在他们接近水面时,文谦仍然用力朝水潭一击,因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不论是坚实的地面或清澈的水潭都有一股阻力,如果力道没控制好的话,清冽的水潭也会令人致命。

  即使是文谦已小心衡量过应有的劲道,但仍因力道过大,而使自己又受了内伤,原本已不适的内腑伤得更重了。

  他喷出血水后,紧接着「咕噜」吞进好几口冰冷的水,等文谦勉强使自己和月儿漂  浮在水上时,才暗感不妙。

  「糟了!」月儿伤重的身子哪堪这刺骨的冷水折磨,不怕要了她的小命才怪。

  文谦心中一急,又吐了好几口血水出来,他等胸口翻腾的血气平静后,赶紧用所剩  无多的力气单手游向水潭边,然后右手撑起身子,滚到潭边的草地上。

  文谦四肢发软地瘫在青色的草地上,当然,月儿依旧安然枕在他怀中,不过,刚才  那一连串的动作使他背后的剑伤又缓缓流出血。

  休息一会儿,文谦赶紧撑起疼痛虚软的身子,关心地探视昏迷不醒的月儿。

  此时,月儿仍然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丝,气息微弱。

  由于文谦只懂得粗略的医术,所以对月儿的伤势也看不出个究竟,只好一咬牙,掏出早上那瓶碧绿小瓷瓶,倒出两颗芳香扑鼻的药丸,扳开月儿的牙关喂她吃下,一切只有寄望他妹子唯唯从他师父那边拐来的灵药了!

  他和月儿能否活命全靠这瓶药,他自己也吞了两颗药丸,兀自闭目盘坐,运功调息  ;随即一股暖流从他腹中扩散开来,原本翻腾的五脏六腑全被平覆,使疼痛郁闷的胸口霎时好转。

  他和月儿有救了!这是文谦昏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晨光大亮,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晴朗天气。

  文谦被初升的旭日给照醒了,发现睡在他手臂上的月儿面色红润、气息平稳,显然刚从鬼门关前绕一圈回来,已无大碍了。

  此时她正睡得非常香甜安稳,文谦轻声一笑,慢慢挪动手臂,将月儿的娇躯搂得更紧。

  月儿在睡梦中不自觉地发出咿唔的满足声,翻个身,将自己的身子藏进文谦高大结实的身躯内,避开头上猛烈太阳的威力。

  文谦看得又爱又怜,不由得半撑起身子,替她挡去阳光,让她睡得更加舒适安稳。

  就这样,文谦痴痴地望着睡态安详的月儿一个早上。

  感谢老天让两人逃过这一劫!

  经过这次的死里逃生后,文谦更加肯定自己对月儿的感情——没有月儿,他绝对不会独活下去的。他从未有过这种心摧肝裂的痛苦心情,只因月儿受了重伤,所以他有着椎心的悲痛,久久不能平复!

  他爱月儿的娇俏,即使她老是对他凶巴巴的;他爱月儿的善良,即使她的善良为他惹来一堆的麻烦;他爱她的所有一切,即使她总是贬低他的男性尊严……以前没有月儿的日子,他过的生活单调乏味、缺乏活力。虽然有了月儿的日子后,他总是有一堆月儿留下的烂摊子与麻烦要解决,但至少生活充满欢笑与喜悦。

  月儿、月儿……文谦在心中细细地反复念着这名字,不论你的优点和缺点我都喜爱  。

  午时一过,太阳逐渐西移,文谦才若无其事地轻轻摇醒月儿。

  月儿睡眼惺忪地睁开美目,见文谦半卧在她身边,楞了一楞,死里逃生后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我发现自己好象常从你身边醒来!」她感到非常纳闷。

  文谦被她话中的困惑给逗笑了。

  月儿挺身坐了起来,打个不文雅的呵欠,讶异地看着这陌生的景象,好奇地问︰「  这是哪里呀?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她大概只记得一名猴脸男子不要脸地「偷袭  」她,然后就是一阵剧痛,接下来她就不记得了。

  咦!奇怪!昨天她隐约记得自己好象受伤了,怎么今早她一点疼痛、不舒服都没有  ,反倒是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得很!难道她记错了?

  还有最奇怪的是,文谦的衣袍上都是怵目惊心的血迹,她身上也有不少发黑的血迹  ,她明明记得文谦的武功好象挺厉害的,以一敌四绝对没有问题,怎么一转眼两人身上都沾满血迹?难道他受伤了?

  「这是悬崖下的一处山谷,我们被击落后就掉到这地方了。」文谦简单扼要地把事情过程解释一遍,没必要告诉月儿他们昨天的情况有多惊险,甚至还挂在半空中长达好几个时辰,这样只会让她更恐慌。

  「哇!好刺激喔!我们掉下悬崖居然没事耶!」月儿先是兴奋得两眼发亮,兴高采烈的环视这封闭的山谷好一阵子。但转念一想,这岂不代表着文谦很「逊」,才会让他们被击落悬崖,被迫到山谷里观光一遍。

  好险!要是没有掉好,直接掉到陆地上,而不是水潭中,岂不「掉」出人命来了!不行!她得好好训他一顿,让他明白「她」的生命有多可贵!

  「喂!你很逊耶!被别人打到悬崖下,你还好意思说,真是可耻!」月儿皱起俏鼻,哇啦哇啦地大喊着。

  文谦只有苦笑的份,又不能告诉她昨天的危险场面,免得她惊吓过度,所以只好任她继续看扁他啰!

  「好了!多谈这些无益。现在最迫切的是去找可吃的东西,然后等有了精神体力,再来想办法找出路离开这山谷。」他站起来眺望这山谷。

  只见这山谷四周的山壁皆笔直向上,山壁上除了有一些零星的小树外,其它全是滑溜溜、光秃秃的灰色岩壁。至于岩壁上是否会有信道可直通外界,则等他们填饱肚子再研究。

  将四周仔细打量一遍后,文谦得到一个结论:这山谷中唯一能吃的大概只有水潭内的鱼吧!

  「我们今天中午吃烤鱼怎么样?」文谦询问身边的月儿,她看起来一副快饿晕的可怜模样。

  月儿闻言,发出开心的欢呼声:「耶!好耶!」

  第九章

  「慢着——」月儿突然睁大圆眸,惊恐地大喊:「你的背怎么流血了?」

  就在文谦与月儿设法烤鱼填饱肚子后,文谦站起来伸个懒腰时,被月儿的惊嚷声给  「震」住了。

  本来他背后的剑伤在昨晚服过两颗灵药后,已经收口结痂了,可是刚才他在水潭里抓鱼时,因动作过于激烈,使伤口又缓缓流出血来。这根本没什么嘛!女人就是爱大惊小怪的!

  文谦无聊地继续把伸懒腰的动作做完。

  月儿怕怕地看着文谦背后的伤口,从肩胛骨丑陋地延伸到上腰部位,是一长条形的细长伤口,从破掉的衣衫上可窥见伤口的严重性,慢慢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背部的衣衫,看起来令人心惊肉跳!

  「说呀!到底怎么回事?」月儿跳起来奔到文谦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他。口气虽然非常凶,但俏脸上有掩不住的忧心,从她的动作来看,其实她还是挺关心他的。

  「没什么!」他不是很感兴趣地道。不过就是一道小小的剑伤而已,没什么好谈论的。

  她满脸担心地扶着文谦走到水潭边,这小心的模样好象是把他当作年老力衰的老公公一样对待,「什么『没什么』?你的嘴比蚌壳还紧哩!现在我该怎么办?」月儿先是唠叨好一阵子,才讲到重点。

  「别理它就好了。」文谦突然觉得这事情开始有点好玩了,没想到月儿那么关心他的伤势,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还真是挺有趣的!昨天为这小妮子所受的伤,总算有点价值了。

  「伤口这么大一个,怎能不理它!」月儿实在不能忍受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好象这伤口不痛不痒、不是他的一样。怎么会有这种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呢?月儿非常纳闷!

  文谦缓缓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愉悦神情,看起来有一点贼贼的,「没关系!我身强体壮,过几天伤口就会慢慢结痂愈合了。」

  月儿没有注意到他贼贼的神情,听到他这么讲反而更加着急,道:「文谦,你身上不是有金创药吗?快拿出来,我替你上药。」

  文谦的笑意快速消失,脸色变得有一点凝重与不安,只见他小心翼翼地遣词用字: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觉得好多了,甚至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他勉强露出笑容藉以说服月儿。

  反正文谦打定主意就是不上药就对了,他对所谓金创药的功效感到非常怀疑,洒在伤口上不但痛得要死,而且功效也没有大到使这上药的疼痛有价值,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效果。基于以上的考量,文谦打算对「上药」抵死不从!

  月儿趁他陷入沉思时,偷偷从他衣襟内拿出一个肚子大大的瓷瓶。

  「别动喔!」月儿没有预警地将上好的金创药均匀地洒在文谦背部的伤口上。果然  ,伤口迅速收口止血,这金创药还真是不错呢!

  月儿满意地点点头,没有注意到文谦在前头「怪怪」的表情。

  文谦感到一阵痛彻心肺,嘴角不住地抽动,双拳握得紧紧的,指甲都嵌入肉里了。  天!这比当初他被剑砍伤还要痛!相较之下,他宁愿多挨几剑。

  「你怎么了?好象很痛的样子。」月儿绕到文谦前头好奇地「盯」着他看,对他冷汗直流的样子暗感好笑,不信他不怕痛。良药是非常苦「口」的——伤口的口!「你的  脸怎么发白呀?」这下就有明知故问的意味在啰!

  文谦整张俊脸都痛得发白了,但仍故作无所谓状,「强颜欢笑」地道:「这不算什么!一点都不疼!」

  男人真是死爱面子!

  月儿欣然得到了这个结论,今天她总算见识到男人有多死爱面子了——明明痛得他差一点叫了出来,他还能为了「小小的」男性尊严,而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令她感到深深的「佩服」!

  「不疼就好办了,明天再帮你上一次药。」月儿坏心地想看看所谓男性尊严的极限是到哪里。

  天啊!干脆让他死了算了,省得受这种非人的折磨,文谦在心中大声地吶喊着。

  「这事我们晚点再讨论。」他绝不会再让月儿的手碰到金创药半次,「把药还给我吧!」文谦决定在今晚将金创药「毁尸灭迹」。

  「不用了,我替你保管就行了,免得拿来拿去的增加你的麻烦。」月儿还会不明白他的鬼心眼吗?

  这体贴的话听起来应该让人感到万分窝心才对,但文谦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相反的,他悲惨的表情有如「龙困浅滩」般,此时,这条龙还在做死前的最后一次挣扎。

  「不会的!我不会嫌麻烦的!」

  「这没什么好争论的。放心!东西放在我身上绝对不会不见的。」月儿俏脸一摆,一副受到污辱的愤慨模样。

  这就是他所担心的事!不过,跟月儿相处久了,他已经明白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个中真谛,若惹得月儿不高兴起来,通常遭殃的绝对是他,所以,有时候能够适当地「圆融」一下,也是挺不错的事。

  故文谦只好认命地任由月儿宰割了!他万分无奈地摇摇头,道:「走吧!我们该找出路离开这里了。」语毕,便大步走离水潭边。

  「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月儿小跑步地追在文谦后头。

  文谦没有理会她的喳呼,反而仔细打量对面的山壁,看到好象有一个阴影在右方山壁上,心中大喜,连忙奔到右方山壁边。果然,山壁上有一个狭长裂口,上方有细长的藤蔓蔓延而下,若不仔细看是不容易找到的。

  这山壁的裂口宽度刚好只容一人侧身而过,文谦拨开藤蔓探头向内张望,裂缝里头弯弯曲曲的,好象另有信道。

  「我们走进去看看,搞不好这就是一条出路。」文谦回身对在后头跳来跳去想看个所以然的月儿道。

  月儿强忍住一探究竟的欲望,狠下心地摇头道:「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你的武功不是挺厉害的吗?」她板起清丽的小脸蛋,一脸坚决地问,大有「你不说,我就不走」的威胁意味在。

  哈!这时候她终于赞美他的武功了,文谦好笑地看着她严肃的小脸蛋。

  「当然是被剑砍伤的啰!」他说出部份实情。

  废话!看他那长条形伤口,谁不知道是被长剑砍伤的,月儿不悦地赏给他一记大白眼。「我当然知道是被剑砍伤的,但为何你会被剑砍伤呢?别告诉我『人有失手』,我  是不会相信的。」

  文谦本来要用的搪塞之辞被警告不能使用,所以只好摸着鼻子无言以对。

  「说呀!」月儿气势十足地大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文谦是受审的囚犯,而月儿理所当然就是那个威风凛凛的青天大老爷啰!

  此时,小囚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青天大老爷先是怒气十足地瞪视他,继而怀疑地眯起晶亮灵动的美眸,心里闪过无数的疑问。他为何不肯告诉她原因?根据月儿对文谦的了解,他愈是难以启齿的事,愈是件他不愿别人感激的事。天!该不会是:…「你是因为救我而受伤的!」这是个肯定句。月儿记得昨天一阵剧疼后,隐约感觉到有人抱住她,这人应该就是文谦吧!他为了救自己而受伤?天啊!昨天究竟是个怎样危险而混乱的场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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