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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缠 page 8 作者:采璈

  侍妾!?曦宁的答案让刘管事眼眉都挑了起来,显出了一脸算计的模样。

  他再度上下打量一回曦宁。以她这超凡出绝的倾城姿色自然够格当祈烨贝勒的侍妾——就说深宫内苑里的嫔妃们也不及她;只是,他怎么不曾听说祈烨贝勒有侍妾?尤其……

  想到这儿,刘管事笑了起来,表面仍是一副和善的模样。

  “恕小的不知您是祈烨贝勒的侍妾,多所得罪之处请您包涵。请跟小的回府,一定立即安排祈烨贝勒和您见面。”他逢迎地弯低了腰,在心里做了另番打算。

  第六章

  端亲王府

  “三哥,你这儿还是一派幽静呀!”祈烨穿过沁心斋的月门,就见蠧祺和他的新婚妻子——意深格格在竹林旁的亭内正下着围棋。

  “我说什么人胆敢擅闯,原来是你。”蠧祺手中拿了颗黑子,坐在原位没起身地向祈烨笑道。

  “怎么,要治我罪?”迈着步子,祈烨已走至亭内。“下棋?好兴致。只是,这白子儿好似被吃得紧,这儿——”祈烨自意深的手中拿过棋子定在棋盘上,并“不意”触碰到她纤美的玉指。“这样,你的夫君就不能老将你吃得死死的了。”祈桦谑道,有些一语双关的意味。他可很明白他这堂哥是如何将意深格格“吃得死死的”。

  见祈烨竟胆敢在他眼前刻意触碰意深的纤手,蠧祺皱了眉、加了些力道拍上他的手。“用说的,做什么动手动脚的!还有,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这不是扰人么?”他的福晋只他一人碰得,就是天皇老子也碰不得!

  祈烨故意抚了抚自己的手背,对着意深笑道:“我说嘛,你这真是被吃得死紧!

  听了这话,意深娇俏的脸上满溢着幸福的微笑。她这个夫君啊,可不好伺候呢,只要事情与她有关,他就什么都要管,醋劲儿可大着呢!

  “得,这下棋的兴致全教你打乱了。”蠧祺可不喜欢受人调侃的感觉,若不是祈烨,任谁也没这胆子这么挑他。“意深,你先进去吧,这盘棋咱们待会儿再下。”

  意深留下两个男人在亭里先行离去。她晓得祈烨来了必有要事相商,否则他不会选择来这沁心斋打扰蠧祺。

  “想不到呀,谁晓得那日在醉红院里的小丫头,竟是祁王府走失多年的意深格格,也是你从小订下的福晋;你这一掳还真掳对了人哪!”望见意深离去的背影,祈烨忽又谑道。“三哥,我看你还得感激我让你到醉红院去才有这段奇遇。”

  “你今个儿来是专程找碴的?”蠧祺再度皱眉,不太满意祈烨盯着意深美丽的倩影瞧。什么感激不感激的,他只晓得意深这辈子注定是他的人,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也不样逃不了!

  “嘿,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三哥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祈烨还一副嬉笑的模样。

  “我说,若皇上知道你私底下是这性儿,大概也不会想把皇格格许给你了。”他这堂弟在外当差时是一副威严貌,可私底下在这些个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堂兄弟面前,却老爱这么嬉笑怒骂的没个正经。

  一听蠧祺提起他最不愿接受的事,祈烨脸上的笑意顿消。

  “别,我这最最不想的就是做皇上的半子!什么额驸不额驸的,好听罢了!”想到这事儿他就烦,若不是西北这一仗打得好,想来他是不会遭此劫难的。

  皇上目前虽还只是在“询问”他的阶段,但任谁也晓得皇上这金口一开、话一出,便没收回的道理;在劫难逃呐!

  “多好,额驸呢!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捉了祈烨的痛处,蠧祺故意挑眉道。

  “三哥,别这么不厚道,宫里谁不晓得若兰格格是出了名的刁钻难缠,说皇上将她许给我是嘉许,我反觉得这是在处罚我里!”据说,她曾因一个宫女不小心打翻了她的盆景,就将那宫女打得一个月下不了床,最后还借故她办事不力将她送进妓院。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主子故意刁难下人的行为。

  “据说她可是天仙美貌哪!”蠧祺再补充道。其实他也听闻过若兰格格的事,知道就她现在这年纪竟能眼也不眨一下地要人挥鞭,任人在自己眼前皮开肉绽也不以为意;哼,她是生得一副天仙美貌,可那心肠却比蛇蝎还毒!

  “好了,别再说了,否则是和我过不去。”祈烨手一挥,阻止蠧祺继续在这事上头发挥。

  他晓得他这醋劲特大的堂哥,必是为了方才他故意拿他福晋开玩笑而激自己;这事,他已够烦的了,若皇上非得将若兰格格许与自己,也只能是命了!不过,在豫亲王府,做主的可是他。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谈谈和沂那老狐狸。”

  “和沂?”听见这名字,蠧祺放下玩笑的心思,整个人严肃起来。

  “那封信,还在你这儿吗?”那信握有和沂的重大秘密。

  “还在,怎么?”

  “我想,他大概知道是我的人拦截了那信。这么久了他一直不动声色,但今日,我却收到和沂差人送来的一封信。”祈烨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交与蠧祺。

  蠧祺立刻抽出封内的信件——

  祈烨贝勒尊鉴:

  下官和沂今夜在贱府备有水酒素席一桌,特为大将军洗尘,望请大将军临府,下官必感荣宠不尽。

  和沂上谨

  “洗尘?”蠧祺读完后将信折起,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向祈烨。

  “你想和沂这老狐狸是要做什么?且不说我从西北回来已有一段时日,现在才要替我‘洗尘’不嫌太迟;就看他这信写得多谦下,平时他哪儿是这调?”这和沂素来与他们这几个亲王府上的贝勒不和,从没表现得如此“和善”过,何况是洗尘?“若说是因为皇上有意将皇格格许与我而特别来巴结,我是不信的。什么洗尘,这看来分明像鸿门宴!”

  “那你更该去,看他玩什么把戏?”蠧祺将信还给祈烨。

  “这是一定,只是我想来瞧瞧,看你近来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动静?”他什么消息也没听到。“只除了豫亲王府的祈烨贝勒将迎娶若兰格格一事之外,没任何动静。”为了祈烨刚才竟胆敢动他娇妻的小手,蠧祺再次挑起祈烨的痛处。

  祈烨白了一眼蠧祺,心知他必定为了意深格格的事而故意与他作对。他这堂哥,遇到什么事都还有商量的余地,可只要一碰到他心爱的福晋,想也别想!

  “没动静就好。”该走人了,省得打扰人家亲昵燕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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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宁被这个叫“刘管事”的人带到什么“和府”后,才发现这世上竟有这样大的房子,而且这儿的人动不动就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地叫。在这地方,她什么事也不必做,自然有人送吃的穿的来给她,弄得她好下自在。

  “曦宁姑娘,和府上的一切都还合您意吧?有什么缺的请告诉小的,一定替您备妥。”

  曦宁在和府的这几日什么事也没做,只能待在刘管事替她准备的房间。此时她正拿着从山里带出的石头刻着,刻些她所想念的山中事物。

  “刘管事,”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来。“我没缺什么,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祈烨?”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事儿,像这样待在不熟悉的地方使她不安。

  “我今天就是要来告诉你这事的,今晚咱家老爷请到祈烨贝勒,这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真的?”曦宁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动人的笑容。今晚,就可以见到祈烨?

  “当然。”刘管事另有深意地笑道。“不过既然今晚这么重要,我想还是请人替曦宁姑娘打扮打扮吧。”

  打扮?曦宁微颦眉,又增加一句听不懂的话。

  “来呀!”刘管事拍了拍手,对门外叫道:“进来替曦宁姑娘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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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烨依约前往和沂的府邸,刘管事将他引到一间较为僻静雅致的厅堂,那儿的确只备了一桌酒菜,不过他今日不是为了吃才来。那一桌菜的确“素”得可以,但都倒还精致,只是,他不知和沂何时连一桌像样的菜也办不起来了?

  “和沂呢?怎么我这客人都到了,主人却还不见人影?”祈烨往桌旁一坐,冷眼扫过,威厉得连平时滑头的刘管事也缩了缩脖子。

  “这……回贝勒爷的话,我家老爷去带一个您可能很想见的人来。”刘管事躬着身子,声音有些打颤、战战兢兢地回话。他素知豫亲王府的祈烨贝勒威信不凡,但今日一见还是慑于他的气势。

  “我想见的人?”和府会有他想见的人?祈烨挑了眉,在心里冷哼。“什么人?”

  “这奴才就不清楚了,请您稍坐,奴才这就去通报我家老爷说贝勒爷您来了。”刘管事巴不得赶紧离了祈烨贝勒冷厉的视线范围。

  刘管事走后,祈烨站起身来将这雅致的小厅堂打量了一下。和沂这人虽是个贪官,但品味倒还不错,各项器物都是有历史价值的上好骨董。果然贪得够多!

  “贝勒爷,请原谅下官的失礼,下官是去带一位重要的姑娘前来才迟了,望您包涵。”

  听见背后的说话声,祈烨回过身来,一听就知道是和沂曲意奉承的特有声调。

  “和中堂,您就准备这桌酒菜替我洗尘?”祈烨平淡而不很客气地随性问着。

  “贝勒爷您是聪明人,今日洗尘也不过是个名目,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晚下官是准备了……”和沂偏让了些,让一直挡在身后的人站出来。“比酒更醇美、更醉人的美人儿。”他不敢直接点明这就是祈烨的侍妾。无论这叫曦宁的女子是否真是祈烨贝勒的侍妾,反正是也罢、不是也罢,有些事就是不能说得那么明白。

  美人?和沂这会儿是在耍什么把戏?祈烨怀疑地盯着和沂。

  曦宁一直在和沂身后听着两人的对话,她并不很清楚祈烨及这位刘管事口中的“老爷”在谈些什么,但她听得出祈烨语气中充满着冷淡及某种她不太熟悉的情绪,像是他不太喜欢这位“老爷”。

  而在和沂偏过侧去后,曦宁却是一步也不敢向前踏,只低着头立在阴影里头。祈烨冷然的声调让她觉得害怕及紧张,这使她想起祈烨走时严厉的面容。

  “你这位美人是不会说话的?”祈烨冷笑着眯起眼,望住和沂身后的女人,她还站在门外躲在阴影里,根本瞧不出生得什么模样。

  一听祈烨这么说,曦宁想起首次见到他时他也说了类似的话,于是她缓缓移动脚步,跨过门槛进入明亮的室内,慢慢抬起头,一双水灵的大眼怔怔地望向他。

  虽然这是一张熟悉的容颜,是她朝思暮想的面容,可在见到他的瞬间,曦宁还是呆然起来。他,还是一样的高大俊朗,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同样的明晰迷人,与她深印在心中的模样没有丝毫差别;不同的是,他的眸不再火炽,而是带着冷酷,就同他说话的声音一般。

  这一路,面对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事物、陌生的所有一切,她就是靠着想他的念头支撑过来的;她好想见他,想见得愿意离开娘的山林,可是在真正见着他时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祈烨的眼底透着明显的陌生,望着她的眼神使她有些颤抖,这使她想起娘的话——

  娘说过,在山林外有一层十分奇异的屏障,那会保护她不受外来的干扰,让一般人不易发觉这隐蔽的林地。娘说只要有恶意的人入侵了山林,那层奇异的屏障自会在入侵者离去时抹去他对山林的记忆,让他忘了一切;而祈烨在山林里待得太久、对山林太过熟悉,加上离去时他带着怒气……

  祈烨冷然的眼光印证了娘的话,山林要抹去他的记忆,这自然也抹去了对她的记忆,所以,他当然不记得她了;而面对着一个完全不记得自己的人又该说些什么呢?

  这样的陌生,她心底已有些准备,可真正面对时却又是另番难言的心情。

  祈烨本以为所谓的“美人”,也不过是一般烟花女子,没什么了不得的,但当她从门外走进、抬起眼的一瞬间,他的确被震慑了。

  好一个“美人”!脂粉未施,一张粉脸却皙白粉嫩,仿若轻轻一拧即可拧出水来般;而她澄明的眼眸黑白分明,没一丝杂质;朱唇不艳,只有淡淡的粉色,整个儿呈现出一张绝对倾城的容颜。

  只是,她脸上连一丝笑容也无,只拿灵透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和沂眯起眼,在旁细细将两人互望的这一幕纳进心房;慢慢,一抹不具善意却刻意隐藏的笑在他唇边勾起。

  “贝勒爷,下官这就不打扰两位了,你们好好儿叙叙旧吧!”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躬身退出,亲自将门给合上,留下两人独处。

  “老爷,怎么样了?”刘管事一直候在门外,此时见他家老爷退了出来,赶紧上前探间。

  “嘘!小声点儿!”和沂刻意压低了声音,将刘管事推远了些才道:“这事看来挺顺利的,两人这眼一对上就像黏住了,连我在一旁也不在意。”

  “可是老爷,您瞧这叫曦宁的姑娘,真是祈烨贝勒的侍妾吗?”虽然她的确美得不似凡人,但她对于各项事物的认知也少得不像常人,时间越久他就越怀疑她的身份。

  “管她是不是,反正以她的美貌是没男人可以抗拒得了;再说,你以为祈烨贝勒在西北大捷后没直接回京受功,无故失踪了将近一个冬季是上哪儿去了?”

  “这倒是。”

  “反正他抓了我的把柄,他就得有个把柄在我手里!”和沂眯起眼露出一副得意的奸相,刚才的低声下气全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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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和沂将门关上了好一阵,曦宁还是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祈烨。

  他真的在眼前了,不再是她脑中的影子,不再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错觉!

  “祈烨……”她由喉头轻唤,可只喊得出他的名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喉头像被卡住般。

  祈烨让她这一唤而回了神,他不再直愣愣地盯瞧着她,眼神反显出一层更深的淡漠。

  “和沂要我们叙旧,我们有什么旧好叙的?”他冷道。她不喊他“贝勒爷”,反倒直称他的名讳,好大胆子的女人!

  曦宁没见过这样冷漠的祈烨,这样森冷的眼神也是她第一回见到,好陌生。

  “怎么,和沂派你来和我装聋作哑的吗?”见她还是一派面无表情,祈烨举步靠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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