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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鹰伴我行 page 9 作者:叶起舞

  “艳霓!”思鴒惊喜的叫着她的名字,好像她是她救星一样。

  “我快把我老婆劝回家了,你进来插什么花?”刘庆不悦的直接在电话里开骂。

  “你嘛差不多一点!这里是我家,思鴒的电话是打给我的,我当然能听边!我是体谅你是她老公耶!否则早就轰你出去了!”向艳霓很没良心的道。她和刘庆真的没什么特殊交情,这次大概是两人说最多话的一次。

  “思鴒一定是交了你这个朋友,才会越来越叛逆。”

  “说叛逆,有谁比得过你鹰眼大哥!”向艳霓不甘示弱的反讽回去。

  “别这样。庆、艳霓,大家都是好朋友。”思鴒想劝架。

  向艳霓不领情,骂道:“我才要说你呢!小怪物,你不会是故意打电话来我家,好制造我和刘庆处的机会吧!我和刘庆不对盘,你别想我们会来电。”这点的确可疑。

  思钨失踪了三天,没有只字片语,首次联络,,她大可以打刘庆的手机。可是他目前为止,仍没有接到思鴒的任何电话。思鴒为什么先打给她而不是刘庆?

  “庆就只会怪我,刚才你也听到了。”

  “你做事不顾后果,活该挨骂!”

  思鴒再次默不作声,也许是在反省吧!

  “好了、好了,你在外面也苦过了,怎样?三天还不够你想清楚吗?还是需要朋友吧?还是需要老公吧?还是需要工作、需要家吧?想清楚就快回来!”

  “思鴒。回家吧!”刘庆难得正经的说,“我不知道你隐瞒了什么,如果你不说,我一辈子无法释怀。”

  几番挣扎后,当天深夜,思鴒还是乖乖回到刘庆身边。

  她一直以为自己离开庆是对的,她不想继续耽误他,因为照顾病人是艰辛的事,癌症不是一两个月就会结束的。

  可是失踪了三天,思鴒还是没有勇气再次上医院查病况。事上自从她得知自己罹患卵巢癌后,就没有再去过医院;光烦恼要如何安排刘庆日后的生活就够她思前想后好几回,哪有空去她害怕逃避的医院。

  等她一个人时,也该是关心自己病情的时候了,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胆小到这种步地,就算到了医院门口,站上一小时,来回走上一百趟,结果她还是害怕的逃回住处。

  今夜思鴒决定坦承真相,她还是需要刘庆帮她渡过难关,她像只动物园里关久了的动物,已经跑不久、跑不远了。

  生死攸关,思鴒也不知何启齿,于是约了他隔天上医院,让医生去说比较楚。

  夜已深,人声静,一切答案留待明日揭晓。

  隔天,两人起了个大早,思鴒特别煮了清粥,煎了蛋,加上刚腌好的菜心及豆腐乳,正当两人低头喝着清粥时,何田打了通电话给刘庆,问他今天上不上班,有位蔡董已经打了几天电话找他,要和他谈采购轮胎橡胶的问题。

  刘庆看了思鴒一眼,觉得她还是比较重要,他可不要她又胡思乱想,于是请何田联络蔡董,如果他急的话,让他到医院跟他谈。反正他讨厌医院,多个人分散注意力也好。

  到了医院,还没踏进大门,排斥心理又来了,思鴒开始紧张的抓紧刘庆的手臂,其用力的程度连指关节都泛白了。

  “庆。”她停下脚步,抬头哀求般的看着刘庆。

  “什么?”刘庆立刻停下脚步,反正晚一秒进去他也无所谓。

  “我们两个都这么讨厌医院,将来要是有一个住院了,怎么办?难道要请陌生人来看护吗?”

  这对宝贝夫妻,大概也只有真的生了病,才会想到这个问题吧!

  “那就不要生病好了,反正又死不了,在家休养就行了。”刘庆理所当然的回答。

  “如果真要急救,还能待在家里吗?”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也许她很快会遇上。

  “开完刀就回家唆!器材能有多贵?顶多我买一套在家里便是了,医生也可以出诊啊!”刘庆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法。

  必要时,他可以请人打探各方名医的电话,若有需要就可以请医生到家里出诊,不用再上讨厌的医院。

  刘庆还在洋洋得意,思鴒就没了他一桶冷水,“你老是爱搬家,哪有办法买器材?到时候还不是全部丢掉。”恶!迎面而来的又是那股刺鼻的消毒药水味,真希望能暂时停止呼吸。

  “这些等碰上了再说吧!”刘庆鸵鸟心态的不去想它。

  “这样吧!庆,我们约定,如果我发生了任何需要住院急救的状况、你就签署不急救同意书,以免我死在最讨厌的医院里。”

  刘庆深深的看着她,努力的安抚她的紧张。“放心吧!思鴒,如果需要做人工受孕,也只是简单的小手术而已,你会很安全的。”

  刘庆一直以为思鴒只是因为不孕才紧张,反正挨针的是她,他当然一副勇敢的男子汉模样,要是他自己碰上了,不第一个逃跑才怪。

  思鴒叹口气,不了。一切还是让医生来说明吧!

  妇产科的等候椅上满满的都是人,而且都是些大腹便便的孕妇。

  奇怪,这年头不是说越来越多人不肯生孩子了吗?政府还大力在宣导国人增产报国呢!怎么这下子放眼望去全是大肚婆?

  等了半个钟头还没轮到她,这时何田所说的蔡董来了,刘庆请他出去外面谈,思鴒则去了趟洗手间,两人约好轮到她时再打行动电话通知他。

  在洗手间里,思鴒碰到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她戴着深褐色的太阳眼镜,穿着束腰皮风衣,一脸神气的揽镜自照,好像地球是以她为轴心在转,全世界都该以服务她为目的似的。

  诡异的是,思鴒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她的,于是多看了她一眼。

  洗完手,正想往外走时,这妇人却叫住她——

  “小姐,能不能帮我看看外面走道上有没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麻烦你了。”妇人挥挥手,要她快去,回头又继续照镜子。

  怎么?有人用这种态度麻烦陌生人的吗?

  思鴒挑挑眉,不以为然的向外看了一眼,才说:“没有。”便往外走去,不再理会妇人。

  回到候诊区后不久,远处开始有些小骚动,有些人开始探头探脑的左右张望。思鴒看看灯号,竟还有五、六个才轮到她,这下非要再等半个钟头不可了!

  空气很差,消毒药水味还是不散,思鴒实在等不下去,于是想出去透透气。

  走到门口时,在洗手间碰到的那位妇人也在,她指尖夹着一根烟,刚才口中那位鬼鬼祟祟的男人则不停的吞云吐雾,好像在等候着什么人。

  那男子约和庆同一个年纪,应是比那妇人年轻。

  思鴒打了通电话问刘庆在哪里,此时,骚动的程度变大了,许多病患由里面往外冲,随即,思鴒闻到一股比消毒药水更臭更刺鼻的味道,像是腐臭的鸡蛋味。

  一不小心,思鴒被仓皇逃窜的群众撞到,手中的袖珍型手机不翼而飞。她想蹲下来寻找,但怎么也挡不住鱼贯冲出的人潮,渐渐地她被推挤到后方去。

  随着人群后飘出来的是淡黄色的烟雾,正时才逃出来的,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咳着出来。

  最后面出来一批人,他们全是医院的高层,医生袍也来不及脱掉,就像赶鸭子似的跑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这些人还忙着擦眼泪清喉咙时,刚才那位鬼鬼祟祟的男人趁机抢上前,揪住其中一位医生的领口,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你可出来了,不用这招你还不肯出来于了!”

  医生反握住他的手,辛苦的挣扎着。“你干什么?你这是触犯了公共危险罪,你知道吗?”

  “公共危险?有什么危险?硫磺加硫酸又毒不死人!你医死人才可恶!”鬼鬼祟祟的男人张牙舞爪的说着,满脸的胡碴随着他的表情来回蠕动。

  医生眼神飘忽不定的望来望去,做贼心虚的道:“哪家医院不死人?是他们自己命短,怪不得我!”

  旁边另一个穿医生袍的医生看情形不对,连忙过来关切,“院长,他们是谁?要不要我报警?”

  原来这位医生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他安抚的道:“没事,我能处理。”

  这时那名浓妆艳抹的妇人也上前,她假惺惺的抚着院长的手,“进璋,你也别怪正顺把事情闹大了,是你自己避不见面,我们才会出此下策的。”

  “你这样贪得无厌,我再多钱也不够你花!”院长连进璋瞪她一眼,气呼呼的说。

  “哟!谁叫你嫌我人老珠黄了,又另结新欢。你要是继续当我的好老公,我也会继续当你的好老婆,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是啊!有眼无珠的老头子,”叫正顺的鬼祟男子儿叫着。“媚红还媚的很,你真是不识货,我每天都像生活在春宫里一样,嘿嘿!”

  另一头的思鴒这时候刚好看见她的手机掉在他们脚边,只好拨开人群努力往前挤。她刚才还在和庆通电话,突然断线,这下庆不知有多担心。

  当思鴒捡回手机,抬起头来,正好瞄见院长的衣领间有条子露出来,链坠上有个特殊的图案,勾起思鴒记忆最深处的恐惧——

  那六角星的图案,中央奇怪的神像——天啊!消毒药水味,奇怪的链坠,她的头开始昏了!

  思鴒直觉的往连进璋的右手手指看去,他的右手拇指上有一个丑陋的疤痕,这些她都见过!她见过!

  四周怎么变暗了?空气怎么变稀薄了?吵杂的人声怎么变成耳欲聋的雷声了——不要!我不要想起来啊!庆!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连进璋基于医生的本能,看见思鴒脸色白,浑身颤抖,呼吸不顺畅,急于摆脱两名图谋不轨的人的他立刻假意欺前关心的问:“小姐,你没事吧?你好像……”

  连进璋还没有机会说完他的台词,思鴒已经开始尖叫着退后——

  “不要!不要打我!我会很乖!我绝不会说!”她疯狂的摇着头,尖叫连连的抱着头缩在地上。

  连进璋楞在当场,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倒是旁边两个人看得津津有味。

  “媚红,你看,这个漂亮妞好像知道什么。”康正顺有些得意。

  “我在这里你还敢看别的漂亮女人!你活得不耐烦了吗?”汪媚红当众给康正顺一耳刮子,一点情面也不留。

  “对不起!“康正顺边抚着刺痛的脸颊边道歉。

  “把这个女人一起带走!进璋,你不反对我们进你的办公室谈吧?”汪媚红回头询问连璋,说询问还不如说威胁,她的姿态摆得比任何人都高。

  连进璋没多说什么,三个人就拉着已经神智不清的思鴒再度向到院长室。

  黄雾已散,人群也回复原来的行程,只是白思鴒和刘庆这对患难夫妻,竟就此失去联络……

  第八章

  刘庆赶回医院时,刚好迟了一步。

  如果他早到五秒,也许夫妻两人就不会各分东西了。

  思鴒这次的失踪可不同以往,他问过路人,问过医院病患及工作人员,但没人能给他正确的答案。

  先前门口的小插曲也无人在意,人们只是不停说着熏人的硫磺事件。

  这次刘庆真的后悔莫及,如果他们不上讨厌的医院,如果他一直陪在思鴒身边,如果他不出去谈该死的公事……如果……有太多的如果……

  两年后的一个早晨,胜哥突然打电话给刘庆,说有个手下在新加坡看见思鴒,他立刻收拾行囊动身前往。

  “这已经不是刘庆第一次这么做了,每当有个风吹草动,他总是抢在第一时间出发,然后垂头丧气的回家。

  原本他和思鴒的房子,他已经重金买下,打破他喜欢搬新家的习性,因为他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他怕她找不到他。

  直到今天,刘庆终于知道什么是爱情了,他也终于相信有爱情的存在。

  爱情就是为她做尽一切傻事,比如铁齿的他开始去庙堂拜拜,求她平安,问她的方位。爱情就是午夜梦回时,想起伊人的微笑,铁一样的男子也会流泪。爱情就是除了她,没有人能代替她在心里的位置。爱情就是一种信念,相信终会苦尽甘来,拨云见日的一天。

  他相信思鴒绝不是有意丢下他的,她知道他不会照顾自己,她知道他们两人是生命共同体。她一定是遭遇到什么蛮故,才会联络不上他。

  不过,他可不相信她平空消失,更不相信她会遭遇不测,也许她正在世上的某一个角落等着他去解救。他一直抱着一线希望,因为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刘庆在新加坡待了一个礼拜,结果还是没有思鴒的任何线索,失望的他只好踏上归程。

  在飞机上等待起飞的时候,有个纤细的人影停在他座椅旁的走道上,非常有礼貌的询问。“对不起,可以借过一下吗?”

  刘庆被这个声音震了一下。

  他认得这声音的主人!他爱这声音的主人!他一直在找这声音的主人!

  刘庆猛地抬头。那美丽的倩影依旧,甜美的笑容依旧。她是他生命的意义,她是他的妻、他的爱、他的思鴒

  “对不起,那是我的座位。”她仍然保持礼貌的指着里面靠窗的座位,不过动作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男子正用他的锐眼瞪着她,她当然会不知所措,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眼神那么骇人!

  “你不认得我了?”看着她陌生的眼神,刘庆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就是思鴒一直没回到他身边的原因了,她丧失记忆了!

  “我为什么该认得你?我见过你吗?”听说这是一般无聊男子搭讪的旧手段,如果女孩子有意,应该配合着演下去。不过随便和陌生人搭讪很危险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是为什么她有种奇怪的想法?总觉得这个人绝不会伤害她……

  “你的名字还叫白思鴒吗?”他站起来,退出走道,让思鴒可以进去她的座位。

  “你知道我的名字?”思鴒讶异的说。

  “坐吧!我还知道许多关于我们的事。”

  也许世间事自有它运行的轨道,分别两年,绕了一大圈,这对苦命鸳鸯还是异地相逢了。

  飞机因清理跑道,耽误了许多时间,延迟起飞,而两人也没闲着,在这段时间聊了许多事。

  根据思鴒的说法,她是到台湾来找妈妈的,而且,她的记忆是从一年前才开始。

  思鴒的母亲告诉她,她小时候曾被雷击,经过一番急救,虽然保住了小命,但却从此昏睡不起。这一睡,睡掉了二十多年,直到一年前,她才奇迹似的转醒。

  只是她的清醒带给母亲极大的困扰,因为母亲已改嫁他人,没法全力照顾她,所以将她送往新加坡的疗养院去学习、疗养。

  思鴒一直不太相信母亲的说法,因为关于生活上的一些细节,她觉得曾经经历过,如果她从小就昏睡,那么她应该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初生儿吧!偏偏她却记得瓦斯怎么开,红烧狮子头怎么煮,这怎么也说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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