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不当的回答,她又生起气来。“你骗我。”
“茱莉,”他耐着性子说。“必须女方同意,婚约才会变成、永远的婚姻。”他弹掉鞋跟上的一点灰。“我很痛苦地看到你并不同意。”
这番承认像打了她一拳。他并不想娶她,他想要一个家庭老师和解决男人需要的情妇。
“我懂了,你只想要满足你的性欲。如果你不打算让我生孩子,这桩婚姻又有何意义?”
他继续注视着手中的靴子。“可以等我回来后再讨论吗?”
他疲倦的声音消除了她的愤怒。“你要出门?”
“是的。”他叹息道。“到凯尔基去。”
“怎么回事?杰林说了什么?”
他的下颚绷紧,眼睛眯了起来,颓然坐入椅上。“威尔带回一队康瓦尔渔夫,不让孟族的船出海上 她自己的问题和他的相比,突然变得微不足道。“你要怎么办?”
他半笑地望着她说:“我想怎么做?或是我真正会怎么做?”
她的心软化了。“都一样。”
他的头枕在她腿上。“我想把那些渔夫送回他们的老家,然后我想宰了姓施的。”
茱莉心中充满对公爵的关切,他们之间的问题可以以后再说。她捧住他的头台起来靠近她。“可是你不会真的这么做。”
“不会。我会要他明白他的方法不对,把渔夫送回康瓦尔。”
她的手指埋入他发中,按摩着他的头皮。“他仍旧因为你打倒他而生气。”他轻笑地抓住她的腰,说:“我打赌,他的眼睛也一定被我打黑了。”他伸长脖子,看着她。“我需要你,茱莉。我需要你明智、客观的头脑,我需要你耐心的爱。”
她感到他的力量和魔力,空气中充满他的肥皂味和感情的兴奋。“你要对他怎么做?”她问。
他歪着头。“你没有锁门。”
“你没有回答我。”
“我们很快就不必这样偷偷摸摸的了。”他起身去拴上门,再走回来,一双眼睛变成深蓝色。“你会用手臂搂住我的颈项吗,茱莉?你会吻我道别并祝我好运吗?”
被他诱惑的口气迷住,她搂住他的颈项,踮脚站着。“你会回答我吗?”
“岂止如此。”他说,拥住她热吻。
他会不会因此受伤?会不会就此、永远不回来了呢?她过分关心着自己的问题,毫没考虑到他的。她尝到他唇上的绝望,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他是一个家族的领袖,天生要领导族人,统治一个王国;他有职衔必须要为他好不容易赢来的王国带来和平。在这新的战役中,她没有什么工具可以帮助他,可是他会赢,在一个叫柏茱莉的女教师进入尘土多年之后,第六任罗斯公爵的功业会在历史上、永垂不朽。她祈求他会万古留芳。
“你会打赢施威尔。”她在热吻之间耳语。
“我不知道怎么赢,”他在她脸颊上说。“这里的英格兰人当我是陌生人和敌人,施威尔才是他们的冠军勇士。”
“他无法跟你比,你太聪明也有足够的决心。”
“真的吗?我不认为如此。”
“我打赌我可以使你改变主意。”
他以双手捧住她的脸,深情地疑视地“噢,姑娘,没有你我将怎么办?”
她的心飞扬,身体化成一滩水。在热吻中,他们急切地褪除对方的衣服,就在长椅上缠绵了一番。
当她的心跳渐缓,呼吸恢复正常后,她说:“蓝棋,祝你好运。”
“谢谢你,姑娘。我的确需要。”
“你会小心,而且安全地回来吧?”
“当然,我也期盼一个友善的欢迎。”
她假装生气,但失败了。“不会像这么友善,你一定要澄清婚约的事是在开玩笑。”
他跳起来,穿上长裤。“那会太愚蠢。”
她穿上内衣。“为什么?”
“因为,”他双手插腰。“一分钟前在那长椅上和我亲热后,你最好考虑真正嫁给我,那会比较安全。”
惊慌令她无法动弹。这次她可能会怀孕,但她必须返回维吉尼亚。依照法律她生的孩子也要在马家服务十八年。“可是你说过不会让我有孩子的。”她跳起来。“你答应的。”
“茱莉,”他握住她的两手,微笑地看着她。“你可以告诉我任何事,你知道。我关心你,我的孩子们也关心你。我们应该彼此坦诚。”
她的生命逼到眼前,她曾以为自己很幸运,有马家愿意和她订契约,现在她的未来看起来灰黯而且毫无意义。可是她已承诺必定会返回维吉尼亚。她无法迎视他的目光,只能低下头,告诉他一点事实。“我不能怀你的孩子。”
“看着我。”他放下她的手,退后一步悲哀地笑笑。“茱莉!”他犹豫着,肩膀无精打采地垮下,双臂垂在身侧,样子就像个失望痛苦的小男孩。他现在的确需要她,需要她照顾他的孩子,使他忘掉眼前的问题。但他的问题会过去,女儿会长大,那时他就不需要她了,他需要的是有高贵血统的公爵夫人。
希望提醒他这类的现实,她轻描淡写地说:“你是孟氏一族的领主,一个英格兰治安官毫无赢你的机会。你回来时,我会在这里,但我不可能做你的妻子。”
这话仿佛浇了他一益冷水,他变得僵直并后退一步。他以不屑的口吻说:“对这件事你可能别无选择。可是别担心,我对不想要我孩子的女人早已习惯了。”
她的双手变得冰冷。“你是什么意思?”
他拿起衬衫和靴子走至门口。虽然他只站在几步外,表情却很遥远。“就是那个意思。生那几个孩子的女人没一个想要她们。没有汤姆陪伴别离开屋子。”说完,他大步走出去。
她跌坐于椅上,像个石头般不动,但她的感情由深深的绝望变为痛苦的后悔。她无法留在苏格兰。而她的内心知道,她无法将莉安的小孩自深爱她的父亲身边带走。
第十五章
蓝棋跳下船来到凯尔基的码头,小螃蟹和银色小虫匆匆找地方躲藏。灯笼点缀着码头,在远处一闪一灭,标出村子的所在。在黑暗的西方是制造盖尔基许多问题的菸草田。港口里,渔船已下锚,光溜溜的船桅耸入月光的天空,船上的英格兰水手已入睡。现在他已知道施威尔为何带这此康瓦尔的渔夫来此,蓝棋对赶他们回家的想法正重新考虑。
码头摇摇晃晃的。杰林走在蓝棋后面,他们的靴子在木头地板上响起空洞的声音,淹没在轻拍岸边的水声中。黑夜也正是蓝棋阴郁心情的写照。
他脑中不断地出现茱莉的影像,也开始生自己的气。他早该知道不应该卸除防卫。他花了两个星期去追求她、和她做朋友,但一切的努力仍属枉然,所得到的只是受伤的自尊和刺痛的心。不过,再也不会如此了。他已认清真正的茱莉,在爱一个男人和想要他的孩子方面,她和莉安并无两样。
“爵爷,”杰林的手触及他的肩。“我们要直接去乡绅的家吗?”
柏茱莉的问题得等以后再处理,施威尔和孟亚诺的问题已逼到眼前。“是的。”
蓝棋跟着杰林穿过狭窄的街,经过喧闹的客栈,爬上陡斜的小山丘到乡绅的别庄。依理说,他小时应来过这里,这些孟族人是他父亲的表亲。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根据杰林的说法,这一度繁荣的渔村的样子。
他们到达别庄时,蓝棋拉动铃绳。在两盏灯浅黄的光线中,他可以看出铁门上褪色的纹章形状。
“谁?”一个女人用苏格兰语叫道。
杰林大声回答:“罗斯公爵和孟杰林。”
一扇门打开,一个女人站在门内。不用介绍,由她的火红头发、白首的脸孔和独特的鼻子,就知道是个孟族人。翠绿色的锦缎礼服和棉围裙似乎有些不相称。
她屈膝行礼,做手势请他们进入。“欢迎光临寒舍,公爵。”她的微笑有点太甜蜜了。
她转身走入大厅。
蓝棋瞥视杰林,但士兵的目光盯着女人。杰林说了很多凯尔基的问题,其中并没有包括一个女人,一个他显然很喜爱的女人。
“这女孩是谁?”
杰林摸下头发。“孟美娜。”他不动声色地说。
“乡绅的妻子吗?”
蓝棋对杰林假装的冷淡觉得有趣,说:“她是个漂亮的女孩。”
“是的,如果你手中有鞭子和盾。”他抱怨道。
这话使蓝棋郁闷的心情变为开朗,觉得心情比两小时前离开罗斯堡时好多了。他用力拍一下杰林的背,走进大厅。
宽敞的房间充满了羊肉、洋葱和新鲜烤面包的味道,令他口水差点流出来。他了解自己真的饿了,但他渴望的是和平宁静的生活。
孟康诺由长桌的那一头站起来。他扯掉衣领上的餐巾,推开椅子,拉一拉皮裤走上前。
他比蓝棋矮一个头,年纪则是两倍,看起来不像杰林所说会惹麻烦的人。
“今天在东罗斯地区是个美丽的日子,”乡绅用苏格兰语说道,一边从头到脚打量着蓝棋。“你跟你祖父很像,虽然你的体型是他的三倍,孟蓝棋。你吃过了吗?”
“不,我们还没有。”他故意用英语说。
乡绅耸耸肩。“请坐。你也一样,杰林,美娜会拿食物和我们最好的酒来。”
蓝棋在桌边坐下。厨房门打开,女孩拿了两个大酒杯和一个大水瓶来。她倒了一杯起沫的啤酒给公爵,可是没有倒给杰林。
“我闻到的是羊肉吗?”蓝棋问。
美娜的双手在围裙上擦拭,说:“是的,爵爷,锅里面还有胡萝卜、洋葱及很多配料,如果你有副好牙齿,就可以吃得出来。”
“别啰嗦了,”康诺说。“他们宁可吃东西也不要听你多说。”
她的眼中冒火,双手插腰。“是的,父亲大人。”
蓝棋拿起酒杯至嘴上,藉以隐藏笑意。他由眼角瞥见杰林瞪着美娜,就像只耐心的金色老鹰等待着抓走一只肥母鸡。原来杰林想要这个火辣的女人。
“你看什么?”她质问。
“你的身材。”他伸手去拿另一个酒杯。“我喜欢你走路的样子。”
她两手啪健打在桌上,倾身向前,瞠视着他。“你给我听着,孟杰林。我要再告诉你一次。就算查理王子登上王位,我也不会跟你约会上她拂袖而去。
杰林的下颚抽动,坚决的目光仍盯着离去的背影。
蓝棋放下酒杯,斟满后问杰林:“还要吗?”
士兵眨下眼。“我还没喝第一口呢,不过我的口渴正在加强。”
啤酒差点由蓝棋口中喷出来。他咽下去,说:“你带了鞭子和盾吗?”
杰林用杯子碰碰蓝棋的。“需要的都带齐了,爵爷。我们单独相处时,她像是一只小猫。”
“恭喜你取回你的领地,”康诺说。“依我看,明天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康瓦尔的渔夫们赶走。”
蓝棋立即集中注意力,放下酒杯说:“那些渔夫我会处理,让我们谈谈你和治安官之间的事。”
他往地上咬了一口。“呸。他是苏格兰美丽脸上的一个病害。”
愈得知威尔和他对付孟族的愚行,他就愈后悔赢回此一地区。不过部分的问题仍是他的错,毕竟他仍是孟氏一族的族长。“你让船队靠入码头。”
康诺举起双手,眼睛往天上一翻。“施威尔赶走了尼格村桶匠,在东罗斯地区找不一个好的苏格兰桶匠。我能怎么办?”
蓝棋祈求自己有耐心。“你不该把一大堆鱼倒在施威尔的草坪上,康诺。”
康诺露出交战的表情,令蓝棋想起雅妮将跳蚤放到若婷的新内衣上、却被他抓到时的叛逆表情。“是那卑鄙的英格兰人先把我的高尔夫球场犁得不成样子。”
杰林的工作做得很好,蓝棋已有准备。“是你先把地租给他的,康诺。”
乡绅急忙说:“可是不是租去种菸草的!菸草在苏格兰的土中根本长不好。”
东罗斯地区每个姓孟的人都突然变成了菸草专家,而且以此嘲弄施威尔。禁不住的同情在脑海产生,蓝棋的第一个念头是不管它。可是他必须客观,他必须公平地统治这些人。“租地合约有载明施威尔对土地可以做什么及不可以做什么吗?”
“康诺大皱其眉。“没有,没有载明。我不认为有此必要。”
“在租约到期之前,欢迎你随时到我的球场来打球。”
康诺不高兴地用力叉起一块肉。“桶匠怎么办呢?我不会给自称为桶匠的英格兰人赚两便士。”
“孟费根已回到尼格村,他的工会又要开始做桶子了。凯尔基的渔夫们在哪里?”
“在客栈呢,爵爷,正在借酒浇愁。”美娜唐突地走至桌边,手上端着一个大盘子。她已取下围裙,一对丰满的胸脯半露在花边的胸衣上。“爸,你别再胡扯,让公爵吃点东西好吗?”
康诺的手指指着她。“小心你尖刻的舌头,姑娘,否则我会打你屁股。”
美娜不理会他,把盘子放在蓝棋面前,弯身说:“尽量吃吧。”
杰林猛吸一口气,蓝棋咳嗽着。
整个可口的晚餐中,康诺一直抱怨治安官并称赞孟族人。美娜跟她父亲顶嘴并讥笑杰林。喝过威士忌后,蓝棋带着疲惫的身体和饱经考验的耐心到屋外去。
他点着烟斗,斜靠着屋子。清凉的夜风中有着鱼、人和问题的味道。他渴望着金拜尔堡的宁静和几个月前他所享受的和平口口在来到东罗斯地区之前,在茱莉出现之前。
他已累得没有力气阻挡刺穿他的伤痛。信任是件脆弱而宝贵的东西,他不常给予别人。
他是那么确定她爱他也爱他的孩子,因此根本没去询问她的动机。甚至证据放在他面前,他仍想着她好的一面。她也的确有好的一面,可是她不要他。
门打开,杰林走入月光中,看到蓝棋,他说:“想去走走吗,爵爷?”
蓝棋推身离开墙,开始朝路上走去。“我以为你在帮忙美娜收拾桌子。”
杰林笑道:“她很快就会收拾我的桌子了。”
“如果有任何人能令她心软,那就是你了,杰林。不过,老夭!她会很难应付。”
杰林变得若有所思。“我想我恋爱了。”
蓝棋吸口菸。东罗斯地区若能多”些像杰林这么讲理和公道的人,可以避免许多小争端。“你会留在这里吗,杰林?”
“说实话,我满喜欢凯尔基。”他向底下的村庄一挥手。“也喜欢这儿带着咸味的空气和这儿的人。”
“女人?”
杰林大笑。“嗯,其中的一个特别喜欢。”
脚步声在他们身后响起,杰林转过身。“搞什么”他发出一声闷哼,就像一棵树倒在地上。
蓝棋转过身,一记拳头打在他脸上。痛楚在他下颚炸开,他摇晃了一下但终于稳住脚。他摇摇头清醒脑子,寻找攻击他的人。他发现自己站在至少十个人影围住的圈圈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