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大大地松了口气,族谱藏在塔楼上的房间。
“我不应该多嘴的。”
“别担心,凡娜,你没有多嘴。我得自己证明我来此不是要引诱公爵,而是要做一份诚实的工作。”这也是实话。
“别担心这个,此地的人都说你对公爵的调情置之一笑。他们说你是真心的喜欢几位小姐。”
“我的确是。”茱莉感觉到婴儿的毯子湿了。“奥,他尿尿了。”
凡娜接过孩子,替他换尿布。茱莉再把他抱起来,他一直咿咿呀呀叫。“多可爱的宝宝呀!”
“他只是个脏兮兮的小孩。”雅妮的声音不知由何处飘来。
茱莉一时无法动弹。婴孩啧啧地吮吸着小拳头,眨着昏昏欲睡的眼睛。雅妮听到她们的谈话了吗?她会回去乱讲吗?不,雅妮不是多嘴的人。
茱莉四下寻找,但不见小女孩的综影。凡挪一手指着空中。
茱莉台头,瞧见雅妮坐在阁楼的边上,穿着皮裤的腿晃呀晃。自那晚茱莉说过宝佳丝的故事后,雅妮就假装自己是个印地安酋长。她绑着皮额圈,只是今天还加上雉鸡的羽毛,还由葛丝的胭脂盒里弄来胭脂,在脸上涂了一道道勇士的彩纹。
茱莉举起手,严肃地说:“你好,雅妮酋长。”
“你好,白脸。”她爬下楼梯。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和你的姊妹们离开了。”凡娜问。
雅妮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注视着茱莉。“你应该穿围裙,他才不会尿湿你的裙子。”她皱下鼻子。“他只会尿尿。”
“而你从不会弄脏任何东西。”茱莉挑一道。
“我至少不会对着空中尿尿,也不会在人们给我换尿布时,撒尿在他们脸上。”
“好了,雅妮,”凡娜安慰道。他不是故意在你替他换尿布时这么做的,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这就是雅妮画战彩的原因。
“我看到孟哈特对着屠夫的一棵树根上尿这么大一泡尿。”她举起一根手指。
“雅妮!”茱莉张口结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除夕时。”
“你偷看哈特时,你父亲在哪里?”茱莉问。
雅妮吹下指尖,往袖子上擦擦。“他在和我们的上一任教师跳舞。可是她一定踩到他的脚了,因为他带她离开并责罚她。”
“你不许再提这种事。”
“是小便还是责罚的事?”
“两个都不许。一件与你无关,另一件很粗俗。”其实两件都很粗俗,但茱莉不想这么说。
“男孩子都是又粗俗又笨。哈特给我一便士,叫我别告诉他爸和我爸。”她台起下巴。
“如果你告诉爸爸,我会否认。”
茱莉并不打算限公爵提及此事。“很好。我答应不告诉你父亲,如果你保证不再偷看男孩子……”
雅妮咧嘴笑道:“在屠夫的树根上尿尿吗?”
“或是任何别的地方。我说得够清楚了吗?”茱莉把婴孩抱在肩上,但随即后悔,因为他使劲地抓她的头发。
“他最爱抓女人的头发。”凡娜拉开小手指说。
“男孩什么都不会,只会尿尿和吐口水。”
茱莉瞪着她。“孟雅妮,跟凡娜道歉,否则直接回教室去练习写字母一天。”
雅妮紧闭着嘴。茱莉抑下怒火,质问:“我说得够清楚吗?”
“是的,就和哈特的小便一样清楚。我请求你的原谅,凡娜夫人。”她向门口冲。
“你要去哪儿?”茱莉叫道。
“去补锅小贩的篷车买一便土的战彩,他明天就要走了。”门在她身后砰地关上。
茱莉抑下要惩罚女孩的冲动。在被大风雪关了这么多天后,孩子们变得十分无聊,比平时更顽皮。茱莉很高兴能休息一天,她不会让雅妮破坏它。
“她有点任性。”凡娜惋惜地说。
无奈撕扯着茱莉的心。“是的。她父亲太宠她了,仆人也气她太顽皮。”
“她长大后应会收敛一些,公爵的几个女孩没有母亲……难免比较野一点。”
“她们的母亲是谁?”
凡娜摇摇头。“这就是族谱上写的秘密。如果东罗斯地区的治安官知道,他会告诉国王谁是孩子们的母亲。这会造成宫廷的丑闻,毁了小姐们将来的好婚姻。”
茱莉想到莉安,因生下公爵的孩子而死。可是哪一个是她的女儿呢?
“那个施威尔恨所有姓孟的人,尤其是罗斯公爵,”凡娜愤愤不平地说。“据说他们七年前原是朋友,那时公爵去宫廷要回他的头衔。他们把所有的土地都还给了他,只除了东罗斯地区,国王将它给了施威尔,他的妻子是泰恩伯爵的女儿。现在那儿没有人替苏格兰人说话。”
“所以你们来到这里。”
“是的,而且我们喜欢这里。我在想补锅小贩是否会有婴孩玩的拨浪鼓。”凡娜沉思地说道。
渴望一个人独处几分钟,茱莉说:“你何不去看一下,我帮你带着孩子。”
“噢,我不能这么麻烦你。”
“一点都不麻烦,我自愿的。”她以鼻子碰触小婴儿,他格格地笑,又伸手抓她头发,但她迅即躲开,笑道:“离开城堡,陪伴一个不会令我生气也不会在我床上放荆棘的小孩,感觉真好。”
凡娜由皮包里数钱。“我确实需要一卷红线,也要为大儿子买一把剃力和磨刀用的皮带。”
“如果你不介意,帮我注意一下雅妮酋长。”茱莉哈着婴儿的下巴,他抓着她的手指。
“我会照顾这个小东西。”
并且思索要如何进入塔楼上的房间。
凡娜穿上外衣。“我会在他再尿湿之前回来。”
门在凡娜身后关上。幸福的安静包围着马厩,茱莉想要跳起来大叫。感觉到她的兴奋,婴儿不住地乱动。屋子后面的一声碎然响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手中拿着刷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若婷由她那匹小马的马厩中走出来。
茱莉紧张地看着女孩走近,因为若婷从不错过叽叽喳喳的机会,怎么处罚她也没有用。
“你在搞什么鬼,若婷?”
她的眸子睁大,一手放在胸口。“我吗?我只是在做自己的事,刷洗我的马。”
茱莉一点都不相信这番无辜的说词,可是继续询问只会使若婷继续胡扯下去。
“厨子做了蜂蜜蛋糕。”茱莉说。
“如果我不快点,玛丽会把它吃光。”可是若婷却悠哉游哉地走出门二点都不急。
茱莉走到门边,看到女孩并未走向城堡,却朝啤酒店而去。
麦班迪唠叨着冬季的漫长,泥炭的短缺和麦酒的昂贵,蓝棋以前就全部听过。他喝完第三杯啤酒,环视拥挤的客栈。文波克站在柜台边,对众人讲述殖民地人开英格兰士兵们的笑话。波克仍抱怨寒冷,但这并未使他留在屋内。当蓝棋要求他帮忙修理费根的新木屋时,他并没有争辩。
“会有许多人生病,”班迪宣称。“记住我的话,人们不能没有燃料。”
蓝棋说:“那就打开仓库,班迪,将车装满呀!”
“迪往泥地上眸一口,用大衣袖子拭嘴。“小溪旁的孟家怎么办?他们的车不在这里,没法装泥炭。”
蓝棋紧紧地咬着牙。施威尔仍在将姓孟的家庭逐出东罗斯地区。蓝棋应该在那儿打倒那个自称治安官的混蛋,但他却只能在这里和班迪谈泥炭的事。
“好吧,班迪,把那一份交给资根顺路带给他们。”
班迪掀起帽子,搔着秃头。,可能可以上他说。,可是一这帮不了甚儿野上的孟家,他也得不到烧火的煤。”
“班迪,我发誓你可以使五月节变成一场悲剧,谁需要燃料我们就送去给他。”
“那我只好到处问问,谁在这儿,谁又去了哪儿。或者叫补锅小贩把话传开,今天每个人都会去他的篷车买东西。”
“好,班迪,就这么办。查出谁往哪个方向,分配泥炭。若不行,装满更多的篷车去分送。带着艾波克去,他需要有些事做。”
班迪咧嘴一笑。“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想要自己独占女教师,嗯?”
蓝棋没想到事情这么明显,尴尬地说:“我只想要把泥炭送出去。”
他说完匆匆走出酒店,差点被跑过来的若婷撞倒。
“爸爸!爸爸-。等一下……”
十分钟以后,蓝棋打发若婷回育儿室。打算把他的意见告诉女教师,便进入马厩。
他尚未看到她便已听到她的声音。在远处的墙边,她站在两排马栏之间的走道,一手摸着马,另只手抱着费根的婴儿。
“这是莎拉的小马,它叫一亚士德一。”她银铃般的笑声,令蓝棋镇定下来。“你觉得如何?”
小婴孩笨拙地伸手要抓马鬃。“噢,你不能抓。”她退后一步。“你的小手真快,就像公爵那样。不是吗?”她将他高举在空中上下摇动,直至他哇哇尖叫大笑。“你也像他一样好看。”
许多女人都对蓝棋说过这句话,有的更以很大胆的方式告诉他。可是听到茱莉承认令,他一时很感陶醉。他悄悄地脱掉羊皮大衣,躲至火盆附近的一个大桶后面注视她。
她浓密的金发编成松松的一条辫子,他想像她裸体跨坐他身上,长发像帘幕遮住他们。
他抓住她的纤腰,举起她,那对丰乳在他上方晃荡。他用舌头撩拨她的乳尖,直到她哀求他好好地吮吸。
他的腰部变成热石。
她再次摇着婴儿,走近最温和的“辛蒂亚”的马栏。母马将鼻子伸入茱莉的手心里。“瞧见这美丽的小姐没有?”她对婴孩说。“依据厨子的说法,在苏格兰高地这是孟蓝棋唯一没有引诱的女性。”
他真想与她争辩?但挑逗对茱莉不会有效果。他必须向她解释的是,他名声背后的原因,告诉她他七年前才赢回公爵的头衔,想要娶个爱他而非他头衔的女人。但他不打算向一个不愿赤裸其身体的女人袒露他的灵魂。何况,她可能在春季就返回维吉尼亚。
噢,可是她已在高地的严冬绽放。在一个月中,她的肌肤已白里透红,一双褐色大眼睛中不安的神情已变为欣赏与自信的目光。
她说她很会应付孩子,这话并没有说谎。可是他的孩子是不同的,十分特殊。她对玛丽不断的询问提出反问,使她必须自己思考出答案。她以鼓励的话使莎拉自害羞的壳中出来。
他看到雅妮和若婷想尽办法激怒她,她的反应却是耐心和幽默。她也以同样的方式应付他。
他很喜欢看她逗婴儿,她对费根的孩子是真心的喜爱。
他吐口气,注视着火上煮的汤。老天!他为她火热,自从在图书室的那晚即渴望她。她为什么逃走?如果他终于带她上床时,那会发生什么事?她会像别的女教师一样,变得懒惰和索求无度吗?他觉得应该不会。但他依然无法想像柏茱莉夜晚温暖他的床,而在白天教导他的女儿。
“你为什么总是偷看我?”
他台起头。她僵立在他前面,婴孩像青蛙抓着她的胸,那是他渴望把玩及亲吻的地方。
“你在这儿偷听多久了?”她质问。
他说谎道:“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是来找费根的。”
“噢。”她漂亮的牙齿咬着下唇,来回抚摸着蓝棋渴望埋首其间的长辫,眼睛眯了起来。“你没有听到我的话?”
“听到你的话?”他嘎哑地说。
她歪着头,问:“你病了吗?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奇怪。”
他清清喉咙。老天!幸好他的上衣长至膝上,否则她会亲眼看到他有什么不对。
她走近一步。“你发烧了吗?”
发烧?他体内有一股火自腰而下。
她的唇不赞同地抿了一下。“你闻起来有酒味。”
“男人有权利偶尔作乐。”他抱怨道。
“你对作乐当然是专家。”
他愤怒地说:“而你应该是管理小孩的专家。”
为调整她僵直的姿势,她将婴儿抱趴在肩上。“你有抱怨吗?”
“是的。当雅妮偷看哈特时,你在哪儿?”
她自信的微笑不是好预兆。“你真是好父亲,还特地来问。”她甜甜地说。“我想是若婷告诉你的吧?”
“是的,是若婷说的。”
“我就知道。我们的小告密者一定没告诉你,这是在除夕发生的。当时,容我加一句,你正在和女教师调情!”
他感到就像个未成年的少年被抓到和自动送上门的女仆在一起。去他的,他不必对他的行为申辩。“她已在我的床上好几十次,才不是调情呢!”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真厉害!”
他恨得直咬牙。柏茱莉是一流的女教师。他应该夸奖她、帮助她,而不是责备她,但他得先信任她。他仍无法接受她来苏格兰的理由,即使艾波克已证实她的说词。
“对不起,”蓝棋说。“我不该轻信若婷的故事,她应该打屁股。”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请别打她,这只会使她丢脸,她不该受这样的责罚。”
他感到不知该怎么做,问:“你建议我怎么做?”
“把这事交给我。正如我以前说的,我对孩子很有办法。”
这自信十足的声明使他笑起来。“你对我也很有办法,可是你还能做得更好。”
“就像我的前一任?”
婴孩在动。虽然她眼中含着怒火,她仍旧哄着婴孩。蓝棋渴望看见她眸中的火燃烧。
婴孩扯着她的头发。
“该死!第二次了。”
蓝棋把外套扔向一边,站起来。“别动,我来弄开。”他轻轻拿开孩子的手。婴孩格格笑着流口水,灰色的眼睛在两个大人间溜来溜去。
“这黏黏的是什么东西?”蓝棋问,拿着辫子不让婴孩碰到。
“蜂蜜。”
他们四目相交。“你需要洗个热水澡,”他说。“用很多香皂和绒毛布,而且有个人帮你在火边擦干。”
她尖刻地说:“你自愿扮演小姐的女仆?”
“我喜欢扮演你的女仆。”
“只因为你生葛丝的气。”
他对轻佻和投怀送抱的女仆已无兴趣。他对甜蜜脸蛋的殖民地女家教却饥渴若狂,且决计要打破她的顽固意志。“你听太多闲话了。”
“如果你想引诱我,爵爷,你的作法必须高明一些。”
最近,她对他暗示的话都大胆地针锋相对,到目前为止也都很成功。“你可以放下小孩,让我表现。”
“这怎么可以。啊,你在微笑。你对他的父母以你的名字当小孩的教名感到像公鸡一样得意。”
“我敢打赌,如果你再不收敛一下你漂亮的舌头,你很快会发现谁是公鸡,谁是母鸡,以及它们如何制造出小鸡。”
她轻盈地退后一步。“乖乖,我们今天都成了马厩哲学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