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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情歌 page 5 作者:海风

  思文一愣。

  只用三秒钟,思文就很自信的判断出,在这短短十分钟内先后来电的,绝非是同一个人。

  特别是这后一个来电,玄虚充满无奈和哀求的声音,使思文突然萌生了一种莫名的、夹杂着苦涩的伤感。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思文赶紧替玄虚张罗起午餐,还特别跑去为他买了两大串臭豆腐,他知道玄虚爱吃。

  玄虚望着摆在面前的臭豆腐,感激地看了看满脸汗珠的思文。

  饭后,玄虚想抽烟,思文没有阻止。

  玄虚不愧是一个魔术高手,从摸出打火机到点烟的整个过程,手法之迅捷,看得思文目瞪口呆。他只觉得眼前一亮,袅袅的烟雾,已经在病房内弥漫开来。

  玄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思文见他几次欲言又止,于是主动地挑开话题。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你的方向……」玄虚试探着问。

  思文明白玄虚指得是什么。他打消了自己心角里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情愫,坚决地答道:「我向北走。」

  「真的没有可能再往回走了吗?」玄虚似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你这次的出现,是为了你那个『请求』而来的,对吗?」思文的语气里带着不满。

  玄虚并没回答,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你可真是个有心人啊?」思文话里明显带着讽刺,「可惜,我还是让你的计划落了空。」

  思文的态度,玄虚并不意外,「不过……」

  「不过什么?」思文想看看这个大明星的戏法还怎么变下去。

  玄虚把目光投向窗外,说道:「那天从你宿舍里出来,直觉告诉我,这事绝非一帆风顺。整整一天,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莫名的乱跳,就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我独自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后来很奇怪,不知怎么的,就停在你们学院的大门外。

  「夜幕降临了,我看到你急匆匆地从学院里出来。我便一路跟着你,跟到了火车站,买了来清水湾的车票,出现在你的面前……直到此刻,我都还在纳闷,这一切竟都发生得如此自然而然。你可以认定,我是为了那个『请求』才盯上你的,因为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在你校门外的徘徊,以及这一路的跟随,似乎又不完全是为了那个请你去做家教的简单请求……连我自己也搞不清,这一切都是什么原因在驱动?

  「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此行,我绝不后悔。即便你还是关上了你往回走的门,不过,和你在一起的这几日,我真的一点也不后悔。」

  思文听了,好半晌的沉默。

  因为玄虚的坦言直陈,既出乎他的意料,更让他心潮澎湃。

  这个大明星在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份无奈的悲哀,似乎他原本为别人而接近思文的行动,却在不经意间抽动了自我的心丝。

  他吞吞吐吐的话语中,分明还有一份不为外人知的难言之隐。

  莫非,阿朗的玩笑话果然应验:莫非这个神秘莫测、英俊潇洒的大明星,真的和自己一样,是个喜欢男人的「同志」?

  如果玄虚只是思文生命中出现的一个平凡男子,思文也许早就感谢命运的恩赐了。

  可是,玄虚毕竟是玄虚,他和思文,本来就如同隔山隔海、天上地下。更何况,玄虚一身都是解不开、理还乱的谜。他给思文带来的疑问太多。

  和这样一个特殊的是非人物搅和在一起,思文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思文摇摇头,斩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向北走!

  向北走,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当思文的目光,再一次落在玄虚那条红肿的腿上,刚刚才铁下的心,又倏然软化了。

  见思文沉默不语,玄虚恨恨地看着自己的伤腿,不想以此成为拖累思文的借口。

  玄虚急于下地行走,不料脚刚着地,便疼得龇牙咧嘴。要不是思文出手快,玄虚早一屁股坐到水泥地上去了。

  玄虚苦笑着摇头,「没办法,不能不回去了。」

  思文一听,忍不住动了气,「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赶着回去处理?就是大破天的事,也总可以通融通融吧。」

  「你不知道,我得回去。」玄虚坚持着。

  「我是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人从头到脚神秘兮兮的,简直是一个搞不懂的谜,我才不想知道你们那些鬼事呢!」

  思文忍不住火冒三丈,将手抽了回来。

  玄虚没了思文的搀扶,人就要直挺挺地倒下去。

  思文吓得赶忙上去抱他。

  玄虚如同落水抓稻草般,一把搂住思文的脖子,一张脸几乎贴到了思文的脸上。

  两人蓦然僵住!

  玄虚呼出的气息,直直地射向思文。

  思文狂跳的心像是就要蹦出来,他清晰地感觉到玄虚的身体,也在难以自控的颤抖着,这更让他有种几欲窒息的慌乱。

  片刻,玄虚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快速地避开思文的目光,跳越着扑向身后的床。

  思文尴尬地站着。

  玄虚窘迫地坐着。

  这一剎那间,他们都恍然大悟。

  他们似乎找到了彼此都想得到的答案。

  医生来查房,将急于下地行走的玄虚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还加派给思文一个差事:为了使玄虚的腿尽快消肿化瘀,他必须外敷一种用当地特有的药草配制而成、据说非常有效的膏药,而且必须每隔一小时换一次药。

  思文爽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玄虚是为救他而受伤的,这个时候,他绝不会离开他独自远行。

  玄虚见思文跑前跑后、忙这忙那,累得一头大汗,不禁劝思文早日北上。

  思文瞪了玄虚一眼,「即便你受伤不是因为我,在你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我不出手,谁出手呢?何况此行你我为伴,理应共进退才是。」

  思文如是说,令玄虚好一阵感动。

  思文不时地用手掌为玄虚的伤腿进行按摩,想尽可能减轻一些他的疼痛。但无论玄虚怎么掩饰,思文都看得出来:他很痛苦。

  思文不停地往自己的太阳穴上抹清凉油,深怕自己打瞌睡,错过换药的最佳时机。

  每次换药,思文内心的负疚感,就像夏夜的蛙鸣,一浪高过一浪的涌起。

  那根突然断裂的房梁,砸向的目标原本是自己。但就是因为玄虚看到了、将他推开了,所以,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才不是自己。如果当时玄虚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或是想一想出手救人的后果可能会是什么,他完全可以避免这一场劫难。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不但没这么做,还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体替换了思文的身体。

  而在受伤后,他竟还一个劲地劝慰思文说,这是他玄虚的福气,因为这么一来,他才可以有借口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休息……

  思文的负疚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这份负疚感不仅来自于玄虚为他受了伤,更让他于心不安的,是他终究还是破灭了这位大明星的希冀,决意要向北走,与他分道扬镳。

  向北走,是自己深思熟虑后的选择,是自己为了逃避玄虚而选择的无奈之举。

  想到这里,思文的脸在剎那之间绯红了。

  那房梁倒下的一刻,玄虚选择的不是逃避。虽然他完全可以选择逃避,但他毅然地选择忘我!他忘了自己,想到的却是正面临着死神突袭的思文。

  这个大明星,有潮水般的掌声和鲜花在等着他,在他名下有亿万贯的家财,他应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这么做,让我倒在梁木之下,也许那样的结果,对我来说,好过现在。」

  思文想着,眼皮逐渐沉重,不一会儿,还是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

  恍惚中,思文感觉自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身不由己地向着一个黑不隆咚的地方走去。

  有人挡住了他,苦口婆心地劝告他去不得。他认出来,那是他的老爸、老妈,还有小妹。但他像是着了魔道,全然没把家人的劝阻当成一回事。

  他看到他的面前出现一座洞窟一般的地方,阴森森,没有一丝光亮。他刚想问住在里面的是人是鬼?冷不防,被一双似曾相识的手一把拽了进去。

  还没回过神来的他,惊见到了一张比寒夜更阴冷的脸,这张脸鬼魅似的盯着他不放,彷佛恨不得一口吞吃了他。

  他恐惧极了,挣扎着想大声喊叫,却被那只正在不断变幻着的手紧紧地捂住嘴。那双手示意他,「不能叫、千万叫不得,否则,你和我都没命了。」

  于是,他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整个人几乎快要窒息。

  他挣扎着,不顾一切地向有光亮的地方冲。可是那双手紧紧地拖住了他,苦苦的哀求说:「带我一起走吧!你带我一起冲出这牢笼吧!你是我黑暗生命里升起的太阳。」

  他很惊讶,想看清这个人的脸,不料,竟看见一双涂满黑色指甲油的手、一双女人的手……

  思文「啊」的一声,从迷梦中惊醒过来。

  「你怎么了?」

  玄虚正把自己的衣服往思文身上披,却被思文的惊叫声吓了一跳。他紧张地问道:「你作了什么可怕的梦?脸都吓得变了色。」

  「我又看见那个女鬼了,我又看见那双女人的手了。」思文整个人打着冷颤,脸如土灰,「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女鬼?女人的手?」玄虚不解,「你在说什么呀?哪个女人的手?」

  思文刚想将事情向他叙述一遍,忽然听见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风风火火地涌进来几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领头的那人粗鲁地推开思文,直直地走向玄虚。

  思文一眼就认出这个染了一头黄发的男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玄虚也看清了来人,冷冷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少爷,您该回去了!」领头的男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着。

  「我不是电话里对他说过了吗?这里的事一办好,我立刻就回去。」玄虚辩解道。

  「可是,您过了您该回去的期限,他派我们来请您回去。」领头的男人没有一丁点的表情。

  「难道你没看到我的腿受了伤吗?」玄虚指着自己的伤腿怒道。

  领头的男人补充道:「所以,他派我们来接您回去。」

  「到时候,我自己会回去的,不劳你们来接。」玄虚很不高兴,「你们回去告诉他,不要逼人太甚。」

  领头的男人全然没把玄虚的不愉快放在眼里,把手一挥,吩咐身后的人,「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没见少爷的腿有伤吗?」

  几个男人一拥而上,就要动手。

  玄虚大喝一声:「大毛,你敢放肆!」

  大毛仍然没有一点反应,淡淡的说道:「少爷,您是『天使魔术团』的大台柱,我们只是跑腿的。有什么话,您回去对他老人家说好了。」

  玄虚失望地叹口气,一副无力回天的样子。

  思文目睹了这一幕,心在激烈地震荡着。望着病床上无助的玄虚,内心平添了一份深深的同情。

  大毛命人架起玄虚。

  思文上前阻止,「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以旅途奔波!」

  大毛侧过脸来,小眼睛倏然放光,道:「你不就是那个想偷学我们戏法的那个小贼吗?怎么,偷东西偷到这儿来了?」

  「谁是贼?你才是贼呢!」思文好不高兴,朗声说道:「我是你们少爷的朋友!」

  「朋友?我记得我们少爷是没有什么朋友的。」大毛虎着脸说道:「你缠着他想干什么?」

  思文想都没想说道:「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们是朋友!朋友受了伤,你说我在这干什么?」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喽?」大毛似笑非笑地抽动了一下嘴角,「好了!现在你可以交差了,你走吧。」

  思文没动。

  大毛鄙夷地瞪了思文一眼,「是不是还想要点路费什么的?」

  思文气得浑身打哆嗦。

  「住嘴!」玄虚忍无可忍,「思文是我的好朋友!他为我累了一夜。你要是再敢对他无理,今天你休想我跨出这扇门半步。」

  大毛见玄虚火气冲天,怕事态生变,便不敢再多嘴。

  此时病房里火药味弥漫,空气近乎凝固。

  想到自己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作用,反而只会给玄虚添麻烦,思文看了玄虚一眼,说了句「保重」后,就扭头跑出了门。

  思文走了。

  思文带着一身疲惫,和大毛对他的侮辱走了。

  思文走的时候,自己竟然没能好好地和他说几句告别的话,更不能送他一程。从此南北异路,天各一方,想再见面,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

  想到这里,玄虚心如刀绞。

  这一刻,玄虚忽然感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正有些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出现。就像心湖里泛起了涟漪,一圈圈、一波波地荡漾开来。

  这种从未经历过的异样感觉,真真切切地在他脑海和体内开始蔓延、扩张。

  几天来和他形影不离的思文离开后,他体会到一种很落寞的坏情绪。那是一种突然失去不想失去的东西后,内心被撕扯、折磨的恶劣情绪。

  玄虚从床沿上拿起自己的外套,端详许久。

  这件外套,方才还披在思文的身上。

  由于思文忙了一天,太累了,黎明到来的时候,他发现思文趴在他的身边睡着了。睡着的思文,手竟然还抚着他的伤腿……

  思文睡着的模样真可爱,像个爸妈面前懂事、孝顺的乖乖大男孩。只是这个男孩的身世凄惨,一如风雨中的飘萍,没有了依靠。

  后来,思文作了噩梦,他的脸色被吓得那么难看。

  「思文,这是个什么样的噩梦?梦里,你见到了一个怎样的魔鬼?你这样聪明优秀的男孩,哪个恶魔胆敢来侵蚀你的花样年华?你告诉我,即便势单力薄,我想和你站在一起,绝不允许那个魔鬼伤害到你……

  「可是,你走了,临走时你留下的那缕目光,分明是抛不下我的腿伤。你怀着一颗放不下的心走了,终于还是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分手的这一刻,为什么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无可奈何……」

  玄虚一遍遍地呼唤着思文的名字,在心里。也就在他一遍遍地呼唤中,他确切地证实,思文的离去,已然从他的内心带走了什么。

  大毛指挥着手下架起玄虚,一步步艰难地向着医院外走去。

  医生跑着赶过来制止,还发了火,但终究还是没有阻止他们的脚步。

  医院外,停着一辆灰色的面包车。

  玄虚被架到车门前,已是一脸的汗水。他咬着牙,忍受着剧烈的伤痛,还忍受着比伤痛更折磨他的心痛。

  车内有个男人伸出手来,想拉玄虚一把。

  玄虚鄙夷地甩开那人的手,又一把将架着他的两个男人推开。

  就是爬,他也要自己爬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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