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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爱难逃 page 12 作者:丁巧娴

  “在想什么?”阿丰突然转过头来,纳闷的瞪视阿咪一脸幸福的表情。

  “没有,没什么!”阿咪忙不迭的回神摇头。

  阿丰收回目光,眯了眯眼,“时间快到了,待会儿我和宫老交涉的时候,别忘了我们原来的计划,一人瞄准车胎,一人瞄准宫老的脑袋,等我退开后,再全力攻击。”

  阿咪和大块头两人点了点头,阿丰这才微微舒缓眉间的线条,走出黑暗的沟壑,走到较显眼的明亮处。

  “你瞄车胎,我瞄那臭女人的脑袋。”阿咪转头对大块头交代,大块头毫无异议的点了点头,反正不管射哪儿,他都有绝对的把握。

  不久,他们便看见阿丰在身后打了个V字的暗号,那辆醒目的黑色宾士车,缓缓的驶进了暗巷。

  “宫老!”阿丰必恭必敬的唤道,一边退后一步和后座车窗隔了段距离。

  电动车窗缓缓降下,惯例的,帽沿垂下的黑色薄纱遮掩住宫老的面孔,看不清她真正的模样。

  “我要你放出——”

  宫老嘴巴才刚掀动了几个字,大块头的子弹就已经无声无息的打穿了宾士的左后车胎,不过半秒,宫老却警觉的大喝一声,低头躲过了阿咪飞来的子弹。

  “该死!”眼看车窗关启,阿咪忿忿地诅咒一声,一边起身杀进枪阵中。

  阿丰飞扑向后头找到了遮蔽处,拔枪扫射那三名窜出的大汉保镖。

  三对三的阵仗,气势却很惊人,宫老依旧端坐在车后座里,老僧入定般的笃定自己将毫发无伤的离开此处。

  “×的!你为什么不弄几颗手榴弹?这样要耗到什么时候?”阿咪边换子弹边骂大块头。的确,那三个保镖有车子钢板作掩护,一时片刻的演成了拉锯战,只怕两方还没拼出输赢,警方就已经闻讯赶到现场了。

  “我怎样知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儿交代?”大块头也吼了回去,勉强侧身躲过一颗反弹的流弹,又气呼呼的探身扫射。

  闻言阿咪咬了咬牙。

  不对,他们和阿丰不在同一个方向,那三个彪形大汉看出阿丰一人处于弱势,子弹几乎都朝他发射,几乎教他毫无反击之力。再这样下去,情况就十分不妙了。

  眼见情势不利,阿咪立刻作下决定。

  “大块头,掩护我。”说着,阿咪瘦小的身子滚了出去,暴露在枪林弹雨中。

  “什么?!”大块头还没得到回答,就已经本能的连发数枪,逼得那三名保镖纷纷低身遮蔽。

  眼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滚向黑色宾士车的前座,另一端的阿丰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莫名的惊惧恐慌塞满了心头。

  “回来,阿咪!”阿丰用尽气力的大吼。

  阿丰知道阿咪想做什么,方才的流弹已经打坏了前座车门的锁孔,所谓擒贼先擒王,她是想要先制伏宫老。

  她真的是把命豁出去了,也不掂掂宫老的斤两,赁她一己之力,就妄想击倒那个呼风喝雨的飞车党幕后老大?

  “回来,阿咪!”躲过一颗擦肩而过的子弹,阿丰再次放声大吼。

  不是没听见阿丰的吼声,然而阿咪只犹豫了那么百分之一秒,匍匐在地上滚动的身子毅然决绝的执行自己的计划:打开前座车门→掌握宫老的生杀大权→控制全局。

  然而事实并非如她想像的那样美好,冰凉的枪枝抵在她的太阳穴上,在她试图打开车门之后。

  好迅捷的动作,该死的不可思议。

  阿咪闭上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在一秒之内,反手又反手,轻而易举的就夺走她的枪,还把她的枪抵在她的脑袋上。

  更可恶的是,这个女人依然姿态万千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未曾稍稍移动,而她却被迫跪倒在坐垫上,活生生的像个失败者。

  “你的胆子很大,勇气也值得嘉许。竟然敢赌我身上没带任何武器。”宫老轻笑却不失严峻的声音透过黑色薄纱传来,听来有些嘲讽也有些称许。

  “哼!”阿咪睁眼给她斜斜的一瞪。

  阿咪那无礼的模样突然惹来宫老的笑声,“你是李宓收的徒弟?算起来也是我的徒孙。”

  阿咪哪管她闲扯辈分,一心惦记着外头的阿丰和大块头,黑漆漆的车窗看不见她,想必阿丰和大块头已经快要急疯了。

  “口当”的突然一声,阿咪瞪大眼,注视车窗外的一名保镖重重倒在车门上,手中的黑枪先撞在钢板上,然后那颗满是鲜血的头颅缓缓垂坠在地面,一副死不瞑目的惨状。

  解决掉一个了!

  阿咪缓缓浮出微笑,然而那抹微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声冷哼自黑纱内传出,跟着揪着她的短发,逼她走出宾士车。

  好不容易才让阿丰他们占上上风的枪战,就此平息。

  “该死!”阿丰发出一声诅咒,大块头则表情凝重的换上了另一排子弹。

  除了那张黑纱覆盖的脸孔,他们终于得见宫老的全貌。

  一袭黑色仿佛全是薄纱的连身衣裙在风中翻飞,十分姣美的身段,三寸高的细跟黑皮鞋上绑着黑丝带,完全显露出她匀称且孤度美好的白晰小腿。

  很美,很吸引人,所有的男人见了都会目不转睛,阿丰和大块头自不例外。

  不过,他们目不转睛的目标不是身段,而是她纤细柔荑有力握紧的手枪,十分准确的贴在阿咪的脑门上。

  “不要妄动!”

  宫老微微一笑,更揪紧阿咪的短发,迫得阿咪咬紧牙关,拼命的大喊一声痛。

  “放开她!”大块头沉不住气的吼了出来。

  “我很想这么做。”宫老的声音转趋严厉,“放下你们的武器。”

  “放你的屁!”阿咪粗鲁的大吼,随即却被揪痛得说不出话来。

  几乎不容思索,阿丰眯起眼,和大块头作势要放下手枪。

  “不准放!”忍住头皮快要被扯裂的剧痛,阿咪忿忿地叫出声,“放了死三个,不放还有机会赚回来,说什么我也不准你们放,啊——”阿咪被扯落了几根发丝。

  “阿丰?”大块头瞟向伙伴,眼底写满了质疑。

  望着阿咪痛苦的表情,眸子里固执的决心,阿丰只迟疑了半秒,“放,不能让阿咪有任何损伤。”

  虽听不见他们压低声量的对话,但是他俩的动作已告知阿咪他们的决定,当下那双柳叶眉紧紧拢成一条直线。

  在电光石火间,阿丰两人的枪还没落地,谁也没料到变化来得那样突然。

  阿咪忽然转身夺走在她太阳穴上的手枪,枪枝开始在两个女人手中轮番转圈,然后“砰”的一声走火。

  子弹像老早瞄准好似的穿过宫老的心脏,再直接穿进身后的阿咪……

  “阿咪!”阿丰发狂的尖吼。

  “宫老!”两名幸存的保镖惊惶失措,一旁的大块头趁势发枪,一并解决掉这些余孽。

  “阿咪!”

  眼见两个女人同时摇摇欲坠的倒下,阿丰心胆俱裂的猛冲上前,及时揽住阿咪鲜血淋漓的身子。

  子弹在她纤瘦的身躯开了一个大窟窿,很明显的在心脏部位,那些鲜血像喷泉不断的涌溅出来。

  “阿咪……”他猛力摇晃她虚软的身子,希望摇开那两扇浓睫搭盖的眼睛。

  “阿咪!”大块头也奔了过来,跪倒在地上看着那不要钱似的血流成河。

  良久,那两扇浓睫缓缓微颤的睁了开来,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黄浊的找寻模糊不清的焦距,好不容易才看清阿丰就在她的眼前。

  “我……喜……欢……”阿咪试图蠕动唇瓣发出模糊难辨的声音,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什么?!你说什么?!”阿丰目皆尽裂的摇着她追问。

  “我……喜……”阿咪的声音愈渐微弱。

  她想说我喜欢阿丰,好喜欢、好喜欢,即使不能和你一起死,但是只要死在你怀里,那就已经很幸福了。

  那张已无血色的双唇掀动着,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李宓所谓的幸福代表了什么含意,也终于明白这两个字对他们这种人而言,是一项多么奢侈的赏赐。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阿丰恐惧的看着阿咪逐渐放大的瞳孔,却依旧猜测不出她无声的唇语。”

  “你……”阿咪的那双浓睫再也无力支撑的垂落下去。

  “阿咪……”愈形沉重的身躯告诉了阿丰一件事,他的伙伴再也回不来了。

  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响渐渐清晰。

  一行像泪的液体滑下阿丰面无表情的脸庞……

  ☆  ☆  ☆

  “这是什么?办家家酒吗?绑那些女人玩意儿做什么?”

  “是符咒吗?一堆黄不拉几的东西,他到底想要干么啊……”

  老地方的斜坡上,一群“黑七帮”的手下讥论纷纷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驻在江笙所分配到的摩托车上,不为什么,只为那一堆飞扬的黄丝带——江笙不知打哪儿弄来的,竟然将整辆摩托车绑得像万国旗展览会。

  站在远处另一端的元井水澈微微眯起眼,注视江笙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卓然气势,再一次在心中估量自己的对手。

  那气势是一种天生的傲岸与自信,自己早该猜到李宓看得上眼的男人绝不是泛泛之辈,即使飞车很可能不是他所擅长,在他的眼底却找不到一丝畏惧。

  很好,除了李宓,他终于找到另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了。思绪闪过的同时,元井水澈已走向江笙,一只大手还在江笙犀利的注视下,缓缓接住一条在空中飞舞的黄丝带。

  “这是什么?”元井水澈有些讪笑的盯视他,“求雨的符咒?好让老天下雨,助你躲过必输无疑的一战?”

  江笙面无表情的在手腕上绑上一条看起来已有多年历史的黄丝带,稍稍整理了一下,才漠然的正眼看他。

  “是李宓的护身符,你要不要也来一条?”

  “准备!”元井水澈脸色立变,回头立刻命令手下,冷硬的脸孔浮上几条绷硬的青筋,步向自己机车的脚步也重踏着怒气。

  江笙没有表情的脸孔缓缓浮上一丝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李宓日记上的那几个字还历历在目,那是他不计牺牲到老地方的代价:李宓爱的人是他,不是元井水澈或其他的男人。

  他还不清楚宫老和她之间的恩怨,不过,当下之急,他必须先处理元井水澈这个麻烦,至于其他的问题,他会一一的帮李宓解决。

  “依照老规矩,当那块白布坠地的时刻,就是我们启程的时候。”

  震耳的引擎声几乎盖过元井水澈的声音。

  江笙跨坐在发动许久的摩托车上,冷犀的眸子直直的扫向元井水澈,“赌注怎么算?”

  “你输了,就得对李宓死了这条心。”

  “要是我赢了?”江笙口吻带着嘲弄。

  元井水澈微眯那双褐眸,迸出危险的光芒,“你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一抹酷厉的微笑在江笙嘴角显现,“你输了,也必须完全放弃李宓。”

  闷声的冷嗤一声,元井水澈傲然的别过头,放下安全帽的防护罩,“你等着瞧吧!到时候我会逼着你把那些黄丝带,统统都吞回你的肚子里去。”

  江笙的笑意更见凌厉,放下防护罩,转头注视风中飞扬的白布,“你也是,带着你的六克拉钻戒下地狱去吧!”李宓是他的,就是天皇老子也夺她不走。

  冷冽的风声“劈啪”有声的配合著两辆重型摩托车排气管的呼吸,四周原本加油欢呼的人声静默了下来,屏住气息注视这场即将来临的龙争虎斗。

  白布飞了出去,在冷风中盘旋又盘旋,捉住了每一个人的视线,然后坠地的飞开。

  就在白布坠地的那一秒,两辆摩托车已像飞箭一样的电驰出去,身后的众人跟着发出如雷震耳的喝彩。

  “老大,加油啊……”

  一波又一波的声浪迭起不断,元井水澈冷冷注视超他半个车身的江笙,剑眉挑起的更加足了马力。

  他不会输,也不可能输的,他要让江笙知难而退,也要让李宓知道他才是强者,胜过她的青梅竹马千千万万倍!

  “加油,老大……加油……”

  沸腾的喊叫声助长元井水澈的气势,两辆重型摩托车并驰的快要接近终点,然而另一束车灯的强光伴随引擎声忽然冲进老地方的赛场,令黑七帮的众多手下为之一愣。

  “李宓?!”人堆中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喊。

  是李宓!那随风飘扬在空中的黑亮长发和不要命的飞车速度,虽仅仅一瞥,但不是李宓还会是谁?

  “江笙,快停下来。”李宓打开安全帽的防护罩大喊,然而刮过耳膜的风声却将声音撕碎,在前方距离几十公尺的两人根本听不见风声以外的任何声音。

  “江笙……”李宓将油门催到最底,狂飙的速度只怕连足以粉身碎骨都无法形容。

  她必须追到他,她必须阻止他,她必须……一堆念头急切的闪过李宓的脑海,然而眼睁睁的看着两辆重型摩托车拔起了美妙的孤度,她的瞳孔瞬时暴睁。

  “江——笙——”李宓凄厉的声音划破天际。

  江笙?!像是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像是李宓……江笙在空中拉高车身,嘴角缓缓浮上一丝笑意。

  她来了!她终究出现了,而且她喊的不是别人的名字,是江笙,是他的名字。

  恍若神且,江笙急速落在悬崖的另一端,前端的车胎猛然一震,落点平坦,后车胎也安然落地,车身继续往前滑了几公尺才缓缓停下。

  然而,元井水澈的落点就差了点儿,轰隆的巨声中,车头撞上了一棵大树,连人带车摔了下来不说,整个人还往下翻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住。

  江笙摘下安全帽,缓缓走向整个身子蜷成一团的元井水澈,朝他伸出了大手,“你输了。”

  输?元井水澈神情痛楚的紧皱眉头,却还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见他拼了命的自己爬起身,江笙收回手,嘴角浮露淡淡的笑意,“别忘了我们的赌注,从这一刻开始,你必须对李宓完全死心。”

  元井水澈勉强撑起身子,摘下头上的安全帽,看也不看一旁报废的爱车,冷犀的目光瞪视江笙,“我听到李宓叫你的名字……用不着摔车,我就知道自己输定了。”要不是那一声骇人心魂的“江笙”,他也不会一颗心沉到谷底,闪也不闪的直接撞上那棵百年老树。

  元井水澈嘴角牵起一抹甚是讥讽的笑,“早知道结果的话,这场赌注真是不赌也罢。”

  听见一阵呼啸而来的车声,元井水澈微微转头,注视那群听到轰然声响赶来的手下,那堆人脸上震惊的表情,几乎令他为之失笑。

  “老大……”众人不信的瞪视元井水澈身上破烂的衣裤,更惊疑的转向在树下冒烟的重型机车。

  元井水澈——他们的老大输了?!这怎么可能?!

  “我输了!”元井水澈毫不讳言的坦承,目光在人群中找寻李宓的身影。

  江笙眯起眼睛,也找不着李宓的影子。不可能,那声音绝不是他和元井水澈的幻觉,李宓在这儿,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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