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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鲜族的浪漫物语 page 9 作者:陈希桐

  旎菱不愿再错过这次机会,她沿着相同的方向一路奔跑,无奈路边杆栏太高,她根本无法跨越,加上马路的车辆又多,雪路湿滑,丝毫没有办法让她有机会和疑似“书寒”的男子再拉近一些距离。

  眼看他就要走进停车场开车走了,旎菱不作第二考虑,拿起相机猛按快门,她特别用加长型的镜头将目标物再拉进一些,另外一方面试图违法横跨栏杆。

  她做到了——但如虎口的马路却令她怯而不前,一颗心急得怦怦直跳,她不能再失去他了,有种预感在四周一直提醒着她,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她豁了出去,顿时路上交通大乱,汽车喇叭声毫不节制地大鸣大放,有些车子还被旎菱的突然出现,而方向盘整个打滑冲到路边,她肇下如此严重的交通混乱,主要就是为了找寻那已然逝去的爱,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

  “书寒!别走,我是旎菱啊!”她跌跌撞撞地一路追向她日思夜盼的形影。

  然而,他竟先一步坐进车内,朝郊区的方向驶去。

  “书寒,你别走,我求求你回头一下……”她在后头卖命地追赶着车子,无奈终究没追上,而气喘吁吁地站在街头。

  那台红色的车子……消失了!

  连个小黑点也见不到,真的,见不到了!

  她颓丧无援地瘫坐在雪地上,怔怔地看着一些走过她身边的狐疑眼光,她情绪激动得几乎崩溃。

  他究竟……是不是书寒?

  ☆  ☆  ☆

  当天晚上,旎菱就迫不及待地将照片给冲洗出来,为了怕方筠不相信,她还特地加大冲洗,为的就是要让好友心服口服。

  “咦!还真有点像。”方筠拿起照片端详许久,两眼盯住那张轮廓凝视不移。

  “那根本就是他,岂止是像而已。”旎菱焦躁地在一旁。

  “可是这天色有点晚,也许是真的长得跟书寒一模一样,但绝不可能是他,他已经死了!”方筠特地加重那个“死”字。

  “反正说再多也没有用,现在问题就是要如何能找到他?”旎菱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方筠沉思了半晌。“这人海茫茫的,是有些棘手,不过,你拍的这车牌号码还算清晰,后天我比较没课,再去监理处帮你查一下。”

  如今之计,也唯有静待方筠查证后的结果,她了解,这一切并非幻觉,是老天爷要还她公道,把书寒还给她了。

  ☆  ☆  ☆

  另一方面,穆哲是百般不愿地陪若彤去赴那可笑的饭局,席间,那一双双带着质惑的眼光,盯得他浑身颇不自在,要不是若彤在一旁一直不断地在桌下用双手包容着他,他早就拍桌子走人了。

  “汤先生,身为一位神职人员,怎好把一位黄花大闺女给人家留在家中那幺多日,这可是亵渎神灵啊!”黄里长满口四书五经的,像在训孙子一般。

  “咱们小镇民风淳朴,实在是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你知道若彤半年前才刚发生一件震撼全镇的事,连附近几个镇的人都指指点点,把我们镇上的人批评得一文不值,下半年人口外移的又多,剩下我们这些老一辈的,说难听一点,汤先生,若你的行为再继续如此,我们可以要求教会请你离开。”一名最资深的镇民代表如是说着。

  “爸——”若彤靠近单父旁边,要他出个声帮穆哲说说话,怎奈她父亲整晚跟个木头人似地,僵在那一句话也不说。

  “汤先生,你的意思呢?”黄里长慎重地看向穆哲一眼。

  穆哲受够了这些腐儒的说辞,他看向若彤一眼,好象在提醒她要有心理准备一点,他绝对不容许这小镇上的爱情,得不到自由的渴望,像个封闭的社会一样被禁锢着,那整个小镇,哪能再嗅得一丝爱情的芬芳?

  他不擅在众人面前咆哮,也扬不起情绪来对人说教,他向四周的人巡了一下,说:“你们也发现镇上年轻一辈的人都外移了,也明了被邻镇说长道短很难受,结果,找不到这些事件的原因,就拿我和若彤的事来作文章,没错,让若彤独自一人进到另一个男人家中住上几天是过分了些,但,不至于把所有的责任全揽在我们身上吧!我爱若彤,她也无怨无悔地照料我,我们之间如此认真又挚纯的情感,在你们眼中,怎会变得如此不堪?她和梅书寒的婚约,那是一件令人伤心的意外,你们为何要以此来大作文章?饶了她吧!她是无辜的。”一句一血泪的表白,让座上一些白发苍苍的老年人,也愣得彼此对望。

  他见大伙仍犹豫不决,内心也着实忐忑不安,是该下决心了,既然认定了若彤,就大胆地提出爱的誓诚吧!难得在此众目睽睽之下,若能勇敢地表明自己是非她不娶的话,所有的谣言皆会不攻自破了吧!

  “伯父,请你允许将若彤嫁给我,我会疼惜她一辈子的。”此话一出,震惊四座,连若彤本身也慌了神色。

  “你疯了,若彤半年前才刚失去她的丈夫,你叫她现在就嫁给你,岂不让她落个不守妇道的坏名声。”黄里长第一个带头反对。

  “疯了?我看是你们才疯了,面对现实吧!别再如此糟蹋女人的权利了,让她们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所爱的人,现在还是满清时代吗?你们别再剥夺她们‘爱人’的权利。”穆哲的巨螯一出,果不可挡。

  “我明天就去教会走一趟,还有,唱诗班也需要换个新老师来带,他那思想太偏激了。”那老头民意代表气得老花眼镜都抖到鼻梁上了。

  “若彤,你自己的意思呢?”单父终于开口,他不像其它两人一般迂腐,很民主地听女儿意见。

  穆哲不希望逼迫她,因为他了解现在的若彤势必很难做出一个决定出来,又要顾及到他,又要担心父母在镇上的声望……这教她如何取舍?

  “若彤,听黄伯伯的话,镇上还有很多不错人家的儿子,有机会黄伯伯帮你介绍,犯不着跟一个违背道德礼教的人在一块。”

  “是呀!你也该站在你父母亲的立场来想想,脸可禁不起丢上两次的呀!”

  “镇上的人都不希望看你早婚!”

  “你自己要会想,都这幺大了!”

  “……”

  “……”

  若彤双手捂着耳朵。“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她再也受不了被人当成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仿佛她这一辈子就必须要为了书寒守活寡似的,他们都不知道,书寒爱的人不是她呀!她这样守身如玉为他保一生的贞操,这对她公平吗?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位爱她的人,可是……又没人肯站在她的立场想想。

  她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为什幺幸福的事都到不了她身边,神呀!如果这是报应,请告诉我做错了什幺,我会改的……

  “若彤——”穆哲想起身追进房间内,却被单父一手拦住。“让她冷静一下吧!我了解自己女儿,你现在进去跟她说太多也没用,关于你们俩的事,别想得太悲观,你若真心爱若彤,我会替你们想办法的,先回去吧!”

  穆哲不舍地朝长廊的尽处再流连地望上一眼,才唉的一声怅然离去,在经过那两个冥顽不灵的老头子面前时,不忘丢下一句:“你们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单父看了摇摇头,也只能频频叹气。

  ☆  ☆  ☆

  “书寒”是否还活着?

  这个问题最近一直困扰着方筠,她在未得到确切的讯息前,一直不敢打电话告诉若彤,以免她那脆弱的心灵承受不起。

  在跑了几次的监理处说明原委后,他们才答应提供给方筠车主的姓名,在拿到所有资料后,旎菱自是不肯停歇半秒钟,立刻趋车赶往车主的住处。

  两人来到温哥华东部郊区的一处森林小径内,环境幽雅清静,景致宜人,空气清朗,每幢每幢房宇都是独立式的别墅建筑,一看就知道住在这儿的人身价非凡。

  “书寒当真还活在这世界上?又住在如此清幽的世外桃源?”旎菱不断反问着自己,内心如波涛汹涌。

  “照这车主的姓名是登记怀特阿道夫,按理说是道地老外的名字,可……“书寒怎幺看都是东方人啊!”方筠边开车边对着资料上的名字发愣。

  “也许他入了加拿大籍,名字和姓全换了!”

  “你以为拿加拿大的绿卡这幺容易?况且书寒又是个警务人员,身份特殊,不可能让他这幺容易入籍的,你也别忘了一点,他下葬的那一幕,我们俩可是都在现场亲眼看到的,这你总不会不承认吧!”

  方筠的话的确没错,书寒是真的封了棺下葬的,若真是如此,那……她见到的那两次……难不成是……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那种假设她想都不敢想,只希望快点到达目的地,将事情的真相揭晓。

  “到了!就是前面那一栋!”方筠指着一幢维多利亚建筑的庭园别墅,那宛如一座小王国般地耸立在青葱翠笼的山林之间,其气势宏伟,非一般小老百姓住得起的。

  “就这里?”旎菱把头慢慢一仰,简直是皇宫嘛!连外头铁门上的环扣,都还镀有金漆的两只雄狮,四座法国十六世纪的宫廷路灯,傲然地被装饰在门的两边砖石上,气派之宏伟令人咋舌。

  “要不要进去呢?”方筠有点胆怯,干脆将决定权交给旎菱。

  “反正既然来了,就进去试试吧!”旎菱壮大了胆,按下了门铃。

  两分钟过后,一名西装笔挺的老者才出来应门,他看了两人一眼,很客气地用英语跟她们打了招呼,方筠英语较溜,马上说明来意。

  “你们想找怀特先生,请问你们是?”老管家很客气地一问。

  “我们是有件私人的事想请教他,不知是否方便?”方筠很恭谨地笑瞇瞇响应着。

  老管家也回了她们一个仁慈的笑意。“怀特先生是加拿大的国会议员,你们难道不知道要见他必须预约吗?”

  “国会议员?”方筠快吓晕了,竟和皇亲国戚般的政治人物攀上关系了,这可能吗?

  她忙向旎菱解说一切,并要她从皮包中拿出她拍下书寒的照片,递给老管家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老管家看了看,毫不迟移地说道:“是我们家的少爷!”

  这越说越玄了,书寒成为加拿大国会议员的儿子?这种天方夜谭别说跟若彤讲她不信,连她自己也一头雾水。

  旎菱见方筠傻住了,只好自己问他:“我们可以见一下你们家少爷吗?”

  “对不起!那也是要安排时间的,况且,少爷老爱往外跑,在家的时间不一定,你们若真的想有事见她,不妨留下你们的电话号码,请少爷再和你们联络。”

  管家说完,不多作任何表示,方筠也急忙抄了自家的住址、电话交托至他手中,接着铁门“?啷”一声关上,四周又恢复原有的宁静。

  “旎菱,我想只有回去等消息了,依我看,我们或许真的找错人了,瞧这种深宅大院,不像是书寒应有的背景,走吧!先回去再说。”方筠伸手勾住旎菱,只见她仍朝那黑镂乌沉的侯门望去,眉目间却流露出一股信念。

  算了!回去吧!就算他真的是书寒,他也不愿意见她的,曾经……那幺伤他的……

  手中的照片已沾上了泪痕,她心心念念地用指尖划触着那张她曾经无缘爱到的脸,喃喃地说:“如果真是你,我不会再轻言放弃了。”

  车子开上了路,两人头各侧向一边,路面上好静,雪,又开始落下了……

  ☆  ☆  ☆

  往后的三天,旎菱房门也没踏出一步,整天守在电话旁边等候,哪怕是买个东西或洗个澡,都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掉,她怕,她真的好怕,万一就这幺漏接掉,那她岂不一辈子活在懊悔中。

  每当方筠回来,都不忘笑她这朵“痴情花”,说不定那种富豪世子,看了看那张小字条,想也不想就把它揉扔掉了,她还像个望夫石似地,守候着那千万分之一秒的渺望。

  “旎菱,你要再这样魂不守舍地等下去,干脆回台湾算了,看你这样害我书也没心情念。”她颇有怨言似的,一口苹果咬牙切齿地咀嚼着。

  过了半刻,她才从电话的迷思中回过神来,半张着疲惫的眼神看向她。“方筠,我们再去一趟,好不好?”

  她正要咬苹果的嘴顿时停了下来。“别白费力了,人家根本就不会和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打交道。”

  “可是我冥冥之中就有股特殊的感应,他就是书寒,方筠,看在好姊妹一场的分上,就再陪我去一趟吧!”旎菱执拗着强烈的第六感。

  “感应?那我也有感应这电话马上会响,它为什幺不……”

  “响”字还没说出口,电话便“铃铃”地大作了起来,这种怪异的现象,吓得两人惊疑不定。

  “我的妈呀!真有鬼了!”她离得电话座远远地,旎菱见状只好自己去接。

  “Heleo!”旎菱打了一声招呼。

  线路那头传来一记磁性的男人声音。“有没有一位叫方筠的小姐住在这里。”对方用中文回答着。

  那声音……那声音简直和书寒说话的腔调不谋而合,旎菱绷紧的神经终于崩溃了。“书寒!是你吗?我是旎菱,你最爱的旎菱呀!”她哭了,一发不可收拾地啜泣,方筠见苗头不对,忙将话筒抢了过来。

  “您好,我是方筠,您是……”

  “我是JonathanWhite,你可以叫我强纳生,不好意思,我听我管家说你来找我,请问……我们认识吗?”男子态度很谦和,没有纨?子弟的味道。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朋友在路上见到你,发觉你很酷似我们另一位朋友,所以才想跟你确认一下。”她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

  “你朋友?他大名是……”

  “他叫梅书寒,是一个台湾人!”

  “什幺?”电话那头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訇訇的喉声瞬间爆发。

  “你认识他?”方筠听他震骇到的口气,心头也是一惊。

  过了半晌强纳生才回过神来,匆匆丢下一句:“这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这样好了,在Downtown十七街上有一间叫LucasCarton的法国餐厅,我在那边等你们,两个小时后见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见他的反应,方筠也不知该如何响应,只好顺了他的意见。

  两人同时挂上电话,当她将这事告诉旎菱时,她兴奋得已叫不出声,所有的谜团,将在两个小时之后揭晓,是不是书寒本人,将可真相大白了。

  ☆  ☆  ☆

  穆哲所引发的轩然大波,同时在小镇上也引起连锁反应,镇民们在代表和黄里长的带领下,全部聚集在教会前的广场上抗议,要求教会将那位偏激份子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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