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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凌彩针 page 6 作者:缶雨

  华◇敛住笑。“我想它、你还有剑夫,肯定有关联。”

  “有关联?”

  “为什么你们俩只要一交握手,你就会产生那些感觉?为什么会看见幻象?”

  “我不晓得。”她也很好奇啊。

  “我想如果不找出那个关键点,这谜恐怕很难解。”

  “可是要怎么找啊?”

  这世上,有一个人能解奇事。

  “剑夫的师父,叶月长老能解,你们只要回冰山去找叶月长老,大概所有谜都能迎刃而解。”

  “剑夫哥的师父很厉害吗?”

  “不止厉害,他的武学造诣除了已逝的天绝门两位掌门能凌驾在他之上,现今大概再也找不到比他厉害的人了。他能御剑亦能解梦,更能够看见人的前世,找他准不会错的。”

  “这么神?!”

  “明年剑夫就要回冰山去替叶月长老祝贺八十岁大寿,你可以跟着回去。”

  “要去见师公啊?好想!”可以去游山玩水见见世面,何乐而不为。

  “那你就去求剑夫啰。”

  第五章

  “不。”御剑夫坚决摇头。

  元绫才刚开口,御剑夫便不客气地拒绝,气得元绫直跳脚。

  “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这样吗?”元绫伸手攫住御剑夫的左手,一阵晕眩与痛苦向她席卷,她双脚一软便瘫了下去,御剑夫见状赶紧甩开她的手。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他伸手想扶起她,却又怕两人双掌交握她会再度晕倒而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后。

  元绫闭上眼喘息。“不让我跟就算了,反正你也不管我死活!”

  御剑夫眉头深锁。“我何时不管你死活了?

  “现在!”元绫扁嘴,下一刻眼泪就滚滚落下。“你不肯带我回去见师公,不肯让师公替我们解谜,不就是不管我死活吗?”

  “元绫!”

  “走开……”扁着的唇微微颤抖,看来楚楚可怜。“你只顾你自己,我都快被害死了,你还坚持什么?怕被师公骂,随随便便带个女孩上冰山?”

  御剑夫烦躁地握拳。“要怎么说你才懂?冰山的环境不是你能适应的,那里终年下雪,冰天雪地的地方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元绫,怎么说你才懂?”要怎么说才能让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我不让你上冰山!”

  “不去就不去!”元绫撑着板凳起身,甩头就走。

  “等一下!”御剑夫几乎是反射性地攫住元绫的手臂迫使她停下。“你要去哪儿?”

  元绫冷冷地回头看他。“我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我是你师父。”

  “那又怎样?天底下没有师父会不管徒儿死活的,何况,你还不准我称你为师父,怎么这会儿又承认自己是我师父了?”

  “元绫……”他的柔声细语非但没让她心中怒火退去,反倒成了助力。

  元绫扭动手臂。“放开我啦!”

  “不放。”她正在气头上,他怕她会去做傻事。

  元绫低头咬住御剑夫的手,使尽力气狠狠咬下去,御剑夫仍旧没有松手的迹象,反倒是元绫惊讶地松口。

  “你干嘛不松手?”

  “你先答应我不会乱跑。”

  “为什么我要答应你?”都不答应带她回冰山了,干嘛还要限制她的行动!

  “因为我会担心你。”

  元绫因这句话而羞红了脸。“什……什么啊,我……我听不懂。”

  御剑夫攒起眉头。“你是真听不懂还是不想听懂?”

  “我……”

  “元绫,我不敢说是否能够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情,但至少在没有看见你的时候我会想你。”

  要一个学武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会要了他的命。

  御剑夫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其实……打从你告诉我,你不在乎我身上有多脏、多臭时,我就感觉自己对你产生了感情。”他现在知道告白能让一个人羞愧得想咬舌自尽。

  “剑……剑夫哥……”

  “收回‘哥’这个字,我不想听见这个字。”

  “你这样让我觉得好困惑。”她根本无法及时反应,他的表白似乎来得太迅速了,快得让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御剑夫苦笑。“我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急躁了些,甚至不懂为什么对你的感觉会是这么强烈,强烈到……害怕失去你。”

  “是因为我俩手掌上的刀痕胎记吗?”

  “或许。”御剑夫拉住元绫另一只手臂。“刀痕胎记或许只是个引子。”

  “那么……你是真的喜欢我?”其实御剑夫的告白听在元绫耳里,就像天乐般好听。

  御剑夫不敢碰她的右手掌,只能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身子拉低,印下火热的吻……

  “咳!”

  热吻中的两人狼狈地互相推离对方,元绫因此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御剑夫腿上,她羞恼地推开他起身,转头对门边的人咆哮。

  “华◇!你老是像鬼一样,走路出点声好不好?”羞死人了!

  华◇摊摊两手。“有啥办法,你们要亲热也不会躲起来亲,光明正大在门口处亲热,不想看都难。”他还怕自己眼睛会烂掉哩。

  元绫跺脚娇嗔,“你好讨厌!”

  她一溜烟就跑得无影无踪,华◇带着讪笑坐在御剑夫面前,御剑夫尴尬地连忙喝水。

  “怎样,告诉她心情后,心里是否比较舒坦?”

  喝着水的御剑夫想起了元绫那娇俏羞涩的模样,心里头不禁甜了起来,唇畔漾着淡淡的笑意。

  “小心得内伤。”华◇不要命地调侃。

  御剑夫闻言正色问道:“是你告诉她我明年要回冰山去的?”

  华◇点点。

  “你晓得她要求和我一同回冰山吗?”

  “你和她之间的谜太多,光手上那相同的刀痕胎纪就教人困惑,何况她握住你手时会昏厥过去,你也不想自己一辈子都无法碰她吧?”

  “但是师父……”

  “叶月长老是唯一能解这谜的人,你害怕叶月长老会怪你胡乱收徒吗?”

  御剑夫点头。他确实是怕,收她为徒已是他犯的最大错误了,何况现在又喜欢上她。

  这……这师徒关系……不要说师父不认同,就算是平凡人也不能接受。

  该死的,他当初干嘛要答应收她为徒!

  “那么你就别让他知道元绫的事,就当……你从未收过元绫为徒弟不就好了吗?”

  事情能这么简单就解决吗?

  城里客栈,客人来来去去、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的景况显示进土泉州的旅人极多,也显示出商机。

  一行四名的外地旅人选择在角落坐下,其中一人戴了一顶帽子,帽檐垂了一张黑色遮网,遮住了那人容貌。

  “发现宝剑踪影的二路子说,拥有宝剑的人一进泉州后,便不再出泉州,三年来如此。”其中看似属下的一人对着那戴帽子的人报告。

  戴帽人点点头。

  “寻到藏匿点了吗?”压低的声音听来怪异极了,说明戴帽人的声音肯定不是像现在这样低沉。

  “嗯,二路子已经找出那人的住所,就在城郊坡林处。二路子在那人门前做了记号,以彩石画着小小圈圈。”

  戴帽人思索半天。

  “可有同伴?”

  “有,四位。一人是全国有名的净纱绣房的二小姐,名唤元绫,一人是有名富商华家少爷华◇,其余两人,一名只知人称练老头,另一人是练老头的独生子练云稹,此两人皆是不识武学的平常人。”

  “意思是说,富家公子哥儿华◇与绣房千金元绫,皆是懂武学之人?”

  坐在戴帽人对面的属下开口,“没错,而掌门所要找的归根银剑是在一名查不出背景的男人身上,那人名叫御剑夫。”

  “御剑夫……”遮网底下的红唇慢慢漾了开来,不怀好意的企图昭然若揭。

  “小姐,属下该如何下手夺剑?”

  “毋需夺剑。”自信满满的语气。“我会让他自动奉上宝剑。”

  元绫跑回家去的第一件事是到磨针师父那儿,看看前些日子她吩咐他替她磨的彩针是否已完工了。

  推开门,元绫对着里头大喊:“栗子头师父!”

  原本躲在最里头磨针的身影听见这声喊叫,身子一震,缓缓挺起上半身,尴尬地看着元绫。

  “二小姐。”

  栗子头师父为啥被这么唤?原因来自他那颗奇异无发的头颅,长得太像栗子了,所以才会被好玩的元绫取了这个难听的绰号。

  “栗子头师父,人家要你磨的针好了没?”

  “这……”

  元绫半挑眉,佯装怒意。“不会告诉我,你根本就没磨吧?”

  “不不不!”栗子头师父连忙解释。“不是没磨,只是数量不够。”

  元绫扬高下颚,睥睨着矮了她一截的栗子头师父。

  “数量不够?那你完成了几支啊,拿出来让我瞧瞧。”

  栗子头师父由工具格最下层抽屉里拿出一个以绣绢包裹住的东西,解开绣绢上头的绑线摊开——

  “好……好漂亮。”元绫看傻了。

  眼前磨工一流,细如发的针,以后就是她的独家武器了……

  “栗子头师父,你……好厉害呀……”元绫简直爱不释手,像抚弄珍宝般,来回不停抚摸。

  眼前的针,是她让栗子头师父四处搜集而来,以彩石一粒粒磨成细针。

  因为御剑夫给她的针早在三年前就已生锈,不堪再使用下去,至今她仍勉强使用着它,是因为她自认针术还不够熟练,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不敢贸然叫绣房顶尖的栗子头师父替她磨针。

  还好,三年的训练,她倒是熟练,至少能让她防身,所以她才在数月前命栗子头师父替她磨彩针。

  “栗子头师父,才几个月的时间,你就能磨出这么精细又……锐利的针。”

  她好奇地想试试彩针的利度,便拿自己的纤纤指尖开玩笑,和彩针硬碰硬的结果是她的手指果真被刺破了一个点。

  “痛死了!”

  “二小姐,小心点,这些彩针的利度比绣房里的绣针更上层,得小心使用,否则很可能会要人命的。”栗子头师父看元绫拿针的模样,眉头不禁攒紧。

  “早说嘛。”痛死人了!元绫甩甩手。

  “二小姐,你得小心拿,这些针一落地就很难找回来了。”栗子头师父看元绫拿针的大咧咧模样,心生惊畏。

  全绣房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元家五姊妹,如果扣掉还小的元纤,元绫是完全不会女红的。

  要她拿针比要她的命还难,要不是拜了师父学武,她师父又恰巧教她的是甩针的招式,恐怕这辈子要她拿针,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元绫看着手掌上那支比她头发还细的彩针,还真有点掉地就找不回来了的感觉。

  “栗子头师父,给我绣房里最好、最强韧的绣线。”将彩线系在彩针后头,这样就算彩针落地,她还是能找着它们,否则栗子头师父费了千辛万苦才磨好的彩针掉了,他可能会比她还伤心。

  栗子头师父从身旁的矮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瞧,里头都是绣线。“这些绣线是绣房里最上等也最强韧的绣线。”

  “栗子头师父,你怎么会有这些绣线?”元绫拿起绣线与彩针比了比,然后慢慢将线穿进彩针里。“我将绣线系在彩针后头,就不怕它们丢了或找不到。”

  “我得拿着这些绣线比较绣针上头的洞,看绣线能不能穿过。绣房里的线有粗有细,并不是每种绣线的粗细都一个样,所以这些绣线是我拿来量针孔大小的。”

  “喔。”元绫点点头。事实上,她有听没有懂,现下只能佯装完全听懂了。

  本来嘛,女红这种事她就是不喜欢做,要不是御剑夫教她的是拿这种绣针,大概这辈子打死她都不会想拿绣针吧。

  “绫。”元缃站在门口,手叉在腰上。

  元绫闻言连忙回头,尴尬地看着元缃。“大姊。”

  元缃走了进来。“你又来麻烦栗子头师父了。”

  “哪有!我哪是来麻烦他的!”冤枉呀!

  “那你来磨针室做什么?你一向不喜欢女红,更不喜欢碰绣房里的一切事务,今天怎会心血来潮跑到这儿来?”

  元绫暗自吐舌。好厉害的大姊!

  “栗子头师父,绫该不会又麻烦你替她做事了吧?

  “二小姐只是要我……”栗子头师父看着元绫一直朝他打暗号,但他就是会不由自主地将事情讲出来。“……替她磨绣针。”

  “磨绣针?”元缃有点不敢相信,她掏掏耳。“再说清楚点,是我听错了吗?一向最不爱碰这些玩意儿的绫会麻烦你替她磨绣针?”

  “没错。”

  元绫气呼呼地瞪着元缃,脸颊已着上粉晕色。“大姊!你那态度好像在轻视我!”

  “这是轻视你?我只是不相信你而已。”元缃忽然端起姊姊的架子。“说,要栗子头师父替你磨绣针是为了什么?”

  “哪有为了什么,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啊。”

  元缃邪笑,手抱胸睇睨。“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元绫尴尬地朝元缃笑笑。“你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你都可以不顾爹爹的反对,硬要学什么武了,我也不相信你会乖到哪儿去;况且女红这种东西,以前是打死你都不碰的,如今你会碰绣针和绣线,还不是你那宝贝师父教你的武功。或者你能保证这些绣针和你学的武功没关系。”

  元绫噘嘴瞪着元缃。“大姊,你明明知道人家下不了保证嘛。”

  “那就是和你学的什么耍针有关啰。”

  “那不是什么耍针啦!那叫飞凌彩针,是我取的喔,是不是很好听、很有力道的招式名称?”元绫兴奋不已。

  “是是是,果然和那有关吧。”

  “大姊,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别告诉爹啰。”元绫拉着元缃的衣袖撒娇。

  “我不管你了。”元缃转头对着栗子头师父道:“给我几支绣丝绢的针。”

  “好。”栗子头师父走到一旁去打开柜子拿针。

  “绫,别说我没先告诉你,别忘了下个月咱们就要举家迁回老家,到时你就非得和你师父分开,这几天你最好和他说说,杭州和这儿可离得远了,别想爹爹会让你独自一人留在这儿。”

  元绫抱头哀号。她都忘了这件事了!

  栗子头师父拿来元缃要的绣针,元缃见元绫的动作不禁摇摇头。

  “你忘了对吧?把迁居的事全忘了是吗?”

  元绫不得已地诚实点头。

  “我想也是,你没一次把家里的事当真。”

  “谁说的!”元绫不高兴地抗议。

  “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看你要怎么和你师父说这事儿。”元缃旋身离开磨针室。

  “二小姐,剩余没磨完的针,还要继续把它们磨出来吗?”

  “要。”元绫拿走已磨好的彩针,心事重重地走出磨针室,一路上心不在焉地不时被东西绊到,走路有些踉跄。

  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青绿色衣裳外罩着件薄纱,腰际两侧系上结,摇摇欲坠的身子不是因为裹脚,女子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睫微眨,在一阵晕眩当中,像坠落凡间的仙女,倒卧凡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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