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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心男子 page 1 作者:关雅

  话说我家女暴君

  喔!听说我家暴君女主人又要出书了!唉!哪家出版社这么有胆识,竟肯帮关姑娘出书?勇气实在可嘉,让我好生佩服,不禁“热电”满腔腹!什么?版面有限,少胡天胡地的扯个没完!好吧!谁教居灵长类的我,命既背又怕关姑娘阴毒的弹指神功,凶姑娘一声喝令,我“叭哒”两下,拱袖遵旨。

  各路英雌、好汉们一定已开始好奇,我到底是混哪一路的?水路、陆路、空路?

  哈!统统铭谢惠顾,我是混电路的啦!有电我就活灵灵,没电我就沉甸甸,偶尔淘气、漏电,触飞扬跋扈的关姑娘霉头一下,暗爽电路板底。

  我,俗名电脑,小名记事簿,是关雅爬格子的打手,自称莎卡斯弟(sarcastic),爱诺尼克(ironic)是我的同类表兄弟,哥俩我饱食终日,没什么优良嗜好,唯独喜欢暗亏、贬、讽关姑娘罢了。再说到我的家世,虽非出将入相之阁,但也不可轻视,遥想我的祖先“伦飞一世”,当年在自个儿家乡篓路蓝缕、披荆斩棘地奋斗多年,情况平平,没想到放洋后没几年,名声却远播欧美,反而光耀门眉,踅回台湾;跟本书男主角的坎坷身世有那么些许雷同。

  我家女主人叫我“神通情人梦”!高兴时唤我electricdream,不高兴时,我就成了electronicshock!有时她咬文嚼字过度、舌头打结,赫然漏了风地将“通”念成“偷”,这音一转成了“神偷情人梦”!那还得了,小弟我做事虽然不太光明磊落,但平日清虚自守、稳重自持,倒也没干下偷儿的勾当。说什么都得洗冤一下……且慢!水是我的克星,这个冤一定得用乾洗的──哦喔!我家主人在哇哇大叫了!她要我帮她卖瓜,为她的“拙作”促销。人非草木,谁能无情;但你一定听过“匹夫不可夺志也”这句话……我是电脑啊!几块硬邦邦的电路板连呵一气,再加上我一根直肠通到底的天性,要我冒出动听悦耳的吉祥话与违心之论,委实有一点强“机”所难,教我这个做奴才的有点儿不大甘心──啊!什么?你关姑娘平日待我不薄?

  是,是,是!您对我可真厚爱呢!佞臣惶恐,只怕我无福消受,承担不起。

  你们知道吗?当关雅灵感不来时,是三两天对我不睬不理;半夜梦醒、鬼点子浮现恃,忽地就碰碰将我挖起,赶鸭子上架似地奴役我彻夜加班,当故事情节走到高潮迭起、波云诡谲,主人翁互相攻诘、谩骂处,她就不可自拔地陷进剧中去了,而且入迷走上极端;上一秒,只见她脸上那两串豆大泪珠儿才莫名其妙地落上我这个键盘,下一秒,她却捧腹大笑、前俯后仰、左右开弓地猛桌面,那股蠢劲,只欠没拿头颅去撞墙了!写完这本善后,她染上了很讨人厌的后遗症──用餐时间,会突然的发愣,脸上挂起“欧斯麦”式的傻笑良久,然后吃吃笑出声,吓得人无言以对、骨鲠在喉,不吐不快。莫非写这种酸甜故事书的人,都有些潜在的疯癫基因?够神经质了吧!

  各位看倌,瞧,她已经在对我龇牙咧嘴了。好吧,疮疤揭至此,也该适可而止,我就端正容颜、一本正经的来卖瓜了!

  话说……这个故事,是描写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苦恋:甲女爱乙男;乙男爱甲女,甲女乙男双方感悄起起落落,最后尘埃落定,乙男甲女有情人成“倦属”,结婚生了一堆丙、丁、戊、己的讨债鬼的故事,没了!如各位看倌所愿──哎呀!姑奶奶,您弹我做啥?要我附耳过去,好吧!姑且听之……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

  太荒谬了!竟要我以感性软调的姿态道出这段所谓优美、可爱的故事大纲!喂!我是电脑耶!有电脑正直不阿的尊严要维护,我看你还是拿毛笔画圈圈好了,要多软调、优美,你自己──世态炎凉,恶人挡路,我认了!(主要是关雅阴险的眼神已瞅了我好久。)

  这本书的内容,主要是叙述一位跟我一样纯善可爱、个性跟我一样酷、命运跟我一样多舛的青年才俊,利用他过人的机智与诚恳的魅力,赢回既固执刁钻、却又聪颖可爱佳人的心路历程。常然,主干与结局虽是如君所愿、皆大欢喜,不过只要对关雅稍微了解的人,就知道光翻前、翻中、翻后就想求个来龙去脉、贯通全书,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根据关雅的蛔虫给我通风报信,本书剧情支干暗藏玄机,绝对和她肚里九弯十八拐的肠子一样,扭来扭去,而且一肚子阴谋诡计!

  最后,我有三点严正的申明,公告各路英雌、好汉,当你阅读此书时:

  一,检查周遭环境一下,若你的桌或床是玻璃或名贵古董的话,请你铺上厚垫,否则才为看一本休闲书,便轻则赔上了家具,重则损骨扭筋,多划不来。

  二,请避免挑公共场所,以免隐忍难耐,积笑成疾。

  三,阅毕后,请说:关雅虽标榜不虐待动物,但专门折磨机器、残害电路同胞。

  掰完这段谑而不虐的序后,我要跟你们说再见了,下回有缘再见。

  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的莎卡斯弟 笔

  楔子

  一九七0瑞士 苏黎士

  五、六架波音客机星罗棋布于辽阔的水泥停机坪上,数名机师头顶著太阳,正忙碌地为一架国泰客机做飞航前的例行维修保养及检查。

  “哇!爹地,他们好神气!我长大后也要做一个修飞机的工程师。”小男孩双手伏趴在玻璃墙上,睁大天真无邪的眼,欣羡的看著窗外,然后仰头对一个高大的男人说出他的志向。

  两双神似的黑瞳在空中交会,男人下颚微倾,对儿子露出了疼惜的笑容,低哑著嗓音说:“凯凯赶快长人,长大后你要做什么都行,可是现在你得用功读书才是最重要的事。”

  “都放暑假了,还要念书吗?可不可以不要?”小男孩噘起小嘴,小手背在臀后看著地面,跟父亲打商量地央求著。

  “你爷爷在信上说,他已经为你请了国语家教,我又没法左右他的决定。”

  “这样的话,我就没时间跟富荣玩耍了。”

  “你会找到时间的。”

  小男孩闻言绽出笑容,随即四下搜寻问道:“妈咪去化妆室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哦!她出来了!妈咪!快来看飞机!”小男孩跑向母亲,在一触及到母亲红肿的眼睛时,原本笑意盎然的大眼睛便霎转黯然。

  “妈咪!你的眼睛为什么红红的?”

  “是妈咪太粗心,洗脸时将面皂搓进眼里。不碍事!”女人牵起男孩的小手,走近丈夫身侧。

  “红吟,他只是回国三个月,老人家不会亏待他的。”

  “他只有十一岁,从出世至今没离开我一步过,现在一走却是横跨半个地球,若在香港转机时迷了途怎么办?你当初要是没跟你爸订下那项协议的话该多好。上星期我挂电话给富荣时,他口气冷漠、生疏得令我心寒……他会不会以为我这个做妈的不要他了?”

  “富荣也十四岁了,够懂事了!你别净是瞎操心!”

  她勉强点头,随即蹲下身,为儿子整理衣襟,叮咛道:“护照要带好、爷爷家的电话要牢记、遇上陌生人搭讪千万别吐露身分、要懂得随机应变、出机场后除非亲眼见著爷爷,否则别傻愣愣地跟人家走!”

  “这些你在家都讲过了,我一项也没忘。我背给你听,护照要带好、爷爷──”

  红吟急忙伸手捂住儿子的小嘴。“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甭背了!”

  “红吟!该让富凯通关了,耽搁其他旅客的时间不太礼貌。”男人提醒道。

  “你带他过去吧!”女人别过脸,拭去泪。

  ※※※

  台北台大医院罗正宇紧张地坐在手术房外的长椅上,双拳合握,努力地想控制不安的情绪。他红涩的眼再加上满脸青髭的落魄神情,教随坐一侧的岳母瞧了,都为之一惊。

  “阿宇,这是玫雪的第三胎,不会有差错的啦!”

  “妈!罗曼和罗兰出生时都是倒头生,这胎好不容易是顺生,本以为不需再提心吊胆,不料竟比预产期早来两个月,要我在这个节骨眼放宽心是不可能的。唉!实在不该去动那个橱柜,回家得查查今天胎神是否真躲在那个方位。”

  丈母娘忍俊不住,赫然笑出声,见平日不信那套的女婿这回倒相信起胎神了。“你打算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啊?”

  “这胎来得意外,玫雪还没拿定主意,她净是挑些怪里怪气的名字,只要听来不是荒诞不经的话,我都随她作主去。”

  这会儿,手术室的门条地大开,医师摘下口罩走出来。两人见状赶忙起身迎向前去。

  “大夫──”

  “恭喜你!母女平安,婴孩得先安置在保温箱裹观察个几天,尊夫人麻醉效力尚未退去,你再等一个小时吧!”

  “谢谢你,大夫!”罗正宇握紧医师的手,重摇一下,感激地说。待医师走后,才转身搔搔头,对丈母娘露出一个尴尬的憨笑,重吁口气道:“这下可真是入不敷出了!”

  第一章

  一九九四 瑞士 苏黎士

  旭日缓缓升起,粉耀玫瑰般的金丝照亮了整个大地。

  王克霖提了一只公事包,踏著轻快的步履经过偌大的旋转门后,脱离鱼贯的上班族,迳自向古意盎然的大厅另一端的专用电梯走去。一等电梯门敞开,他跨进后旋身就按下钮,轻松自在地哼著“蓝色多瑙河”。

  当电梯指示灯在十楼闪烁的同时,门一陡开,他使跨进了铺陈著高雅灰色地毯的顶楼办公室,忙不迭地趴向女秘书的桌前,对年过四旬的惠芬打招呼。

  “早!惠芬。frank人呢?我希望他人在才好,否则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非把我憋死不可,电话上谈又不够刺激,我可是一刻钟都按捺不住。”

  惠芬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打从我昨儿个下班后,他就一头栽在里面没出来过。这是他的三明治早餐,麻烦你顺便带进去吧!我想他还没睡醒,你去唤醒他可比我去妥当多了。”

  王克霖会意地咧嘴一笑。“那是因为我手头上有个滚烫、刚出炉的好消息,要不然,谁敢毛遂自荐地进狮笼去招惹一头酣睡的狮子?不啻找死!”他斜睨了惠芬一眼,低下头、低哑嗓子问道:“他当真有起床气?”

  惠芬露出一个浅笑,将双手一抬,无可奉告地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他的私人秘书这个问题你该问‘某些人’才是。”

  克霖将金边眼镜扶正,捉起那袋三明治,穿过自动红木大门,跨进了总裁办公室。室内的装潢及办公家具的风格都相当雅致、俐落,明眼人只消瞥上一眼,便可窥知主人稳重、明快的行径。

  数十张充斥著密密麻麻数据的报表纸,紊乱不堪地散布于超长的红木办公东,笔记型电脑的电源还大开著,烟灰缸内挤满了扭曲的烟头,桌后的大皮椅内坐著一个酣睡的男人。他的头微倾,胸前罩了件皱巴巴的西装,已被扯开的领带随意地挂在椅背上,衬衣袖子也一节节卷得老高,两双脚更是直直地横跨在桌缘。王克霖端详著静睡中的上司,崇拜的眼神表露无遗。

  五年前,他手握一只海德堡大学企管硕士文凭,踏进这栋商业大楼时,压根就没冀望能在六年内,能从一个小外汇操作员爬上目前的职务──参石期货瑞士总管理处副总经理。而他今日所有的成就都得归功于眼前这名三十五岁的男子。是他,力排反对人士的意见,坚持要聘雇一个来自台湾、空有文凭、却毫无实务工作经验的毕业生;是他,给予王克霖这个千载难逢的契机。

  王克霖谨慎、有力地以指关节轻叩桌缘两下。不用两秒,窝在皮椅里的男子陡地动了一下,头微晃后,眼皮才缓缓地撑开,露出了一对涣散的黑瞳,一直到那对黑瞳聚焦后,两道剑眉才遽然竖起。那张阴晴难测的脸孔就像风雨欲来的前兆,其神韵中所交杂的怒意令人不寒而栗。

  刚苏醒的男子闷不吭声地挪下横跨大桌的腿,双臂朝空中伸了一个大懒腰,揉搓僵硬的脖子,然后拎著遭蹂躏不堪的西装站了起来。

  “几点了?”他粗嘎著声问,抬手抚一抚乱糟糟的乌发。

  “八点四十五。这是惠芬为你弄的早餐,趁热解决吧!”

  他引领瞟了一眼早餐,将直挺的鼻梁一皱,便顶了王克霖一句:“三明治!我习惯它冷以后才咽得下喉。”

  起床气!克霖差点憋不住气地放声大笑,灵光一闪,心想还是别在怒狮上拔毛的好。“抱歉,把你吵醒。不过这个消息绝对包君满意。”

  “打从一季前,我买进成柜的大麦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可大快人心。这次错误的判断会让我白白损失两千万美金,想不透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岔子不是出自你身上。”王克霖卖著关子。

  对面的人闻言抬起眼帘,透过长密的睫毛直扫克霖。“该不是那个天杀的欧联农业部长下台一鞠躬了吧!”

  “昨天倒还没,今天可就难说了。全欧洲只要是跟期货沾上边的人没有一个喜欢他,”克霖喜孜孜的解释道。“他的婚外情曝光,惹毛了自己的糟糠妻,一怒之下把他受贿的丑闻全抖了出来。各界媒体把这条新闻炒得火辣辣的,所以欧联农委会不得不重新开会议价,本来被高估的咖啡和大黄豆价格下跌,而你那被抑价的大麦也咸鱼翻了身。”

  “当真?”他依旧板著棺材脸,口气稍微振奋些。

  “你整晚耗在这儿,难怪不知天下大势。话说回来,你实在很走运,没去‘鸟’那些怕事的董事,一个个都是大木柱,有时我还真想拿木槌重重的往他们头上敲去!”

  “也怪不得他们,连我自己都想把那批大麦倒入苏黎士湖,顺水冲走省得心烦。”

  “得了,老兄!你若真这么想得开,干嘛费神挑灯猛敲计算机?”

  法兰克黑黝的瞳孔里终于闪过一抹笑意,然后伸手捉过食物袋,拿出已然半冷的三明治,大口地咬下,一面皱著眉挑剔地拣出洋葱丝、酸黄瓜及芥末酱,一面耳提面命地道:“等单一成交价公布后,你就打通电话回台湾,知会那些冬烘死老头把手里的大麦脱手,顺便警告他们少跟我罗哩罗嗦。这一季来,我被他们吵得耳根子没一刻清静过,耳膜都长茧了。如果李董找我,你就跟他说,我今早得参与一件水库的开标案,请他别再派出代表竞标,免得又跟上回一样闹出大笑话;同家公司派出两名代表竞标!闻所未闻!活这么人没听过有人这样半卖半送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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