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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戏凰 page 4 作者:倌琯

  一股幽魅的暗香侵袭他的四肢百骸,微愕了下,他忽然怒火沸沸的将怀中的她往前用力一推  。“啊!”冷不防往后倾跌的冉柚喃正巧跌在大石块上,顿时又是莫名的皮肉之痛。一旁的马幼斯忙不迭的扶搀起已是一身伤的冉柚喃,“公主,你摔疼哪里了?足裸吗?”跨出轿外的云奴一见冉柚喃的受欺样,她向天借了胆子,开骂道:“赫瑟安烈!你活得不耐  烦了吗?别以为你是捏迷思的大使就了不起!你现在欺负的可是我们大元公主!”若他再这  样欺陵柚喃,她一辈子都不会叫他驸马爷!

  冷眸激射出可怕的寒芒,他扬起谑笑,“大元公主又如何?嫁给我便是我的妻,我爱怎样就  怎样。”

  “你别欺人太甚!现在整个江山都是我们的,我们大漠儿女骁勇善战,岂会怕你?你要是再  对公主不敬,小心你的宗族……”

  “我没有宗族!铁穆尔能奈我何?抄家灭族?”他会孑然一身便是蒙古人的赏赐。“太放肆了!你怎么可以直呼皇上的名讳?”老天,他怎么天不怕、地无惧?“蒙古狗一只!”

  “你!你!你!”云奴好想扑上去咬他,但是他比宫内的侍卫还要威武有力。努力的忍下气,她逼问:“公主如此多娇,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云奴相信你再也找不到能  够和公主相比的佳丽,为什么你不但不喜欢她,甚至还百般羞辱?”

  “我羞辱公主了吗?”他冷笑一眄。

  “当然!前日经过一处客栈,你居然不打个尖儿,让我们主仆两人睡在轿子里!”“有轿子可以遮挡寒气霜露已经是我不该的仁慈。”他恨他自己,为何不把北戎弗儿直接绑  到军营里供人狎弄!

  狠心郎!

  顾虑不得了,云奴一冲上前,手打脚踢。

  赫瑟安烈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他一腿踹开她,并且弓膝击去。

  蓦然间,一抹倩影扑上,他的这一击击上冉柚喃的背身。

  冉柚喃不敌,昏眩了去,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  ☆  ☆  ☆  ☆  ☆  ☆  ☆  ☆

  “赶紧找间屋子让她躺着啊!”

  “休想!这里不是大都!”

  “找大夫!快,她的骨头大概碎了,她额心的血口需要上药包扎……”

  “死不了。”

  “呜呜呜呜。”云奴拼命的吸着鼻子,她已经跪着哀求他良久,她的眼泪都快要流光了,但  是赫瑟安烈依然薄情寡恩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她哭喊,“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她?她只是个弱女子啊!她从来不曾和人结仇结冤……”“就凭她是蒙古狗的女儿,千死不足一偿她的罪与罚,哈哈……”邪魔的狂笑随着傲岸的身  影渐行渐远。

  马幼斯和抬轿的粗莽汉也立刻尾随而上,瞬间,荒凉的野草山坡上只剩下昏迷中的冉柚喃,  和哭得厉害的云奴。

  “柚喃,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公主会砍掉我的头!而且你是为了救我才吃上这一膝,你要  是死了,云奴会良心不安,我不要成为杀人凶手!”

  “那个鬼大使到底是人还是冥神啊!笑容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连行事作风都不近人情,没  血没泪!”

  哭了半晌,冉柚喃的眼睛依然眨也不眨,她急了,开始用力摇晃冉柚喃的身躯,企图摇醒她  。

  然而每一摇晃便发出喀啦、喀啦的响音,叫云奴害怕得不知所措。

  “你好惨,竟然嫁给这么残酷的男人!但话又说回来,也幸好有你代替受罪,否则悲惨的人  可就换成公主了。”

  她想不通透的是赫瑟安烈既然憎恹大元皇室的公主,为何当初不拒婚呢?“也不对!公主犯到他了吗?干啥要憎厌公主?公主的直觉果然精准无误!”灰色瞳眸的男人真的是残忍的狠心郎!云奴继续对着昏迷中的冉柚喃自嚼舌根……

  第四章

  银月轻勾,飘忽的淡光圈成一圈冷芒。

  嫩白若雪的肌颊上透出不寻常的霞红!她发热毒了--反踅回来的赫瑟安烈眯起灰眸,寒霜  罩面的傲绝俊容深深凝住一抹孤残的气味。

  他应该砍断她的四肢,应该击碎她的经脉。

  然而,他竟想拥她入怀。

  他应该逼害她的金枝玉叶身,应该使她成为无法苟活的残花败柳。

  然而,他竟不能让另外的男人攫取她的娇艳。

  应该要她血祭,一命抵一命,她这一命抵不过他成千上万的臣民,更抵不过他的亡妻和么儿  !

  虽然他不爱采心,他不是个多情的男人,他的世界里只有军火交易,但是采心与他青梅竹马  ,虽然是兄妹情谊,但却是他二十八年来惟一的异性知交,而且为他生下调皮的亲儿。没有温柔,少了眷恋,他亏欠采心的是十世都偿不完的情债。

  若不是他专执于欧盟的军火版图,采心或许不会香消玉殒,完孤家的血脉或许也不会折断。讽刺的是他掌握了惊人的军火买卖,他的国土却遭受蒙古狗的大炮虐杀。当他千里迢迢赶回时,八百媳妇国的境内居然是望也望不尽的尸骇遍野。他看不到一个活人!

  耗上三个日夜他才将父王和妻儿的尸骇拼凑个大概。他用双手挖土,亲自埋葬、立碑,而自  那一刻起,八百媳妇国的少国主完孤千代已经死了,冷情的完孤千代成了绝情的赫瑟安烈。血海深仇必须以鲜血祭祀,他绝不可以心软。

  无论是完孤千代或是赫瑟安烈,铁石心肠是共同的表征。

  他从绑腿的绷布之间抽出一柄利刃,他要挖出蒙古女的心,瞧瞧是不是暗黑色泽。他要以北戎弗儿的心告慰他完孤家的八代祖宗!

  赫瑟安烈蹲下身,冷芒直通胸臆肺腑,手中的利刃已经搁在冉柚喃的左心,只消猛力一刺,  即可挖剖出她的心……

  “嗯嗯……”

  辗转的嘤咛低吟使他一粟,他的眉心霎时成结,难以舒缓。

  这一刺易如反掌,但是他竟无力,他的手甚至微颤起来。

  该死的!该死的元朝公主,该死的北戎弗儿!

  他竟然对她犹豫?一夜的欲欢不掺任何情思才是。

  她的无瑕娇容,她的幽幽柔香……竟成了他的紧钳咒!

  但是更该死的是他自己,他不是可笑的绕指柔,他是复仇的血魔。

  将刀刃收回,赫瑟安烈一把抱住昏迷中的冉柚喃,纵身一跃,以疾飞的速度带走她。一旁的云奴依然靠着轿身沉沉趴睡,丝毫不觉她的“公主”已被掠夺,生死难卜。

  ☆  ☆  ☆  ☆  ☆  ☆  ☆  ☆  ☆

  边疆大漠的蒙古儿女应该是强壮的体质和强韧的适应力,且日夜温差令人咋舌的蛮荒对她来  说,应该是常有的经历,但为什么她会中了热毒?

  铁穆尔的女儿不该如斯脆弱。

  “呃……呜……”

  承受剧痛的冉柚喃仍然昏迷,低低的啜泣一声又一声的撞击他的心窝。

  “天杀的!”

  他认栽了,取出解百毒的药丸让她服下。

  但是这个蛮女竟然该死的含在口中。

  “死,太容易。公主,你的死期未到,你是我的掌中物,生与死,痛和乐由我决定。”是的,他不允许她断气,她的魂魄不能擅自作主的飞离她的肉身。

  倾低下首,他以嘴喂她吃药,接着朝她脊背一拍,轻咳了下的她已经将药丸吞下喉中。她额心处的伤口已成黑色的血渍,一点点的失血,根本不足致命。

  这么想着后,莫名的,他感到放松。

  扭握住她的足踝,赫瑟安烈毫不怜惜的劲力一使。

  “啊!”椎心刺骨的烈痛使得冉柚喃转醒神智。

  她幽幽的睇着面前的丈夫,恐惧着他的冷残神色。

  他好像要扭断她的脚般,好痛,痛到她连哀求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突地,她足踝发出一声声响。

  赫瑟安烈放开她的足裸,沉声命令,“动一动,立刻。”

  不敢惹他恼怒的冉柚喃立刻动一动足踝。

  不……不痛了!可她记得她的小腿和足裸被大石块的锐角给撞得好像折断筋骨了呀!

  “刚刚……你是在帮我接骨吗?”她怯怯的轻问。

  受惊的小白兔?赫瑟安烈不悦的微愠,“你在怕我?很怕?”

  “很……怕!”她不敢欺瞒。他看起来好像正在发火。

  “天杀的你!”他猛地掐住她的玉颈。“你是顽劣的蒙古女,是当朝的尊贵公主,你不用怕  我。”不知为何,他竟然受不了她怕他的感觉。

  他真想掐死她!

  面对她莹莹生辉的灿亮灵眸总是叫他悸动不已,而她动不动就水汪汪的像个受虐小娃的眼神  更是让他可耻的感到不舍。

  “大使!”远远见到此情此景的马幼斯,不顾犯上的大罪,忙不迭的出声。“滚开!我要杀了她!”他永远不要再看见她的眼睛,这会使他疯狂的失去骄傲的冷静。“她是公主,是你的妻……”

  “她不配!她的体内流着肮脏的蛮子血液!”

  眼看无辜的冉柚喃即将魂归西天,马幼斯心生一计,他喊叫,“你忘了要把公主带到少国母  和小公子的坟前祭拜吗?”

  一语震醒赫瑟安烈狂乱的心智,他的手劲渐轻,最后缓缓的撤离。

  近乎窒息的冉柚喃呛出两行清泪,她的眸里是无助的恐慌。

  “闭上眼睛!”他发出椎心似的怒吼。

  “嗯?”他说什么?被他的神情吓呆的冉柚喃根本没听清楚他对她吼怒些什么。“不准这样瞧我!天杀的!”如果狠得下心,他应该让她盲瞎。“你的眼睛该死的……”他  诅咒几声,倏地站起来,长腿一踢,将她踢飞到数尺之远的草地上。

  “公主!”被一阵狮吼给吵醒的云奴,远远的便瞧见冉柚喃的身子像个布偶似的高高抛起,  霎时,即又重重的坠下。

  云奴小快步的冲过去。

  马幼斯也跑向前,探看冉柚喃的伤势。

  罪魁祸首不动如山,他的唇边仍是噙着残忍的笑意,而且渐渐的扬开笑弧。但是--他的心口竟然揪紧,刺痛难当。

  她已成为他的魔咒!这个认知令他难以坦实面对自己的心性。

  不!不该,也不容许自己为她起了涟漪。

  “北戎弗儿只能是血祭的牲礼。”

  ☆  ☆  ☆  ☆  ☆  ☆  ☆  ☆  ☆

  幸好只是小伤。云奴已经决定,回到大都,她要把赫瑟安烈可恨的行径禀告皇后和公主。可是眼下她和冉柚喃两人大概要成为饿死鬼了。

  “给你。”冉柚喃塞给云奴一个冷硬的馒头。

  “那男人不是不给咱们粮食?”天知道她俩已经断食四天。

  四天前的那颗小馒头甚至长了霉苔。

  冉柚喃虚弱的扯开笑容,“是马护卫偷偷拿给我的……”

  “只有一个?”

  “嗯。”她有点头昏。

  “那么你干啥拿给我吃,你自个儿呢?”

  “他讨厌我,他生我的气所以才连累了你,是我不好。”巫官曾经说过她是妖孽转世,是祸  害。

  “别自责,你很好,真的,只要有一点点人性的人都忍不下心薄待你。”偏偏赫瑟安烈没有  人性!“咱们分着吃,呃?我是奴才,体力较好,你就吃多一些。”云奴剥开一小块的馒头  ,其余的硬是逼迫冉柚喃吃下。

  “云奴姑娘……”

  “不准不吃!否则你真的会成为枯骨人。唉,原本要教你写字的,但是现在都快没力气了。  ”惨!“你逃走,好不好?”她怕云奴跟着她被欺负。

  想也不想的,云奴立刻断然拒绝,“我是要逃掉了,谁来照顾你?那个人根本是魔鬼……”“别这样骂他。”冉柚喃柔声道。他是她的丈夫,虽然她真的好怕他。

  云奴撇撇嘴。不想多费唇舌,反正柚喃的心中没有恶人的存在,千错万错都是她冉柚喃的错  !笨娃。

  “你眉毛上的炭灰快淡落了,来,我替你再抹上。”

  哎,云奴一边拿出随手携带的粉盒,一边用力幻想宫里的美食佳肴和舒服的床榻。

  ☆  ☆  ☆  ☆  ☆  ☆  ☆  ☆  ☆

  餐风露宿,披星戴月。

  良驹和破烂的车轿全没了,赫瑟安烈斥退所有的轿工和仆从,一行四人以步当车的走了百里  路。

  冉柚喃的足底全起水泡,汨汨的血水干了又裂,伤了好几口子,而云奴也好不到哪里去,两  个娇娃一下子憔悴许多。

  但是冉柚喃依然美得惊人。

  人烟稀少的山路偶有乡野村夫扛柴经过,没有一个人见到冉柚喃而不口瞪目呆、心跳加速,  甚至有好几个莽壮的汉子还摔跤、脸红。

  这日,他们来到一处墓地。

  极目望去,一个接连一个的坟墓仿佛无穷尽,看也看不完。

  “今晚,就在这里安眠。”赫瑟安烈说着,蓦地勾起迷炫人心的魅笑。

  云奴立刻尖叫,“这里?!死人耶!开哈玩笑?这里的冤魂至少几万条……”“冤魂?他们的确是冤死的枉魂。”

  “求求你,别这样做,公主她会受不了的。”天知道她自己已经汗水涔涔。扬了一抹冷笑,赫瑟安烈用力的掐捏冉柚喃的美丽下颚,“怕吗?北戎公主。”“我……痛!”他的手劲好强。

  “肉体上的痛太容易承受了。”他要她承受的是剖心挖肺、蚀骨的剧痛。“放开你的魔手!”云奴护主心切的张牙舞爪。

  一旁的马幼斯极想劝谏,但深知少国主的残性狠心,他不敢置喙半词,只好以眼神诉说他对  冉柚喃的怜悯之情。

  赫瑟安烈冷笑依旧,“你的公主可是我的妻子,夫为天,她的快乐与痛苦全掌握在我的手中  。”

  这个魔鬼,“她是公主!”云奴大吼。

  “因为她是蒙古狗的公主,所以我要让她‘享受’极致的椎心之苦。”

  嗄?这是什么鬼论调?皇家女的境遇居然如斯不堪?“你疯了!”

  赫瑟安烈但笑不语,他的右手忽地放开,改以环抱之态拥搂住水眸灿亮的冉柚喃,轻嗤道:  “你认为你的奴婢所言真实吗?”

  “你没有疯,你只是心里很苦。”而她,觉得伤心。

  灰眸一眯,熊熊火焰燃烧起来,他微怒,“你凭什么说我的心里很苦?”她只是敏感的直觉啊!

  “北戎弗儿,你真的不该出世在人间!”更不该与他成亲,不该使他抽紧心弦!“我要怎样做才可以帮你?”

  “帮我?”

  冉柚喃一径的猛点头,水汪汪的美眸里一片无邪,“我怕你,怕惹你不高兴,也怕你不要我  ,把我送回去。”

  顿了一顿,她羞涩的睇他一眼,“你是我的丈夫,我不要你心里有苦,我的心会感觉疼痛。  ”

  “呼!”发出惊诧的是云奴和马幼斯这两个多余的人。

  坟墓耶!他们现下所处的是鬼魂四太布的坟墓耶!冉柚喃未免太异于常人了吧?居然选择在  墓地里表明心迹?

  云奴一副扭曲嘴鼻的大骇之态,她算是败给她的假主子了。

  但是--云奴和马幼斯双双瞠直眼,连气都不敢喘,因为他们竟看见赫瑟安烈低首狂吻住他怀中的美  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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