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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玄武 page 3 作者:倌琯

  "北水你别说、别说……"对于血浓于水的兄弟想觑谋夺权,他是明白的,但是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即使八弟曾经命人想取他性命,想占皇太子之位已是昭然若揭,可他仍然拒绝相信啊。他知道,他是自己欺骗自己…

  "西金生性落拓不羁,但是他这个征战名将为何甘愿效忠二阿哥你?"海灏不得不语重心长了————

  "因为东木、南火、西金和我,坚持相信二阿哥一旦坐上龙位,肯定是大清之福,将是名留青史的好君主。但大位若是让八阿哥坐了,天下恐怕是血流成河,又天下若是落入四阿哥之手,不仅是汉人,就连八旗旗主的身家性命亦是朝不保夕,天下岂不大乱?"

  紧紧握住海灏的手,胤祁激动得无法言语。

  为了一统天下,为了黎民苍生,海灏不但委屈了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甚至将自己置人血雨腥风的狂暴之中,他要如何报答这份恩义?

  "堂兄有重托,堂弟服其劳。我不过是闲得发慌,不用感动成这模样吧,毕竟你是君,我是臣。"实在是不习惯受人感激,海灏一派没啥心肠的嘻笑道。

  "北水……"胤祁哽咽得难以成声。

  生为爱新觉罗亲贵的皇祠,他何其有幸能够得到海灏的肝胆相照啊。

  他以大清皇朝二阿哥的身分立下重誓————

  穷其毕生之力,即使是三更灯火五更鸡,他绝对要让大清的子民享有太平盛世的好静岁月。

   

   ★  ★  ★

   

  今日的北京城热闹非凡,大街小巷扬起一片鼓噪之声。

  原来是史上最富丽堂皇的大船舫"逍遥号"的启航之日。

  然而何家大宅的偏院内却传出哭哭啼啼的哀嚎声————

  "你哭累了没呀?我的耳朵很痛耶。"梦云一边整装理衣,一边轻斥她的小婢女。

  小雨狠狠的叉去泪水,不甘心的反驳。"人家好不容易凑出银两,又好不容易偷溜出府替小姐你买衣、买鞋、买里带,可是小姐你好没良心,居然不带小雨上船瞧瞧!"

  好哀怨的语气哦!梦云笑得眼儿都弯了。

  "小姐还取笑人,哼!小姐要把小雨撇下,可以!小雨这就上绸布庄找大少爷,还有,三少爷人在东市街饮酒取乐,三少爷最喜欢和小姐作对,我就……"

  "你就怎地?"擦起腰,梦云端起小泼猫的架式凶狠道:"如果你敢坏了我的事,何府的这口饭你休想再吃。"威胁人的功力她可是在小雨之上呢。

  果然,小雨的脸垮得好丑,眼泪和鼻水齐下,好不吓人!

  "别又哭啦。我是真的没法子带你上船呀,上回我不是带你去泛舟了吗,可下场呢,引来一堆登徒子的讪笑。"

  "那是突发状况嘛,小姐你的模样生得比小雨美上十分,肌肤又水嫩得没几个千金比较得上,所以小姐的女儿身才会容易被识破的。"小雨可怜兮兮的做最后挣扎。

  "可你的嗓音娇滴滴的呀,笨蛋才会以为你是男孩。"

  "小姐————"小雨开始拉扯着梦云的衣裳下摆,努力的撒娇。

  "这回我是铁了心,决计不能带你上船。你不是打探到'逍遥号'的航程长达千里?那么至少要在船上待上一段时日,果真带你上船,不出二日,你的女儿身不被揭穿才有鬼呢。"

  小雨怔怔的看着她的小姐在粉颊上抹了层炭粉屑未。晓得小姐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了。

  松开手,她不得不接受现实的转口问道:"小姐这一走,怕是要好一阵子,大少爷如果发现了,降罪小雨怎么办?"

  "尽管安心!大哥的人是凶了点,也喜欢吼人,可大哥不会为难你的,这是做主子的我的错嘛,又不是你。"

  "是吗?呜呜。"为什么小婢女要这样可怜?

  她好可怜,好可怜唷。

   

   ★  ★  ★

   

  真正可怜的不是小雨,而是化名何云的梦云!

  "哎呀!"一声惊叫,她又被人给挤到一旁,硬是痛快的和栏杆来个大亲嘴。

  "死小子!滚到一边凉快,别碍到老子!"

  一名莽汉手肘一撞,梦云脚步不稳的摔了个狗吃屎。

  天!她跌到大泥坑里去了。

  困难的爬起身,她的手脚、她的粗布衣裳全沾满了泥浆,用不着揽镜自照她也晓得自己的面容满是泥巴。

  早知如此她就不必费心把脸儿抹黑了。

  此刻的她像个被抛弃的碎泥娃娃,惨兮兮的。

  "喂小家伙!你的船票咧?"负责通关的小厮不甚客气的问。

  "我没船票……"

  "瞧你这身脏样,想也知道!既然没票就滚。喂!后头的人快快递补上来。"

  梦云连忙喊道:"可我有银两啊,海灏贝勒让咱们小百姓破例上船,不就是要集聚善款的吗?"

  "上得了这'逍遥号'的不是达官显贵,便是商贾巨富,至少也得是个过得去的人家,你这小伙子像个小乞讨的,能有多少银两?可别只有几吊钱,穷拿我开心!"小所非常的鄙夷不屑,这一身烂泥巴的家伙连个奴仆也没有,伯是连"逍遥号"的下层舱房也坐不起。

  "我有上好的玉石可做抵换。"虽然大哥暂时代管她的饰品金物,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呵呵呵,她这随身佩挂的玉石安安好好的在她身上……

  呵呵,呜————梦云的笑容冻僵住了。

  她的玉石在她肚兜内的暗袋里,可她为了扮成男装,那件肚兜……她没穿上身哪!

  "别一副如丧考妣的衰脸,没钱是不?早料到你这下流人是诓骗人的。走、走!识相点,别死赖活赖!"

  小厮的嘴脸充满了不耐烦的暴躁,正欲使力推开她的当口,一声好脾气的哑嗓子窜进来了。

  "小哥行行好,御用的厨大爷要这小乞儿干活儿,请小哥高抬贯手,让这小乞儿上船吧。"

  "当真是大厨子要的人手?"小厮不无怀疑,但又畏惧冒犯御厨的罪。

  "不敢欺瞒小哥。"

  "好吧,放行。"小厮没好气的赶人上船。天冷着呢,他可要尽早完成通关的职责,好上船喝口酒暖暖身骨。

  "谢谢小哥,谢谢。"粗哑声音的主人,忙不送的拖拉梦云的手,往船舱内三步拼两步跑去。

   

   ★  ★  ★

   

  "这位大叔,谢谢你用计让我上船。"

  "我是见你和我家乡的么儿子年岁相当,不忍心你垂头丧气的模样。"

  梦云感激万分的问:"大叔,怎么称呼?"

  "你叫我李叔就成了,我是御厨大爷身边的小二厨,身分虽然低下,可也保得住你不愁吃穿。瞧瞧你一身脏泥,我找些布裳给你,赶紧洗去污垢也好清爽点儿。呃,对了,你叫啥名来着?"李叔摸摸胡须,口气慈善一如父执辈般的使人心安。

  "我叫何云。李叔你尽管使唤我,也好让我回报一二。"

  "这么着吧,你先且在伙食房里打杂工,我会派些轻软的工作不教你累坏。可有一事你得牢记,咱们下等舱的人是不准上甲板走动的……"

  "为什么?咱们也是人呀。"不上甲板就听不见湖海的波澜壮阔,那有啥好玩的嘛!

  "不同人不同命哪。这世道就是这么着,怨天尤人也没用,能够平安度日就是万幸了。"他微笑着。

  "我怎么会'自投罗网'的'沦落'呢?"唉————满身泥污的梦云一肚子愁苦抑郁。

  何家绸布庄的千金女竟然变成下等舱房的小杂工?而且只能窝在一角,见不得天日?!

  她才不要呢。

   

   ★  ★  ★

   

  在船上已待个把月,在李叔的有心照应下,梦云只而负责提水、洗盘即可,完全符合她这从小"女子远庖厨"的家事白痴,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

  这晚,缩在床榻边的梦云怎样也不成眠。

  床榻睡想来硬邦邦的,棉被子一点儿也不保暖,老是令她难受极了。

  就在她辗转反侧,心中埋怨连连之时,门外突地响起急促的敲们声————

  "里头的小伙子!立刻爬起来干活,快!贝勒爷要一桌酒案,不得延迟。"

  梦云感到纳闷的对外头的人喊道:"御厨大爷呢?还有李叔呢?他们是掌厨的,我只是伙房里的……"

  "多嘴!御厨大爷和李叔是不是吃坏肠胃,下不了炕,还用得着你这没斤没两的低下人吗?还不忙去!将煮好的莱肴端到左船舱的大阁房,贝勒爷是不许奴才怠慢的。"严厉的吩咐之后,门外的脚步声才渐渐的远去。

  气恼至极的掀开被子,梦云被迫只好离开虽不舒适,但挺想窝着的床榻。

  三更半夜还行让人使唤,那海灏贝勒肯定是个虐待仆奴的恶毒主子!

   

   ★  ★  ★

   

  "咳!咳咳!"

  拼命的拍胸顺气,梦云快让烟气呛得无法呼吸。

  费了好大的劲才生好柴火,可浓烈的难闻气味却使她几乎支撑不住。

  伙食房里的鸡鸭鱼肉她不敢碰,更甭提用刀切切剁剁的宰杀了。她急中生智决定办一桌素菜,反正那海灏贝勒也该积点阴德,少吃荤食的好!

  于是她在极度忙乱,而且割破好几道口子的折腾之中办了四菜一汤。

  其实她好佩服自个儿的能耐哦。

  她可是北京城最大绸布庄的何家小姐,是人人口中的金枝玉叶哩!打小到大,她从未进过厨房,当然也和柴火、锅铲没有缘分喽,要是爹娘请见她可以无师自通的完成四菜一汤,肯定要吓一大跳的。

  就在无比骄傲的好情绪里,她已经端着莱行进了左船舱的大阁房。

  梦云眼光四下梭巡,没半个人影?

  敢情真好!那么她就犯不着苦巴巴的"伺候"那鼎鼎大名的海灏贝勒。

  还是赶快回她的床榻窝着才是要紧事!

   

   ★  ★  ★

   

  左船舱大阁房的门外,此时正走进一道高大身影。

  "贝勒爷一整日未进食,现下……"

  现下所见,使得堂堂六尺之躯的侍卫长尹殿安傻了眼,抖了嘴。

  "你看见可怕的东西吗?"海灏勾着浅笑随后走进门。

  但当地瞧见圆石桌上的"可怕之物",也错愕不已得不知该气,或是该笑。

  "贝勒爷请恕罪,属下立即拿人查办。"尹殿安单膝下跪,作了一个揖,起身后马上就要命人查办,究竟是哪个奴才胆敢触犯主子。

  海灏出声喝止,"慢着!"

  "可这大不讳……"

  "你过来瞧瞧,似乎挺有趣的。"海灏已然落坐,并且拿起竹筷夹起盘中飧。

  "能够将一大把青莱不切段的下锅炒煮,倒是前所未闻的事。我这不入庖厨的男人也懂得青莱必须切成碎段,这厨子竟然不懂?还有这一盘乌漆漆、黑压压的是什么?豆腐、鱼肉?尤其可笑的是,竟有这等天才用红辣椒加清水煮成热汤?今儿个可开了眼界。"海灏笑说。

  "浑奴才!小的即刻传唤江总管过来。"当尹殿安瞥见清煮苦瓜里,竟然有苦瓜子和"配料"一缯黑乌发丝,他简直快作呕。

  养尊处优、位高权重的海灏贝勒怎能食下如斯不堪的菜肴?!是存心的侮辱?抑或是小厨子的恶作剧?

  他是皇室一级侍卫长,是临宣老王爷最倚重的部属,并且蒙受海灏贝勒的赏识和善待;捍卫主子是他的本分,他绝对不能容许主子的尊贯有所损毁。

  在极短的时间内,尹殿安已将总管事务的江风怀一脚踢进阁房————

  "奴才犯了什么错事?请贝勒爷责……责罚。"年纪一大把,在临宣王府内待了一辈子的老总管江风优,一枝踢踹即知大事不妙。

  所以他猛地一再磕头,就怕主宰生杀大权的年轻贝勒爷动了怒。

  当江风怀眼尖的瞧见食桌上的脏污莱肴,一股子热气倏地往头上窜流,天安亡他啊!

  "江总管!这是哪个狗奴才干的好事?竟敢拿贝勒爷捉弄?说!"尹殿安很不客气的又踢踹上一脚。

  "嘶!"痛哇!但窝囊的是他连喊痛的胆子也没,因为这死愚忠的尹殿安是临宣王府的红人哪。

  "还不回话!"怒吼一声,尹殿安锹起江风杯的衣襟。

  他猛一使力,江风怀硬是被摔到墙上,老骨头断了好几根。

  "不干老奴才的事呵。"江风怀一面揉着几乎分崩离析的身骨,一面老泪纵横,再也禁不住的哭了。

  "逍遥号'的伙夫不是精心挑选的吗?御厨子没上船?"海灏倒是不怎么在意这桌"特餐",虽然一日未进米粒,但是他底子打得好,无所谓。

  "御厨子和二掌厨,还有伙夫奴才闹肚疼,可能是喝了污水……"江风怀恐惧得连声音都颤抖了。

  "那么这一桌可怕的莱肴姓谁的'创意'?"海灏泛起一朵兴味的笑容。

  江风怀噤若寒蝉,不知该如何答话才不会被牵连降罪?

  贝勒爷正在微笑……但是那朵笑容却使他这老总管的背脊爬出一堆疙瘩。

  尹殿安火了,死老贼竟敢噤口不回话?不给个教训怎行!

  见他举高的手刀正欲劈砍而下,江风怀吓坏的抖声答话"好像是个小伙子,不是咱临宣王府的奴才,大概是伙夫房不够人手,临时差遣来的苦力,贝韵爷,老奴这就把那小伙子个痛快,好让贝勒爷消消气、消消气儿。"

  江风怀赶紧又连连磕头,巴望着主子别降罪罚他。他可是临宣王府的老奴才啊,底下的人个个巴结讨好着他,时时给他好处,为的是啥?不就是卖他总管大老的帐吗?

  "贝勒爷!老奴才把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伙子丢下海水里,让鱼群吃他的肉、啃他的骨……"他这招叫"弃车保帅。"扛着王府总管的名衔,他的油水可多得哩,一定要保住这肥差。

  江风怀犹是大难当头,也不改贪恶本性。

  "饶了。"海灏挥挥手,不愿罔顾人命。

  "贝勒爷?"江风怀可傻了,触犯龙头的大罪怎能轻易侥恕?

  "舱房多的是干粮和杂食,不差这一餐。何况那个小伙夫让我开了眼界,恕他无罪。江总管,你不必为难他。"

  "但……饶、饶……"

  "啰嗦什么!"尹殿安冷着一张恶脸,"和主干顶嘴是大不敬,责杖五十足足有余,还不跪安!"

  "是、是,老奴跪安。"江风怀连滚带爬的离去。

  "殿安,江总衍再有不是毕竟是个老人家,你何必净吓他?"

  "属下逾矩。"尹殿安恭恭敬敬的弯身鞠躬。其实他不是为今日之事借机惩罚,而是江风怀那老贼时常狗仗人势,薄待下人,他早看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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