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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君戏情 page 3 作者:贺兰真

  南靖知道他对自己有敌意,只是怎么也不想让人成为他们兄弟闲墙的受害者。

  「你真要她?」南靖看著他,明白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和喜月没有关系。

  他的眼光自然地望向站在一旁的喜月,不忍让这个无辜的女孩,成为他们兄弟问的牺牲品。

  南晔俊美的脸上,露出狐狸般狡桧的笑容。「如果真说为什么,就只因为她的手艺。」

  手艺?南靖心中精光一闪,明白他的意思,果然南晔还是针对他,好不容易有个厨娘的厨艺能合他胃口,偏偏他还想剥夺他品尝美食的机会。

  「喜月,你真愿意留下来服侍二少爷?」南靖转向喜月,温和地问。

  忽然间,喜月成了众人目光焦点,她不习惯的低下头躲避众人目光。

  她是南府的丫头,主子的命令,她有资格说不吗?

  她下意识的偷瞥南晔,後者依旧是嘴角带著冷笑,看不出任何情绪。

  也许服侍这个捉摸不定的主子,对她会是件难事,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忘不了他那沦傲却又孤寂的背影,以及和她相似的身世……

  脑中来不及细想,她就回道:「奴婢愿遵从二少爷的安排。」

  她的回答令室内众人鸦雀无声,各人神情不一。南靖不解的看著她,而仆从、侍卫们,全是一副怪异的表情。

  唯一面不改色的南晔,仅是眼色暗了下来。

  「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南靖当她刚入南府,可能不曾听过南晔的传闻,忍不住再问。

  喜月肯定的回道:「是。」

  当主子的贴身丫头,工资比厨娘要高,而且同样是做事,做哪一种工作不都一样吗?

  「你……知道你自己是在做什么吗?」

  「兄长不需要这么迂回含蓄,索性直接告诉她,我的个性冷僻无情,对下人严厉、没有好脸色,说不定还比较能吓走她。」南晔冷眼看著他著急的表情,不禁冷讽道。

  南靖被他抢白得有些尴尬,也不再说服喜月,仅是朝南晔说:「既然她也想留在朱门居,那我也无话可说,为兄先走一步。」

  「不送。」南晔冷淡的看著他颓败的背影,得意的笑起来。

  南靖和侍卫一离开,朱门居瞬时变得冷清起来。

  南晔稍伸展身子,何安立即倒上一杯热茶。

  「何安,以後倒茶、侍候我洗脸穿衣的琐事,就交给她去做。」

  「是。」何安眼睛发亮,多了人手,他的工作量终於减轻不少。

  「你们下去吧,有事我会唤你们。」

  「是,属下告退。」何安退了几步,见喜月还立在原地,连忙走上前扯著她的衣服就走。

  出了房间,何安小声的斥责喜月道:「二少爷叫我们离开,你还杵著不动做什么?我先警告你,服侍二少爷要放机灵点,不要惹二少爷不高兴,否则苦的不只是你,还会连累我。」

  「二少爷真的那么坏吗?」喜月忍不住问。

  「谁说的?谁说那种话的?」何安低叫起来。

  「我听过一些传闻,而且……你刚才形容的样子也很像……」喜月老实的说。

  何安拉扯著她,急急走离南晔的听力范围,才敢放声大叫:「我可没说二少爷是坏人,他只是有些冷、有些邪恶、有些尖刻,但绝对不是坏人。」

  喜月眨眨眼,怎么听都不觉得何安的话是赞美。

  「总而言之,只要你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工作,别对二少爷有遐想,另外,更重要的就是,不要和大少爷太过亲近,省得招惹无谓的麻烦。」何安事先将话说明,免得将来她惹祸延及他。

  「是,喜月知道。」她乖顺的点头道是。

  为了能赚钱贴补贫穷的迎客居,以及为小曼姐分忧,她什么都会忍耐。最重要的是,她就是放不下那个孤寂的身影。

  「好,我无带你去你的房间,这又是当贴身丫头的好处之一,你可以有自己的房间,虽然房间不大又简单,但和大通铺相比,至少舒服多了……」

  何安走在前头不断叨絮,叮嘱她在二少爷手下做事的规矩,但身後的喜月却早已被透过竹林洒落的月色给吸引了去。

  风儿好轻,月色好美啊……

  第三章

  喜月捧著水盆,站在南晔寝室外的花厅候著,等著他起床梳洗更衣。

  当她听见寝室内传出声响,连忙捧著温水进房,将水盆放至洗手架上,然後拿出前夜选放好的衣服,服侍南晔穿衣梳洗。

  除了最初几日,因为不熟悉工作内容而手忙脚乱外,之後,她已逐渐习惯这个不同於厨房的工作,只除了服侍男人这一点。

  以往她工作的地方以女人居多,服侍男人穿衣梳洗这种亲密的事,总让她困窘不已,尤其每每看到南晔那勾人心魂的俊美容貌,她就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呼吸不顺。

  为了避免自己的异状被他发现,她总是迅速确实的侍候他完毕,就立即退出房间,直到他唤她。

  喜月屏息为南晔穿戴好衣物,又如同以往立刻退了出去。

  南晔对她的举动视若无睹,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个丫头,安静、勤快、保持和主子的距离,是她应尽的责任,更遑论会发现她服侍他时的窘迫不安。

  他瞄一眼铜镜,对镜中那道笔挺修长的身影,只是冷哼了声,转身离开寝室。

  走到花厅,他看著桌上已放置好冒著热气的早膳,这才将目光稍稍栘向立於一旁,低垂螓首的喜月。

  当初要她,只因为想让南靖吃不好,但这丫头虽不算灵敏,却也尽心,尤其在一些小事上,比何安要细心多了。

  以往,不经他吩咐,何安是不会主动将水盆、早膳准备好,不像她,总是计算好他起床、梳洗的时间,自动准备好温水、热食。

  有这个丫头,倒也不算差劲。

  他坐上桌边,喜月即掀开热腾腾的粥盅,正想捧到他面前时,脚下却一个不注意绊著椅子,粥盅不稳的直接翻倒。

  热烫的粥洒了一桌,快速的流向南晔的方向,就见粥汁即将流下桌缘、流向南晔时,喜月想也不想的直接用袖子擦过桌面,阻止粥汁的前进。

  南晔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凌乱,对喜月用袖子擦桌的举动,只是微挑一眉。

  「笨手笨脚。」冷冷的讽刺逸出他的口中。

  「对不起,二少爷,奴婢马上重新准备热粥。」喜月七手八脚的整理桌面,不安的看著他。

  「算了,我不想再看你打翻食物,省得烫著了我。」他冷眼扫过她被粥浸湿的袖子。

  笨丫头,即使隔著袖子,那滚热的粥汁必定也烫著她的手臂,真是个一点头脑都没有的女人。

  「你当自己是刀枪水火不侵?竟笨得用袖子当抹布,手不烫著才怪。」他讥嘲的嗓音,听进喜月的耳中,却透著怪异的关心。

  喜月眨著眼,微笑的说:「谢二少爷关心,奴婢不痛。」

  「谁关心你了,我是在讽刺你,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丫头。」南晔心猛然一抽,表情益发冰冷。

  他怎会关心她?她不过是个丫头罢了,而且还是个笨丫头!

  喜月仍是维持著笑容,早在丧父之後,遇到好心的小曼姐时,她就相信人心是善良的,并且学会看事情的光明面,有时毋须想得太多。

  有些人大过内敛,太过深沉,旁人是很难能够一下子就明白他们的。就像……南晔。

  南晔见她的笑脸,眼眸闪过一丝窘意,脸色愈加阴暗。

  见他神情不豫,喜月收拾好凌乱的桌面,不著痕迹地说:「奴婢先告退。」

  「记得换上乾净的衣裳,别辱了朱门居的面子。」轻应了一声,南晔不再看她一眼。

  「是。」喜月退出房间,嘴角上的笑意仍是不褪。

  *****

  「喜月!喜月!」

  时近晌午,尚未到朱门居,喜月就听到连串迭声的叫唤。

  她停下脚步,回首望向出声处,却见三名有过几面之缘的打扫丫头,急急朝她奔来。

  喜月笑著朝三人颔首。

  「喜月,我听说今儿个早上,你淋了一身汤水,从二少爷那里出来?」其中一名年纪较长的丫头问。

  喜月愣了一下,笑道:「早上我打翻一盅粥,所以溅到衣服了。」

  「哦?我们听到可不是这样呢。」另一名单眼皮丫头努力睁大眼,一副她说谎的模样。

  「哦?那你们听到什么?」喜月好奇的问。

  「我们听到的是,二少爷发脾气将粥盅扔到你身上,害得你湿了衣服、又烫著了手。」单眼皮丫头大呼小叫的说。

  嗄?这话是怎么传的啊?

  「不是的,二少爷才不会做那种事呢,真是我自己打翻粥盅,才会弄得一身的狼狈。」

  丫头们一副不相信的瞠目瞪她,二少爷阴晴不定、言辞苛刻的个性,在南府里是有名的,说什么她们也不信传闻有误。

  「是吗?」三人一致狐疑的扬高声调,摆明不相信她的话。

  「是真的,二少爷虽然冷漠、又不会说好话,但他不是会苛待下人的主子,而且他还担心我,要我去换衣裳、敷药呢。」

  喜月自行演绎他交代她换衣服的用意,认真的为他解释。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二少爷其实是个好人。」至少在他不恼、不讥嘲人时,她是这么觉得的。

  「好人?」丫头们异口同声的拉高音调。

  「不要开玩笑了!服侍过他的丫头,没一个待得过一天,每个人都被他骂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落荒而逃耶。那样也能说是好人?喜月,你脑子到底有没有问题啊?」

  喜月认真的看著她们说:「就因为我待得久,所以我的话才该相信,二少爷绝不是坏人。」

  可是,喜月愈是为南晔辩驳,她们看她的眼光就愈怪。

  「喂!喜月,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二少爷了吧?」

  喜月愣了一会,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不安的连忙摇头否认。「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喜欢少爷才帮他说话,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是哟!但我们还是要提醒你,虽然二少爷很俊,但他毕竟是主子,你可不要喜欢上他哦!」较年长的丫头郑重劝道。

  「喜月不会有这种妄想,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想让别人误会二少爷。」她紧张的迭声解释。

  「放心啦,我们明白你不敢直说的苦衷,一定是怕说实话,会被二少爷欺负得更惨,不过现在二少爷又不在这里,你就不要昧著良心帮他说话啦,我们绝不会将你说的话传出去的。」她们仍一意孤行的认定,喜月是违背良心说话。

  喜月能够理解,二少爷会被误解的原因,可是在当事人极力否认下,旁人却还是不相信,不由得让她为二少爷抱不平。

  「我说的就是实话,只是你们不相信,我也莫可奈何,抱歉,我不能在这里久待,先失陪了。」

  不想再和她们多罗嗦,喜月微点个头,毫不迟疑地举步离开,走了几步後,她又忍不住回头再次重申道:「二少爷真的不是坏人。」

  三名丫头看著她走远,互望一眼後耸肩离开,丝毫未注意回廊的另一边,走出一道修长的青色身影--正是她们刚才谈论的主角。

  南晔面无表情的看著那三个丫头的背影,对下人间有关他的传闻,他一概不否认,有时还会故意迎合传闻,做出吓唬下人的举动,更加渲染了他的可怕,成了下人们口中严厉的主子。

  那些蜚短流长,对他向来不痛不痒,连跟著他多年的何安,也不曾试著为他反驳,也许他也认为,他这个孤僻的主子难缠吧,可是……那个才进朱门居几日、他不曾温言安慰过的小丫头,却不顾同侪的压力,坚定的为他辩驳,这样的丫头,该说她傻?还是迟钝不解世事呢?

  南晔淡色的眸中,流泄出不解疑惑,早已冷冻的心,竟然因她为他辩解的话而融化一隅。

  喜月原本模糊的五官,竟在他的脑中瞬间清晰起来。

  长长的眼睫环著明亮而坦白的眼眸,小而挺翘的鼻子,温煦带著浅笑的红唇,她还是她,但……怪异的让他觉得顺眼起来。

  *****

  喜月行经朱门居内的竹林时,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看著正午的阳光洒在绿竹上,在酷夏中营造出一种沁凉的感觉。

  听说南府中每位少爷、小姐的居所,都种植了不同的植物,但她最喜欢的还是这一片竹林,清静、安宁的令人心情都随之平静下来。

  她看了看竹林,又起步走向二少爷的房间,伸手轻敲门扉,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等了好一会,她伸手推开门,室内一片寂静,内室的窗扉敞开著,阵阵微风由竹林吹拂而来,书案上的纸张也被吹得沙沙作响。

  喜月站在窗边,看著竹林笑著,一边赏竹,一边静待主子回返。

  南晔进入房间,就看到她站在窗边傻笑,他顺著她的视线看去,却不见任何值得她发笑的景物。

  他又发现她一个异於常人之处,她永远有自得其乐的方法。

  「你进来做什么?」南晔出声打断她的冥想。

  喜月回过神,连忙低下头道:「奴婢是来请示二少爷,是否要用午膳?」

  「吃饭的时候到了,自然要吃饭,这点小事你还要问?」即使刚才听到她为自己辩解,但对自己见著她时的莫名烦躁,南晔只有以轻嘲掩盖。

  「是,奴婢马上去准备。」喜月对他说话的方式习以为常,仍是带笑回道。

  看著她的背影,南晔突然开口说:「我不管你是真的那么想,还是故作清高,对我而言,讨好是没有用的。」

  喜月脚步一顿,回首不解的看著他。「二少爷,奴婢不明白你的意思?」

  「刚才你在外面,是不是跟其他丫头,说我是『好人』?」他冷笑道。

  喜月没想到那一幕会被他看见,颊上倏地发红,尴尬的说:「奴婢……只是实话实说,没有想讨好谁。」

  「是吗?我最讨厌别人说『好人』两个字,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好人。」南晔眸中寒光凛冽刺人。

  喜月呆呆的看著他,好半晌才道:「可是……这世上真的有好人啊,像小曼姐就是好人。」

  「小曼姐?她又是谁?」

  「小曼姐是奴婢丧父时,帮了奴婢的人。」

  南晔眯起眼看著她,再开口时,语气稍微和缓了些。「哼!施恩於人者,必有所求。即便不求财,也必求恩情。」

  「不论求什么都好,只要当下能有人伸出援手,对穷途末路的人们而言,都是安慰与生路啊。」喜月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所以只能说出她当时的感受。

  南晔讪笑道:「你的要求太低了。」

  「要求低些,生活才会快乐啊,就好比二少爷放不开心胸,所以才会过得不快乐……」

  她不经思索的话,被南晔锐利如剑的视线,吓得说不下去。

  「你说什么?」他轻轻柔柔地笑,俊美的五官看来却格外吓人。

  喜月咬著唇,低垂著慌乱的小脸,嗫嚅道:「奴婢放肆了,请二少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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