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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女画师 page 4 作者:贺兰真

  秋子若手持著画笔,却只是盯著洁白的画纸,好半天无法下笔。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往常拿起画笔就全神贯注、不容分心的专注力,在今日全然消失无踪。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何以会如此,却不愿深思造成她改变的原因,只是隐约不安答案会让她无法承受。

  既然无法专注在绘画上,她索性放下画笔,离开房间,到外面的院子散心。

  经过父亲的房间,她踟蹰一会儿,仍是小心地推开父亲的房门,进人探看。

  自从前几日父亲对她怒骂後,当晚她回家时,他的神智竟又突然清明起来,看著自己的眼神有几许矛盾,虽然还是不曾开口与她说话,但至少不再见著她就破口大骂。

  冷战和怒斥,不知哪一种对她才是好的表达?

  她进门,原以为父亲正在休息,却不意他正张著大眼,半卧在床上,盯著右前方的小窗发呆。

  “爹?”秋子若轻声唤道。

  伙祥听见她的声音,撇头看了她一眼,冷漠的毫无感情。

  “爹,你想到外面坐一坐吗?我可以扶你出去……”秋子若走近他,温柔的笑问。

  伙祥恍若末闻,又将视线转开,重新投向窗外的一小格天地。

  见父亲不理自己,秋子若并不失望,只要父亲的神智能保持清楚,总比陷入疯狂中,不认识自己来得好。

  秋子若不死心的再与父亲说话。“爹,我买了一只鸡,晚上我煮你最喜欢的辣子鸡丁,好不好?”

  秋祥吭也不吭一声,仍是面无表情的紧盯著窗外,一株大树延展至窗棂前的一截嫩绿枝哑。

  “前几日我卖了另一幅画,买画的客户还称赞我的画,其实爹的画才好,只是好一阵子没见过爹画,改明儿个,我把桌子搬过来,让爹画一画……”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秋祥收回视线,转身朝内躺了下去,闭上眼不理会她。

  伙子若将其他的话咽回喉中,眼神黯了下,半晌才道:“爹如果累了,那女儿就不打扰爹休息,我先出去了。”

  离开父亲的房间,秋子若的肩才垮了下来,深刻的疲惫感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长叹一声。

  就在她怔仲之际,院子外的柴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秋子若振作精神,走出屋子,来到柴门边。

  “谁啊?”

  “请问这里是秋子风公子的家吗?”柴门外是一道陌生的男声。

  听到秋子风这个名字,秋子若倏地一震。

  这各宇是她在画伪画时,女扮男装时所用的名字,向来只有里面的人知道,但从来没有人会找上门来啊。

  秋子若志忑下安,不知是否该开门,仍是隔著柴门问:“你们是谁?”

  司徒悦文听著温柔、而略较一般女子低的声音,兴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好似在哪里听过。

  前方杨罗仍和女子谈著话。“我们公子有些事想请教秋公子,能否麻烦姑娘开个门,让我们见见秋公子?”

  “这里没叫秋子风的人,你们请回吧。”她决定不见为妙,当下拒绝。

  没有?刚才她的回答,不像这里没秋子风这个人啊!

  “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与秋公子见一面……”杨罗仍不死心地说。

  “我说过这里没有这个人,公子们想是找错地方了。”秋子若贴著门边回道,她很好奇想找自己的人是谁,却又怕引来不必要麻烦。

  “姑娘可是秋公子的家人?”司徒悦文淡笑地开口。

  伙子若听见另一道应是陌生,却又感到有些耳熟的声音,不觉一愣。

  “不是,我说过这里没有这个人。”

  组织里除了头子,她住的地方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们怎么会找来呢?

  秋子若愈想愈不安,当下不再多罗唆。

  “各位找错地方了,恕不多陪了。”说罢,她转身欲进屋。

  “秋公子画的一幅舞姬图,就不知这幅画,上了公堂会如何……”司徒悦文听到柴门内响起脚步声,知她准备进屋,随即笑道。

  明明是低沉带笑意的声音,一出口却是威胁恐吓,吓得秋子若脚步一踬,再也迈不开步子。

  第四章

  好半晌,秋子若才深吸口气,平静地回道:“我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

  她知道绝对不能心虚,一旦露了口风,将会後患无穷。

  “姑娘停下步伐,看来不似不明白。”司徒悦文听见她的回话,心下笃定他没有找错地方,这里绝对就是秋子风的住所。

  “我只是好奇,公子语出威胁,是什么意思?”

  “如果姑娘不是有心人,又怎会以为我的话是威胁。”

  隔著一道门扉与人对谈,这对司徒悦文倒也是件稀奇的事,而且女子低柔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所以他也不急著想见秋子风,反倒是想见一见这名女子。

  秋子若被他说得哑口,轻咬著唇,思量著该如何闪过他的问题。

  “姑娘,我不会对秋公子不利,我只是偶然看到那幅舞姬图,觉得很有趣,这才想见秋公子一面,谈一谈画作上的问题。”司徒悦文知道她在听,放柔声音蛊惑著她开门。

  秋子若愈听他的声音愈觉耳熟,却仍执意不肯开门。“这位公子,我们这里真是没有秋子风这个人,请公子回去吧。”

  “三公子,她都说没这个人,是不是我们找错地方了?”福安听了好一会,有些耐不住性子地问。

  一声三公子,震得伙子若神魂俱飞!

  不会是他吧?头子不是说只要自己不出面,他绝对找不著自己吗?

  “福安,我在出门前说过什么话?”司徒悦文懒懒地瞥他一眼。

  福安闻言咋咋舌,连忙小声应道:“不准多话。”

  “亏你还记得。”司徒悦文扬眉嗤道。

  “小的不会再多嘴了。”他立刻捣住嘴,退了下去。

  司徒悦文见福安下再开口,才又笑著对门内的人儿道:“姑娘,我自信没有找错地方,也明白你绝对识得秋子风,如果今日没见著他,我是不会离开的。”

  他轻松有礼的话中,全然是不容人拒绝的坚持。

  秋子若向来尊敬有坚强意志的人,但此刻却恨透这种人,尤其对他,要她再三拒绝是需要勇气的。

  “如果公子不嫌累,我也管不著公子的行动,请恕我不奉陪……”唯一方法就是来个眼不见为净。

  “请等等!”司徒悦文没想到,自己的魅力失灵,不禁有些懊恼。  “姑娘,你真不开门引见秋公子,那么我只有请府衙大人亲来……”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在乎用些手段。

  “你……”秋子若咬著唇,真的恼了,这人怎么如此霸道啊,根本是表里不一嘛。

  她不知他是否真会找上官府,却知道自己不能冒险。她只能气闷地伸手拉开门栓,拉开一丝缝隙。

  对上门内那双本该黑沉无波,却意外看到一丝波澜的瞳眸时,司徒悦文有瞬间的失神。

  她……好眼熟啊!在聚雅斋前的一幕跃入他的脑中,他这才想起眼前的女子,就是前些日子他撞著的姑娘。

  如果不是那对眼,他断然是不会记得她的。其实,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没想到不需多费力回想,他就认出了她。

  “是你!”司徒悦文的笑容加了些温度,不再只是浅淡得几近敷衍的笑。

  秋子若眼睛瞟著他身後的福安和杨罗,就是不看他。

  虽然他惊诧的口吻,好似还记得自己,著实让她心口一热,但她表面上仍强自压抑著。

  “公子一定要我开门,我开了,但是这里真的没有秋子风这个人。”她略过他的问题,目光投射在司徒悦文的背後。

  她蓄意忽视自己的举动,司徒悦文不但不气,反而很高兴,这女子并非如他所想的那么不在意自己。

  说不上自己的雀跃所为何来,勉强想个理由,只能说是他男性的尊严吧。

  “姑娘,我记得你喜欢艺品是吧?”司徒悦文温文地笑,炯亮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即使不看他,也感受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秋子若颊畔浮起淡淡红晕,声调平淡的说:“公子猜错了,我不爱什么字画古物,那种填下饱肚子的玩意,对我们这些穷人,根本毫无益处。”

  “是吗?那你袖口为什么会有墨渍?”司徒悦文轻笑指指她袖口。

  伙子若一怔,拾起手,果然在袖口处看到些许的墨痕,想是她刚才画图时,不小心沾上的。

  “提笔也不见得是为风雅之事,老实说,公子们打断我抄录佛经……”她机灵地说了个藉口,还特意加重打断两字。

  司徒悦文闻言,眼中笑意更浓,这女子乍看温柔顺从,岂知也是有个性的。

  “真对不住,回头我会差人,将末版的楞严经送来给姑娘,当作赔礼。”他轻笑道。

  末版楞严经?

  秋子若闻言,不觉一怔。虽然她不是爱书人,但也知书籍刻本,就属末代最为精致,而司徒悦文却简简单单的,就要将一部宋版楞严经送给她?

  一个只见过一面,几乎称得上是陌生人的她?

  福安和杨罗同时互递一记眼色,心中俱觉三公子今日有些怪异。

  他不是来拔伙子风吗?怎么反倒跟个小姑娘攀谈起来?就算她跟那个秋子风有什么关系,也不用这么亲切吧?更何况,他们有没有关系都还未可知呢!

  如果这小姑娘长得美,他们还可以说三公子是怜香惜玉,所以反常的会随口送书。但偏偏她貌不惊人,只能算是蒲柳之姿,而三公子对她表露出的兴趣,就真教人想不透了。

  “多谢公子,抄佛经只是对菩萨的一种心意,况且一部末版佛经,对爱书者可能更合适收藏,我供不起。”秋子若摇头婉拒。

  “不知姑娘芳名?”司徒悦文没有坚持,只是轻轻一笑。

  又是一个令人蹙眉的问题,秋子若起了戒心。

  “你我仅是萍水相逢,公子毋须多问名姓。”

  “萍水相逢?”他挑眉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我们见了两次面,我有预感我们绝对会“常常’见面。”

  秋子若微恼地瞪著他道:“我说过这里没有秋子风,公子怎么如此固执呢?”

  “若说固执,恐怕姑娘也不遑多让。”

  “你……”秋子若无言,从没有人将她的坚强说成固执。

  “只要姑娘告诉真实各姓,我自然会知道是不是找错地方。”

  秋子若只是紧闭唇,瞪著他不发一言。

  “姑娘执意不道名姓,只会增加在下的疑惑,如果真如姑娘所言,并无秋子风这号人物,姑娘又何必如此戒备紧张?”司徒悦文神态温文,问话却锐利直指她的心虚。

  “我……我不道名姓是女子的矜持,对陌生人有戒心有何不对?公子未免想太多了。”秋子若紧握袖中小手辩道。

  两人互不相让,气氛转而紧绷,只见黑眸对上锐眸,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形的角力。

  “子若,我来拿你爹的药……咦!你有客人啊?”王嫂由隔壁走了出来,见著秋子若就开口,却在见著陌生人时倏地愣了一下。

  三名陌生男子中,其中一名生得尤其俊美,而且衣著、气质与其他两人也不相同,轻易地就让人知道他的身分不凡。

  王嫂只瞧上一眼,立即有了评论。

  “他们不是客人,只是找错地方的过客。”秋子若著急地撇清,怕王嫂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更急得要赶人。

  “公子,你们在这里会造成我的困扰,请你们离开吧!”她急促略带慌乱的口吻,引得司徒悦文挑眉。

  他黑瞳一转,直冲著王嫂扬起一抹魅笑,笑得王嫂眼儿一花,连神志也跟著昏了起来。

  趁王嫂失神之际,他柔声询问:“这位大嫂,你知道这附近可有秋姓人家?”

  “秋?子若就姓秋啊……”王嫂像中了蛊似地,老实地回道。

  “王嫂子!”她的话筒未说完,就被伙子若惊慌的叫声打断。

  王嫂回了神,不明所以的看著伙子若,见她微忧气恼的表情,心下打个突,她该不会是坏了什么事吧?

  “这……我想起家里还有些事,子若,我晚点再来!”王嫂清了清嗓,撂下一句话就逃回家。

  司徒悦文气定神闲,瞅著面色泛白的秋子若,随即咧嘴一笑,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秋姑娘是吗?”

  他的称呼带苦戏谵,惹得她脸色又由白泛红,是尴尬,但更多的是心虚羞傀。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咬咬下唇,有些无力的问。

  “很简单,拜访伙子风,秋公子。”

  他的目的始终只有一样,是她让事情变得复杂的。

  “既说是拜访,那公子应该也知道,受访者可以不见访客吧?”

  司徒悦文轻声笑了,深瞳瞅著她道:“现下你不否认有秋子风这个人了?”

  “否认又如何,你又不接受,只是不知道公子能不能接受他不见客呢?”秋子若没好气瞥了他一眼。

  “我不是那么霸道不讲理的人,只是,我真的想见见他。”他摇头叹笑。

  秋子若沉吟半晌,悠悠叹了口气道:“他不会见人的,请公子死心吧!”

  司徒悦文扬唇,眼眸闪过一抹精光。说起来,他知道自己看似温和,实则有着别人不知的劣根性,或许是反骨,反正就是别人愈不让他做的事,他愈做:不让他见的人,他愈见。

  秋子风行事如此神秘,还真是彻底引起他非见他不可的欲望。

  “我想今天是见不到人了,下次再来拜访。”他刷地一声,展开折扇,朝秋子若轻轻颔首後,转身离开。

  福安和杨罗见状,紧跟在後。

  秋子若没想到他会突然放弃,更加领教他说风是雨、变幻莫测的情绪。

  只是……他说还会再来?

  届时,她还能以同样的理由推拒他吗?

  返回马车停靠之处时,司徒悦文淡淡地朝杨罗道:“找个机会,向刚才的王嫂探问秋家的事。”

  “是,属下知道。”杨罗毫无二话地领命。

  王嫂拉开门,瞧见敲门的是早先在秋子若家门前,见过的三名男子之中,那个壮硕的男子时,有片刻的呆怔。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秋家在那一间。”

  “没错,我有些事要请问你。”杨罗在司徒悦文离开後,立刻返转执行任务。

  “问我?什么事?”王嫂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我们公子想问一下秋家的事,能否请大嫂透露一点?”

  “你们公子?你是指那位华服俊公子?”王嫂即使还是有些疑惑,但态度稍稍和善。

  “是的,还请大嫂将知道的事告知一、二?”杨罗一见抬出司徒悦文,王嫂态度软化不少,知道这次的任务应该可以顺利完成。

  这一招,尤其对女人最有用。

  王嫂犹豫了会,才问道:“你们公子想知道秋家的事,是为什么?”

  杨罗眼眨都不眨的回道:“我们公子对秋家的人有兴趣……”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公子对子若有兴趣?”王嫂惊喜地叫。

  杨罗垂下眼,他可没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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