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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妻秘密行动 page 10 作者:洪颖

  她的眼亮得不像话,亮得教人看不出情绪。

  “小玛,你听我说,我……”他从没害怕过,即使十岁那年,他母亲突然心脏病发去世,他都不曾如此害怕过!这一刻他才明白,言荪玛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远远超过他以为的。

  “听你说什么呢?说你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撞死我父母?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哥也说那是意外!但又怎么样呢?是意外又怎么样?还是不能改变我因为你,而失去父母的事实。”她的声音平静且低沉,只有自眼眶溢流而下的泪水,泄漏她苦苦压抑的激动。

  她的心,好痛、好痛,那种痛难受到她没把握能熬过。

  从拿到调解书那一分钟起,疼痛就泛散开来,要不到哥哥的否认,那股疼更朝心头狠狠撞去,她连一点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人能体会她的痛,龙贯云不能、她哥哥也不能!

  她最最亲爱的哥哥,既然能为了成全她的幸福而原谅龙贯云,又怎么体会得了她的痛!

  她的哥哥不是她,不是那个爱上龙贯云的人,如何体会这一刻她心里的自厌。

  “小玛,不是我,不是我开的车——”他慌了,她的表情、她说的话,全昭告着一件事:他正在失去她,一点一滴地失去她!

  该死的!他为什么要顶下那个污名?现在的他好后悔,怕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不是你开的车?现在你告诉我,不是你开的车?你怕我恨你吗?所以你才否认?不要让我看不起你,我以为你至少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不要让我更恨自己爱你!”

  “给我机会解释,小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不要否认!调解书上有你的签名,有我哥哥的签名,你们的笔迹,我都认得!我甚至异想天开地希望我哥哥替你否认!多好笑!但我哥没有否认、他只是很大方地原谅了你!

  你放心好了,我不恨你,一点也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恨我当初为什么不听我哥的话!

  今天我回来后,我哥劝我把过去全忘了。我想了很久,发现我哥说的没错,我是该把过去全忘了,我要忘了你是害我失去父母的人,忘了我认识过你,我要把关于你的一切,全部忘记。”

  “小玛,不要用这种方武惩罚我……”

  “我惩罚你?我没有惩罚你,是你的存在惩罚我,是你害死我父母的事实在惩罚我!”她突然划破平静,吼出声音。

  “你送我的生日礼物,要收回去吗?”龙贯云觉得疲惫,低声说着。她的话重重伤了他。“你说过你的怀里只收留我一个我确实签了名,你哥哥也签了名,但开车的人不是我!这是事实,你能不能试着相信?我没跟任何人解释过,因为觉得没必要,因为所有人误会我都没关系,只有你,我不要你误会我!

  我知道现在你听不进我说的话,你要判定我是狡辩、是懦弱、是敢作不敢当的小人,我都不在乎了!

  言荪玛,你给我听清楚,你要认定我是害死你父母的人,我认了!但如果你以为,我会让你随随便便决定忘记我们的一切,你就错了!

  我告诉你,我早就认定这辈子非你不娶,所以,这辈子除了我,你休想嫁给别的男人。

  你放心,我会暂时退出你的生活,让你好好想清楚,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小人,那么敢作不敢当。”

  吼过之后,龙贯云望着床上的人,静了下来。

  接到言驭文的电话,他放下开了一半的会,从台北一路飙到台中,龙氏企业、言荪玛两者在他心里的轻重,再明显不过了!

  要是他能预知未来某一天,会有个重要度胜于一切的她出现,他绝不会帮龙嘉昶签下那张调解书,就算拿整个龙氏企业跟他交换,他都不会!

  “五年前,我大妈怕你哥哥提出告诉,怕她儿子会因过失致死坐牢,才拿屏东龙家祖宅的房地契,和龙点企业制造部门副理的职位当作交换条件,要我顶下那桩车祸。

  我顶下了,也很幸运的你大哥没提起告诉,愿意私下和解。这才是整件事的真相。

  不过,不管是不是我害死你父母,你父母的死都跟龙家有关,我仍是欠你一句对不起。”

  他深深叹口气,靠近了她,终于坐在她身旁。

  “我不准你忘了我!不准!这辈子,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最后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

  我晓得你现在无法原谅我,可能也听不进我说的话,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原谅我。

  这是我能为你做到的最大限度,别再说你要忘了我,其他的我都可以妥协。

  我父亲不该找你、不该让你……受这种苦,我跟你保证,你今天受的苦,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就算要花几年时间,我也一定帮你讨回!”

  龙贯云的话让荪玛沉默许久。在她听来,他的解释像狡辩,她听不进去!

  “我们好聚好散,请你放过我,算我求你。”是心痫至极,才能如此冷漠地说出这样的话。

  荪玛很突兀地扯开一朵冷笑。他是害死父母的人,就算他方才说的是真的,但眼前这时候,她依然对他有恨!

  荪玛难过地领悟了,爱与恨原来同样强烈,同样教人难以承受!

  “要我怎么说、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不是开车的人?”她跟他闹、踉他吵都好,为什么要用这种像陌生人的语气跟他说话?陌生得让他心慌。

  “就算你不是开车的人,害死我父母的,怎么都跟龙家脱不了关系,你身上流着龙家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对不起,我没有我哥哥的修养,我无法原谅你、无法原谅你的家人。我们好聚好散,可以吗?”

  “我给你时间冷静,两年、三年都可以。但放开你这件事,我办不到。你先休息,我会再来看你。”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或者要我死在你而前,你才肯放手?我没办法忍受看到你,如果你不放过我,我可以现在就死。”她没多想,就这么脱口而出,态度坚决。

  “你……就这么恨我?恨到不惜以死相逼?”他的心口闷痛,是难堪更是难过。

  昨晚,她才对着他唱“我不害怕”,才让他以为拥有了全世界的快乐……多讽刺,快乐跟痛苦的差距,竟如此短促。

  “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没有选择。我让你决定,要放开人,你要忘了我,是不是也要将礼物收回?”

  “你只关心这个?只关心我被你碰过的身体,还会不会交给别的男人。”

  “你这个笨蛋!我在乎的远胜过你猜想的!我在乎的是你要不要继续爱我!”他吼了起来。

  “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这算爱?刚才你说爱我,你的爱未免太浅薄了!就算白纸黑字,也不代表真相。我,还是要我死?我都无所谓了。”

  “你根本不给我机会,是不是?”他没料到,她竟会拿生命要胁!双拳紧握的他,含怒开口:“就算不是我开的车,你一样执意要分手?”

  他这时才知道,分手两字由嘴里说出的味道,是这样苦涩。

  “对。”

  真干脆。他细细看了她一回,最后,什么也没说,掉过头,打开房门离开,重重将门甩上。

  没有答案!他没答应分手、却也没要她干脆死了算,只是重重关上门!

  荪玛看着门,不消一秒,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球缩成一团,埋进被子里,哭了一下午。

  第九章

  筱珑出生那天,碰巧是个大雨天,她在产房里握着的是言驭文的手。

  稍后,龙贯云淋了一身湿冲进医院,她看见他立刻给了一阵大吼,也许是生产的痛,让她口不择言地发了那顿脾气,也或许是太多复杂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还记得,当时她对着满身湿透的龙贯云吼着:

  “我不要见到你,你走!你走!”

  龙贯云站在待产房外举步才要跨进,便遭她那样怒吼,于是他待在房外,隔了门,咬牙问:

  “已经好几个月了,你就这么不能原谅我?”他的身上,透着忍耐,他的表情,更是充满压抑。

  “我一辈子都不打算原谅你!一辈子!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这样我们两个都痛快些!”她由床上爬起来,往窗户冲,拉开窗,她半个人挂在窗边,但让言驭文眼明手快地拉了回来。

  “我走,我马上走!”龙贯云看着被言驭文用双臂圈紧的她,吼得大声,也沉痛,然后反身离去。

  待产房里不只她一人待产,另外还有三个待产孕妇,偌大的待产室,在那一幕之后,安静了好几分钟,似乎所有待产室里的人,都让她差点跳楼的举动吓坏了。

  满室期待新生命的人,独独她一人竟疯狂想寻死。

  她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荪玛事后回想,那时的她一定是痛得失去理智了!

  其实她不是真想寻死,只是那个当下,她受不了看见他!她只希望他离得远远,不要出现!除了逼他离开的念头,她什么都无法多想。

  而当时,以死相胁似乎是最彻底的方式。

  荪玛抚摸着窗台边的淡粉红非洲堇,思绪悠悠晃晃飘得老远。

  自从五年多前,龙贯云重重甩门离开后,她再一次见到龙贯云,就是筱珑诞生那天。而从那之后,她便没再见过龙贯云。

  她晓得龙贯云跟哥哥这些年仍有联络,也晓得龙贯云偶尔会带筱珑出游。

  他们的女儿——言筱珑,今年四岁多一点点,敏感聪慧得不像四岁多的孩子。

  他们的女儿……没喊过龙贯云一声爸爸,而是龙叔叔长、龙叔叔短地喊着他。

  这几年,她完完全全将他摒除在生活圈子外,她很努力、很认真、很想彻底忘记他,却总是在女儿那双黝黑深邃的清亮大眼里,瞧见龙贯云的影子!

  筱珑的轮廓像极她,唯独那双眼珠子,像极龙贯云十岁之前明亮无忧的模样。

  恨能持续多久?五年六个月又零七天,算不算得上久?

  她是在自欺吧?连龙贯云十岁前的样子都忘不了的她,还能让恨再持续多久。

  现在回想超生产那天的情景,她仍觉得害怕,她仍会为了性格里潜藏的黑暗部分,感到害怕。

  她很清楚待产室里不顾一切寻死的举动,狠狠伤了他,当龙贯云反身离开待产室的刹那,他受伤的表情,他隐藏不了的深沉痛苦,她并未错漏。

  比起龙贯云的父亲,她带给他的伤害、痛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她明知那阵子龙贯云并不好过,在他正式对外发表退婚消息后,不但失去了弘华的合约,龙氏企业还记了他一大过,并做下降职处分。

  最终他没坐上CEO的位置,还降回最早先制造部副理的职务。

  那些后续消息,全是言驭文陆陆续续告诉荪玛的。

  荪玛想着,他们之间走到这个地步,还能分得消楚究竟是谁欠谁多,谁伤谁比较深吗?她怀疑。

  片刻,她回过神叹了气,接着离开窗台,才走出房门,就听见笑雨在一楼大喊:“荪玛,送花小弟找。”

  还是一样准时。步下楼阶,荪玛又想叹气了。

  今天七月一号,是她隔着雕花门喊龙贯云“洒水的人”那个日子。

  在四年前的今天,她生下筱珑刚满一个月,收到他送的第一束花,是一大束黄色玫瑰,附了张卡片,他用潦草字迹写着:

  别再拿生命开玩笑,我承受不起你因我而死的结果。

  去年七月一号,你隔着门喊我“洒水的人”……今年七月一号,我决定同意分手。

  有没有可能,有一天你愿意原谅我?

  请保重。

  贯云

  四年前,她读着卡片,读得泪水满而,她不知道原来龙贯云记得他们见面的那个日子。读着卡片上的凌乱字迹,她读到他从未明说的细心,也读到他写下卡片的混乱心情。

  黄色玫瑰代表分离,代表他终于同意分手了,然而收下花的那一刻,荪玛的心情却是一阵难受。

  那是唯—一束,她收下由龙贯云要人送来的花束。

  往后每年的七月一号,他仍固定送来花束。不只七月一号,其他像筱珑的生日、她的生日、西洋情人节、七夕,甚至连龙贯云自己的生日,她都会收到花。

  不过,黄玫瑰之后,每束花她部退回了。

  可笑的是,在每次退回花束之前,她总会忍不住读一遍花束上插附的小卡片,读着龙贯云心情不同,字迹凌乱或工整也跟着不同的卡片。

  这些年,一到龙贯云生日,她的心情就会变差,因为每年那天,龙贯云随花附上的小卡,总是只有一行字迹超级凌乱,却十分简短的文字,而且连署名都懒得写上。

  这四年,他生日送来的四行文字,她没得抗拒地读进记忆,怎么删也删不掉——

  第一年他写道:没人陪我过这个日子。

  第二年的一行字是:买了冰淇淋蛋糕,看它融化。

  第三年则是:没人希望我快乐。

  第四年他写得最短,只有五个字:爱情花开了。

  七月一日的今天,荪玛免不了想到再过两个多月,又是龙贯云的生日了。

  不晓得今年,他要写来什么教她震撼又难过的话?

  荪玛走到一楼门口,看见早已熟悉的送花小弟。

  这几年的花,全是这位小弟送来又送回去,小弟从高中送到大学,有时荪玛几乎要怀疑,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这么有毅力?连原本不相干的送花人,也能坚毅地来来回回送了五年的花束。

  “言姐姐,今天没有卡片喔。”念大二的大男孩笑着说。

  精美的包装里,没有花店贩卖的开花植物,而是一束毛状种子的白色蒲公英。

  荪玛蹙着眉,盯着蒲公英,沉默几秒说:

  “麻烦你帮我退回去。”

  “退回去?真的要退回去吗?言姐姐,你知不知道蒲公英的花语?”大男孩带笑的眼,似乎多了几分明亮,仿佛有什么值得让人兴奋的大事,正在发生。

  她怎会不清楚蒲公英的花语!就是因为清楚,她才迟疑了几秒。

  她的迟疑,只有短短几秒!荪玛在心里感叹着。然而也许,龙贯云送来蒲公英的动机,跟她直觉联想的念头不同。

  “知道。麻烦你退回去。”她简短回答。

  “言姐姐,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帮你们送了五年花?”

  荪玛摇摇头,其实她也好奇他能持续送五年花的理由。

  “因为我很想知道你们的结果。我想知道你们两个,最后会是有人放弃,或者终于在一起?

  我们家开花店,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可是我从来没碰过像你们这样的客人。

  第一年帮你们送花,我本来猜,可能没有第二年了,没想到竟然有人坚持了五年,我送着送着,也送出好奇了。

  我们系上同学知道我送了五年花,都很好奇地猜测着结局,甚至开了一场小赌局,有人赌你们会分手,有人赌你们最后在一起。不瞒你说喔,我下注赌你们会在一起。看来,我好修会赢。言姐姐,你确定知道蒲公英的花语?”大男孩一口气讲了一长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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