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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多情 page 9 作者:华蓉

  但眼前这位渴求平主子眷顾的公主却可以……“我想……平主子应该会喜欢你的吧!”阿锁叹了口气,垂下眼涩涩地说道。

  美丽与权势集于一身的热情公主,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平主子……也不例外吧?

  “这么说,你愿意退让了?”悦谅神色一喜,重新坐到她身边的栏椅上。

  “公主,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我只是他的一个小跟班,不起眼,也不出色,没有家世,更没有丽人姿质。公主说这些话,太折煞小人我了。”阿锁啼笑皆非,眼神坦然地直视公主。

  “是吗?”悦谅意味深长地凝视着阿锁,确定她这番话有多少真诚。

  没多久,悦谅释怀的笑了。

  从阿锁的反应看来,也许真的是她多虑了。

  阿锁这个孩子对感情根本还没开窍!也许她已有懵懂的知觉,但绝对还不足以明了峻德平的真正心意。

  她是不是该庆幸峻德平从小就将阿锁当成男孩来养呢?

  当了十年男孩的阿锁,似乎连神经都变得迟钝了,即使换回女儿身,她在情感上依旧稚拙得很。

  峻德平和阿锁彼此之间对情意认知上的误差,或许就是她的天赐契机。

  “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吧!改明儿个,我找些同伴来陪陪你,刚刚看你一人在这儿赏花,似乎挺无聊的。”心底大石一放下,她的态度也变得和蔼。

  阿锁眨眨眼,隐约察觉到悦谅公主似乎已对她卸下了莫名的敌意,这让她放松的吁出了一口气。

  见到悦谅公主起身准备离去,阿锁赶快开口拦下她。“公主,请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悦谅停下脚步。

  “呃……请问……你知道平主子去哪儿了?我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平王没告诉你?”悦谅讶然的转头瞥了她一眼。

  阿锁嘟着粉唇摇头。

  悦谅没有回答她,唇边浮起一抹难解的笑意,似乎心情更好了。她迳自转身离去。

  “什么呀?怎么笑得那么诡异?”阿锁双手拢了拢胸前的披巾,嘟嘟嚷嚷的低语。

  她不喜欢悦谅公主临去前的笑容。

  那笑容像是在昭示她与峻德平位于同等的地位,平起平坐,共同分享了什么秘密似的。

  而自己在她眼中,是个无知、无足轻重、也不必被知会的外人……胸口冒出酸酸的泡泡,一颗颗的往眼睛冲去。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

  与悦谅公主谈过话后,连着好几天阿锁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原本开始略见丰润的双颊,又消瘦了下去。

  这状况可急坏了朔善城主,深怕峻德平回来时误会他们怠慢了这个小贵客,拚命的差人将补品往阿锁的房间送。

  送到最后,别说是阿锁吃到脸色发白、闻“补”色变,就连她身边服侍的婢女,一闻到补品味都快要吐了。

  可是,不管城主再怎么费心,阿锁身上莫名其妙瘦掉的那几两肉,长不回来就是长不回来,城主差点为此急白了头发。

  阿锁心里明白她精神不济的原因,除了悦谅公主之外,另一部分就是因为目前这种安定到了极点的生活。

  从小就学习如何服侍峻德平、并且极习惯打理自己的阿锁,现在来到朔善城,根本不习惯让人服侍的日子。

  看着别人替自己打理着她以前每日为峻德平做惯的活儿,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她很想一切自己来,但是碍于背伤带来的不便,只好像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让人伺候得好好的,举凡吃饭、喝水、穿衣、梳发,几乎所有的日当生活,全有人帮她打点得好好的。就连沐浴洁身这种私密事,为了避免伤口沾水,也必须依赖他人的帮忙。

  这种日子虽然舒适,但是暮气沉沉的,令人丧志。

  她开始怀念以前随着峻德平东奔西跑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是充满了乐趣与活力。

  经由城主的告知,她才知道这一次是因为朔善城与邻近城国的百姓爆发冲突,峻德平临时受托,所以才匆促出城。

  要是以往,她应该会伴着平主子一道前去吧!

  想着、想着,心底失落的那块破洞更大了,整个人也变得更没精神。

  “阿锁姑娘,我问你一件事儿,你可不要恼哦!”一个与她比较谈得来的婢女,一边为她梳发,一边犹豫地开口。

  “小姊姊,你说。”阿锁半闭着眼,有些困了。

  “阿锁姑娘的心里,是不是放着一个人呀?”婢女歪了歪头,视线与铜镜中阿锁的双眼相接。

  “心里放着一个人?”阿锁喃道。

  她是常常想着平主子,这样算不算在心里放着?阿锁思索着。

  “你最近老是恍恍惚惚的,动不动就神游发愣。我猜呀,你是不是因为见不着你的平主子,所以犯起相思来了?”婢女对她挤挤眼,暧昧地低声格格笑。

  “犯相思?”阿锁没有笑,对这个字眼倒是稀奇得紧,认认真真地思考起来。

  “是呀!犯相思的话,会不停的想着一个人,想得心里发酸、想得茶饭不思、想得整个梦里都是那个人。这就是犯相思啦!”见阿锁的脸上露出迷悯,婢女主动解释得更清楚。

  阿锁偏头想着她的话……不停想着一个人?那就是平主子啦!

  心里发酸?唔……有这反应!

  茶饭不思?嗯嗯……好像真是这样耶!

  梦里都是那个人?

  阿锁一顿,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打入一锤子。

  她的梦里……“没有,梦里没有他。我的梦里一直没有他。”她愣愣地低喃道。

  她的梦里,一直只有她一个人。

  她一个人,在寂静的黑暗中不停地跑着、哭着。

  因为……梦里的平主子将她孤零零的丢下了……所以,她的梦里……没有他……“唉呀阿锁姑娘,你怎么哭了?别哭、别哭啊!”婢女被阿锁突然落下的泪水吓傻了,四处嚷嚷着拚命找帕巾,急得不住团团转。

  “死了……要是让人知道我惹哭了小贵客,我十条命也不够赔罪。”婢女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慌张地翻找帕巾给她拭泪。

  阿锁猛然回神,飞快地抬起手,随意抹掉颊上的泪痕。

  “小姊姊,没事、没事,我大概是太累了,你别急呀!”阿锁吸了吸鼻子,一面过意不去的拚命安抚婢女。

  “你真的没事吗?”婢女不安地问道。

  “真的没事。小姊姊,你也累了,你先去休息吧!我会自己熄蜡烛上床睡觉的。”阿锁双手摆在胸前对她摇了摇,真诚的笑了一笑。

  “是吗?”婢女不放心地看看她,一直到见阿锁用力的点头保证时,她才稍稍吁了一口气。“那就好,那阿锁姑娘请早早休息。”

  “谢谢你,小姊姊。”

  婢女退下之后,阿锁原先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垮了下来。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假。

  换上了女装,难道连性子都会受到影响?连行动都要受到限制?

  既然如此,那她宁可不穿女装,寻回往日的生活。

  她看了看床榻,对于那一次又一次重复令她伤心、不安到极点的梦境,实在是有点畏怯。

  但是,千斤重的眼皮残酷又诚实的告诉她,她的身体正在叫嚣着要休息了。

  无奈的吹熄烛火,解开披巾放在床边的椅背上,接着摸黑上床乖乖睡觉。

  希望……今晚能……梦见他……不过……今晚真要是梦见了他……是不是就算是──  犯了相思?

  第八章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她觉得有股令人安心而熟悉的热度,从背后轻轻柔柔地贴上了她俯卧裸露的肌肤。

  “嗯……”阿锁无意识的嘤咛一声。

  羽绒似的怜惜轻吻,小心翼翼地落在裸背上的伤口四周。

  “好痒喔……”回应这一连串蜜意轻吻的,是她半梦半醒的呢脓软语。

  那人低低地笑着。

  “小阿锁,醒了吗?”温柔嗓音在她耳畔唤道。

  阿锁略微迟钝地将侧睡在另一边的脸转过来,张开迷迷濛濛的惺忪睡眼,见着那人的面容后,唇畔浮起一朵娇嫩嫩的慵懒笑靥。

  “你来了?”她好满足的叹息一声,再度闭上眼。

  “嗯?”音调微微扬起,带着询问的意味。

  “我等你好久了耶!”

  “是吗?”他执起她的手,送到唇边亲吻。

  “梦到了你,是不是就算犯相思了?人家告诉我说,要梦里也有你,才算犯相思。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入梦……”咬音逐渐模糊,尾音逐渐消逸,没多久,竟传出一道细细的平缓呼息声。

  阿锁带着笑,坠入美梦。

  峻德平斜倚在床榻上望着阿锁的睡颜,先是呆了一会儿,噗吓一声不小心笑了出来,接着他倒到她身边,将脸埋进掌里开始无声的狂笑,整个身体因压抑的闷笑而震颤不已。

  这一瞬间,连续十几日在几个城国之间奔走、斡旋的疲累,全在她近似情话的迷糊喃语中,得到了真正的松弛。

  平复了狂笑的冲动,他闲适地侧躺着,支着手、专注地看她幸福满怀的沈静睡容,深悔难辨的睁色扫过她的芙颜、纤颈、裸背,到达那条丑陋似蜈蚣的印记上,停留久久。

  最后,他胖中复杂缠结的思绪渐渐敛去、沈淀,化成一片澄澈,天地间只余留她的容颜和轻浅微温的呼息。

  他忘了自己这样看着她看了多久,只记得自己看得倦了、累了,连起身回房的力气都不想使出,索性伴在睡得香甜的阿锁身旁,也一同沉沉入睡,在梦中继续追逐那抹虽然已看了一整夜、却仍旧还未看够的佳人踪迹……

  ※※※

  难道峻德平回来的头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地找寻他的小书僮,将她搂进怀里、抱着入眠?

  悦谅公主神情破碎、备受打击的望着床榻上那一对相拥而眠的交颈鸳鸯,千百滋味齐涌上心头。

  一大早,她便知晓峻德平已在昨日半夜回城。

  好不容易等到了日上三干,她兴冲冲地跑去峻德平房里,不料却扑了个空。

  当时,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她心里升起莫名的直觉,凭着预感走向相邻的房间。

  果然,在阿锁的房里寻得他的踪影。

  看着峻德平身上一夜末脱的沾尘外衣,她忍不住猜测,难道他连回自己的房间梳洗休息一下都不曾,便直奔这儿而来吗?

  悦谅凄然的省悟了一件事──

  她还是太低估了阿锁在峻德平心中占据的份量。

  “公主……”一名婢女不安地望着公主青白的脸色。

  悦谅死白着脸一言不发,接着条地转身离去。

  婢女什么都不敢多说,红着脸回头望了望床榻上亲密交缠的两条身影,也跟随在公主身后,蹑足离去。

  离去前,婢女小心翼翼地重新阖上房门,怕吵醒了床上那一对感情极好的贵客。

  临去一瞥,婢女敏锐地发觉到,原本落寞消沈了好几天的阿锁姑娘,俯贴在平王胸膛上的面容,变得好娇柔、好漂亮。

  相思,竟会让人变美,好不可思议啊……当房内的人全都离开后,峻德平的唇边微微勾起了然的笑痕,悠缓地睁开了一片清明的双眼,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房门。

  其实,当房门被开启的那一瞬间,他就醒了。

  只不过,对于不请自入打扰了他们的不速之客,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起身招呼的义务。

  峻德平低下头,看着丝毫没有受到干扰、依然呼呼酣眠的娇娃儿。

  她舒适地微微侧俯着,上半身几乎全压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胸膛当成了枕,一只白嫩的小手横过他的腰紧紧地搂着。

  “小阿锁,该醒了。”他的大手抚上她那一片香滑如脂的裸肩,不怀好意地轻轻用一指勾起她绑在颈后那条快要松散开来的抹胸系绳。

  他是不是该感谢悦谅公主为阿锁找来这身清凉衣宴?峻德平满意地想道,唇角不自觉的向上弯起。

  他指尖在她肩上游走的方式,太过温腻、煽情,与其说是想摇醒她,不如说是要乘机占她一点便宜。

  呵──他情不自禁啊!

  “喔……要继续上路了啊?”阿锁在他身上蠕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揉揉眼。

  偎着熟悉了十年的温暖体热和结实臂膀,得到多日来的一夜好眠,让她醒来时一时搞不清楚身在何方,还以为回到了以前随着平主子奔驰在城国之间的日子。

  “你想去哪儿?笨蛋。”峻德平笑了出来,原先抚着雪肩的手,改移到她的小脑袋上,蓄意的揉乱她一头乌丝。

  “咦?!平主子?”阿锁终于清醒,微微抬起身,对上峻德平的俊容,黑灵灵的大眼眨呀眨。

  “怎么,还不确定抱了一夜的枕边人是谁?”峻德平闲适地将双手举到脑后交迭着。

  阿锁趴在他的怀里,愣愣地仰着头,神情像只呆掉的猫咪。

  “平、平主子你回来了?”粉唇开始可疑地抖动,眨巴的双眼也泛出不自然的光亮……“昨儿个半夜就回来了。”峻德平一面含笑回答,一面警觉地盯住她的小脸。

  她不会是要哭了吧?

  果然,不多时……“呜哇──”呆猫咪终于回过神,用力扑上,细瘦的双臂紧紧锁上他结实的颈项放声大哭。

  峻德平啼笑皆非的反手抱住哭得涕泪纵横的阿锁,小心避开伤处,经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声呵疼……一会儿后,呜噎渐弱,峻德平大方地让出胸前的衣料,拭了找她满颊的泪渍以及被汗水濡湿的两鬓。

  “糟了,弄脏了您的衣裳。”阿锁吸吸红咚咚的鼻子,不好意思地擦了擦他的衣服。

  峻德平不以为意地笑笑。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没乖乖养身子吗?为什么比我离开前还瘦?”他的手指掐了掐她的脸颊。

  “有啊,城主还拚命叫人送了好多、好多的补品过来……平主子,你可不可帮我求城主别再送了?我会乖乖吃饭的,补品就不要再叫我吃了。”阿锁一脸惊恐的向他求救。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捏了捏她潮湿的嫩颊。

  “我知道在其它人眼里,我是身在福中,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我老是觉得闷,浑身都懒洋洋的。我好怀念以前跟着主子四处奔走游历城国的日子,每天和不同的人接触,每天踏着不同的泥土地,每天……可是,这一次你却忘了带着我……”

  她越讲越泄气,峻德平的眼神却越听越深遂,某种决定在心头隐约成形。

  “我以为目前的日子,是我为你争取到对你来说最好、最舒适的生活。”他缓缓地说道。

  阿锁心念一动,敏感的察觉到他的目的与用心。

  “平主子,你是为了让我能得到疗伤养身的最好照顾,所以才决定留在朔善城,答应帮城主的忙?”她直直地瞅着他。

  峻德平只是沉默地眯起眼。

  “这种炊金饥玉的日子真的很好、很舒适……不过……唔……我是不是太不知好歹,天生注定劳碌命?我还是好怀念以前跟着你东奔西跑的日子,即使那次落难村子,也觉得好快乐。”她蹙着眉想趴回他胸前,但在脸颊触到潮湿衣料时,不舒服的低头看了一下,才想起她刚刚在这块地盘上的淹水杰作,于是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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