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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儿媚 page 1 作者:华小青

  楔子

  “大师,您倒替我算算,奴家如何才能赢得我家主人的欢心啊?”一名打扮华丽富贵的女子,坐在香火鼎盛的庙宇一角,神情专注地请求身前的相士指点迷津。

  “夫人,我看你貌相富贵,一生将有享用不尽的财富,你且毋需操虑。”身为江湖术士,阅人无数,以命相混口饭吃的相士,一眼就瞧出妇人所求何事,自然在口头上夸张的安抚。

  听到相士的评论,果然让女子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可她转念一想,身在王爷府,她顾翠华当然一辈子可以不愁吃穿。

  “大师,但是我家老爷妻妾无数,我想知道该如何引起老爷的重视,我不要只当名没啥权力的小妾!”

  “夫人,容我多言,你可育有子女?”看妇人仍维持着姣好的体态,相士大胆直言。

  “我……没有。”翠华神色顿时黯淡下来。“想必你家老爷的子嗣并不多吧?”看到妇人欲言又止的脸色,相士进一步大胆的推断。

  哇!这相士如此厉害,竟然算得如此精准。翠华不由得睁大双眼,急切地表示:“大师,我老爷他家三代单传,他现在也只有一个儿子,是元配生的,女儿倒是有五个。你帮我算算,我的子女宫如何?”

  “嗯,你别心焦,我替你排个卦。”

  说完话,相士装模作样的口中念念有词,为跟前的妇人排了卦象。

  “大师,怎么着?这卦上说些什么?”看着相士微蹙眉头,翠华有些忧心的询问。

  “这卦中并没有显示什么!”当然是没有,因为他只是耍把戏来唬弄愚昧的妇人。相士语焉不详地说:“你合该是位因子而贵的妇人,想办法生个子嗣,可以提高你的地位。”

  “我也想,只是我家老爷他……他已经忽略我许久。”

  “是吗?我可以给你包药,你找机会让你家老爷服下,然后好好地伺候他,过没多久,合该就会有好消息了!”相士把怀中小纸包装的药,拿出来递给妇人,故作严肃的脸孔上现出一丝淫笑后,又很快地敛起。

  “大师,这是……”翠华不解地看着手中的一包药,满脸疑虑。

  “这是我向神明求来的神符,让你家老爷喝了,保证让他更加的爱你!”

  “真的吗?大师,我可要好好的谢谢你!”

  闻言,妇人脸庞显露出愉悦的神采,急忙叫候在身后的女婢,拿出大笔银两打赏。

  将药包小心地揣入怀中,翠华喜孜孜地踏上回王府之路。

  想想入恭王府,已经两年多了,地位却一天比一天低落。她的别院里,不但鲜少有人光临,就连王爷也有个把月没来看她,让她内心好生难过。

  前些天听仆役在讨论,说城里的庙宇,来了位会看相的相士,让陷入困境的翠华犹如看到盏明灯,急忙以参佛为借口,让仆人领她来算算运势,没想到真的有所收获,让她开心得不得了。

  能嫁入王府,翠华知道自己全然是靠侥幸。要不是王爷和老王爷赌气,硬是将她这名青楼艺妓纳入府中,她今天仍旧过着生张熟魏的生活。只是她不良的背景,也让她在府中看尽其他妻妾鄙夷的神色。

  自尊受损的翠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得宠的法子,握紧手中相士给的秘方,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次怎么都得好好的抓住这机会,她能不能出头,全看此举了!

  ☆  ☆  ☆

  夜晚,翠华特别吩咐厨娘烧些爽口的小菜,备了一坛美酒,唤来自己的贴身女婢,仔细的交代。

  “春儿,你拿这锭银子塞给王爷的跟班,请他打打边鼓,说我这备有美酒小菜,想趁今晚夜色迷人之际,替王爷吟唱几首曲子。”

  翠华的嗓子在京城里,可是赫赫有名,她在满香楼挂牌时,不少王公贵族抛掷千金,只为听她小嘴唱首曲子。

  等待一个时辰之后,恭王爷奕勇果然意兴阑珊地前来。看着他不含兴味的神色,翠华的心情顿时闪过一丝难过,但想到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她还是勉强的打起精神。

  “爷,您好久没来看翠华了,难道都不想我吗?”娇嗲的声音,透露些许的埋怨。

  “翠华,你该知道,我迎你入府只是权宜之计,我根本不想再娶妾,只是我阿玛要我多娶妻小,  兴旺家族罢了!  ”对于冷落这房小妾,奕勇无可奈何地解释。“我当初就已经告诉过你,我并不爱你;为你赎身,让你进王府过好日子,我想你也该心满意足了,不是吗?”

  “爷,我知道,翠华没有不知足,只是想王爷想得紧!”翠华急忙地解释,看到王爷俊秀的脸庞流露不高兴的神采,让她好生紧张。

  虽然奕勇已年近四十,可是保养得宜的体态、天生王者的气势,让他举手投足间充满吸引人的魅力,让翠华第一眼看到他时,就为之着迷。

  只可惜,在王爷的眼中,只有元配博尔济吉氏最迷人。要不是老王爷想多抱些孙子,逼儿子娶妾过头,搞不好自己还没办法挤入王府。

  看着翠华委屈的模样,奕勇不由叹气。算了!眼前的麻烦,可是自己找进门的,既来之,则安之吧。他挥挥衣袖,挽起胯下长袍坐下来说:“唉,我这不就是来陪你了吗?快叫人上酒菜,我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忙!”

  在翠华动人嗓音的陪伴下,奕勇倒也觉得酒菜入味许多,不自觉地饮下许多酒。当他想起元配仍在等待自己时,猛然起身想离开,却发现自己有些晕眩、呼吸急促。

  “我真是喝太多了!”奕勇丝毫不知是酒中迷药作祟,撑着急忙过来搀扶翠华的娇躯,让他不由气血翻腾。

  “爷,今晚在我这儿歇着吧!”果然大师的神药发挥作用,翠华心喜地加快手脚替奕勇宽衣。

  奕勇本想拒绝,可是体内却有更强烈的渴望想要发泄。看到翠华跟着褪去身上的衣衫,露出凝脂般的玉体,他已经什么都无法多想,犹如发情的野兽,狂乱的扑上她的身子。

  ☆  ☆  ☆

  天未明,药效退去,奕勇在翠华身边醒来,看着彼此光裸的身躯,依稀记起早先的恩爱。

  想起心爱的元配,让他兴起歉疚感。他真不该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其他女人的身上。他急速地穿衣,毫不眷恋地离开别院。

  奕勇无情的关门声,让翠华从睡梦中转醒。她心伤的落下泪,但内心却更加笃定:在神药的协助下,她一定会为王府添个小壮丁!

  是的,受人鄙视、嘲笑的日子,她已经过怕了,她一定要一举得男,一吐心中多年的怨气!

  第一章

  一个月过去了,翠华心痛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怀孕!

  她急忙带着丫环前往庙里,想寻求大师进一步援助,可是庙里的住持却告诉她,大师早已在数日前,又云游它处。

  听到消息的翠华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她的希望、寄托全部没啦!她眼眶含泪的慌乱四望,想发现是否有人知道那相士的下落,好让她找到他,再多要些神药,可是却只看到个瘦弱女子蹲在墙边哭泣。

  “春儿,怎么办?你快帮我四处问问,可有人知道大师的下落!”翠华语带惊恐的对着身边的丫环说。

  “你们也是来找大师的?找到是否可以告诉我一声?”墙角的女子突然站起身,泪流满面的抓着翠华的手臂。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被吓一跳的翠华,急忙地挣脱自己的手,害怕自已被个疯妇缠上。“我要他替我想想法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被推开的女子,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看清女子娟秀的面容后,翠华的心情才稍微平缓。这女子似乎是个有教养的姑娘家,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天真无邪的光彩。她不由好奇地问:“你找大师是有什么事情啊?”

  “我……他给我一包药,让我给我钟意的公子吞服,可是我发现我怀孕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子!我还没有出阁,我爹会把我打死……”

  从对方抽噎的说话声中,翠华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得抱怨:为什么同样吃下神药,她的肚子却没有半点消息?

  “我也正想找他,不然你跟我在这等着,看我的丫环去问的结果如何!”翠华也算是软心肠的人,看到女子哭得梨花带泪,忍不住出言安抚,并转身差使春儿去外头打探消息。

  “我好害怕,我真是后悔……”女子想起自己的处境,又哭了起来。

  “你可告诉你的男人?”

  “我找不到他,听说他去南方了!”

  “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该不会连对方的背景你都弄不清楚吧?”翠华同情女子的遭遇,内心却有了计量。或许这巧遇是老天爷刻意的安排,这女子相貌不俗,生下的娃儿铁定俊得很。

  “我是游街时碰到他的,只见过他两次面。这要让我爹知道,肯定把我的腿打断!”

  “快别哭了,眼前咱们该想个法子,看怎么解决你的问题。”

  “这位姐姐,你真好!快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我想咱们在短时间内,可能也找不到大师,你不如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总不希望让别人发现你未婚生子吧?”说话的同时,翠华的脑子也急速的思索,该怎么利用眼前的机会。

  “可是……我出门没带多少钱,我怕爹爹派人来寻我……”

  “那这样子吧!我娘家在城外,家里只剩下老母亲,你去和她同住,先养好身子,等生完孩子,你就可以回家了!”其实翠华哪有什么娘家,她说的是之前在妓院服侍自己的老女仆。

  “可是……可是我想问问大师,请他帮我找到那男人,我相信他会负责任的!他那天有告诉我,只是我太害怕没有答应他!”女子嗫嚅的回答,想起那日缠绵后的对话,她心里兴起一丝甜蜜。

  “那……反正大师和你的男人一时也寻不着,你先到我娘家去避避也好!”翠华咬着牙铁了心,打算先把女孩骗到手。她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何不对,反而认为上苍这么安排一定别有用意。

  这女人生了孩子也没用,就算养大,肯定遭人唾弃;但是如果这孩子是自己的,那又不同了!

  “姐姐,你的恩情让咏儿如何回报?”想到自己可以保住孩子,还能有歇脚地方等待心上人,让哭泣的女子终于止住了泪水。

  “快别这么说了,我想咱们会遇到,合该也算缘分!正好我没妹妹,就收你当我妹子吧!”

  没多久,寻人未果的春儿回来了。翠华将她拉到一旁,低声的告诉她自己的计划,于是两人就带着六神无主的女孩,朝城外行去。

  ☆  ☆  ☆

  这几天,恭王府传出偏房翠华怀孕的消息。

  因为翠华在王府里的地位不高,这消息并没有造成太大的震撼;但最主要的是因为二房又为王府添了名公子,这才是单传数代恭王府里的大事,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全部都集中在那新生儿的身上。

  知道她怀孕后,奕勇虽然有抽空前往看她一会儿,并嘱咐厨娘多准备些营养的食物给她补补身子,但是并没有显出特别喜悦的感受。

  为什么他对自己还是这般的冷淡?摸着微凸的假肚子,翠华不知该安心还是心痛。她在内心不断的祷告,希望咏儿的肚皮争气些,为自己生个男孩。看到二房光彩的模样,她殷切的渴望翻身的那一天。

  买通了接生婆,加上奕勇根本不碰她,让翠华的假怀孕掩饰得天衣无缝。

  为了怕别人起疑心,翠华很少在府内走动,前往探视咏儿,也是以参佛为名义,短暂的停留,就匆匆回府休息。

  为了怕有后遗症,翠华向咏儿隐瞒真实身份,只告诉她自己是一般商人妇,夫家姓陈,经营饭馆,没多久前才成婚,还矫情的向她展示自己的假肚子。

  八个月后,咏儿顺利的产下健康的孩子,相貌甚美。在她心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名相士和意中人迟迟没有下落。

  总算盼到孩子落地,挺着假肚子,翠华急忙的赶出城。终于可以把腹前的包袱拿掉啦!

  “姐姐,孩子生了,我也不好再叼扰你。这阵子我想了想,我还是带着孩子回家找我爹,我相信他会原谅我的!”咏儿感激的握住翠华的手。当了母亲后,反而让她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你……你说这什么话?  不是要等到找到你的男人吗?  ”翠华慌乱的回覆:“你这样子带孩子回去,恐怕会被赶出来,到时流浪街头,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以和你吃苦……”

  “我会取得我爹的原谅,他不会是个绝情的人,再说我家境不错,该有能力好好的养这孩子。至于我的男人,能不能找到他,一切就看命运的安排了!”咏儿原本稚气的脸孔浮起坚定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充满女人味。

  “不行,你才刚生完孩子,不适合奔波,休息几天再走吧!”翠华脑海尽想着拖延的办法。没想到咏儿竟然想要带孩子回家!

  “可我不想太打扰姐姐你,我知道这阵子花了你不少钱,回去后,我会托人还你的!”

  “别说了,这不算什么!你先休息吧,我替你把孩子抱出去,顺便带去让城里的大夫看看是否健康!”

  “姐姐,怎好麻烦你?”看着怀中的孩儿被翠华抱走,咏儿突然兴起不舍的念头,却不好意思拒绝。

  抱了白胖胖的娃儿,翠华似乎也有了做母亲的喜悦,她开心的和咏儿对笑后,就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刚刚生产完,确实让咏儿娇弱的身子骨感到虚弱,没一会儿就昏沉沉睡去。傍晚奶水胀得难受,她才懒洋洋转醒,心想也该是喂孩子吃奶的时候了。

  步下床,小屋内异常的安静,让她感觉有丝不对劲。按理来说,该是大娘准备晚餐的时候,怎么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疑惑的推开房门,寻遍屋内,都找不到半个人影,连自己的娃儿也不见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突来的恐惧袭击咏儿的心头,该不会姐姐带娃娃出去,发生了事情吧?

  在空无一人的屋子待了快三天后,咏儿愈想愈不对劲儿,却又怕自己离开,和返家的娃儿擦身而过。

  她该不是被人骗了吧?当屋子内粮食用尽时,咏儿不得不开始怀疑姐姐对自己的好,或许是别有用心。由于小屋地处偏僻,附近没什么住户,自然称不上有往来密切的好邻居。

  在村子内四处打探后,咏儿惊慌的发现,根本没有人听过姐姐及大娘的名字。难不成,这真是个骗局?姐姐帮助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莫非是看上自己的孩子?豆大的泪水开始滑落咏儿秀丽的脸颊。

  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身体仍很虚弱的咏儿搭乘马车,一路颠箕簸回到京城华丽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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