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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归何处 page 10 作者:晖兰

  “你已经……  ”

  “我早就成年了,喝酒又不犯法!”

  “话虽如此……”

  “以前没喝过不代表永远不喝,更不代表我不会喝。”

  “可是……”

  “我现在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庆祝一下不算过分吧?”

  “是不过分……”

  “那还等什么呢?大哥还有意见?”我眨了眨眼睛。

  “你把话都说尽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学伦仰天长叹,两口喝光手里的橙汁和可乐,很绅士地带着我朝供应饮品的长桌走去。

  我好兴奋,好开心,一口气连喝三杯。起初还有些辛辣的味道呛得喉咙不好受,可是多两口下肚之后,感觉似乎不太一样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口腔内缓缓化开,像一股热流缓缓散入胃中,感觉很……特别,禁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喝下去。

  正当我打算伸手去拿第四杯调酒,学伦一把拿开了酒杯,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你头一次喝,就算是庆祝,三杯也可以了。”

  “为什么?我又没醉。我还要喝!”我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口吻变得和平日有些不同,但学伦似乎注意到了。

  “适可而止吧,再喝下去就真醉了。”他挡住我伸向酒杯的手,想把我带开。

  被拉着走了两步,我也发觉不对劲儿了。“大哥,这地好像不平……”我嘟哝着,不自觉抓住他的衣袖想稳住身体。

  “早告诉你别多喝的,这酒有后劲儿。”学伦摇摇头,一副拿我没辙的样于。“我带你去外面透透气。”

  “好……好的……”我又坚持着走了几步,但每一脚踩下去都像踏进棉花堆里,身体更是处于失重状态。

  “大……大哥……”我迷糊了,眩晕的感觉愈来愈强烈,眼皮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变得铅一样沉重。

  恍惚中,学伦似乎停了下来。有人在和他说话。可我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学伦搂着我肩膀的手突然紧了紧。

  怎么了呢?发生什么事了?我想看清楚,无奈就是睁不开眼,浓浓的睡意倒是涌了上来。

  要坚持啊,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我很想捏自己一把,可是两只手都拒绝接受大脑下达的指令。

  不行了,支持不住了……我终于软软地靠向一旁,睡着了。

  第五章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失身了……开玩笑的。

  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我自己的床上。当然不是从前公寓里那张九十公分宽的小单人床,而是雷家客房里的queen  size席梦思。所谓客房,即是不久前成为我个人卧室的那一间。

  银色的月光洒满窗帷,窗纱上晃动着无形的阴影,恍若夜幕中的鬼魅魍魉……

  几点了?现在起床会不会早了点儿?我想翻身坐起,却意外地发现浑身瘫软的使不出一点力气。

  这完全不像平时醒来时的感觉,很……不舒服,我病了么?还是昨天发生了什么?

  尝试追溯记忆的源头,不料却换来一阵剧烈的头疼。

  Oh  no  ……脑袋里仿佛在进行第三次世界大战,炮火连连,震天撼地,灰飞烟灭……

  “啊……”我禁不住呻吟出声。

  不适感从头顶向下蔓延,喉咙仿佛被火点燃,顿时烧成焦土一片。

  水……我要水!只有水能救我!再不仅会死掉的!

  强忍着头疼和嗓子冒烟的辛苦,我挣扎着爬下床,扶着所有伸手可及的东西朝门口挪去。

  厨房在楼下。

  我虽然也怀疑自己能否顺利走下楼梯,但口渴终于还是战胜了畏惧。不就是一道楼梯么?没问题的。

  撑着半人高的扶手,我一步一停地往下蹭。

  “还有一点儿……就快到了……多五步……胜利在望……”我口中喃喃自语,一方面给自己打气,间接也想靠说话来忘记身体的不适。

  安全抵达一楼,我松了口气,转向厨房的方向……

  “啊!”我被面前巨大的黑影吓得惊叫起来。

  虽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那是从没碰到过的缘故。一旦这种“东西“真的出现在面前,吓一跳自是难免的。

  就在我心里发毛,还没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那“东西”说话了。

  “你想把别人都吵醒么?”

  这是……雷……的声音?

  原来站在我前面的是雷,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已经提上喉咙的心总算平稳落地。

  “你吓死我了。”我小声抱怨。

  “是么?”

  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睑,但我听出他口气不善。他在气什么?难道喝水也筹到他了?

  “你让让好么?”我困难地问。每多说一个字难过的感觉就加深一重。好辛苦……

  可是他仍旧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没办法,我只好哑着嗓子继续解释道:“我渴得厉害,想去厨房倒杯水喝。”

  “想喝水何必下来?”

  “呃?”我不懂他的意思。

  “……算了。”他好像想说什么,可最终以行动取代。他拎着我走进厨房(我一点儿没夸张,他真是用“拎”的!),“啪”一声把灯打开。

  我连忙用手挡住眼睛,一时无法适应突来的明亮。待眼球刺痛的感觉慢慢退去,我才把手指微微分开,透过那道细缝,我看到雷站在冰橱前弯腰取水的背影,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一张折叠椅上。

  那一刻,厨房出奇的安静,一种莫名的气流在室内涌动,我的头更晕了。

  “喝吧。”一杯冰水递了过来。

  我接过,迫不及待地灌下两大口,喉咙里火烧船的疼痛总算暂时舒缓了些。

  “把这个放头上。”雷又丢过一个冰袋,命令地说。

  我一面照办一面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那不善的口吻又来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说实话,从醒来到现在,我还不曾真正清醒过,他莫名其妙的问题只让我的大脑更加混乱罢了。

  “别告诉我今天的事你全忘了。”

  “今天?”我抬头,这才注意到墙上挂钟所指示的时间。

  十二点?现在是午夜十二点?我还以为已经早上了。难怪外面这么黑……

  那么,是白天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会这个时候醒来?而且这么辛苦……我努力回忆着。

  也许是冰袋的功效吧?头疼减弱了不小,脑海中断续的画面亦逐渐连贯起来。

  对了,学伦!放学后我和学伦一起到展览中心……我画图,学伦去拿饮料,然后……然后……我遇到了丁苹!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后来知道了,她说我画得不错,还给了我名片!我好激动,于是拉着学伦去喝酒庆祝……是了!我喝了酒,所以

  “我喝醉了?”

  “很好,你想起来了。”雷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对面。

  “之后呢?我怎么回来的?”对醉后的事我一概不记得,心里不禁发慌。

  “我接你回来的。”

  “你?你为什么会在那儿?”我奇怪地问。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雷并不回答问题,反而朝前逼近一步,缓缓开口:“想不想知道你喝醉后都干了什么?”

  我们之间只剩下一尺不到的距离。

  我紧张了。他是什么意思?莫非我……做了不该做的事?还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天!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竟然……竟然靠着一个男人就睡着了!”

  原来只是这样……我松了口气。

  “他是……”

  “我不想知道他是谁。”

  “不想知道就算了。”

  就在我张嘴打呵欠的时候,一声爆喝在头顶炸开:

  “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不会喝酒还唱那么多,你当自己酒仙啊!?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你……你真是白活了二十年!”

  我小心地、尽可能把动作压到最不明显地抬起眼皮,但在接触到他阴沉的目光后又连忙把头垂下。已经来到舌尖的辩解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完了!他这么生气,一定是我说醉话骂了他!都说“酒醉三分醒,醉后吐真言”,我会骂他什么呢?倘若我真的很讨厌他,对他恨之人骨,说的话一定很过分。但……真是这样吗?我不禁问自己,长久以来头一次问自己——你讨厌他么?

  答案竟然是否定的!

  会把他比作自大、赐道、专制……都是因为早上那段插曲的关系。

  哦,又想到那件事了!想起来就头痛……我重新抓起冰袋贴住额头。

  “又头疼了?”头顶上方飘来雷的声音。怒火依然旺盛,却掩不住担心。他在担心我么……

  喜欢你,所以吻你……这是他说过的话。现在,他坐得这么近,难道又要吻我吗?我的脸热了起来。

  “你怎么了?脸红得这么厉害?别告诉我你发烧了!”

  我除了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无数个声音,无数个画面穿插在我头脑里,搅作乱麻一团,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

  突然,雷低下头,他的脸孔在我眼前放大……

  不要!不要在这时候吻我!我想后退,想躲开,可是后颈被他的大手捉着。完了,逃不掉的……我只有认命地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他的唇却不曾落下,反倒是额头传来一阵温热。

  怎么回事?我疑惑地睁开眼睛……哇!吓死人!他的脸就在前面不到一公分的地方……额头正贴着我的。

  原来他不是要吻我,而是检查我是不是发烧了……

  但,他靠得这么近,我可以闻到他的呼吸,触到他的体温,听到他的心跳……和我自己的心跳。

  “还好,热得不厉害。”雷放开我,松了口气似的说,随后又用怪怪的声调加了句,“真是麻烦……”

  他说“麻烦”,想必我一定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吧?也许,我的出现,本身就是个麻烦……

  我一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他一句“麻烦”却带给我不小的冲击。

  我“麻烦”,那么是不是该自动消失呢?当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我感觉胸口猛的一抽,就好像什么东西在绷紧的皮筋上弹了一下似的。一

  “我没事……”我轻咬着下唇说。

  “最好没事!否则我不会原……”

  见他突然把话顿住,我耐不住好奇问:“不会什么?”

  “没什么……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自己上楼或者我扛你上去。明天早上九点下来等我问话!”  又是恼羞成怒的声音。但……为什么我觉得那是怒火在掩饰某种尴尬呢?

  问话?好像我是犯人……虽然心里多少不满,但我还是乖乖答应道:“好的。”然后站起来准备回房间。

  “等等!”

  “什么?”我差点儿又坐回椅子上,勉强扶着椅背稳住身体。

  “你……自己走行吗?”

  “没问题,已经清醒多了。”

  “那么,晚安。”

  “晚安。”我转身朝厨房外走去……

  “等等!”

  我又是浑身一颤,回过头小心翼翼地问:“还有什么事么?”

  “别忘了吃药!抽屉里有班纳杜胶囊。”

  “哪个抽屉?”

  “自己不会找吗?!”

  “好的……”我有些委屈地垂下头,踌躇地站在那儿,不晓得他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像逃亡似的跑回房间,把自己丢进软绵绵的床铺。但翻了几个身后又坐了起来,了无睡意地靠在床头。

  这也是正常的,从下午到现在,我早已睡足六、七个钟头。虽然现在头昏脑胀的,大概是所谓的“宿醉反应”,但即使再躺下去也未必睡得安稳。倒不如趁此夜深人静,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境。

  把枕头抱在怀里,我翻身下地,倚着床沿儿坐在地板上。

  地是硬的,更能让我清醒起来。

  我没开灯,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黑暗中。有那么一会儿,我什么也没想,只单纯地感觉着黑暗中的气息。

  记得有本书提过,“夜”是有味道的,所以盲人可以凭嗅觉区分白天和用夜。

  是真的吗?我吸吸鼻子,好像真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似的!

  我笑了,笑自己的矛盾。明知是心里作用,却依然为这个小小的“发现”而兴奋,像小孩子似的……

  真的,认识雷之后,我好像变小了。

  除了“小”之外,还有软弱。

  记得初识雷的那个晚上,我和他针锋相对、不卑不亢的一番争执,仿佛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了。那时的我多坚强啊……哪儿像现在……那股倔强的韧劲儿仿佛从体内消失了。如果再给我一个和雷争辩的机会,我恐怕连站起来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难道真被他说中了?我有着“弱小”的天性,只是一直没发觉罢了?

  怎么会呢?学伦不是说过,我是他认识的“最坚强,最理性,最有能力”的女孩么?我不会是弱者的!

  可是,当我面对雷时那种下意识的瑟缩又怎么解释?

  我愈来愈不懂他,也愈来愈不懂自己了……

  这般的犹豫和迷惘,也是从前不曾有过的啊!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沉浮在海水中——愈是向水面挣扎,愈是沉向更加深不可测的海底……

  哦……我的头……又开始疼了……一定是想太多的关系。

  吃点儿药吧。雷不是说抽屉里有么?那就找找着好了。

  拧亮床头灯的同时,我呆住了。

  出现在灯光下的,是一杯水和一盒班纳杜胶囊……

  ※※※

  我做梦了。

  一个乱七八糟,却又格外清晰的梦。

  我奔跑在N大校园里,边跑边回头。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但我知道有人在追我,所以唯一的选择是朝前跑。

  跑着跑着,我撞上天台的护栏,没路了。(分明一直在平地上跑,为什么会突然跑上天台?)

  惶恐地转身,面前突然出现很多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家都朝一个方向聚拢。

  我忘了自己正被人追的事,跟着人群向前涌去。

  人越聚越多,我依稀看到几个认识的人穿插在人缝里,陶丽好像也在。

  “陶丽!”我喊了一声,但被周围的喧闹盖了过去。

  我不甘心地推开挡在身边的人,打算挤到陶丽那边去。可是愈来愈多的身体压向我周围,前后左右到处都是人,挤得我完全动弹不得。

  好辛苦……要端不过气来了……我拼命推着前面的人,仿佛这样就可以挽救最后一点可移动的空间。

  “别心急,慢慢来。”一个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当作散步好了,你会发现曾经错过的风景是很美好的,而出口就在柳暗花明的地方……”

  学伦?是学伦吗?我抬起头来寻找。前面的人转过身来,正是学伦!

  “大哥!”我惊喜地叫。“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下就走了?”(莫名其妙的问题,但在梦里我却问得理所当然。)

  “有人来接你了……”学伦在我头上乱胡一把,我的头发乱了。

  “谁?”我拉着他的胳膊不放手,唯恐他被人群挤散了。

  “是我。”

  学伦的声音变了,脸孔也变了。我揉揉眼睛……那不是学伦,是雷!我紧紧抓住的竟然是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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