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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传说 page 17 作者:纪真

  陆云轩见他领悟得差不多,便任他自去练习。自个儿则在一旁闭目盘膝、练气调息。

  凌源刚学会了这套剑法,哪里舍得搁下?又恐在旁练剑会直到他人,便提了剑远远走到一边,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起来。直到觉得满意为止。

  不知不觉,天色渐亮,他练得全身是汗,眼见不远处有条小溪,便走过去挠水洗脸。溪水清澈如晶,他一时兴起,索性就脱了衣服,跳下水。孰料连婉心早就醒了,独自走到溪旁梳洗。’正临水梳头,却忽然见一个人从水里冒出来。她惊呼一声,手上的银梳子不慎掉入溪中。水里的人似乎也是一惊,仓皇中呛了一口水,猛咳起来。

  她这时才看清那人原来是凌源。

  “凌公子……原来是你!”她见他上身赤裸,不由得羞红了脸,忙转过头去。“我……对不住,我吓着你了吗……阿!”凌源这才想起自己并未着衣,一时之间,又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又潜回水里去。

  连婉心乍见他男子壮硕身躯,不免一阵脸红心跳。虽然只是一眼;但那样俊秀的容面、结实的胸膛臀膀,和着淋淋漓漓的水珠儿,在朝阳下闪闪生辉,一眼也就够叫她心旌一荡。然见他潜了下去,不禁好笑起来。只是她向来知事守礼,为免不便,随即匆匆走开。

  凌源在水里憋了半天,只见水底闪着一件物事,他游过去拾了起来,原来是柄银梳。

  八成是连婉心刚才掉下来的,他便将头伸出水面,要将银梳还给她,谁知岸上早已无人。他手里拿着银梳,站在水里不觉怅然若失。

  发了一会儿呆,正待起身时,却又见厉柔哼着歌儿往这里走来。他要穿衣已是不及,暗自叫苦。

  厉柔远远见到他赤裸上身立在水中,也不以为意,还高声唤道:“表哥,早啊!一大清早的,你游水么?”她愈走愈近,又笑道:“我听大哥说,他昨晚教了你一套什么杀白鸡的剑法,待会儿你使来让我瞧瞧吧。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掬水就饮。

  “什么白鸡,是‘白锦剑法’啦!”他见厉柔无意回避,便皱眉道:“柔儿,你先走开。”

  “为什么?”她奇道。“难不成这条溪只准你一个人用?真奇怪。对了,你有没有看见婉心姐姐?大哥说她也过来洗脸了。怎么没瞧见她?”她四下张望着。他脸上一红,讷讷的说道:“扼……没有,我也没瞧见她。”

  “是么?”厉柔偏着头说道。“那就奇怪了,难道这附近还有别条小溪吗?”

  “柔儿”凌源着恼厉柔一直在这里东拉西扯。好像没人似的,也不管他在水里已经泡很久了,就因她柠在这里,才不能上岸着衣。可是她偏偏就是磨磨蹭蹭的不走开,野似存心跟他过不去,故意让他难堪似的。气道:“你没看见我……我没穿衣服吗?你还不走开。”

  他哪知道厉柔从来没把“男女授受不亲。的那一套放在心上,更别提她会懂什么叫作“非礼勿亲”了。

  厉柔见他忽然凶了起来,却不明究里。她素来脾气骄纵,人人都得让她三分,这时却莫名其妙的被凌源凶了几句,登时气得娥眉倒竖,活着腰,回骂道:“臭凌源,你那么凶干么!你忘记了当日是我帮你,你才能出来的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才出了大门、学了一套功夫,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她愈说愈气。“好好好,你给我记住。”

  说着,便从地上捡了几块小石于不住往凌源丢去。她从小习发暗器颇有根基,所以这会儿丢小石子的功夫倒也精确。

  “  哎哟:哎哟!好痛!”凌源无处可避,只得以臂挡之,但也被打得十分疼痛,他骂道:“你这个坏丫头,还不住手。你…你再胡闹,我要叫人了。”

  厉柔格格笑道:“你叫阿!你叫啊。我偏不住手。”手里却益发丢上瘾来。一时瞧见他搁在溪边的衣裤,便拾了起来,一股脑地也全给丢到水里去了。“哎呀!我的衣服。你……”凌源要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哼!”厉柔只朝他伸伸舌头,抢个鬼脸,然后转身就跑回去了。

  陆云轩见她跑了回来,问道:“我远远的就听见你在那儿源弟大呼小叫,是为什么?他人呢?”“理他呢!”厉柔恨恨的道。“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凶人家他爱游水便游水,可是人家好好的在那儿洗脸,也没打扰他,他偏要撵我走开,不许我在那儿。大哥你说他是不是不讲理得很?”她双手环着陆云轩的腰,娇嗔道。一会儿他回来,大哥可要替我教训他一顿才行。”

  陆云轩也听得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谁知道他一大早吃错了什么药!  ”  厉柔气呼呼的,但又格格一笑,说道:“反正我气不过,便拿石头丢他,还把他的衣服给丢到水里去了看他怎么办?”

  “他的衣服?他原来没穿衣裳么?”陆云轩这才恍然大悟,又一跺脚道:“哎呀!你怎么能把人家的衣服都丢到水里呢?真是胡闹!”说着,忙从凌源的包袱里拿了一套衣服,匆匆赶至水边,好让他换上。

  果然只见凌源立在水中,手上抓着湿衣,正踌躇要不要穿上.一张脸气得都白了。

  “柔儿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陆云轩将衣服递给他,又陪笑道:“待会儿我叫她给你赔不是。”

  “哼!”他运自愤愤的换上衣服。“我非打她一顿不可。你看.她还拿石头打我呢!真是坏透了。”

  陆云轩看他臂上、身上果然有几处察青,只得安慰他道:“好好好,一会儿我替你教训她一顿就是了。”

  一会儿两人回到营地,见连婉心正煮着一锅粥,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凌源便猜到八成是柔儿也将这事跟她说了,不禁脸上一热,忙轻咳了一声遮掩过去。

  转过头去,又见陆云轩将厉柔拉至一旁,叽叽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但见他面有怒意,想是在教训厉柔。只见她一下子摸摸头发、一下子揉揉眼睛的,满脸不在乎的样子。他心想:这个表妹长得虽美,但却顽劣不堪,实难管束。陆大哥也真奇怪,怎么像连姑娘这么温柔明理的女子放着不要,偏偏爱上了柔儿那个小坏蛋,他日后可有得受了。想想不禁摇头叹息。

  过了一会儿,凌源正自整理包袱、马具时,却见厉柔端着一碗粥走过来,递到他面前。

  “源哥哥,”她满脸讨好堆笑的说道。“粥好了。”

  “哼!”凌源仍低头做事,不欲理她。

  “你不喝吗?”她问。

  他又哼了一声,仍不理会。

  “是婉心姊姊要我端来给你喝的也!”厉柔又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喝,那我端回去还给婉心姊姊就是。”

  厉柔说着,便回身要走。

  “等等!”凌源听说婉心的名字,连忙抢下她手中的碗。“谁说我不喝!”抬头瞧见连碗心正好望向这里,他就着碗大喝了一口。

  “啊啊啊!好烫!好烫!”

  厉柔噗哧一笑,语带双关的说道:“别急,别急!还怕别人抢了你的不成”

  凌源瞪了她一眼。

  厉柔一溜烟的奔回陆云轩的身边,双手一拍,笑道:“好了,好了!源哥哥说婉心姐姐煮粥好吃,他吃得高兴,所以也不生我的气了。”

  每个人都知道她向来胡说八道,俱是一笑作罢。

  一时四人复又启程,再过半日,便已赶到天岗堡。

  第九章

  到了天岗堡,四人先去探望连修竹。

  “爹!女儿回来了。”连婉心立在床前,问道:“这几日您可觉得好些?”

  “婉心,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连修竹自从患病以来,就时常昏沉无力,这会儿勉力坐起身来,咳了几声。“我的病也不过就是如此,哪还有什么好与不好。对了,你不是说前去定县看咱们庄子里的旱情吗?怎么去了这些时日,那里的情形怎么祥了?”

  爹,您先别操心了,这些事女儿自会处理的。您看看,我带谁来看您了?”她转身以开了房门,请陆云轩等人进来。

  “舅舅,我和柔儿来看您。”陆云轩道。连修竹微微颔首。“好好好!”

  “爹,您这病说大不大,说小嘛又拖了这么久,总不是办法,所以女儿就去请柔儿来帮忙。”连婉心明知老父脾气,若让他事先知晓,他是宁可死了,也绝不会同意请厉柔来医治。故先斩后奏的将厉柔等人带来。等到了跟前,他碍于情面,也不至于将人家撵出去吧!”

  连修竹见了厉柔,险上便有些不自然,但仍勉强微笑道:“是么,原来你是去找了厉姑娘来。只怕会太麻烦人家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呢!”陆云轩忙道。。舅舅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这位是?”连修竹偶一抬眼,却见陆云轩身后还站着一位俊眼修眉、英气勃勃的年轻公于。

  连婉心忙介绍一番。“这位是凌霄院的少主。凌公子古道热肠,他恐怕表哥一时抽不开身,女儿又不太懂得这些,便自告奋勇要来帮忙看照点。”

  “我早听说凌霄院少主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呵呵一笑,说道。“小女少不经事,还要麻烦凌公子多指点指点了。”

  “哪里,哪里!连堡主言重了。”凌源连忙摇手说道。“小侄也是什么也不懂。只是过来帮忙跑跑腿,尽分心力。”

  陆云轩拉过厉柔来,向连修竹说道:“舅舅,我看先让柔儿替您看看吧!”厉柔依言就坐在床旁,诊了一回脉。

  “连伯伯先休息一下,我去写个药方。”半晌,她走至外间去开方。

  众人待服侍连修竹躺下休息,便急急忙忙出来,问她如何?

  “你看舅舅的情况如何?”

  但厉柔只要了几张先前的大夫开的药方看着,也不动笔。

  “奇怪了?这就奇怪了?”她喃喃说道。“应该不会这样啊”

  “柔儿,究竟怎么样了?”陆云轩急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连婉心见厉柔神色凝重,猜测八成是父亲病势沉重,急得落泪,哽咽道:“柔妹妹……是不是我爹他……”

  “不是,不是!其实也没这么严重,姊姊不要想歪了。”厉柔忙道。“我看连伯伯这病例也不像是什么大症候,应该不难治的,姊姊暂时不用担心。”

  陆云轩听了,便骂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叨叨哼哼的不说话,可不是存心吓人么?”

  “你当开方很简单么?”厉柔咳道。人家总要想清楚了才能写嘛!催什么催嘛!”

  “是啊!是啊!”陆云轩没好气的说。“厉大夫,那现在怎么样呢?”

  厉柔白了他一眼,又逞自低头想了想,然后就见她抽出一张旧方,随手改了几笔,加减点药量,递给连婉心,说道:“先就照着方子抓药去吧!”

  众人悄然。“就照这旧方。”

  厉柔说道:“这方子与连伯伯的病症倒是相合,要依我来用药,也会这么写的。”

  “可是这药我爹吃了许多日,总不见效啊!”连婉心急道

  凌源也道:“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厉柔却怔怔的发呆,半晌才说道:“暂且照着旧方子来吧!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凌源见连婉心赂显失望,便安慰道:“连姑娘先别急,有些病是要时间慢慢观察的,也好随时调整用药。如今既有柔儿每日在这里留心令尊的病情,情况必能逐渐改善的。”

  “源兄弟说得对!”陆云轩也劝道。“婉心,你暂且放宽心,舅父的病,柔儿自会尽力医治,没问题的。你明儿还有许多事呢!不如大伙儿都先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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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一早,连婉心请陆云轩和凌源坐在两旁,替她撑腰壮胆,又召集府里十来个大管事的到前厅。

  “各位也知道我爹病了许久,弟弟又年幼,而我这个做女儿的,自不担起当家主事的大任,只是我识浅才薄,且年轻不经事,有许多事总是想得不全、看顾不周。我担心长此以往反而会误了大伙儿办事。再说,若咱们府里老是这么纷纷扰扰、乱无头绪的,让人见了,传出去,各位大管事的脸上也不好看。所以,我这趟出去特意把表哥和这位凌公于请来协助我料理几日,从今日起还烦请各位管事多配合了。”

  “大小姐,言重了。”一位叫陈平的老管事站出来说。“料理府中,本就是属下们应该做的事,不论是您,或是表少爷只要凡事派定了,有个开口,属下们自会全力以赴。”

  “陈管家这话说得明白,这天岗堡上上下下几百人,每天大大小小的事冗杂难述,总要有几个发号施令的人,底下的人才好办事,是不?”陆云轩站起身,笑道。“如今你们堡主和大小姐既托了在下和凌兄弟来照应几日,我等不才,也只得承应下来。所以这段日子,还要麻烦各位多多费心了,等你们堡主身子大安了,大伙儿也就可以松口气了。”

  “属下遵命”众人齐回。

  陆云轩又道:“既然如此,各位自去忙吧!若有事回话就请留步,否则明几个一早仍然在这大厅说话。”陆云轩在这里的身分虽是外人,但他掌管枫林山庄及十二处分院多年,说起话来,自然比连婉心还要有威仪分量,是以底下众人无一不服。一个上午众人来来回回请示回话,他们三人便一起商量裁度。底下的人因各人负责的事都有了着落,权责清楚,便不再像前几日群龙无首似的乱无头绪了。陆云轩因见凌源心思细密、处事周全,十分称许。

  “看来柔儿这一次还真是看对人了,把你带来果然替我省了不少事。”他笑着对连婉心说:“这些庶务、看帐什么的,将来你少不得是得学的,我的,不如趁着这会源兄弟在这里,就请他教教你吧!”

  连婉心听说,便站起来盈盈一拜,笑道:“婉心愚笨得紧,还请凌公于多多费心。”

  凌源慌了手脚,忙站起来回礼。“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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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轩见厉柔这几日为了舅父的病坐卧不定、伤透脑筋,这会儿又面对桌上摊的十几来张药方子发呆,心里十分怜惜,便走过去,摸摸她的头,温言道:“柔儿,别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大哥,难道我真的这样没本事吗?”她黯然道。“怎么就查不出原因呢?”

  陆云轩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就不需如此自责。谁又是神仙呢?”

  厉柔摇头说道:“我纳闷的是,舅舅的病原属平常,不应该这么难治的。”她思索着。“我瞧以前几个大夫开的药方,皆是大同小异,对病症的看法也都一致,对症下药,没什么错啊!却不明白为什么会医不好呢?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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