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年轻!”她不顾疼痛的睁大眼睛直视他。“年轻到那么疯狂炙烈的感觉对你的爱,我以为我的爱可以克服甚至扫除你心底存在的阴霾,可是我错了,不是吗?你母亲是你今生今世的梦魔,她将紧紧追随你,直至你没顶,你……你根本没有爱可以给我,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在她一迭声追问下,他恼怒的松开她,并愤恨她拿他的母亲来大作文章。也许,她想离开他的真正理由是另结新欢吧!他不是有好几次看她和唱片公司那个唱片制作人小葛有说有笑的通电话,甚至小葛还曾到风和居来接她出去过几次,美其名为谈公事,谁又能保证不会变成谈私事?!
突生的妒意,让他蒙闭心智说话。他阴郁的瞪视她说:“你不用大肆渲染我对我母亲的感觉,我承认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纯然自私自利的人,长这么大我最爱的人除了自己就是我的家人,而你什么都不是!你既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家人!”他看着她面色如灰,有一刹那想急急收回自己的口不择言,再见她瞬间面无表情,他重燃怒火的攻击道:“而你不自私吗?想必你急于离去是为了你自己吧!小葛是你另结的新欢吗?”
真是致命的一击,以菱脸色已几近灰败,痛苦像带毒的长矛刺穿她的心,江野啊!江野,真枉费了这么多年的相知相惜,他难道真不明白光他这一段话就能教她万劫不复吗?
她低头缄默着,不知时间流逝多久;几秒钟、几分钟、几天、几月、几年,甚或是千千万万年,她都不会在乎了!
她开始有感觉时,是费力的想收回不争气的眼中泛滥开来的泪水,她木然的透过表情阴暗的江野看向不知名的地方,平平的说:“随你想吧!一切事情都清楚了,明天我会收拾好搬出去!谢谢你多年来的照顾,欠你的,我会想办法慢慢偿还你!”
她冷静而客气的说完,掠过他身边,步履沉重的反身往楼上走去。
江野听得出她话中的苦涩与决心,他站起身迅速的攫住她的手腕,莫测高深的说:“截至目前。没有哪一件事是清楚的,我不会如此轻易放你走掉。”
“你无权强留我!”她忧伤的徐徐摇头说:“我是我自己身心的主人!”
“错!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你身心的主人!”话声万歇,他就以迅雷之势把她拥进怀里,嘴唇坚硬又独断的覆上她的。他撬开她柔软的唇瓣,她可以感觉他嘴内熟悉的涩涩烟味。
以菱的头脑急急敲起警钟,她在他怀里挣扎不已,“不,我不会再要你!”
“我会让你明白你有多想要我!”江野用他熟练又彻底的吻驱赶她的理智,他拉她紧扬他,并感觉她逐渐屈服的回吻他。
“你也想念这个!”他可恶的轻笑,手探进她宽松的棉质罩袍里解下她的胸衣,一边将她按倒在沙发上,并覆上她。
他移动身体直到他们密合为止,然后他抬头亲吻她雪白俪脆弱的喉咙、锁骨,下到裹着棉布的饱满胸部,温柔而娴熟的挑弄,直到它们因湿润而呈现自然的形状。他腾出一只手,不客气的探入她的罩袍下,找到她最敏感的一点,看她在他手下轻喘、扭动!
“仍是这么热情!”江野轻声嘲弄她,黝黑的眸中闪着炽热的火焰。“你是要我的,说你仍想要我!”他加重手的压力。
“我……我要你!”她在他身下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又向他屈眼了!然而。有何不可呢!明天她即将离去。明天起,她也只能“坐念素心人”,并独自慨叹“佳期渺何处”,有何不可?就当它是一个纪念,临别的纪念。她再次压抑想哭的冲动反手攀紧他。
“我渴望你!”江野在她耳际低哺,然后突兀的起身抱起她,迅速有力的快步迈上楼,将她放置于他的白色大床上,用令她为之屏息的热切眼光燃烧她。
经过这么多年的同居生涯,他仍无一刻或忘她白皙柔软的身躯紧贴着他的温暖感受、甚至值此冷战多日的时刻,他仍无法克制腹部那股熟悉的骚动。
他低咒着该死的欲望,却迫不及待的把她的罩袍撩至腰际,解放她,也解放自己,他趋前就她,一弓身便进入她的温暖中。
江野的全然爆发引起她一阵不适的呻吟。他警觉的慢下调子,朝她神秘的微笑着,那性感的笑容教她浑身虚软。他固定住以菱的头,再次占据她柔软的芳唇,找到他们一向熟悉的旋律开始缓缓舞动。
以菱拱向他、回应他,指甲掐进他结实的背部仍不自知,两人复燃的激情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一起移动,寻到那和谐又古老的节奏。随着他每个深入的动作,她感觉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成为他的一部分。她竭尽力气包容他、缠绕他,似乎害怕不这么做,她很快便会被挪回空洞中。
他加快速度,然后两人一起荡过喜悦的边际。
“以菱,我爱你,我爱你!”
几句话随着江野获得释放的低喊在她耳边模糊的回响,她迷迷糊糊的偏过头,没看见江野的表情!他沉重的仆伏在她身上,头埋在她的颈际,他俩依旧相连的身子让她感觉丝毫的真实感!可是她的心智在酒精及激情的作用下,似乎疲累不堪,她仍兀自怀疑着刚刚那些话是不是她的幻想?
以菱不敢在神奇的此时追问他,她宁愿把握两人安逸宁静的片刻。她倦极的合上双眼假寐,才一下子便向睡神屈服了、最后一个闪过她脑海使她不安的念头是——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服用避孕药了。
江野撑起身子翻过身,在她旁边躺下,由她合着的长睫毛及均匀的呼吸声,可以断定她已沉沉入睡了。而他仍兀自震慑于刚才那几句表白,终于说出口的话让他没来由的一阵轻松,可是他表白的对象正呼呼大睡,又教他甚觉懊恼。
江野苦笑的瞥向她穿在身上的凌乱衣物,这阵子他渴望她渴望得刚刚差点强暴她。
他拉过被子为她盖好并扭暗灯。让她好好睡一觉吧!并乐观的希望他明夭已想到一个可行的——不,应该说是完美的解决方法。
第十章
阳光的光束由窗帘的隙缝照射进来。
以菱蜷在棉被下掉了伸懒腰,她已经太久没有睡过这么 个好觉了。她猛由床上坐起,瞧了一眼闹钟又猛跳起来!老 天,快十一点了,她上班迟到一个钟头了!甩甩有些昏沉的 头,她才倏的想起她请了三天特别假,而今天才第二天哪!
她漫无意识的凝视天花板上那些她熟悉得几乎可以一丝不差画出来的壁纸纹路,头脑努力回想昨天紊乱的一切——她记得她喝了酒并再次和江野起争执,他强吻她并迫她屈服于对他的欲望,然后……然后他说了一些话,一些她现在仍疑真似幻的话。他说———一他爱她。然而这似梦似真的记忆却使她几近凋萎的心重燃一线生机。
她真希望江野能清楚明晰的对她表白一次,让她知道她的一下步路子该如何走才正确!以菱轻叹一声。手指无聊的画着被单上的线条。她实在是不应该睡着的,希望江野再说出那三个字实在太难了。可恨的是她竟给睡过了。
就算她的耳朵不曾愚弄她,她等待这句话可也足足等过了八个年头,无怪乎她没有信心让他能很快的再说它一次!她不禁又轻声自艾,她实在不应该睡着的,她肯定自己绝不会再为了他的一句“我爱你”又等上另一个八年的。
何不去问江野?何不去问问他对你真正的想法?这个念头在她脑际一闪而过,她肯定它的可行仕。毕竟两人走到这步田地,除了再拉下一次自尊,她也没有什么好损失的了!
说走就走!
都十一点了,干脆找江野出来吃顿午餐吧!他不知道忙不忙?以菱抓起床畔的电话,又犹豫的放下,心想,江野总是要吃饭的吧!此刻的她好想赶紧见到他,这种初恋时期的迫切似乎多年不曾出现了!她决定直接到他的办公室,给他一个惊喜!
一个半钟头后,以菱轻快的步下计程车,清新动人的背身在罗丹大厦办公室的人口处,浑然未觉她的飘逸及明媚吸引了来往于门口的众多眼光。
踏入办公室,迎面便是一位接线小姐,以菱很清楚江野的办公室在最靠里面的一间。
“请问……江先生在不在?”她走到接线生前礼貌的循例一问。
“江先生?”接线生疑惑的盯着她。“你找哪一位江先生?”
新来的小妹!以菱漾满笑意的看向面前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再说一次,“江野先生,你们的总经理!”
“喔!总经理,他在最里面,你有和他约时间吗?喂……喂……小姐……”接线生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匆匆向里头走去的长发小姐,在心里嘀咕:乖乖!今天总经理可真艳福不浅,有那么多小姐在找他,不但直呼其名。还直往他办公室里头闯,还一个赛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有气质,里面早进去一个短发的,现在又来一个长发的。她吐吐舌头,心想呆会儿准要挨张秘书骂了,一个个都没经过通报就擅自闯了进去……才想到这儿,电话又响起了!她慌乱的接起电话来。
“张秘书,江野在吗?”她开门进入江野办公室前方较小的办公室里,这里是秘书室。张秘书正用钉书机在封信件。以菱认识张秘书,张秘书也认得她,可是这会儿张秘书仿佛见到外太空访客的惊诧表情令以菱纳闷。
“张秘书,你脸色不好,生病了吗?”以菱关心的问。
“不,不,没有。”张秘书回过神,迅速恢复秘书公事公办的笑容,不过她的声音仍有迟疑,“江小姐,找……总经理吗?”
“是啊!”以菱笑容可掬。
“哦!我知道他很忙,可是饭总是要吃的。”以菱微笑着走到通往江野办公室的门边,扭动门把说:“我是来找他吃午餐的。”
门轻易的被旋开,门内的景象却让以菱的笑容僵在唇角,张秘书好奇的一瞥,也愣了一下。
真是个大惊喜啊!以菱的心无端的瑟缩起来,并快速绞扭成一团!她面无表情、脸色灰败的看着正在上演的一切!
门内,江野正环着一个女人,一个凹凸有致、性感异常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双手亲呢的环住江野的颈项,两人靠在大办公桌边热烈的拥吻着。
怎会教她正巧撞上这一幕?以菱摇着头。感觉她的世界刹那间颠倒了。真正撞见这一幕比听到传闻更让她椎心干百倍,她转过身想往门外跑,却差点撞上一脸不知所措的张秘书。
以菱煞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决定回头面对问题不再逃避状况总是要弄清楚的。她再深吸一口气,朝张秘书虚弱的一笑,没事人似的反手关上门,把一脸呆愣的张秘书关在门外。
以菱靠在门板上,微闭双眼并轻咬指头,她需要求证一下眼前这一幕是不是她在作噩梦?可是她可以感觉到的不只是手指的痛、胃的痛,甚至还有心的痛。
她缓慢的张开眼睛;热吻的两个人至少是分开了。 他们终究没浑然忘我到忽略了关门声。以菱看向那个女人,她回过头满脸愕然、微张着唇的看她。
老天爷!她真是马伶俐。
以菱一眼就认出她是马伶俐。上天真是厚爱她,多年未见,她还是一样明媚动人,身材也依旧惹火,脸上仍是浓浓的妆,而她那厚厚的艳红色唇膏被吃掉不少!
不自禁的,她眼睛滑向江野,她不接触他的眼睛,只任眼光茫然的盯着那些留在他脸颊、嘴唇,甚至脖子上的可笑
红唇印子!这铁定是个热情并合作无间的吻!
以菱自苦的想着,摸索的坐到门边的小沙发上,视若无睹的直视前方,不理会正瞪着她看的两个人。
室内的空气十分胶着。好半晌,江野欺身至她面前怀着一丝愧疚嘎声问:“搞什么鬼,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没干什么!”她木然的回答,“只是想找你吃一顿午饭。”
江野听着她那机械的声音,有点心虚,火气却没来由的上升。他想道,今天活该要倒楣了,昨夜他几乎彻夜未眠,思索的全是有关以菱的问题,今夭一上班,某个建筑个案又出纰露,没睡好加上一大堆问题已够头痛的了,偏偏又来了个烦人的马伶俐,而这下更好了,被以菱撞见这该死的一幕。
他觉得自己烦透了,脾气根本好不起来。看看以菱的眼神,再听听她的语调,老天!他知道她会怎么想,可是,他也无法解释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和马伶俐吻上了,他无法解释,更厌烦解释,唉!一团乱。
他习惯性的拉松领带,没好气的说:“吃饭自己去吃就好,我很忙,没空老陪你们这些大小姐吃饭!”
没有解释?江野并不想解释?以菱心中泛起几乎渗入骨髓的寒意,她质问:“你忙?刚刚我所见的也是你该忙的一部分吗?”她瞥了一眼马伶俐,她正若无其事的拿起江野桌上的卷宗假装专心研究。
“以菱!”江野警告她。“别无理取闹!”
“我有吗?”她悒郁的一笑,站起身用面纸刮起他颊上的口红,举到他面前。“我亲眼所见,还有证据呢?滋味美妙吗;你在这间办公室里吻过多少个女人啊?”她一瞬间也不瞬的直视他,漆黑的眼珠在瘦削苍白的脸上看来大得吓人。
“你管不着!”他像拍开一只讨厌苍蝇般不耐烦的挥开她的手,走向马伶俐说:“你先回去吧!”
马伶俐看看这一个,又看看那一个,犹豫着。
“不,不用走,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既然这个问题也关系到马小姐,她就必须留下来。况且,解决一个问题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以菱仓皇的说着,决定现在就要一切问题的答案。
“江——以——菱——”江野恶声恶气的拉长音调。
“我只问你,昨夜你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她翩然的走向他,步履轻盈的不像人在走路,她站定,眼内澄澈无波的等待他的回答。
以菱缄默半晌,要问江野这件事很难,旁边站个马伶俐更是难上加难,可是此刻她不能不问,“昨晚你说过……你……你爱我,是真的吗?”她好不容易吞吐出口,他变得幽暗的眼神却莫测高深得令她惊慌,她一迭声追问:“你没说过是吗?是我在作梦吗?是吗?是吗?”她扯着江野的手摇晃,好像这是个攸关生死的问题,而且只有他能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