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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无边界 page 7 作者:靳絜

  “有事。”他点首。“等汪颖下了课之后,我要陪净非回去看她外婆。”

  “有没有搞错啊?是你家花钱请她来当家教的耶!”她一听就瞪着怒目:“星期天你不在家休息,还得陪她做这、做那的,太说不过去了吧?”

  搞不清楚状况的是她,他懒得跟她抬杠,拉着她往前走。“走吧,进屋里坐。”

  汪颖下了课之后,师生俩一起到客厅,冯国琳故意不看唐净非。出于讨好心态,她赞美了汪颖一句。

  汪颖并不喜欢她,可是碍于哥哥的托付,她死拉活拖地要冯国琳陪自己出去玩。

  汪洋这便自由了,得以陪唐净非回家看看。

  看护早做好午餐等她回来,一见曾经来过一次的汪洋,看护变得紧张,看见汪洋对自己的婆婆嘘寒问暖,外婆长、外婆短地,她更显得不自在。看看唐净非,却是一脸从容,她已不知所措。

  四人一桌用餐,老人每夹一样食物都要沾酱油的举动,教看护急得出声阻止。

  “妈,你不能吃这么碱啦!”

  老人一直是精神恍惚的,媳妇这一喊,她便放下筷子,不再吃东西了。

  唐净非机警地回应汪洋的诧异。

  “我外婆常把阿姨当成我妈,所以……我就要阿姨喊我外婆一声‘妈’。”

  “喔。”

  他这才点了下头。“如果能让外婆高兴,这样也不错。”

  他说完还冲看护一笑,看护这才没那么害怕,抱歉地看了唐净非一眼。

  “阿姨,你把酱油端走。”

  “是。”

  一顿饭吃完,汪洋提议开车带外婆上街遛遛,唐净非拒绝了。

  “外婆不方便出远门,我们弹琴给她听就好。”

  “我们?”这样的用辞教汪洋听得舒服。

  “嗯,说弹就弹吧。萧邦的G大调夜曲。”她朝他眨了下眼,暗示道:“你不是跟我合奏过。”

  “哦,好。”他笑了。想起那唯一一次的合奏,他在楼下,她在楼上。

  他迳坐在钢琴前。

  “我上次来你家没仔细看这架琴,”打盖琴盖,他随意弹了几个音符:“这琴还很新,没买多久吧?”

  她被问得有些心虚,这才发现自己的心思还不够缜密。

  “原来的那架琴太旧了,这架还在分期付款。”不想他再多间,她迳解释:“教琴的人不能不练琴,再困难我都必须拥有一架钢琴。”

  他沉吟片刻后,弹奏起来,不等她。

  不是不想开口说要帮助她解决经济上的困难。可是他知道像她这么坚强、骄傲的女孩是不会答应的。

  爱她就是尊重她和她的隐私权。她一直未对他提起自己的身世,他也不问。

  一曲弹毕,他抬头,发现她楞在一旁。

  “在想什么?”

  温柔的一问,教她将目光从他修长的手指移至他脸上。

  “你弹得真好。难怪你妈认为你可以专攻音乐。”

  他笑笑,低头又弹了几个音:“坐下来跟我一起弹吧。”

  “嗯。”

  几曲完美的合奏过去,房间里,看护已招呼婆婆睡下,轻轻带上房门,进厨房里洗碗去了。她猜这位先生是唐小姐的男朋友。

  可不,待她洗好碗盘,拾掇完毕,耳边不再有琴音时,她看见钢琴前的两人正在接吻。

  轻轻地,她又溜回婆婆的房里,留给两人一个没有干扰的空间。

  这一次接吻还是由他采取主动。

  “你这次吻得很真心,”他轻吐释然。“跟以前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是吗?”她尴尬地笑笑,心底漾起异样的感觉。立刻,她想压住那一丝迷惘。“拜你的霸道所赐,我的吻技进步很多。”

  “刚才我可是一点也不霸道哦,虽然是我主动,不过我知道你也想吻我。不要否认,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我有很敏锐的感受能力。”

  “好吧,我不否认。你的才情的确很吸引人,就算我贪心吧。”

  “你还可以更贪心一点吗?”他把她拥紧了,她说的话令他微微激动起来:“我要你更贪心、更自私地将我的心全部霸占,我要你把我当做你唯一的港弯。”

  “你是对的。”

  “你同意了?”他的眼睛也笑了。

  “你是对的,你可以念文学。”她笑得夸张。

  她还在逃避。无妨,他已经很习惯了。

  当晚,唐净非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她想着汪洋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态,耳边仿佛还听见与他合奏的每一个音符。

  她忍不住赤脚下床,忍不住走到阳台上凝视黑暗神秘的花园。

  这就是爱情吗?教人死生相许的爱情吗?

  闭上双眼,她敏感脆弱的心正承受着一阵冲击。

  一股凉意使她打了个寒颤。决心不再多想,同房熄掉床头灯,她渐渐平静下来,终于安然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色的人影闪了进来。

  这个人影宛如幽灵,他慢慢靠近唐净非的床,俯下身,就着月光端详熟睡中的她,双目里闪耀着火焰的光芒,几乎可以将她的肌肤灼伤。

  他缓缓跪在床前,双唇急促地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突然,他把自己的脸紧紧贴住她的,这动作终于惊动了一直呼吸均匀的她。

  唐净非用尽全身力气翻过身来,她看见一张男人的面孔。

  “啊──”

  此刻,她是真的害怕。她已知道那人是谁,但恐惧感依旧满布她的心。

  那人伸手就要拉她。她拉着薄被,边缩着身子后退,边连连尖叫。

  就在那双手快碰触到她时,她晕了过去,软软地倒在床上。

  清凉的水,一滴滴从唐净非微启的嘴流进了咽喉。

  “少爷,唐小姐醒了。”管家先松了口气。

  “我来喂她喝吧。”接过水杯,汪洋细心地按着喂她,看她努力地想睁开双眼,他知道她已渐渐恢复知觉。

  她终于发现自己正枕着汪洋的手臂,躺在床上。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是他的手一用力,才把她扶坐起身。

  他第一次看见她流泪,心疼地将身子抖颤如叶片般的她紧搂在怀里。

  “别怕,没事了。”

  “有人进了我的房间。是真的,我没作恶梦。”她已完全清醒,恐惧不再。

  是因为她早已知道闯进房里的是何许人?抑或是因为她此刻正偎在他的怀里?

  他含情脉脉的眼神仿佛一股电流,从她全身流过,击中她的心。

  “还害怕吗?”

  “现在不怕了。”

  “好,那你听我说。闯进来的那个人就是住在后花园那座小楼里的人,是我孟唐叔叔,也就是……”

  “就是你十二岁那年无意间看见的那一幕里的男人?”她平静地替他接了下去。

  他点点头。

  她应该再往下问的。可不知怎地。她没那么做,似乎不忍心再在他面前伪装,仿佛她真的一无所知。

  “他就是我妈年轻时代的情人。”他困难她说着:“他受过严重的刺激,精神状况不稳定。平常他都待在小楼里,刚才一定是根伯没看好他,他才跑了出来。请你原谅我没早点告诉你这件事,否则你就不会这么害怕了。你放心,我保证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嗯。我没事了,你也回房睡觉去吧。”她推开他,带着点莫名的忿怒。“再过一个多星期你爸妈就回来了,我也就不用再住在你家,相信这种事是不会再发生了。”

  这话触动了他心底的忧虑和期待。

  “你可以一直住在我家吗?做我的妻子。”

  “你把一切想得太容易了。”

  “你在担心什么?”他稍抬音量。“只要我们彼此相爱,这一切就顺理成章。我妈很爱我,也一定会接纳我所爱的人做她的媳妇;我爸更不会对这种事有意见。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问题在我,不在你家。”

  “你?”想了想之后,他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你又想说你还没爱上我,对吗?没关系,我接受考验。你有充分的自由,甚至可以跟其他人交往看看,我有把握,你最后的选择一定是我。”

  “是吗?”

  没理她的喃喃自语,他离开了。

  充分的自由?她还自问着。这种自由是她自己给的才对吧?一直以来,她都掌握着自己心的方向,要它住哪里走,它就会往哪里走的呀,怎么此刻她却觉得自己并不自由呢?

  “冯伯伯,你年纪大了,不适合长途奔波,这笔生意就由我去谈吧。”汪氏企业的版图也涵盖东南亚各国,汪洋野心勃勃,很想重整这一块尚有很大开发空间之地,决心亲自出马。

  “汪洋,这一去是要跑好几个城市呢,这里的事怎么办?董事长也还没回来,这……”冯智光犹豫着。

  “这里的事就由冯伯伯全权处理。你从我爷爷的时代起就进入这一行,算是这一行的老资格了,我想爸爸一定也很放心,你就多担待一点,有劳冯伯伯了。”

  冯智光没忘记丁汪两家对他的恩惠。他是汪兴文的父亲汪建发的同乡,汪建发创业之初就带着他了;从工人一路做过来,奋斗了将近四十年,现在是汪氏企业下最大一家纺织厂的厂长,在企业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没有傲人的学历,但有丰富的实际经验和人生历练,虽然在技术突飞猛进、各种产业逐渐升级的今日,他自觉相形见绌,但他的忠心和勤奋却是绝对可靠,也是无可挑剔的。所以汪兴文至今没有撤换厂长,理由也不全是看在已过世的父亲的面子。

  “那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商场上尔虞我诈的事多了,你别太冲动才好。”他对年轻气盛的汪洋叮嘱着。对这位晚辈的才学和生意头脑固然不敢等闲视之,可对于他尚未练就圆融的处事态度不免有些担心。

  “我知道,谢谢冯伯伯。”

  看了看他,冯智光欲言又止。好几次地想直接打探汪洋对自己女儿所持的态度,为免尴尬,硬是把话都吞了回去,可近来女儿的忧容又看得他很是不忍……唉,对这个从小就没了妈的女儿,他一直心怀愧疚。

  “冯伯伯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我?”见他没有马上离开,汪洋问道。

  “喔。”他笑笑:“是这样的,国琳直吵着要找你,我跟她说你很忙,她老说我骗她,我这个爸爸挺难做的。”

  “喔,有空我会打个电话给她。”

  看汪洋的样子也不像讨厌国琳,冯智光于是又探道:“你们俩是一起长大的,她的小姐脾气,相信你也清楚,看在冯伯伯的面子上,你多让着她一点吧。”

  “我不会跟她计较的,你放心。”

  汪洋的回答都是点到为止,冯智光不便再深问,于是告辞,离开了汪洋的办公室。心想也许这门亲事还是等汪家夫妇回来再谈比较恰当。

  “叩叩!”

  深夜,汪洋返家,立刻前来敲唐净非的房门。

  “有事吗?”她开了门。

  “陪我到花园里走走。”回廊里的灯光下,她清楚地看见他眼底满布血丝。

  “你该休息了。”她难掩一丝关怀。

  “我想跟你说话,你就陪我下去一趟吧,你也还不想睡,不是吗?”他朝她的床头蹶了下嘴。灯是亮着的,桌上有一本打开的书。

  二话不说,她回身取了件薄衫罩上,随他到花园里来了。

  “不是想跟我说话吗?”她驻足。“说吧!”

  “真没情调耶,你这个样子教我怎么说?”他也停下,佯怒抱怨一句。

  她却是笑。“我虽然会弹奏,也会说法语,可是我一点也不浪漫。让你大失所望了?”

  不想浪费时间在抬杠上头,他沉沉地说:“我明天出差去东南亚,十天。”

  “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你每天晚上都要等我的电话。”

  “我不是你的秘书。”

  “我会想你。”

  “那是你的自由。”

  “你呢?你会想我吗?”

  她不语。

  “说实话!”忍不住,他吼了一声。

  她转过身,站到他面前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说吧。”他一脸期待。

  “实话。”

  他先是一楞,随即跟着她笑。她为自己的笑话而笑,他却是苦笑。

  有些不忍地,她收住笑容。

  “‘心将流水同清净,身与浮云无是非’,”她幽幽地开口。“汪洋,也许我将来会成为一名修女。”

  “什么江?”闻言,他惊讶不止:“你怎么能有这种念头?我不准!”

  不再细想自己近来的罪恶感,她若无其事地又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修女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就是嘛,”他稍稍安心。“都是你的名字惹的祸,谁给你取这个名字的?”

  “外婆。”

  “净非,”他还是温柔地呼唤这个名字。“愿意告诉我你的身世吗?我无意揭人疮疤,但是我很想多了解你一点。我是真心的,相信我。”

  她深呼吸一口,他的声音里有一股力量,驱使她再一次面对过往。

  “我没见过我爸爸,到现在我都不曾见过他。”

  “他……还活着吗?”

  “嗯。活得还很风光。”

  “你知道他的状况?那又为什么──”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而我,也不想与他相认,我恨他。”

  “你的妈妈呢?”

  “妈妈生下我之后就把我交给外婆抚养,她独自在外工作,很少回外婆家看我,我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可以说,我没享受过母爱。我七岁那年,她因病去世,我倒是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她顿了顿,眼前蒙上一片雾霭。“我是外婆带大的。”

  “外婆把你教育得很好,难怪你这么孝顺她老人家。”

  他的话提醒了她,她不该再多说什么。然而他却敏锐地感受到她对妈妈有怨。

  “你不喜欢你妈?”

  她惨澹一笑。“应该说,她不给我喜欢她的机会。我不是在她的期望下来到这个世界的。”

  “哦?怎么说?”

  “我爸妈并不是夫妻,我妈被我爸强暴了,所以才怀了我。她大概不忍心残害一个小生命吧,于是忍辱生下了我,但她却无法面对我这个小生命;别说我的存在象征着她所遭受的凌辱,她不能跟她所爱的男人在一起,也是她心里永远的结。那分屈辱使她无法爱我,甚至不愿意看见我;那个心结使她抑郁寡欢、宿疾缠身,最后终于病死。”

  “想哭就哭吧”他将她拥进怀里。

  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让我照顾你好吗?”待她停止哭泣,他捧着她的脸,轻吐爱意。

  她很用力地摇摇头。

  “为什么摇头?你愿意告诉我这些就表示你信任我,甚至,你也爱我,为什么摇头?”

  “你办不到的”她还摇着头。“办不到的,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扯掉他的双手,她转身跑回屋里。

  第六章

  “国森大哥,你来啦!”

  一下课,汪颖就奔下楼,跑向大厅,一头栽进冯国森怀里。冯国森总是笑嘻嘻的,她很喜欢这位比亲哥哥随和的大哥。

  “是呀,我来看看小汪颖的琴学到什么程度了。”他宠爱地捏捏汪颖的脸颊,接着便朝随后下楼来的唐净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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