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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吉普赛女郎 page 13 作者:九枫

  「Honey,妳能不能就待在塞维亚不走,偶尔我也可以回去探望母亲。」

  「我已经答应好几个大舞台表演,很难得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我为妳离开了格拉那达,妳为什么不退让一下呢?」阿卡纳提不悦地。

  「阿卡纳提,你为我,为爱情离开你母亲,那你就该配合我,不是截断我的前途。」

  阿卡纳提一时无言以对,亲情与爱情,他这次选择爱情,选择了爱情,他也想稍微兼顾亲情,如果和黎芷若四处表演,则远离了母亲,对母亲过意不去。

  他的犹豫、忧郁又浮上心头了。

  「阿卡纳提,你是不是发现爱我没那么深,我不是你真正的梦中情人,不懂温柔地依偎在你身边?」

  这更堵阿卡纳提的口,他不是不变,但黎芷若的做法令他不满,适时而来的问题,似乎道出他的心结,其实不然,他依然爱她至深,只是分离了半年多,他不太适应她的改变。

  阿卡纳提把她揽进怀里:「我要妳留在我身边,妳的舞应该为我而跳的,不是四处奔波。」

  「你不懂,在舞台上接受掌声让我觉得活得有价值,有意义。」

  阿卡纳提为无法说服她而灰心,黎芷若浅笑,自动在他面前跳起佛朗明哥舞,虽然没有音乐,没有吉他伴奏,但她嘴里打着节拍的声音,使得没有合音的舞活跃生动起来。

  向来她都是在舞台上表演给观众或观光客看,阿卡纳提从未欣赏过,趁私处时光,她极尽地表现出佛朗明哥的风情。

  阿卡纳提看娇豔的黎芷若自由自在地舞动着,深情又热情地围绕着他,散发出浪漫的情挑,使他感情充沛的禁不住也站起来和舞,纵使他跳得很不好看,但也无损两人的搭配,黎芷若懂得做修正。

  舞蹈就是有种神奇的魔力,可以驱除人的冷漠一面,露出炽热的心底火焰。

  舞蹈将他们分离半年多的感情又重新整合到沸点,那积在彼此心中的情慾又被燃烧得无止无尽……。

  「要我留在你身边,你就得留在我身边。」

  黎芷若吻着阿卡纳提,她像一团火,又激又热地挑起他身上每吋的敏感,在爱的情慾下,男人或女人是不太做理性的思考,阿卡纳提当然希望天天和她在一起,顺口就答应了。

  *  *  *

  在格拉那达的一个山穴里,窝住着一个憔悴的妇人,这人不是谁,正是那夜狼狈而逃的瓦达莉。

  自从她活祭不成郝帅,被黎芷若破了咒,在限期内又找不到处男,再加上她的咒语已无效,于是她就变成一个平凡又苍郁的妇人,比实际年龄四十六岁感觉还老的女人。

  她有如一株即将凋谢的花,缺少生命的旺盛力,失去青春,没有爱情,她活着没意义,唯有躺着等死。然而等死的滋味也不好受,三天没进食喝水的她,口干舌燥,全身瘫软地在死亡边缘挣扎着。

  人在将死又不死的时刻里,才会感到生命的重要。瓦达莉想起以前害了两条人命,都未曾怜惜别人的生命,此刻对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时,她反而怜惜自己了。

  她是个罪该万死、不可饶恕的人,连女儿都唾弃她,她不够资格身为人母。连爱人为她而死,她都不悲伤,她是一个没心肠的女人;甚至将当年三岁的儿子罗尼也狠心抛弃,她是个自私的女人,所以现在连撒旦都不要她的灵魂,让她在山穴里自生自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瓦达莉回忆起二十几岁的她一直到现在的种种,不胜喟叹,自己的一生就这样终结,似乎不甘。

  她集中残存的体力与苟活的意志,爬到洞口,想找人求救。但她原本选择死亡的地方较偏远,又是一个荒废、人迹杳至的山穴,她是求救无门了。

  爬出来已耗尽力气,她根本没法再进洞穴中,只有趴躺着任风沙扫袭。

  不知上天再给她一次生存的机会,还是注定她死不了,有驴子经过,驴背上载了少许陶制罐器,后面赶驴的主人是一个佈满风霜蓄胡的中国中年男子。他刚从另一个山城买了工艺品,归途中打此经过。

  瓦达莉听见驴嘶声,举手想呐喊却无力说话。

  中国中年男子瞥及有一妇人趴躺在洞口外,赶忙上前扶起奄奄一息的她。

  「这位女士,妳怎么会昏躺在这儿?」他用西班牙话问。

  瓦达莉抬眼一看,这位男子似曾相识,有了救兵,她精神一松就昏厥了。

  那男子只好将她抬上驴背,见穴内一无他物,便催驴急走,将她带回城内的家中。

  因她全身脏乱,那男子不得不亲自为昏厥的她清洗,她的身材还算姣好,只是肌肤老化一些,当他窥见她臀上一块胎记,不禁纳闷,再仔细瞧她的长相,有点熟,却不太敢肯定。

  他为她请了医生来,医生为她打了针后一小时,她甦醒过来,感觉肚子在咕噜叫。

  「水……食物……」

  那男子听到她细得如蚊子般的声音,得知她的意思,立即端来一碗热汤餵她。

  等她气力、体力恢复了些,他才开口询问:

  「妳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落魄在那山洞里?」

  她苦笑:「我不是落魄到那里,我是存心到那里去饿死的。」

  「嘿,天下有妳这么笨的女人,看你有点面熟,妳到底叫什么?」

  「瓦达莉,我看你也面熟呀!」

  那男子怔愣了:「妳……我四处在找妳,想不到却救了妳。」

  「你……是……」

  「哼,忘了我米勒,当年被妳抛弃的米勒。」那男子怒腾腾地强调,原来一张和善的面貌立即转变为兇恶。

  「啊,是你……」

  「哈,想不到妳也有想死的一天,是不是因为妳的女儿已经死了,妳觉得活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瓦达莉一听吃惊,黎芷若又被人害了?

  「七个多月前,我和马汀娜把妳女儿关在任谁都找不到的废屋里,然后我就到处去做生意没回来,我想她大概变成尸骨了吧!」

  「原来是你掳走了她。」

  「嘿,没错,妳救都救不了她。」米勒沾沾自喜,以为那计策成功。

  「可惜让你失望了,正是我救了她。」

  「噢……」米勒愣了,他根本不知道当初瓦达莉走上巫咒之路,有能耐透视。

  现在瓦达莉已变回比实际年龄还老的妇人,当然不提辉灿的历史。

  「米勒,可知道你差点害死你亲生的女儿?」

  「啊……妳再说一次,那女孩是我的亲生女儿。」米勒不敢置信。

  「嗯,我是跟你先有了她,因为你太穷了,我怕养不活女儿,而黎炎宏一直偷恋着我,所以我才移情于他,又怕你报复,用谎言骗你,生了女儿后,黎炎宏要我和他结婚回台湾定居,我不肯,正好桑卡尼愿意带我离开,所以我们两个就偷偷私奔了。」瓦达莉已是平凡妇人,在心态上也能认同女儿了。

  「哼,妳这贱女人,看你跟过多少个男人,以前是妳不要男人,现在呢,是不是被桑卡尼抛弃了才想死?」

  「你错了,桑卡尼为我而死了。」

  「啊……他怎么死了?」

  「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她不想说,一说就洩了以前的秘密。

  「噢,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死在妳的身上。」米勒想起瓦达莉以前的风骚劲,任何一个男人跟她在一起,准会被她摆平。

  而今,她憔悴多了,但风韵犹存,只要把身子养好,仍然可以迷倒中年男子。

  他,虽然恨她,甚至刚才知道她时本来想掐死她,但一听差点被他害死的女孩居然是他的亲生女儿时,他下不了手了。

  「哎,不对,瓦达莉,妳是不是怕我杀妳,又骗了我?」

  「我自己都想死,何必怕你杀我而骗你?如果怕,又何必告诉你黎芷若没死。」

  言之有理,米勒便不再疑心了。

  「她叫黎芷若,现在人在哪里?」

  「我不晓得,一个月前我还看到她,现在人在何处我无从晓得,或许去找马汀娜便知,因为她一定是和阿卡纳提在一起。」瓦达莉讲的是她战败落荒而逃的最后一次会面。

  「好,我这就去找马汀娜夫人。」米勒说完就想走。

  「等等,你若找得到黎芷若,顺便帮我看看她身边跟着的男孩是否安然无恙?」她逐渐发挥母爱了。

  米勒想起那曾经被他架住的男孩:「妳为什么关心那男孩?」

  「他叫罗尼,是我和桑卡尼所生的,三岁时被我抛弃在我族人的穴居地,任人捡领抚养,不知什么因缘,他和黎芷若竟相处一起。」

  「哼,妳真是众叛亲离,居然有幸被我救回,也罢,看在女儿的份上,我不再与妳计较,妳且休息,我去找马汀娜夫人。」

  *  *  *

  在山顶的别墅里,独居的马汀娜一听米勒转述他知道的所有情事,只有一件事让她惊讶不已,那就是米勒是黎芷若的亲生父亲,还对曾痛恨的瓦达莉施予恩情。

  那水性杨花的瓦达莉玩过那么多男人,米勒仍在意她,还想去找黎芷若相认。

  她的丈夫被瓦达莉抢走,为她而死,她的儿子被黎芷若带走,离家一个月才回来探望她一次。像她们这种母女,上天还眷恋她们,赐她们幸运。而自己呢,什么都失去,不能挽回也无法报复。

  报复,马汀娜盯着米勒,念头一转,对呀,她可以利用米勒向瓦达莉报复,让黎芷若对米勒反感,逼米勒赶走瓦达莉。

  「米勒,你看我长得怎么样?」

  米勒不知其意,他一向对马汀娜必恭必敬的,因为她是名爵的后代,所以对高高在上的马汀娜,他素来在称呼上多冠了夫人二字。现在,她临时这样问他,倒令他尴尬回应。

  「放轻松,米勒,你说。」

  「夫人,妳高贵美丽的气质配上庄严的姿态,无人可及。」

  马汀娜难得一笑:「哦,我太严肃了。」

  她将束髻的头发放了下来,甩甩头,蓬松的秀发便慵散在颈间,减少部分庄严,四十八岁的她因保养得宜,营养均衡,肌肤光滑有弹性,也足以令男人倾心,只是她一向高傲,不愿下求。

  「夫人……」米勒不知其用意。

  「米勒,如果我嫁给你,你可以住在这宽幽的别墅,而且养尊处优,你愿不愿意?」

  米勒受宠若惊,对马汀娜夫人的印象不错,但只有望梅止渴的心态,从不敢踰矩,而今,马汀娜夫人竟然说要嫁给他,他简直不敢置信。

  「夫人……我……高攀不上。」

  「哎,谁说的,难道你想这样邋遢一辈子。如果你好好修饰妆扮一下,可也是风度翩翩的男人哪!」她扯着他破旧的衣裳。

  米勒被说得飘飘然,当下就答应了,马汀娜乘机怂恿他先赶走瓦达莉,再带他去见黎芷若。

  「她究竟是黎芷若的母亲啊!」

  「当初她对你寡情薄义,而今你不赶走她,小心后患无穷,她又给你戴绿帽,再说黎芷若也不当她是母亲。」

  「她现在衰弱又苍老,能做什么?」米勒不以为然。

  「哦,真的,我倒要去瞧瞧。」

  米勒当真带她回家见瓦达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瓦达莉看马汀娜气势高昂地挽着米勒的手臂进来,而米勒已经换了一身光鲜的衣裳,容光焕发。

  马汀娜瞥及瓦达莉落魄的样子,幸灾乐祸地:

  「想不到妳也有今日的下场,我倒觉得奇怪,妳的年轻怎么一晃眼变老了,难道妳戴了假面皮,还是去整容打针的。」

  她极尽讽刺,瓦达莉自知以现在的体力、能力斗不过她,便不与她争执,改问米勒:「问到他们人在哪儿吗?」

  米勒讪憨地,他被马汀娜一诱惑入甕,全然听她摆佈,忘了自己是谁了。

  马汀娜不客气地先发制人:「妳必须离开米勒,走得远远的,不再回到格拉那达,我才让米勒去见黎芷若。」

  「妳……我现在这么虚弱,怎么离开?」

  米勒插嘴:「马汀娜,先让她住下,等她休养好了再叫她走。」

  他以为和马汀娜关系将会不同,就可以直呼其名,马汀娜马上摆出她原有的庄严,瞪视米勒:「你敢这样叫我?」

  米勒没想到马汀娜给他难堪,腼腆地再重叫:「马汀娜夫人,妳就仁慈吧!」

  米勒不是完全坏心的人,当初他也是被马汀娜挑拨下才掳走黎芷若,即使他曾恨过瓦达莉,也不能不通情理,马汀娜的强悍,让他更觉得应该留给瓦达莉一条生路,不然黎芷若知道了不责怪他才怪。

  马汀娜这时是铁石心肠,任谁也劝不下,她存心刺激瓦达莉,昂着头叫米勒到她身边。

  「她以前都没有仁慈心,我们为什么要有,米勒,让瓦达莉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灯,当年她不要你,今天你也不要她又衰又丑的身体。」

  这简直是不给米勒台阶下,当着瓦达莉面前,马汀娜如此颐指气使,他的男性尊严都被剥削了,他还有骨气可不愿做被使唤的奴隶,因此,像柱子般伫立不动,不听命马汀娜。

  马汀娜气得咬牙,乘胜追击,冷嘲热讽瓦达莉:

  「嘿,妳抢走我的丈夫,现在我也要抢走妳女儿的父亲,而妳只能眼巴巴地受气着,妳不走也没关系,我会让妳不得好过。」

  瓦达莉唯有苦笑暂时忍气,她不是服输的女人,也不会尽受马汀娜的迫害。等她身子养好了,她要让马汀娜瞧瞧到底是谁厉害。

  第九章

  阿卡纳提配合黎芷若住在塞维亚,现在是斗牛的旺季,虽然斗牛场不同,身为斗牛士的立场都是一样的。阿卡纳提除了投入斗牛职业活动外,就是学习弹吉他及正统的佛朗明哥舞,他不是上台表演,而是自得其乐,因为他的工作是白天,而黎芷若的工作则在晚上,所以除了晚上共餐外,他们的生活与睡眠是无法配合的。

  除非他们都没有演出,才能共处,而罗尼开始迷上小斗牛活动,他总是拉着阿卡纳提到村外去指导他和几位青少年模仿斗牛动作。罗尼和青少年们用木板围起一块场地,里面放了小公牛,在阿卡纳提的悉心指导下,罗尼渐渐熟悉牛的习性,也培养了斗牛技巧。

  当别人上阵时,阿卡纳提指导后就回罗尼身边为他上课:「要成为一名斗牛士,不仅要有矫健灵活的身体,还要有高超准确的刺剑技巧及对兇猛公牛习性的了解,更重要的是必须具备足够的勇气,你将来真想成为斗牛士?」

  「嗯,我要去登记为斗小牛者,以后再成为正式的斗牛士。」

  「斗牛有时要面对死亡,你不怕吗?」

  罗尼坚强地抬头挺胸:「不怕。」

  「那你不帮Honey伴奏啦?」

  「现在可以,等我长大,我希望从事比较刺激的工作。」罗尼不想一成不变。

  「我却想休息了。」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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