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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吉普赛女郎 page 3 作者:九枫

  那骑士不容她如此放肆,沉声道:

  「坐好,不要乱动,小心被马甩下地。」

  清晰的外国腔中文,耳熟的声音,她知道是谁了。

  「你这大乞丐,没把我钱包拿回来,还捉弄我。」

  黎芷若的手像雨点般直敲在那骑士的大腿上,旋即被他反扣:

  「钱包已经在我家,妳再乱动,我就丢妳下马。」

  黎芷若这才明白他要带她回家,可是适才为何不明讲,害她误以为碰到坏人呢!

  山顶区的白色城市依山势建起,密集的雪白壁面住家远望之宛如大方糖堆积而成,满墙的绿色盆栽像热情的邀请。

  白色的城镇、村落散佈在山上,在日薄西沉,金色余晖拂照下,犹如一座梦幻城市,静下心来的黎芷若觉得彷彿置身于中古世纪风情里。

  在这如诗画般优雅的环境里,骑在马背上从山顶上眺望山下灯火通明的城镇,恍如与世隔绝。

  骑士将黎芷若抱下马,自已也跳下把马栓好,领着她走进一幢优雅巍峨的白屋,这里的汽车少,屋外有一辆老旧的白色轿车停靠墙角,显得特别起眼;屋内的装饰摆设极富西班牙复古风味。

  骑士在客厅的酒柜抽屉中取出黎芷若的钱包递还给她,她打开查点,钱没短少,护照也在。

  「谢谢你,其实你刚才直接拿到街角给我就可以,不需要特意带我来你家拿呀!」她觉得多此一举。

  「我想请妳到我家做客,才这么做的。」

  「哦,原来你这么好客,可是你的举动教我措手不及。」

  「对于妳如此特殊的中国女孩,我不用点心思,妳会跟我来吗?」他倒也坦白。

  在黑色大眼罩外的两颗乌溜溜的黑眼珠定定地凝视着她。

  黎芷若被他大胆又专注的眼神直逼得撇开头,翁亚奇的「西班牙之旅」一书中就说西班牙的男人热情洋溢,看来果真不假。

  既然他敢看就让他看,她也可以回看啊!

  黎芷若念头一转,立即回首也盯着他瞧:

  「你为什么不把跟单拿下来,自我介绍一下呢?」

  他迟疑了一下:「妳想看清我的脸。」

  「呵,白天你当乞丐我不是已经看过,难道你穿着变了,长相也会变吗?」

  「跟我来。」

  她随着他走进另一房间,那是书房,古老的骨董书桌、书柜以及一盏很特殊的牛灯,与墙壁上几帧放大且珍贵的斗牛相片相映成趣。

  「那就是我||阿卡纳提。」

  黎芷若日瞪口呆,大乞丐竟然也是斗牛士,从骑士和斗牛士的相片中,她看到的是一位气宇轩昂,浅棕色皮肤、健硕体魄,高耸的鼻梁,乌溜溜的大眼睛,一头黑发,东方和西方的结合形态,和实际站在她身旁的他没啥两样,差异的是他现在戴着大眼罩。

  「真想不到,你的身分一日之间千变万化,从乞丐到骑士,又变成斗牛士。嗨!什么时候教我骑马和看你斗牛表演?」

  在白天,她只知黑污污的脏遮盖了他真实的容貌,没想到净脸之后的他更有吸引女人的丰采,尤其是他专注斗牛的英姿焕发,一定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妳会有机会的。」他的黑眸闪闪发亮,眸底还深藏一股末散射的热情。

  「嗨,你怎么会说中文?」

  「我在大学裹有个女同学是台湾人,来这儿留学,我们成为好朋友,她教我中文,我教她西班牙文,公平交易。」

  「她是你女朋友?」

  阿卡纳提摇首笑道:「她学成回台湾教书去了,我对中国女孩有一种好感,所以,今天看到妳,马上知道妳也是台湾的中国人,但是,妳的长相好像比台湾女孩要更强烈,更突出,好像有点混血的感觉。」

  这混血二字正好说中黎芷若的心坎,也唤起她此行的目的。

  她赶忙从背袋的那本书中抽出一张泛黄发白的老旧照片,正要启口请阿卡纳提协助找寻生母,忽闻门口传来讲西班牙话的女人声。

  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只见一位长得高雅却精明犀利、不到五十岁的妇人,手执一把古典折扇,穿着滚波浪式荷叶花边的传统礼服进来。

  阿卡纳提必恭必敬地喊那妇人,黎芷若不用问也猜得出妇人是他的母亲,阿卡纳提礼貌地为双方介绍认识。妇人马汀娜带着严肃的脸,表明了一家之主的身分。

  马汀娜和阿卡纳提对答起来,妇人才露出微笑点点头,上前打量戴帽穿休闲服的黎芷若,见她手上捏着一张相片,示意她举高。

  这一看非同小可,只见马汀娜杏眼圆睁,丽质的容颜立即变得铁青,身子略微发颤。

  阿卡纳提见母亲不对劲,跑至其身边扶着询问原因。

  马汀娜指着黎芷若再指着门,怒气冲冲地命令着阿卡纳提。

  阿卡纳提无辜地辩解,黎芷若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阿卡纳提在其母的节节进逼之下,弯腰颔首领命,而其母则挥袖离去了。

  *  *  *

  阿卡纳提母命难违之下,只有将黎芷若带离家门,到山顶区唯一的旅馆投宿,并为她点了一客西班牙的名菜「海鲜饭」。

  菜名没什么稀奇,黎芷若以为和台湾的小吃没啥两样,等香喷喷的饭一送来,黎芷若可不管男士在场,狼吞虎嚥填饱早已咕咕叫的肚子。

  抹抹意犹未尽的嘴,瞧见阿卡纳提吃吃地笑望着她,她才不好意思地:

  「我的吃相很丑,对不对?」

  「很可爱,很天真。」

  「咦,你肚子不饿?」

  「我和母亲一向在晚上共餐。」

  提起他母亲,黎芷若想起马汀娜对她的表情从冷转为热,瞬间又降至冰点,那中间一句话也未交谈就被赶出门,真不是滋味。

  「你母亲似乎很讨厌我。」

  阿卡纳提歉意地道:「本来她是欢迎妳的,谁知她对妳手上的照片起了反应。」

  「为什么?」

  「我母亲对吉普赛人一向恨之入骨,凡是跟吉普赛人有关的人事物,她都厌恶。」

  「为什么?你母亲有种族歧视?」黎芷若不解。

  「我也不知道,从小她就灌输我不能学吉普赛人任何事物,也不准我亲近吉普赛人。她从不告诉我真正原因,只说吉普赛人很坏、很肮脏、很丑陋,还有偷窃习惯,我想是因为我母亲生长在高贵的家族里,看不惯吉普赛人的习性,她独立抚养我长大,所以她不愿我学到吉普赛不好的生活方式,甚至拆散……」他欲言又止,实在不愿批评母亲的不是。

  「哦,我懂了,你跟我一样,有叛逆性,你母亲愈不让你学,你愈要嚐试,因此你偷偷去当乞丐,弄得脏兮兮、黑污污的。」

  阿卡纳提苦笑道:「妳很聪明,也许是我从小过得舒适,所以我一直想去了解吉普赛人的宿命生活,也一直渴望和吉普赛人交往,那个偷妳钱包的小男孩就是我最近第一个认识的吉普赛人,我劝他不要当扒手,他就是本性不改。」

  「你母亲反对,你还这么做?」

  「止不住的渴望从心底升起,我就是想和他们来往。」他曾经丢失过的,一直想寻回。

  「可是你母亲已经明白的表示反对我了。」

  「她是讨厌妳手上那张照片的女郎,不是对妳有意见,过一阵子我和她多沟通,也许会改善。」

  「照你刚才所说,不会有改善的,因为我是半个吉普赛人。」她把照片又拿出来。

  阿卡纳提吃惊地,半晌后才开口:

  「难怪我觉得妳有混血的味道,这么说,照片上的女郎是……」

  「我的生母,我是为寻找她而来的。」

  阿卡纳提觉得不可思议,央求黎芷若快说出真相。

  等到黎芷若详述自己的身世后,阿卡纳提眼神中更加发亮、更兴奋了,抱起她转了一圈:「好棒,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她不明所以:「你找到什么呀?」

  「我找到梦中情人了,妳就是,妳就是。」

  黎芷若大惊,眼前这西班牙男人深邃的黑眼眸,迸出钟情、热情又专情的火花,她被他的激动弄得有点无措,心里也慌乱了,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是她得搞清楚他。

  「阿卡纳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放下她,换了一口气,才低沉有力,徐徐道出心中之情:

  「古时候西班牙的骑士,都希望有一位纯情之爱的﹃梦中情人﹄,而那梦中情人一定是那王公贵族的女儿,我的外租父就是一个有功勳的骑士,娶了名门家族的外祖母。而我却一直想拥有一个会跳舞的吉普赛女郎,可是我又处在母亲给我压力的矛盾中。」他显得忧郁起来。

  黎芷若明白了,他的梦中情人是吉普赛女郎。

  「我只是有吉普赛人的血统,并不代表我是吉普赛女郎呀!」

  「妳是,也算不是,这正好给我很大的运用空间。我母亲说除了吉普赛女人,我和任何国度的女孩认识,甚至结婚都无所谓。我母亲已经知道妳是台湾女孩,且拿护照证明给她看,她知道我对中国女孩一直有好印象,应该不会反对。妳是台湾女孩,也算是吉普赛女孩,我好高兴从我第一眼看见妳,我就被妳这张特殊的脸蛋迷惑了,所以帮妳拿回钱包后,我才刻意换装去接妳。」他的脸因兴奋都泛红了。

  「你为什么对吉普赛人有特别的偏好?」

  「我……说不出,那是打从心底就抹不去的一种感觉。」他皱皱眉,不愿道出童年那段痛苦的回忆。

  「既然你母亲讨厌吉普赛人,为什么不搬到大城市去,这儿山下的吉普赛人多呀!」

  「我母亲是很奇怪,她说喜欢这儿的优闲,我也喜欢这里,没有人会逼问她的过去。她讨厌叙述过去,所以她住在山顶,看不到吉普赛人心不烦,同时,住在山顶,显示她高高在上的气质,更让她鄙视山下吉普赛人的低贱,这是我最不能了解她的地方,为什么她的种族歧视这么深,为什么她要有阶级身分之别?」

  「我看我们不要来往,我只想找到我生母,就回台湾去。」他的英俊固然吸引她,但她想逃避。

  「妳不能走,妳是我一眼就看上、爱上的女孩,我不能轻易让妳走。」

  「我们之间的阻力太大了。」想起他母亲锐利的眼神,她就心冷了。

  「何况我也没爱上你。」她狠下心来,事实上喜欢并不等于爱,她才这样泼冷水。

  「我爱妳就够了。」

  黎芷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爱情论调,笑了出来。

  「不要笑,我很严肃谈这个问题的。」

  「对不起,我一点都没感觉爱的罗曼蒂克,教我怎么接受,就像我的老师在我后背刺上鸳鸯和心心相印,没谈恋爱的我也感受不到呀!」

  「哦,我瞧瞧。」

  黎芷若转身撩起衣裳,把背面向他,阿卡纳提细览着:

  「这是什么画?」他以为是画上去,用手指搓一搓,见颜色不会脱落,不禁疑问。

  「这是刺青艺术,用针刺上去再着色的。」

  「好漂亮,这两只小鸭好恩爱。」他轻抚着那两颗心和那鸳鸯。

  黎芷若笑歪了:「那是鸳鸯,不是鸭子,象征中国的爱情,鸳鸯是一种到死也不肯分离的游禽,因此中国人有﹃鸳鸯交颈﹄、﹃鸳鸯戏水﹄的成语来形容夫妻的恩爱。」

  「噢,以后我们也会像牠们那样。」

  黎芷若放下衣服,换她严肃了:

  「鸳鸯之爱并不像你们欧洲人说爱就爱,更不像你们西班牙风流大情人唐璜,一夜风流的爱情模式。那是一种长长久久耐人寻味的爱情,是一种经得起考验的爱情。」她虽个性叛逆,但她的爱情可不随便。

  「妳认为我的爱不够真诚,好,我也去刺青。」

  黎芷若见他表明心迹的狠劲,半信半疑地说:「你真要刺青?」

  阿卡纳提执起她的手亲吻:「为了妳,我愿意。」

  黎芷若脑子转着:「那我为你刺。」

  「妳会?」

  「我刚才说是我老师帮我刺的图,表示我有拜师呀!」她有意请老师寄一套刺青的工具与颜料给她,说不定一边寻找生母,一边可以赚钱为生呢!

  阿卡纳提显得情绪高昂,搂着她的腰枝,脱掉她的帽子,抚着她的光颈,吻上它:「为我留头发吧!」

  黎芷若滑头地:「当我爱你时,就会为你留。」

  「什么时候妳才会爱我?」他好奇地。

  「先不管这问题,你要爱我的第一个条件是要带我下山,去看吉普赛人跳舞。」她想早一点寻得蛛丝马迹。

  「现在?」他看看腕表,十点他必须和母亲共餐,西班牙吃晚饭较晚,和他国不太相同。

  「嗯。爱我的第二个条件是从今晚起,只要跟我在一起,就不能和你母亲共进晚餐。」

  阿卡纳提张嘴呆愣,这简直是造反。

  「我和母亲吃过饭再带妳下山,可以吗?」

  「不可以,你母亲是我们的阻力,做不到就不算爱我。」以黎芷若在台湾与父母相处的经验,一让步,就不可能有扳回的机会。

  如果阿卡纳提的母亲不排斥她,她可能不会这样做,但,现实的状况显示她们是对立的,阿卡纳提若真的爱她,就必须在爱情和亲情中择一。

  阿卡纳提犹豫且忧郁起来了,二十三岁的他自小就在母亲的保护羽翼下成长,在严苛的管教下,纵然他有爱情的憧憬,有叛逆的隐性,但从不敢正式反抗,现在,拒绝和母亲共进习已为常的晚餐,等于明目张胆和母亲作对,这样可能会造成剑拔弩张的局面,他想让母亲接纳黎芷若就成空想了。

  「Honey,难为我了。今晚让我先回去和母亲说一声。」他骑虎难下。

  「不行。」

  她坚持,并指着他的黑眼罩:「爱我的第三个条件是拿掉你的大眼罩,它让我觉得不实,你那么英俊,为什么要遮住你的眼?」

  这话戳到牠的痛处,他闪避不答,有难以抉择的表情,黎芷若瞪视他,他愈显尴尬,两人就此僵住了。

  黎芷若搞不懂,西班牙男人是热情的,可是为什么他那么郁闷矛盾?她打定主意,绝不让步。

  几经挣扎考虑,他点头了:「好,我带妳下山。」

  黎芷若见他已退让,便不再继续逼第三个条件,决定见机行事。

  *  *  *

  阿卡纳提带着黎芷若偷偷溜回家门外,发动那辆白色老轿车,黎芷若觉得紧张刺激,阿卡纳提可冒冷汗哩!

  就在阿卡纳提将车驶离之际,他的母亲大概听到引擎声跑出来看,他踌躇了一下,被黎芷若催促,只好扬长而去,让他的母亲气得愣在门外。

  阿卡纳提的车子来到山丘下的萨库罗蒙地区,这里有数不清的洞穴,尚未下车就已耳闻如淒如诉的吉他声和节奏强烈的响板声。

  听到这种佛朗明哥的音乐,黎芷若心里产生相当大的震撼,她迫不及待想看看这种舞的魅力。母亲那张神采艳丽的舞姿是那么让她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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