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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吉普赛女郎 page 8 作者:九枫

  黎芷若这才完全了解到阿卡纳提的梦中情人为何是吉普赛女郎,且又怕她离开的原因。真正的吉普赛女郎又让他裹足不前,只因他母亲反对,而她,具有台湾女孩的身分及隐藏的混血吉普赛弥补他曾失落的小初恋。

  「阿卡纳提,你母亲已知道我是半个吉普赛人了。」黎芷若将马汀娜找她谈判的事道出。若是以前,阿卡纳提一定会吃惊,不知所措,如今,他和黎芷若已相许,他不在意母亲已知晓,这件事必须要沟通,消除隔阂才能安然度过此时的困境,至于他与黎芷若的感情,是否沟通顺畅?他不敢断言,努力就是。

  *  *  *

  紧偎着阿卡纳提而睡的黎芷若,下半夜被一股力量掐住脖子直喘不过气而惊醒,她一直想把脖子上的无形力量扳开,但似乎无效。

  她的挣扎弄醒了阿卡纳提,他见她痛苦万分,心知一定又是瓦达莉在唸咒作怪,火气高冒:

  「瓦达莉,妳这没心肝的女人,要我的命就拿去吧!何必反过来杀害自己的女儿?」

  顷闲,无形力量遁失了,黎芷若大口换气着。

  「Honey,不要紧吧?」

  「我们中国有句古谚﹃虎毒不食子﹄,而她真的连我的命都要,那就表示她不是我的母亲?」

  「现在最要紧的问题,是我们找不着她,她却可以控制我们的生死。」

  「那她刚才为什么要放过我?」

  「或许我一吼,她的良心有点知觉了。」

  「是这样?」

  正怀疑之中,一阵冰飕飕的凉风自窗口吹入,随着那阵风,在他们眼前突然有一团迷雾散开,雾散间,瓦达莉的脸出现了。

  「可恶的女孩,阿卡纳提是我找到的最后一个处子之身,妳却破坏了我的好事,我是不饶妳的。」

  「瓦达莉,妳看清楚,她是妳的女儿,妳忍心下手?」阿卡纳提想唤起瓦达莉的良知。

  「我只有我自已,我没有女儿。」

  黎芷若半听似懂,这一句她可就清楚了,立即跳下床,从背袋里取出那张泛黄发白的照片,向雾间的瓦达莉亮着:

  「妳只要告诉我,这是不是妳?如果不是妳,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勒死我?」

  瓦达莉的脸看见那张照片,稍抽搐一下,立即雾消影散。

  「呵,Honey,瓦达莉良心发现,不敢杀妳了。」

  「这么说,她也不会置你于死地囉!」

  「哈,我们逃过了。」

  两颗安定的心,使得两人睡得特别安稳,特别熟,熟到不知有人踏进房里。

  潜人的人戴着面罩,穿着黑衣,只露出一对贼眼,他用两块迷帕各捂住黎芷若和阿卡纳提的鼻子,等了一会儿,轻摇他们均无动静,知道迷药发挥效力,便斗胆地抱起黎芷若装入一只布袋中,蹑手蹑足却轻巧无声地扛着黎芷若跑了。

  也中了迷药的阿卡纳提一直昏睡至翌晨十点多才醒来,抚着沉甸的头,他以为黎芷若早他起床,便慢条斯理地盥洗换衣,等到他把床铺整理过了,仍末看见黎芷若的人影,方觉不对劲,急忙跑出卧室喊她的名字。

  下了楼呼唤,依然没有回应,他有着不祥的感觉,去敲母亲的门,没人应,才想起母亲每天都要上教堂,这会儿尚未回来呢!

  「她会偷偷离开我吗?」

  阿卡纳提心一缩,冲回房里,寻找她的东西,见她的背包及衣物都在,屋外的马匹也无恙,他才舒松口气。

  「也许她出外散步了。」他这么安慰自己。

  物在表示人依在,于是他换了骑马装,准备等黎芷若回来一同去骑马。

  那知,捱候至午时,依旧未见芳踪,他不安的心又浮躁起来,感觉事态不妙,不再耗等了,他骑着马在山顶四处奔寻,一无所获,便直驱山腰的穴居,找到罗尼,罗尼表示黎芷若没有来,阿卡纳提一时徬徨。

  「她会跑到哪里去?难道……难道是瓦达莉把她捉走了。」

  他携了剑,疾如星光,快马加鞭,奔驰至红宫附近的废墟要塞,四处查勘,仍未寻得地窖入口。

  「瓦达莉,妳出来,放掉妳的女儿。」

  他的叫声回盪在空中,只有自己听到。

  「瓦达莉,妳太狠毒了,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杀死,妳不是人,是魔,和撒旦一样的恶魔。」

  阿卡纳提为了激使瓦达莉出面,口不择言,这话立刻奏效,他被一股吸力吸进破瓦墙内。

  跌跌跄跄的他置身在瓦达莉的世界里了。

  「阿卡纳提,我已经放过你们了,你还来找我算什么帐?」瓦达莉面露狰狞地坐在她的金椅上。

  「妳骗人,妳趁我们熟睡时,掳走了Honey,妳究竟把她关起来还是杀了?」

  「我没关也没杀,更没有掳她。要她的命,对我而言易如反掌,你却到这襄来撒野,不怕我杀了你。」

  「如果Honey死了,我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我这条命对妳已经是无用的废物,妳必须重新找一个像我这样的处男,才会再年轻青春。而我,不再让妳有机会了。」

  阿卡纳提拔剑,剑光迅即顶住瓦达莉的咽喉,瓦达莉一点也不畏惧,用指尖移开他的剑。

  「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我没杀你,你还想杀我,真不自量力,我是那么容易被你杀的吗?」

  阿卡纳提又想一剑刺穿她喉咙,可是,瓦达莉似乎又唸了咒,教他的剑发挥不出效力,僵硬在她的咽喉前。

  「如果妳还有良知,把妳的女儿放出来,在我母亲禁止之下,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妳又拆散我们。」他不大相信她刚才的否认,不是她还会有谁会做出这歹事。

  「啐,你直固执,我说没掳人就是没掳,还有,我没有女儿,你懂吗?」

  瓦达莉说完,就唸着咒语把他轰出地窖外。

  这时,有人从阴暗处走出来,不是外人,是瓦达莉的马伕||桑卡尼。

  「妳有女儿,妳也有儿子,只是妳被青春蒙蔽了心,被毒誓所制,不想承认而已。」

  「我没有,我没有女儿,也没有儿子。」瓦达莉捂住耳朵不想听。

  「妳有。因为爱妳,我无怨无悔,甘心做妳的马伕,因为依妳,我们抛弃儿子。为了妳想拥有青春,我陪妳害了两个年轻有活力的男子,这个阿卡纳提差点又被妳所害,这表示耶稣已不容忍妳再逞私慾而做坏事。」

  「我不要耶稣,我奉献给撒旦,我只求青春。」瓦达莉听不入耳,那晚看见黎芷若手持自己二十五岁青春舞者的旧照片,令她更想保持青春妖娆的丰姿。

  「青春何价?青春带给妳什么?无儿无女,又把我这爱人当奴隶,妳得到的是孤独,是空虚,醒醒吧!瓦达莉,去和妳的女儿相认,我们共同去找回我们的儿子罗尼。」桑卡尼委婉地劝求。

  「不行,我不能没有你,儿女长大都会离我们远去,何况我们吉普赛人的天性是不受拘束,我需要的是青春和爱人,一个爱我无怨无悔,愿意和我共同走天涯的男人。」瓦达莉执起桑卡尼的手吻着。

  「但是,妳是青春的,我却是年老的,看我……」桑卡尼把衣裳脱下,「我的皮肤愈来愈皱,容貌愈来愈老,当妳永远年轻,我却要面对死亡,而我死了后,妳将守着青春的空虚寂寞,有意义吗?」

  瓦达莉将他拉到屋顶上的撒旦下,要他抬头:

  「我的爱人,你若听我的,把灵魂献给撒旦,你将和我一样得到永远的年轻。」

  「不要逼我,我还想保有一颗善良的心和我的灵魂,我不想去害人。」

  瓦达莉的柔荑抚上他的胸膛:

  「就是你的心和灵魂是善良的,才会爱似魔的我如往昔一般,我能给你的是我青春的胴体,当你需要美好的感觉一直跟着你,你会和我一样选择撒旦的。」

  她已奉献给撒旦,在撒旦的注视下,在那张七彩的大床里,她毫无禁忌的勾引桑卡尼走进她的慾望世界,她想用此种方式潜移默化桑卡尼,认同撒旦。

  她不想逼他,但他的矛盾迟疑的气质,正是她掌握的弱点。由他沉溺在自己光滑又迷人的胴体里,她无庸置疑,只要他爱恋在她的情慾中,他终究会走上她同样的不归路。她曾经发的毒誓||不能认养于女,不能再生小孩,这样的誓言并不算什么,而是依照咒语必须杀人才叫毒,如果不照誓言,她将受撒旦的制裁。

  当年二十五岁的她生下女儿,因为不能苟同中国男人以夫为贵的思想,再加上她不喜欢被束缚,那两段和中国男人的露水姻缘就随着女儿被带走而缘了情断,女儿究竟是谁的骨肉,她最清楚,但她不会说出来。

  桑卡尼那时也正因她热情娇俏所展现的风华舞姿而迷恋上她,相同的人种天性,使她毅然决然选择了他,他们到处流浪定居,增广见闻。三十二岁的她又重新饱受怀孕之苦,生下小孩的她认为自己变得又黑又丑,在一个偶然机会,她认识了黑色教徒,引她走入撒旦的王国,自此,她丢弃三岁的小孩,背着誓言,实践她的青春咒。

  那年,她三十五岁,为了青春咒里需要的是勇猛强壮的斗牛士处男,桑卡尼冒着危险为她骗来第一个受死男子。第二个男子是她去观赏斗牛骗到手的。第一个男子是表示诚意的祭品,第二个男子活祭后,青春咒才产生效应。如果找到第三个男子,使自己变成二十五岁妙龄,即使只能再活十年也值得。

  这些年来,她四处寻寻觅觅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牺牲的祭品,实在很难,因为斗牛士又是处男的身分很少,直到回到格拉那达,才让她发现了阿卡纳提。

  本来「隔空活祭」阿卡纳提成功,她可以再度光芒万丈地登上舞台,却被那所谓的女儿给破坏了,要再找一个处男的斗牛士可难上加难了。

  以时间推算,她现在应该是四十五岁之龄,但因青春咒的关系,她有了三十岁的美貌,不管如何,明年的四月前,她必须再找到第三个所需的祭品,不然咒语将失效,变回平凡的四十五岁中年之龄,她不要,她不要这样可怕的结果。

  *  *  *

  被轰出地窖的阿卡纳提,依然未能看得见地窖入口,便知这都是瓦达莉的咒语。

  「瓦达莉说没有掳走Honey,那会是谁干的,抑或是她自己出走?」他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想起她说要离开的话。

  母亲是一大清早就起床的人,不知她清晨是否看见Honey?母亲曾扬言要HOney付出代价……

  思及此,阿卡纳提又快马加鞭赶回山顶的家中求证。

  马汀娜听见儿子的叙述与质询,恼怒地拍着桌子:

  「妳以为是我叫人掳走她,像她这种女孩留在身边有什么好处,只会制造麻烦,说不定是她自己走的,故佈疑阵嫁祸给我,想让我们母子失和。」

  叫人掳走,这四个字闪进阿卡纳提的脑海中,他没质疑母亲这一点,只是提了一下母亲所言,她就反弹这么厉害,令阿卡纳提甚是讶异。

  「马汀娜……」

  「哼,你知道我为什么那样讨厌吉普赛人吗?因为照片上的女郎抢走我的情人,也就是你的父亲,他太无情无义,丢下我一个弱女子独力抚养你……」马汀娜逼不得已道出前尘恨事,是想博得儿子的同情与共同立场。

  阿卡纳提惊住了:「这么说,我也有吉普赛人的血统?」他半惊半喜伴着复杂的心情。

  马汀娜恨恨地说:「这是我最耻辱的事,当初我竟盲目嫁给你父亲桑卡尼,造成我一生的遗恨,也伤透你祖父的心,幸好他宽容我,也接纳了你。因为这样,我才不敢回城市居住,怕暴露你的身世,我们更不好立足。」

  阿卡纳提乍听到自己的身世,已够惊愕,再又闻及黎芷若的母亲瓦达莉是抢走他父亲的坏女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所以我不准你和那女孩来往,她们母女都是坏胚子,专门抢男人的坏胚子……」

  阿卡纳提怔住,从母亲的眼神里,他读到无法消除的深仇大恨,那表示他和黎芷若的爱情不能得到母亲的认同。哦,爱情的关系太复杂了,父亲和瓦达莉相恋,那么,依辈分关系相称,黎芷若也可算是他的妹妹,所幸,他们异父异母,爱情不受影响,但是,母亲的不认同,将使他骑虎难下,还有,他从未见过瓦达莉身旁有男人,他的父亲死了吗?

  「阿卡纳提,听我的话,既然坏女孩离开了,就忘记她,另外选择吧!」

  「不可能,我忘不了……」他忘不了他们的缠绵缱绻情意。

  哦,Honey,妳到哪裹去了?他的心在呐喊,在呼唤,在纠结。

  「阿卡纳提,阿卡纳提……」

  陌生的男音自屋外传来,阿卡纳提闻声立即跑到门口瞧个究竟。

  是瓦达莉的马伕||桑卡尼。

  「阿卡纳提,我是来问瓦达莉的女儿回来没?我想只有她可以用亲情去改变瓦达莉,让瓦达莉恢复原来的本性。」

  阿卡纳提摇摇头,很难过地说:

  「我根本不晓得Honey身在何处?」

  马汀娜听见儿子与陌生人的对话,不禁好奇出来探看,一见桑卡尼身影,花容乍变,二十年前弃她而去的丈夫竟在此刻出现,她咬牙切齿地:

  「你这负心的男人,还有脸回来?你没有资格和我儿子说话,那个臭女人没出现,不然我就掐死她。」

  桑卡尼也惊讶万分,他怎么也没想到阿卡纳提的母亲会是马汀娜。

  他回到格拉那达,除了载瓦达莉到斗牛场外,皆隐居在地窖内,故此,根本不知马汀娜母子迁居此地。

  他盯着阿卡纳提,眼前这个俊挺的男人竟是他的儿子,心中又喜又辛,喜幸阿卡纳提没有成了瓦达莉的活祭品,否则他就变成帮兇,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这个他为爱情放弃的儿子,几乎忘记的儿子。

  「阿卡纳提……」他充满感性地。

  阿卡纳提一听母亲幽恨之语,了解瓦达莉的马伕是他亲生父亲时,羞愤之心猛然而生,父亲的影子从未在他心中形成,他也不需要父亲,于是他冷冷地排斥桑卡尼。

  「他只是瓦达莉的马伕,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马汀娜。」

  马汀娜见儿子与她同一条战线,甚为欣慰,便下逐客令,口不择言:「你这不识相的男人,还不快滚。你,还有那个臭女人和她的女儿,一起下地狱去吧!」

  桑卡尼未曾料及今日来,会有这种尴尬的局面,这对母子早已成为他记忆之外的陌生人,无怪乎他们怒目相待,要撵走他。

  桑卡尼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去,阿卡纳提凝视父亲落寞的背影,突然泛起一丝同情心,也许自已的表态太苛厉,不近人情,但转而一想,父亲当年不也无情无义,这样的念头稍解他心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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