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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吉普赛女郎 page 9 作者:九枫

  桑卡尼返回地窖,瓦达莉见他失意的神态,纳闷地:

  「你说要去采购物品,为何空手而回,一副失魂的样子?」

  「瓦达莉,我见到我儿子了。」

  「噢,是妳的儿子还是我们生的?」瓦达莉略微紧张,她怕他们相认,自己也不想认,故不明说「我们的儿子」,只以「我们生的」带过去。

  「是那个阿卡纳提,可是他不认我,连马汀娜都咒骂我们连同妳女儿一起下地狱,我没想到她现在说话这么恶毒。」

  这下子瓦达莉不平了,那个她几乎致他于死的阿卡纳提是桑卡尼的儿子,那个所谓的女儿和阿卡纳提却恋恋情深,如果她承认女儿,就亲上加亲,一大喜事。然而,阿卡纳提没有死于非命,倒是所谓的女儿离奇失踪了。

  本来她是袖手旁观的,现在听桑卡尼这一说,她岂能坐视不管,她并非要去承认那所谓的女儿,但马汀娜的咒骂促使她欲找回黎芷若,让阿卡纳提的爱情复活。

  瓦达莉是少不了爱情的女人,她要再度以爱情反击马汀娜,只是主角易人,是马汀娜的儿子和她的女儿,马汀娜愈排拒她女儿,她愈要撮合她女儿和阿卡纳提成双成对。女儿的失踪,说不定和马汀娜有关,瓦达莉想着,兀地惊觉自己怎么暗自承认黎芷若是她女儿?她不是不想认吗?

  「瓦达莉,我们一同抗衡撒旦,一同把罗尼找回来。」桑卡尼感觉自己一直在过行尸走肉的生活,以前爱情对他是一团热火,现在他对爱情,希望如温馨的太阳,所以他期盼寻回丢弃十三年的罗尼,为他和瓦达莉弥补失去的人性。

  「不行,奉献给撒旦,在撒旦面前立的誓一定要遵守,我没有女儿,也没有儿子。」

  瓦达莉再次强调,即使她刚才暗地里承认,但口头上她绝不承认,也不会违反毒誓。

  「哦,出卖灵魂给撒旦,迟早要付出代价的,瓦达莉,妳已经走火入魔,快没人性了,以前我都听妳的,照妳的意思行事,自从妳没害死阿卡纳提,我就开始反省我们所做的到底有没有意义?」

  「当然有意义,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可以回到年轻的岁月,回到亮丽的舞台,再成为闪亮之星。」

  「瓦达莉,妳太贪心了,人终究要老的,早年妳已辉煌过,又何必再去念旧,违反自然之道,硬让自己变年轻,实际上却减短寿命,何苦呢?」

  「那你让年华老去,想和孩子重温亲子情,却又无力做任何事,况且,儿子又不认你,这样有意义吗?看我,虽然杀了两个男人,我却也取得他们的财富,慢慢享用,何乐不为?」

  「瓦达莉,妳真是执迷不悟呀!」

  「我们的执着不同,我们的追求不同,桑卡尼,你爱我若不悔,就会配合我,而不是向我说教。」

  「我希望我们是正常人,过正常生活。」

  「我觉得我很正常,只是我用了一点手段让自己比一般人奇特些而已,我不认为自己贪心,我只是想炫耀寻回来的青春美丽,把它展现在人们面前。」

  「哦,瓦达莉,妳的青春美丽只有我能欣赏,一旦妳单独回到舞台,不乏追求者,相形之下,妳会看不起我。」桑卡尼内心有股隐忧,他爱她至深,却又怕失去她。

  「那你就配合我,瞧,你的身体……和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瓦达莉掀开桑卡尼和她自己的衣裳,显示不能比拟的皮肤,桑卡尼轻触她光滑细腻的肌肤,激动着。

  瓦达莉了解地把他的头揽进自己胸前:「你的体力已大不如前,考虑我的建议吧!」

  第六章

  那晚被掳走的黎芷若,在睁开眼那一刹间赫然发现自己身处异地,紧张不已,因为她面临了一个侷狭天地里,只有一张床、一张凳、一张书桌和壁上的一个十字架。房中高高开着一扇小窗,因日光的透射,才有些微的光线。

  这样的空间有逼人窒息的感觉。是谁把她抓来这里?黎芷若踩上凳子,凭窗而眺,想了解到底身在何处?

  从窗的铁栏缝处,她只能看到遥对的教堂,其他一无所知,她望望这所不是房子的室内,铁栏杆及被上锁的铁门,因经年累月没人保养维护下都腐蚀了;床上、桌上积满了灰尘,墙头也满佈蜘蛛网,可见这不像房子的空间,早已废置不用,而她被抓进这里,没有食物或水,也没电灯和被褥,表示存心活活饿死她。

  是谁这么狠毒置她于死地?

  黎芷若想了想,认为只有两个人,那就是瓦达莉或马汀娜。

  瓦达莉恨她破了阿卡纳提处男之身,马汀娜恨她抢走了儿子。瓦达莉要她死,似乎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把她关起来,唸个咒,她就逃不过了。而马汀娜却曾威吓要她生不如死,要她付出代价,如今被关在这里,就真的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一分析,黎芷若猜测定是马汀娜唆使歹徒所做。

  她用力拉推铁门把,厚重的锈门仍屹立不动。颓丧地坐在尘灰满布的床上,她无计可施。阿卡纳提发现她失踪,会心焦吗?

  教她这样坐以待毙,左思右想的她实在心有不甘。枯坐至中午,她突然听到走路的沙沙声,以为可以找到救援,便用西班牙话张嘴救命。

  「谁也救不了妳,马汀娜夫人要妳乖乖在这儿等死,哈!」窗口上冒出那个为马汀娜做事的中国中年男子。

  「是你,是你和马汀娜串通好,把我抓到这里。」黎芷若登上椅子跟他平视。

  「正是,蒙汗药真管用,昨晚妳睡在柔软的温床,今天起教妳嚐嚐不同的滋味。」

  「你这个坏蛋,竟然听命一个西班牙妇女,来危害自己的同胞。」黎芷若不齿道。

  「哼,妳的母亲,普经是我的恋人,却移情别恋爱上了妳父亲,我一直想报复,被妳母亲苦苦哀求说她生了妳会回到我身边,可是她欺骗了我、玩弄了我,反而和马汀娜的丈夫远走高飞,再也没有音讯。我们五人都是旧识,对妳母亲的情恨,原已封存在记忆中,自从那天见到妳,听马汀娜说出妳真正身分,又勾起我的旧恨。嘿,谁教妳自投罗网……」那中国男子仰天大笑。

  老天,黎芷若打颤,瓦达莉到底和几个男人相恋过,最令人惊愕的是,她现在才明了马汀娜之所以恨她入骨的原因,这样的爱情关系,也令她不耻瓦达莉的行为。

  没有进食,没有喝水,再加上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无力地快昏厥了。

  「谁教妳是瓦达莉的女儿,我一直找不到她,妳就活活饿死在这儿吧!」那个中国男子面无表情。

  「瓦达莉根本不认我是她女儿,我求求你,你们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不要报复在我的身上,我是无辜的,根本不知道这段情仇,不该当代罪羔羊。」

  「哈,我们就是要你当代罪羔羊。」

  那中国男子放肆长笑而去,黎芷若只有恨恨跺脚,并唾弃瓦达莉惹来的后遗症,更怪自己不该千里迢迢来寻母,母亲不认她倒也罢,得不偿失被抓来囚禁在此,逃也逃不出,又无人来搭救。

  天色愈来愈暗,她心底开始发毛,嘶喊着阿卡纳提,且不断怪罪瓦达莉这害人精。

  就在黎芷若喊阿卡纳提的当时,阿卡纳提已经寻遍山城而筋疲力竭,来到红宫附近的要塞区。

  他别无选择,找不到黎芷若,只有来请瓦达莉帮忙,瓦达莉以前都能透过咒语得知他们在哪儿,也必定可以看到黎芷若身处何地。

  他本应仇恨瓦达莉的,她曾经要害他,又是抢他父亲的坏女人,偏偏她是黎芷若的母亲,而要找到黎芷若,非求助于她不可。他从小就不曾在心里对谁建立仇恨过,因此,有气没有恨。

  「瓦达莉,你让我进去地窖。」

  阿卡纳提的声音嘹亮,地窖内唸咒的瓦达莉被干扰了,她误会他是来寻父亲的,便传声而出:

  「桑卡尼没有儿子,你走吧!」

  「我也不当他是我父亲,我来是为了Honey的,请妳帮我找寻她的下落。」

  「我现在就是在找,你却来干扰我。」

  「那我在外头等,妳看到她在哪里就赶快告诉我。」

  于是阿卡纳提盘膝而坐,闭目养神,静待消息。

  在地窖内用咒语透视各处,寻觅着黎芷若的下落的瓦达莉,被阿卡纳提真诚的爱所感动,不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黎芷若。

  经过枯燥空洞约三个多小时,都已入夜了,漆黑的四周渗着冷清阴森的感觉,阿卡纳提不惧,为了黎芷若,他心甘情愿耗等。

  瓦达莉的声音腾空传出:「她在大教堂对面的古树后一间废屋里,她一直在哭,快去救她。」

  阿卡纳提未作迟疑,骑上马不停地驱鞭,只想赶快去救黎芷若,幸好路程不远,未消片刻就到了。

  他向大教堂的神父借了一盏油灯,直驱古树后废屋,那是一座好像以前修士去修行的屋子,早已废弃不用。他真佩服抓黎芷若的歹徒,居然把她藏在这古树后的废屋,任谁也找不着。

  接近那废屋,他立即放声大叫:「Honey,我来救妳了,不要怕。」

  本来被老鼠吱吱叫吓得蜷缩在床上一角的黎芷若,哭得无力睡着了,一听有人叫她,惊醒大喜,跳下床。

  「阿卡纳提,阿卡纳提。」

  阿卡纳提一看铁门被重重的厚鍊子锁住,卯尽全力拉开,掌心的内都拉裂出血了。

  「咿呀,」他这边推,黎芷若里面拉,里应外合,才把那道厚重又锈腐的铁门拉开。

  两人恍如隔世,喜极而泣地相拥。

  「还好你找到我,要不然,我没得吃,反而变成老鼠腹中肉了。啊,你的手……她见血渗出他的手掌来。

  「不要担心,皮肉之伤而已。没找到妳,我会吃不下、睡不着的。」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多待这儿一分钟,我就恐惧万分。」

  黎芷若走没两步,腿就发软了,阿卡纳提也差不多,但他是男人,为了救美,总要表现英雄气概,他抱了她上马,一股作气赶回家中。

  马汀娜在屋内听到马蹄声,欢喜儿子回来,即刻跑来迎接,一见儿子抱着失踪复回的黎芷若,震惊不已。

  「你怎么找得到她?」

  阿卡纳提觉得母亲的问话很奇怪,黎芷若看到她吏勃然大怒,跳出阿卡纳提的怀中。

  「马汀娜,我告诉妳,妳愈要我死,我愈长命。」

  马汀娜不知她说些什么,阿卡纳提恍然:

  「Honey,妳是说我母亲把妳关在那儿的?」

  「你母亲和一个中国男子串通好,下了药才掳走我的。」黎芷若眼睛怒瞪马汀娜不放。

  「难怪我一点知觉都没有。」

  马汀娜心虚,见东窗事发,干脆昂头挺胸不服输地:

  「妳休想再进我家门。」

  黎芷若听得懂这句话,也不甘示弱地:

  「我不希罕,去,阿卡纳提,把我们的行李整理一下,我们马上离开。」

  这倒使阿卡纳提为难了,马汀娜再坏,终究是他的母亲,而且她是为了当年的情仇引发了报复心,就她个人心态而言,倒也没什么不对。就黎芷若而言,被马汀娜所害,气她恨她也是理所当然。因此,阿卡纳提不知如何劝解是好?

  「阿卡纳提,不要听她,我们进屋去,把她的行李丢出来,叫她滚。」马汀娜拉着儿子准备进屋。

  「阿卡纳提,你要听马汀娜的话,我们就一刀两断。」黎芷若见时势转变,下最后通牒。

  「马汀娜,我深爱着Honey,请不要逼我。」阿卡纳提挣离母亲的手。

  「哼,我不逼你,你就会像当年你父亲一样,抛弃了我,和她远走高飞。」

  「我不会和那不是我的父亲犯同样的错误。」他仍不承认桑卡尼是他父亲。

  「那你就听我的话,离开她。」

  「不要,我不能没有她。」

  「那表示可以没有我啦,好,我不如死了省事。」马汀娜说完就去撞墙。

  阿卡纳提见状,紧急拦下,跪地求情:

  「马汀娜,妳成全我们,不要折磨为难我呀!」

  马汀娜的姿态强硬,一点也没转圜的余地。

  黎芷若看僵局底定,心一横,冲进屋里。

  「臭女孩,不准再进我的屋子。」马汀娜进入。

  其实黎芷若是去拿她的行李,她冷若冰霜以西班牙话向马汀娜表示。

  「儿子还给妳,我不希罕。」

  丢下无情的话,黎芷若迅即跑出屋外,骑上她那匹娇马飞奔而去。

  「Honey,Honey……」阿卡纳提有气无力地嘶喊唤不回的黎芷若。

  *  *  *

  快马奔回穴居的黎芷若,见罗尼在稀弱的柴火炬光照射下,睡得从容安详,似乎天塌下来也影响不了他。

  罗尼从二岁时就变成孤儿,在吉普赛人生活本就清苦下,靠邻居的施舍而长大,懂事后就东捡西捡、明索暗偷,训练自我一套生活之道,因此他比一般小孩还镇定沉着。

  黎芷若抚上他脏兮兮的小脸,心里感慨,亲情没有了,爱情也失去了,唯一剩下的是友情。纵然罗尼曾向她行窃,但经过一连串的流浪,如今他们已成为患难之交了。

  罗尼倒也敏感,被人一触,马上惊醒,见是黎芷若,高兴异常,抱着她叫:

  「姊姊,姊姊。」

  「罗尼,这回我们真的要成为流浪艺人喽!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罗尼点头,聪明的他不会去问她心中的痛。

  照理说,寻亲而母亲不相认,而她对母亲的行为也极度失望下,她应该回台湾去,还有令她更伤感更失望的爱情,教她不该留恋此地。但是,回台湾她只能再去刺青,不向命运低头的她,自有其看法。

  她心知阿卡纳提会再来找她,可是他不够坚强的意志,让她一如当初的想法,他需要时间与胆量去克服。

  而等他抛开亲情的包袱,真正投向爱情怀抱的这段分离期间,她要靠自己能力闯出一番名堂来。

  西班牙最负盛名的就是斗牛和佛朗明哥舞,她既然有吉普赛人的血统,又那么喜欢佛朗明哥舞,势必要学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让自己成为一个能到处表演的闪亮之星,让阿卡纳提在舞台上看到他的梦中情人是何等的亮采,没有他也能活得很好,而他,只能望星兴叹,因为她不会再主动投怀送抱,除非他丢掉忧郁痛苦,敞开心胸跪在她面前求婚。

  想学好佛朗明哥舞,她必须四处学习观摩,去芜存菁,独创一格,成为舞台上的长青树。

  主意既定,翌晨,她就随同罗尼,把行李绑在马背上后就启程出发了。

  她买了一份西班牙地图,又查清楚哪儿有舞蹈学校及舞蹈表演,都一一勾注起来。

  到舞蹈学校拜师,她没钱去学,民间各角落的广场及酒吧内的表演,却是她免费学习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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