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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的魔语 page 6 作者:孟似风

  品轩明白他的意思,「呃,这个……」她不想再说谎了,「我只能说是一时情绪激动,因为我有『些许』的改变,我以为他会认出我,可是他没有。」

  李仲洹似懂非懂地点头,伸手拾起她的下巴,拇指轻抚她的颊,像是某种挑逗。

  品轩颤抖地暗吸一口长气。

  她本以为会得到另一个质问,另一张冷脸,但绝不会是这样的……

  他按捺住自己,二子一字缓缓吐出:「答应我,即使他有天真认出了妳,妳也绝不会再『情绪激动』地拥抱他,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他的碰触下,品轩虚弱地呻吟一声:「嗯。」她感到喉咙干涩不已。

  李仲洹探出舌舐着自己的唇,浓黑的眉毛下诱惑人心的眸中有两簇小小的火焰。他身子住前倾,脸渐渐逼近她……

  她似被催眠地缓缓闭上眼,半启着红唇迎接李仲洹……

  他的唇即将覆盖她唇的咫尺间,杀风景、破坏气氛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发出懊恼声,恨不得扯下那条电话线。而品轩双手摸着烧红的脸,不知方才自己在做什么!她很快地躲进自己的房间,李仲洹只能眼巴巴地目送她离去,嘴中大骂、抱怨起电话另一端的人。

  就这样,两人在各自的房间,度过不成眠的一夜。

  ◎◎◎◎◎◎◎◎◎◎◎◎◎◎

  李仲洹约了他高中、大学最要好的死党在一家餐厅见面。

  一见到好友还是如往常的潇洒,他举起手对他挥挥。

  「嗨!阿伦,好久不见了,最近可好?」李仲洹一脸愉悦地打招呼。

  他的举动引来阿伦大大的不满,淡淡地讽言,「看样子你活得挺开心的嘛!」他坐在李仲洹对面,向服务生要了一杯龙舌兰。

  察觉好友的不对劲,李仲洹一派轻松地笑道:「怎么,心情不顺?医院又有死人啦。」

  阿伦冷冷瞄他一眼,「医院每天都有死人。」

  「叹,难得我们有时间聚聚,能不能拜托你收起你那『晚娘面孔』?一副殭尸脸,活像我欠你几百万没还。」他一副被打败的模样。

  阿伦喝了一口酒才道:「谢谢你的评语。我这地狱使者是否不适合与天使在一起呢?」他自嘲地笑笑,「看你满面春风的,怎么,是哪位女人让你这么的『满足』啊?」

  「聪明!是女人没错,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李仲洹一直保持良好的心情,并不因阿伦的淡漠而冷却。

  「别告诉我你们正在进行伟大崇高的精神爱情,少爷我才不信。」阿伦不屑道,他认识李仲洹可不是-天两天的事。

  「啊哈!」李仲洹承认。

  冷漠的俊脸上终于有了变化,阿伦半瞇起眼,「不会吧!你一向喜欢肉体相触的感觉啊,不是那样才叫作爱?何时换了胃口我还不知道。」

  「好,我将我以前的话都推翻掉,这样你满意了吧!」

  阿伦睁大眼,没想到花花公子也有收山的一天,而且现在封刀似乎也太早了些。他对那个女人好奇得很,一张俊俏的脸充满了浓浓的兴趣。

  「你给我老老实实地招来,不可有任何『暗坎』,老同学这么多年,居然到现在才告诉我,看我饶不饶你。」喝一口酒,眼角瞟见东西飘落,阿伦略侧过头。

  「哎,你要我说,我还不知要从何说起。总之,我想我找到了终身伴侣。」

  听到李仲洹的宣言,噗地一声,阿伦将口中的酒全喷了出来,而且不偏不倚地全喷在一位打扮高贵且冷艳的女郎脸上,而她正蹲下身拾她落地的丝巾。

  「啊哈!」李仲洹轻哼,一副看戏的神情。

  阿伦欣赏她的打扮与美丽,丝毫不为他的行为致歉,当酒在她脸上开始「卸妆」时,阿伦只想哈哈大笑,然后他笑出声。

  那女郎的神情更冷了,她扬起纤纤玉手,出手极狠地甩他一巴掌。

  阿伦的笑凝在俊脸上。

  他从小到大从没被人打过,更何况是女人。就算要被人打,也只有他母亲有此资格,她,眼前这女人凭什么打他一巴掌!

  他男人的自尊怎可容忍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

  女郎见他忿然的表情,冷冷地勾起嘴角,像是在对他示威。

  阿伦气极了,多年的修养毁于一旦,他握着自己的酒杯,然后非常小人作风地将酒泼向她的脸上。

  「啧,啧!」李仲洹直觉这出戏有不少精采、火爆的镜头。

  餐厅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的针锋相对,有人发出惊呼声。

  「你……」女郎咬牙切齿。

  「怎样?不服气是不是?女人还是温柔点好,这样才有男人要。」他假意奉劝道。

  女郎气质优雅地挥开脸上的酒液,眼尖地注意到某一特定的目标而淡笑着。

  一位服务生端了两杯饮料走来,女郎立即以牙还牙地拿起,往他脸上、头上泼。

  她对着错愕不已的服务生道:「饮料找这人付,毕竟是他『喝』的。」她以具涵养的态度面对服务生,声音是富有教养的清脆。

  不待阿伦有所反应,她踏着铿然有声的步伐离去。

  李仲洹真想当阿伦的面拍案叫绝,首次有女人不被阿伦的容貌所惑。

  阿伦第一个反应是往前扑向她,他要她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他要教训她如何顺服男人,他哪能咽下这口气。

  李仲洹实时阻止了他,令他只能含恨地凝望着她的背影。

  「好了,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打了我,还泼我这黄澄澄、令人作呕的柳橙汁!」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面纸,他胡乱地擦一擦。「妈的,至少这杯要她付。」说完人就冲了出去。

  李仲洹丢下一张千元纸钞,随之追上。

  「妈的,有种就不要跑。」阿伦口中不断出秽语。

  李仲洹乍听之下愕然不已,他嘲笑阿伦,「你何时变得如此没修养,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口了,医院的制度有那么差吗?还是你遇到的全是刁钻的流氓病人?愈来愈没品了。」

  阿伦眼睛睁得比牛还大,他今天的「奇檬子」是近几年来最坏的-天了。一大早就遇到许多窝囊事,后来医院恶病人一堆,好不容易全处理完了,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却足足塞了将近九十分钟,有再好的修养也被台北的交通给磨尽,终于赶来赴约,却好死不死遇到那个疯女人,碰到那种自以为了不起、骄傲如孔雀、没水准又欠缺女性贤德的恶女人,就应该给她颜色瞧瞧。居然动手打他!她的修养也好不到哪里去,亏她长得有七分姿色,穿着有三分品味。女人!哼!什么东西!

  「你老兄春风得意是不是?是,就有好心情调侃我,改明儿个,我们再来看看是谁笑谁啊!」阿伦没好气地说。

  李仲洹立即陪笑道:「ㄝ,你这是存心咒我啰!兄弟一场,别那么会记仇,小家子气可会将你的英气冲煞了。」

  「哼!」他依然忿忿不干。

  「来来来,我们去PUB喝-杯!」李仲洹笑着。

  「你请客。」他-副小人嘴脸,表情不悦。

  「那有什么问题,今天就来个不醉不归如何?」

  「哟!不挂念你的佳人了?」阿伦明显嘲弄。

  他搭着他的肩,一副哥俩好。「兄弟重要嘛!」

  「哼!违心之论。」阿伦一点也不领情。

  「你真难伺候。」

  「你就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是不是?』阿伦的口气又臭又酸。

  「我认输,饶了我行吗?」李仲洹求饶,每当阿伦的心情「郁卒」时,最好不要再去招惹他,因为他会让你招架不住。

  阿伦愈想心中愈不甘,满腹的不平岂是草草可以消解,他突然仰首长啸,大吼一声,让心中的晦气全盘吐出后,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全然不管旁人正向他行注目礼,有些人听到他的吼叫声,不得不佩服他的中气十足;当然啦,也有人拿看疯子的眼光看着他,可是阿伦全不在意。

  「你发什么疯!」李仲洹拍拍自己的耳朵,还好没聋。「真是无妄之灾。」

  第五章

  他们来到一间陈设相当怀旧的酒吧,在晕黄灯光下,气氛像是回到五O年代,四壁墙上都挂着五O年代的画,虽不知是真画还是假画,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错,颇具噱头,倒也无人会花心思去追究其真假。

  李仲洹与阿伦并排坐在柜台前,对面大镜子里反射出店中所有的景象。

  闷气发完后,阿伦的心情大有好转,语气也好多了。「谈谈你最近的情人,她真的值得你放弃单身贵族的生活?」

  一想到品轩,李仲洹眉飞色舞的神情令阿伦吃惊,看来这次他的好友是认真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会在他心中占着如此重要的地位?

  「她是一个很单纯天真的女孩,不像时下一般女人有着心机,她纯得像一张白纸,不见任何污点……」

  阿伦冷笑,「听起来我都为你感到不好意思,你不会是去诱拐未残年少女吧?那是很不道德的事,摧残国家幼苗……」

  李仲洹右手握拳,捶打阿伦的肩头一记。「你想到哪里去了?拜托你的思想不要那么邪恶可不可以,我像是那种人吗?」

  阿伦啜一口淡酒,「那叮不一定,否则现在到哪里去找如你所说的女孩,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他沉默不答。

  阿伦感觉到好友的神情黯然。「怎么不说话了?」

  他长长吐口气,「不知该怎么说,有时我也觉得她可能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知道吗?我对她的身分完全不清楚。」于是他将自己与品轩认识的经过与相处-个月来的种种事件,毫不保留地告知好友。

  阿伦直感到不可思议,睁着大大的牛眼。「你说什么?你是疯了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竟然收留-个身分不明的女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觉得生活不够刺激,你知不知道你犯了连白痴郡不可能犯的大错,你甚至还爱上她!你脑筋『透逗』了。」他敲敲李仲洹的头。

  「你干嘛!」他也回敲阿伦的头。「少乘机占我便宜。」

  「到现在你还有心情说笑,这件事的严重性你知不知道?」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李仲洹潇洒一笑,「多谢关心,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孩,若你见着她,你一眼即知她是个好女孩。」

  「好女孩?好女孩不会光裸着身子睡在男人的家中。」阿伦鄙夷。「我认为你还是将她『驱逐出境』才能保有全尸啊!」

  他摇头惨笑,「真谢谢你!」显然不把阿伦的话当一回事。

  阿伦轻哼一声,幸悼然地说道:「好吧!不听我言,以后吃亏就不要藉酒浇愁,对我大吐苦水,我是不会同情你的。」

  「算了,别老是谈论我的事了。倒是你,心情不怎么好喔!」李仲洹将心烦的事暂放一边,反过来关心一下好友的烦恼。

  想到这,阿伦的怒气直线上升,手大力地拍桌子。「还不是为了那个死小子。」说着,还不忘做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又是你家那名失踪人口。有没有报案?」李仲洹关心地问。

  「报个屁!那个烂警察怎么说的你知道吗?他说失踪人口有上千件,我们得慢慢等。妈的,原来我就是缴税供这种人花用,我宁可把钱丢掉。」

  「别那么愤世嫉俗,不是每个公务员都是如此,不要以偏概全好不好?公平一点,你在病人、家属面前也不见得都一脸好脾气的,人总是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是刚好被你碰到罢了。」李仲洹以将心比心的话来规劝他。

  阿伦瞪视他一眼,喝口酒不语,算是默认。

  过了一会,李仲洹问道:「那你们有何打算?」

  阿伦盯着自己的空杯,推出去让酒保再为他倒一杯。「没有打算。」

  「就当他永远不存在是吗?」

  「有何不可?是他自己逃跑,不给只字词组的,又不是我们逼他走的。」

  「可是你不认为你们兄弟也要负点责任吗?」

  阿伦端起酒杯,仰首饮尽,「有什么责任好负的?他若出现,我们兄弟不找他算帐就要偷笑了,他还想要求什么?」食指敲着桌面,酒保立即再为他倒杯酒。

  李仲洹也同续一杯「约翰走路」举杯。「为苏格兰人对世界的最大贡献喝一杯!」

  「他们对世界的贡献是什么?」阿伦今晚有几分迟钝,幽默感全无。

  「你不正喝着它吗?」

  「是啊!这恐怕也是他们对世界唯一的贡献。干杯。」他们举起酒杯碰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在两人已喝得有五、六分醉意时,阿伦对李仲洹道:「老实说,兄弟。」他的手搭在李仲洹的肩上。「你当真要结束单身生活?真的要想不开?」

  李仲洹推他一把,眼见阿伦椅子坐不稳要倒地了,他又拉他一把。「告诉你,呃--有好的女孩,就要赶紧把握,千万别让她轻易地溜走,否则你会一辈子想不开的。」

  阿伦自鼻中重重一哼。「去,女人算什么东西,没有女人我不也活得快乐自在!不过说真的,兄弟,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种,可惜我们家族女性是稀有动物,别说我没亲妹妹,就连堂妹、表妹半个也没有。假若我有妹妹,必将她许配给你,与你结为亲家。」

  「多谢了,不过我不需要。我已经找到我的理想对象,不劳你费神。」

  「啧,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不过我也没妹妹好介绍给你。」

  「我也没妹妹好介绍给你,倒是有一个表妹啦,就不知你肯不肯要,她今年才八岁而已。」李仲洹开玩笑道。

  阿伦打个酒嗝。「好,那保证是纯洁又天真,我绝对可以将地造就成世界上最贤淑的女孩,明天就带来我家吧!我可以开始培育她啊!」

  李仲洹忍不住取笑他道:「其实何必等自己来培植呢!吃力又不讨好。我倒是觉得刚才在餐厅的那个女人倒是与你挺登对的……」

  这次是阿伦被酒给呛到,他咳嗽几声,非常不高兴道:「我跟你有什么仇,让你非得如此说我?你太过分了,那种疯女人倒贴给我我都不要。」

  「话不要说得太早,谁晓得事情会如何演变?再说,是你自己不对在先,你真的很没有雅量。」

  「喂,你说这是什么话!你怎不说说她,她先小人动手打人的。」

  「你也不看看人家多么高贵优雅,多么有气质,哪有你所说的那样,明明是你自己……」

  「好啦!好啦!」阿伦不耐地挥手,「既然她那么好,你怎么不去追?」

  李仲洹笑着摇头,「来,来,不要说那五四三了,我们来干杯。」他举高酒杯,「不醉不归!」

  阿伦瞪他一眼后才高举酒杯,「不醉不归。」

  ◎◎◎◎◎

  品轩烦恼地坐在客厅中。电视上正在播放长片,她的眼睛虽是注视着电视,但焦距不对。她卧在沙发中,双臂环抱着曲起的腿,思绪飞得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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