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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恋 page 11 作者:茉曦

  她眯眼想找寻她眼里存有的任何一丝信任,可是她失望了,黑眸里只有狂潮怒涛,她自嘲地笑叹。“或者,最该沉入湖底的是我,而不是她,矵九霄,你说是吗?”

  “别惹怒我。”矵九霄的呼息顿时收紧,阴沉的神情如暴风雨之前的天空。

  “难道不是吗?此刻,无论我说任何话,你都认定我是在说谎,我再辩解又有何用?反正我曲琉衣在你的眼中就是个蛮横任性,无恶不作的人,我早就不在乎了。”

  对着矵九霄,曲琉衣不顾一切地呐喊发泄,她所嘶吼出的每一字,都是受着鞭挞的心所发出的每一声痛呼!

  她狠狠咬住下唇,像要咬断曾有过的情念。

  “不在乎,会喊得如此激动?”矵九霄深不可测的眼燃着嘲弄。

  “你!”曲琉衣咬破下唇,殷红的鲜血沿着唇角滴落下来,点点染红了衣襟。

  矵九霄恣黑的眸子染上一层血色的红艳,他眉睫微敛,轻启薄唇。“你问都不问绿恋身子如何吗?”

  “她……还好吧?”曲琉衣一愣,想起了生死未卜的舒绿恋。

  “看不出你挺关心她。”矵九霄挑起眉,冷哼声从高挺的鼻梁中逸出。

  “我要等她醒来,证明我的清白。”曲琉衣无视矵九霄的嘲弄,刻意收拾起自己脸上泄漏的情绪,一层一层包覆在逐渐僵硬的心下。

  “很好,来人!”矵九霄一扬手,两名壮丁迅速向前。

  “庄主?”

  “将曲琉衣押入柴房,等表姑娘醒来之后,才放人。”矵九霄一说完,两名大汉迅速地押住曲琉衣。

  “哼!矵九霄,你犯不着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我绝不会逃,等舒绿恋醒来,我一定要你还我一个清白。”她深藏在心底深处的情念,被矵九霄无情的言辞给活生生地折断,剩下的只有不甘被诬陷的怨气。

  矵九霄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被押下。囚禁她,是为了不让她离去。若不将她关在柴房,他怕她在气愤之余,会像只鸟儿飞出他的世界……

  在他诊视绿恋时,曾发现她的身子有一股弘大的内力流入,若不是这股内力,恐怕早已回天乏术,是谁?琉衣和矵风山庄的家丁不可能有如此修为,难道是有人潜进庄中加害了绿恋,可是既然将她推下湖,又为何要救她,矵九霄百思不解这其中的原因。

  “宜儿。”矵九霄叫唤呆在原地的宜儿。

  “庄主?”宜儿凝惧交加地向前。

  “再将你所看到的一切,仔细道来。”漫天的怒火已平息,矵九霄回复冷静的思绪,要宜儿再详说一遍,看自己是否有遣漏些什么。

  “是。”

  于是,宜儿又将适才的话再重说一次。

  “你说你一路跟着曲琉衣,那么,曲琉衣的一举一动,你应该是看得一清二楚,不是吗?”矵九霄偏着头,锐利的目光细审着宜儿。

  宜儿困难地咽了下口水,紧张地抓着裙裾,她害怕庄主的目光,像是会穿透人心般。

  “回答我。”

  宜儿不甚自然地点头。

  “既然如此,曲琉衣一直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她为何会有机会将绿恋推下池,若有,我相信你一定会阻止她的,对吗?”

  “我……”

  宜儿正要争辩,矵九霄截断她的语尾,继续分析。“你看见的只是曲琉衣‘刚好’站在湿淋淋的绿恋身旁,所以惊慌之余,不细想,就推测绿恋是被曲琉衣推下池,你认为我说的对不对?”矵九霄将各个疑点一一击破,众人随着他的剖析,才恍然大悟。

  “说不定,是曲琉衣先将表姑娘推下池,然后再踅回池边,看表姑娘是否已身亡。”

  “这也只是你的推测,怎可因你一时的胡猜,而将曲琉衣当成杀人凶手,若是可以无凭无据地指控,那我也可以说是你宜儿先将表姑娘推下池,再诬陷给曲琉衣,你认为这公平吗?”矵九霄字字句句都反问着宜儿,也给在座的众人上了反省的一课。

  宜儿如遭雷极地垂下头,不敢稍动,她怕自己一动,便会让矵九霄识破,她不要被众人所唾弃。

  “况且,她有什么原因要害绿恋,曲琉衣根本没有推绿恋下池的动机。”

  当他看见绿恋躺在地上,而琉衣被指称为凶手时,忿怒的确取代理智,他担心绿恋的身子,可最令他痛心的是此事竟由琉衣的任性所造成,他以为她已丢弃了任性骄蛮的剑弩,没想到,剑弩未弃,反被她磨得锋利,深藏在角落。

  及至她的一句不在乎,才让他沸腾的情绪冷却。他承认他有私心,他想为她开罪,因为他相信她的每一句话,她宁愿死去,也不会说一句谎,这性子是天生的,改变不了。

  众人在矵九霄的拂退下离去,出了门,他们开始为了适才的鲁莽而愧疚。是啊!怎可因宜儿的三言两语,而误以为曲琉衣是凶手,琉衣的性子直挺了当,虽然有些富家小姐的脾气,却毫无心机,不会害人;宜儿的性子却善妒自利,他们都吃过她的亏,怎还会轻易地被迷了心智。唉,希望表姑娘快些醒来,让曲琉衣快些放出来,否则他们的心会日夜不安的。

   

   ☆  ☆  ☆

   

  月明星稀,透过窄小窗户的月光,仅能照射到柴房内的一个角落,紧闭的门内,只有些微的风从窄窗飘入和干燥的柴草混成一块。

  曲琉衣蹲伏在阴暗的一角,螓首抵在膝盖上。

  日落月升,日升月落,她数不清已经历了多少个晨昏,昏望和郁闷像两轮上下的石磨,碾磨她的意志,日子一天天过,她愈觉心灰意冷,看不见出路。

  舒绿恋说矵九霄爱的人是她,这真是天地间最大的笑话,他若爱她,为何她不能感受到他的爱?

  爱一个人不是应该极力地保护她,为他挺身而出,为何他反而让她暴露在狼群中,任人宰杀,而坐视不理,难道,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

  如果是,她无法接受。

  她彻底明白,无论她爱他几分,他完全不能回报以同样的爱情,她不要同舒绿恋一样,一味的付出后,代价竟是沉潭了结。

  她不要这样的爱,不要可悲地竟要用“死亡”才能让所爱的男人一辈子惦记着自己!

  这样的爱情所结成的果实,怎叫人不苦涩难咽?

  曲琉衣极力排斥着心中最深的情感,心伤、失望,化为一颗颗赌气的顽石,一点一滴地埋藏有关他们的记忆。

  “卡——”柴门下的一个小洞,推入一个木盘,盘上放着一碗白饭和一碟菜。

  “别再拿来了,我不吃。”曲琉衣嫌恶地将木盘推了出去,依她以前的性子,木盘早被她砸坏了。她恫吓地威胁着外面的人。

  这些天,她一见到食物便反胃,仅靠夜晶的露珠果腹,食欲不振再加上郁闷难消,她的脾气已濒临暴发的临界点了。

  她不会随意地发泄在他人身上,她要一点一滴地贮存,好好地爆发在矵九霄的身上,他才是始作俑者,她要在舒绿恋清醒时,给矵九霄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第九章

  “叩、叩”细碎的叩门声,惊醒了好不容易才入睡的曲琉衣。

  曲琉衣揉着惺忪的睡眼,抬眼望向窗外,天才微亮,仍有些暗沉。

  “琉衣,你醒了吗?”绣儿抵着木门小声地说道。

  绣儿?曲琉衣拧起眉,仍然默不作声。

  “琉衣,听说表姑娘醒来了,我特地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绣儿难掩兴奋,说到最后声音已不由自主地加大。

  “她醒了?”曲琉衣心头的担子终于卸下,要是舒绿恋真的出事,她不会原谅自己的。若不是她带舒绿恋到湖边,舒绿恋也不会坠湖,如果舒绿恋真是自尽,她也算是帮凶,难逃心里的谴责。

  “嗯,你快被放出来了。”

  “你怎么确定我是清白的,万一舒绿恋说推她下池的人是我,我岂不是死路一条。”曲琉衣乖张地说道。

  “不会的,庄主他……”绣儿正要向琉衣说明矵九霄曾为她辩解的一席话时,不意却迎上一道目光。

  是庄主,他何时来的?绣儿捂着口,在矵九霄的示意下离去。

  “绣儿,矵九霄他说了些什么?”曲琉衣急切地追问,她的心倏地收紧,他曾在众人面前坦护她吗?莫名的期待搅乱她的心湖。

  回应曲琉衣的是“喀嗒”一声,柴门霍然大开。

  初升的日光照进简陋的柴房,曲琉衣久违阳光的眼,半眯着望向来人,是谁?高大健壮的身躯挡住刺眼的光线,她的眼渐渐适应。

  “是你,你来干么?”还未看清来人的模样,曲琉衣凭着身形,便已知道是矵九霄,她撇过脸不看他。

  矵九霄抿起嘴,不作回应。

  经过须臾的静默,曲琉衣挑起眉,狐疑地转过头。“你是来向我陪罪的吗?”曲琉衣抬起下巴,与他的黑眼对上。

  矵九霄笑着摇头,锦绿的长袍在日光下闪着艳绿的颜色。

  “那你来做啥?”曲琉衣眉心揉成一团,不解他的来意。

  “你这些天都不吃饭,怎么,想用绝食来博取同情?”矵九霄的黑眼落到曲琉衣消瘦的身子上,心倏地一紧。

  “同情?呵,谁会同情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是你吗?高贵的矵九霄庄主。”曲琉衣干笑两声。

  矵九霄静望着她,脸庞上并无闪现着一贯的嘲弄。

  “我看你是怕我一不小心死了,再也体会不到折磨我的乐趣吧,你尽管放心,我曲琉衣人微命贱,阎王爷还不屑要!”曲琉衣从草堆中爬起,双眼紧盯着矵九霄,像看着宿世的仇人。

  “或许死了也好,你一次赚到了两条命,也没什么可损失的了。”曲琉衣的唇边噙着一抹冷笑。

  “赚到了两个人的命?什么意思。”矵九霄的黑眼危险地眯起。

  “你这么聪明的人真会不懂?”曲琉衣扬起眉。

  “你是说你有了我的孩子?”矵九霄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

  “你强占我身子,难道你敢否认!”曲琉衣拧起拳头,怒潮逼近眉梢,这几日她食欲全无,加上月潮未至,她怀疑自己的腹中有了矵九霄的孩子了。

  “不可能。”矵九霄轻描淡写地摇头。山中那夜,他并未强占曲琉衣,只是在言词间,让她以为自已被他所占,为的就是让她和顺地待在他身边。

  “禽兽!你可以不认我腹中的孩子,可是你不能诬蔑我的名誉。”他的否认激愤起熊熊怒涛,吞没她的理智,曲琉衣如发狂的野兽扑向矵九霄,盲目地攻击他。

  “住手!”

  矵九霄抓住她不断挥向他胸膛的双手,企图阻止她的攻击,可她的双脚仍不放弃,奋力地踢着他。

  “琉衣,你疯了吗?住手!”矵九霄擒住她的手,用力地摇晃她的身子,企图唤醒她的神智。

  “理智点!把那天的事情经过告诉我,绿恋她……”

  矵九霄话未说完,曲琉衣便激动地嘶喊:“是我,都是我,她是我推下湖的,你满意了吗?”说到底还是为了舒绿恋,曲琉衣彻底地失了心神,不顾一切地承认莫须有的罪名,反正她一切都不在乎了!

  “啪!”

  矵九霄的一巴掌将曲琉衣打倒在柴堆上。

  清脆的声音响在曲琉衣的耳际,她的脑中轰隆隆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矵九霄瞪着自己的右手,视线慢慢地移到那张溢满清泪的脸庞上,他的心上下震颤,脸上写满后悔。她从不掉泪的,他何其残忍竟逼得她现出女人的脆弱!

  “你打我!”曲琉衣捂住脸,脸庞上一片热辣,可这麻痛的感觉比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的眼在痛,流出了滚烫的泪水,空气中,散溢着心被烧化的酸苦焚味。

  趴在地上的曲琉衣,理智早已焚化,她失温的黑眼,忽然被柴堆间的那道锐利锋芒吸附,一道凄厉的艳笑浮在她的唇边。

  矵九霄见她趴在地上动也不动,心一急,健臂一伸便要扶起她。

  他一触及曲琉衣的身子,趴在地上的曲琉衣回头迅捷地抱住他,握在手中的柴刀直没入矵九霄的腹际。

  矵九霄的脸庞猛地失了血色,他不可置信地推开曲琉衣,只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肚腹。

  “叫大夫来,别做……傻事。”矵九霄痛不可抑地跪倒在地上。

  曲琉衣正捡起地上的另一把柴刀,准备插入自己的身子,可是当她听见矵九霄竟忍着剧痛要她别自尽时,她手一软,手中的柴刀颓然坠地。

  汗水流下了他闭紧双眸的脸庞,英阔的眉间因痛楚而轻轻抽痛,她从未见过如此无助苍白的矵九霄,丰沛的生命力正从他身上一点一滴地流失。

  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矵九霄死去,即使他不爱她……

  曲琉衣撕下裙裾的一角,小心地不碰触到插入矵九霄肚腹中的柴刀,她轻轻将布条压在他的腹上,红艳的鲜水染上他的锦绿长袍,像一朵荷花在碧绿的池中。

  她错了,错得一塌糊涂,横在中间的人是她,爱上他的人也是她,矵九霄并无须回报她的爱,冲不破这层迷障的人,原来是自己。

  她懂了,不求回报,甘心为了对方付出而无怨无悔的爱,才能在分手时,温柔地道再见,只希望她的顿悟别来得太晚。

  在她怔忡时,一只沾满血迹的大手悄悄地覆住曲琉衣的手,鲜红的血液立即沿着她的手心滴落,她抬起头,与他虚弱的目光交错。

  “别……离开。”矵九霄吃力地扯开嘴角,斗大的汗珠濡湿了绿袍,更似一片绿波。

  “我不走。”曲琉衣哽着声,拼命地摇头,她绝不会放手,她怕自己手一松,矵九霄便会消失不见。

  “老天爷,我是罪人,我愿意将自己的性命给他,你快来找我偿命!”曲琉衣对着天,一声又一声哀怨凄厉的呐喊,穿过沉重的云,响破天际,惊醒大地!

  脸颊上的泪珠被轻轻抹去,曲琉衣一怔,迅速握住他无力而下滑的大手,轻靠在她的颊边,曲琉衣垂下双瞳,在模糊的泪雨中,深深痴痴地望着他。

  左卫赶到时见着的正是这副景象,几无表情留驻的脸庞写着明显的不悦,他不由分说地便抱起了矵九霄。

  “等等,他叫我别离开他。”她撕心裂肺地闷吼一声,她不愿离开他的身边,曲琉衣木然地承受左卫忿然的视线,压下了所有尊严,紧紧地跟附着矵九霄。

  左卫看了曲琉衣一眼,依旧不发一语,仅是放慢了身下的脚步。

  这代表着他默许了吗?曲琉衣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装满感激。

   

   ☆  ☆  ☆

   

  天边的彩霞罩上一层金粉,绚丽得令人惊艳,曲琉衣站在窗边,憔悴的眉眼被落日的余晖给映照得一清二楚。

  日落了,一天将过,矵九霄还是未醒,看来,她的希望又得寄托在明日,曲琉衣回过头,忧郁地望着躺卧在床上的男人。

  为何那日你不说出当众替我辩解平反冤屈的事,让我一味的以为你绝情至此,才一时冲动……要不是绣儿提及,你不怕我将一辈子错怪你吗?矵九霄你快醒来,别再折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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