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的脑子里甚至幻想两人年老、白发苍苍时,会是怎样的景象,似乎会很有趣。为着这迷人的想法,他不禁轻摇螓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心头却瞬间暖和起来,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处。
欲起身,全身却传来一阵酸痛,腰间的撕裂让罗光是轻微的一动都能感到双腿间袭来的痛楚。初尝云雨的身子,布满青青紫紫的吻痕。他并不习惯自己裸裎着身躯,轻轻地拉起绸被围住自己,小心地跨过欢霄的身子,不想吵醒熟睡的他。
“你要去哪儿?”一双大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拉回床榻上,占有性地把他搂进怀中。
“我想起身穿衣。”
他爱怜地用下巴磨蹭着罗的头顶。
“天色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难道昨天那样还不够累吗?”
头上传来欢霄调侃的闷笑声,羞得罗用拳头轻捶眼前宽阔的胸膛。
“还是想再跟我来一回呢?小儿!”右手故意探入绸被里,抚上罗光滑细嫩的背脊。
“欢霄——”那么露骨的话亏他说得出口。罗两指靠拢,使劲地捏掐身后那只不安分的手。
“哎哟!小力点,你想谋杀亲夫呀!”右手背上留下清楚的捏痕,痛得他直甩手减轻痛苦,可见这小家伙多心狠手辣。
“活该!我才不像你那么不要脸,大清早的,满脑子净想一些下流龌龊的事!”哼!大色狼一个。
“昨日还恩恩爱爱的,利用完后就翻脸不认人,可悲呀!”欢霄低声嘟哝,一脸怨妇样。
“什么利用?那是……”话讲到一半倏地停止,罗撇过头,鼓着腮帮子,他才不要称了他的意。
“是什么?生气了?那我帮你说好了,是不是两情相悦呢?”转过罗的头,双手捧着他气鼓鼓的脸颊,低哑地询问。
“你都说明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白皙的脸庞浮现些微的红晕,难道非要他亲口承认才行吗?
看在他面皮薄,禁不起逗弄,欢霄决定暂且放他一马。“我好高兴,你终于完全属于我了。”满心的欢悦都是他所赐予的。
“不跟你胡闹,我要起来了。”罗啐道。他当然也很高兴,只是那么恶心的话他还是说不出口。
他拉起被子圈住自己,起身跨过欢霄,欲将一旁的衣衫穿衣,却发现走不到放置衣衫的地方;转头一看,欢霄正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斜卧在床榻上,另一手还耍玩着被子的一边。
“放手!我要穿衣服。”罗气得大叫,用力拉扯,仍然没办法移动半寸。
“反正,该看的我都看过,不该看的我也看了,你全身上上下下我哪个地方没瞧过,说不定比你自己还清楚;何况更亲密的事我们也做过,你就别再小家子气了。请换!”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眼角藏着逗弄的意味。他就是爱看小儿一脸羞涩的俏模样,真是令人百看不厌。
比蛮力也比不过人家,耍嘴皮的功夫也赢不过他,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罗只好放弃被子。转过身子,背对着欢霄,弯腰拾起被丢置在地上的衣衫,快速地穿上衣衫,前后才一会儿的工夫而已。
“哼!臭欢霄!再也不理你了。”涨红的俏脸煞是迷人!
☆ ☆ ☆
“你们干嘛一直对着我瞧,难道我脸上有什么怪东西吗?”罗摸摸脸上,没有啊!那他们到底是在看什么?
从他走出书房后,每遇到一个人,那人就会一脸惊奇地看着他,还跟在他身后,数数后头约有十来个人,十几双眼直往他脸上瞧,他被瞧得别扭不已,终于忍不住转身问那些家伙。
看他们一脸呆愣样,罗实在拿他们没办法。“我知道我长得天生丽质,但你们不也看过了,有必要一脸那么惊艳的样子吗?”
“儿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怎么说呢?”终于有人肯开尊口。
“是不是格外冶艳、娇媚?”
“没错!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也是这样觉得耶!”
“罗本来就很漂亮,可是今天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会不会跟二堂主有关?”
“说不定是……嘿嘿嘿!”
“不如我们问问儿。”
这些人不说则已,一说就没完没了。
“儿,我们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行不行?”十几颗头颅蓦地转过来,眼睛全向他扫射过去。
干嘛?满脸正经的样子,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吗?罗挑着眉,手交叉环抱在胸,等着他们问问题。
“请问……你昨晚是不是跟二堂主在一起?”
“能不能请你说明白一点?”罗一脸狐疑地问。
“嗯……就是你昨晚跟二堂主一起共度良宵是吗?”他不敢说得太露骨。
共度良宵?昨晚?欢霄?轰的一声,罗的血液快速地全往脸上跑,头顶冒了一大堆热气,小嘴一张一合地说不出话来。
“看这样子, 儿已被二堂主给吃了。 我就说嘛,二堂主怎么可能放着到手的‘猎物’不吃。”
终于找回自己声音的罗,扯着干哑的喉咙大喊:“你们这些家伙全跟欢霄一个样子。”他真是会被这些人气得七窍生烟。
“儿,你生气了?别生气嘛!我们只是跟你闹着玩的。”
“哼!”撇过脸,嘟着小嘴。
众人知道事情严重了,连忙双手合十,膝盖着地,像在膜拜神明般地朝罗磕了个大大的响头,口中还七零八落地求饶。
抬头觑了他一眼,见罗态度仍无软化,众人更是努力地跪拜祈求。
噗哧一声,罗被他们逗趣的模样惹得笑出了声。
听到柔顺悦耳的笑声,众人立即高兴地站起身,围绕在罗的身旁。
“你不生气啦,对不起,我们只是替你感到高兴而已,没别的意思。”
“对啊!我们都很高兴你和二堂主终于在一起。”
“你们若再说,我可就真的要生气了。”这些家伙真是得寸进尺。
“不说!不说!”闻言,众人乖乖地紧闭嘴巴。
有人眼尖地看到一道身影往这儿走来,立即向其他人打手势。
“二堂主往这儿走过来,咱们还是赶紧溜,免得有人要吃味。”谁不知道他们二堂主醋劲大得很,独占欲高人一等,只要看到他们跟儿聊天,甚至说一下话,凶狠的厉眼就像要把人的脸瞪穿似的。
“儿,我们要去工作了,你好自为之。”脚底抹油,众人连忙一溜烟地逃走。
临走之前,有一个人跑到罗身旁,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的左耳垂有一个很明显的‘痕迹’。”说完,立即跑开。
什么!?出来之前,他明明彻底地检查一番,认为没问题之后才敢出来,谁知竟单单遗漏耳朵的部分,那他们不都早就看到了,这……这不就等于公开承认他和欢霄的事?这下糗大了!
都是臭欢霄干的好事,就爱在他身上东咬西咬,现在可被人看笑话了。
“谁欺负你啦?一脸阴沉的,一点也不可爱。”强壮的胸膛贴上罗的背后,一双铁臂跟着环上他的腰际。
旋过身子,罗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这世上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敢欺负我?”
“我?我又怎么了?”什么时候他又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还不都是你在人家身上留下记号,让人家……”他愈说愈小声,头也愈来愈低,说出来的话也含糊不清。
噢!原来是说那个呀!“你用手遮掩左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罗垂着头没有回答。
欢霄怜爱地揉搓罗的头发,好笑地道:“这有什么好丢脸的,这样就不用再跟别人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不准来跟我抢,谁也不敢随便碰你,一举两得。”
“哼!谁像你脸皮那么厚。”由鼻子重重地哼出气,显示他的不满。
“顶多我以后不在你耳垂留下痕迹,这样好吗?”我会在你全身上下留下属于我的烙印,只除了耳垂。
“要我原谅你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说吧!到底是哪件事?”
“我想回家看看大哥和忠伯。”看见欢霄犹豫的脸色,罗立刻接着说:“我知道你担心江益坤还没擒获,我若随意外出会有危险,那你可以派两个人随从保护我,到了家中,还有大哥可以保护我的安危。只要两天的时间,我会立即赶回来的,好不好?我是真的很想念大哥和忠伯他们,你就答应我,好不好?”罗偎进欢霄的怀中,身子直往他身上磨蹭。
屈服在罗的瞪视下,欢霄举双手投降。“你答应你就是,不过,我要你保证,要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不可以做出危险的举动。”
“嗯,我答应你,还有,谢谢你。”罗高兴地在欢霄脸上留下一记轻吻。
“那我们可以先去用早膳了吗?”
“当然,我肚子也有点饿了。”罗摸摸自己的肚皮,一脸馋相。
“你不是不喜欢吃吗?怎么?胃口全开啦?”
“昨晚消耗太多体力,当然需要补充一下。”罗单纯地说出原因,没发觉话中的暧昧。“走吧!对了,不准牵着我走,免得别人又说闲话。”他正经八百地朝着欢霄命令,然后转身大步往花厅走去。
第八章
踏着轻快的脚步,哼着小曲,罗走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
因思家情切,用完早膳,他稍事准备一番后便欲起程,欢霄派了两个护卫跟在他身旁,还在他耳旁训了不少话;接着又对那两名护卫嘱咐一大堆,说了半个时辰后才目送他们离开。
刚好今儿个城南附近有个庙会,做生意的人很多,看热闹的人更多,一条长长的街上挤满人群。无论是吃的、玩的、看的,应有尽有,实在是人太多了,必须停停又走走,罗也趁这机会,这儿看看那儿摸摸。
其中一名护卫倾身附在罗耳边说道:“看这人潮似乎愈来愈多,若再这样耽搁下去,脚程不加快,恐怕过了傍晚都还赶不到罗家就要寄宿客栈,为免节外生枝,咱们还是抄近路,赶紧在天暗下之前赶到罗家,以保安全。”
“也好,就听你的吧!不过,这儿我还不太熟,更不知哪里有捷径,有劳您带路。”
“这是应该的,少爷您太客气了,请往这边走。”
在下个路径右转后,左拐右弯地绕过许多小街,通过城门,转眼已离开城南范围,来到城南与城北的交接处——窝窝集。窝集的东北语即指森林,因地处近东北地区,便藉用外来语称呼一大片森林,又为区别东北的窝集,故再加上一字,称为窝窝集。
通过这片森林,再走一段路程,即能到达城北的城门。不过,这片森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脚程快一点,也要花费二、三个时辰;若是不熟悉路径,很容易便会在森林中迷路,那时就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走出这片森林。
“少爷,前面就是窝窝集了,要小心留意一下四周。”
“嗯,我会的。”虽然他平时较贪玩,也给人不稳重的感觉,但重要时刻,他也是懂得该如何拿捏分寸。
表面上他虽然对欢霄的嘱咐随意敷衍了事,但私底下可是牢记在心,况且他之前曾被敌人捉去,因此之后答应欢霄的要求,他一定会做的。所以,他现在是提高警觉,丝毫不敢大意地耳听八方,眼观四面。
走在茂盛的森林里,就算身旁有人作陪,罗仍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尤其愈走进去,浓密的树叶遮住阳光,细微的光线透过枝桠照在地面,让人更觉阴森。
“气氛有点怪异,咱们还是加快脚程吧!”心头似乎有不好的预感,罗连忙对身旁的护卫下令。
三人以飞快的脚步穿越崎岖难行的森林,浑然不觉躲藏在森林中的一对眸子忽闪忽灭,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
“少爷,前面就是出口了。”一名护卫手指着不远处的亮光处。
眼看就要走出窝窝集,罗不禁松懈下来,心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蓦地,一股轻微的气息飘浮在寂寥的空气中,那是属于人的气息,而非动物的气息,罗镇静地大喝:“什么人?还不出来!”
两名护卫也察觉空气中的不寻常,连忙将罗围在中间,摆出防卫的姿势。“少爷,要小心!”
半晌,鬼魅的森林里只传来动物细微的走动声,刚才的声响犹如昙花一现,简直让人误以为自己是否听错了;连罗也不禁怀疑自己真的太敏感了点,就在三人稍稍放松之际,一撮白色的粉沫夹杂在空气中,向他们吹袭而来。
眼尖的罗清楚地看见白色的粉沫在微弱的光线照射下,发出异样的磷光,立即警觉地对其他两名护卫出声命令:“不要呼吸,马上闭气。”
无奈立于迎风处的两人,就算听到罗的警告立即闭气,仍是吸入少许粉沫,身子顿时瘫软无力,连忙开口呼叫:“少爷……”话未说完,便硬生生的倒地不起。
罗惊得赶紧弯身蹲低,欲查看两人的情况,伸手探了探他们的脉象,却不知是何种毒,不死心地再探向他们的脉络。奇怪,为何就是没有中毒的迹象,脉息一切正常,只是比正常人的较为缓慢,像睡着一般,真气也无大碍地运行。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苍老低嗄的嗓音随着黑色身影由树上降下,狰狞的面孔扯着诡异的笑容,两眼直盯着罗,这人不正是欢霄找了许久的江益坤?
罗不敢大意,暗自运气调息,待确认自己的身子无事,才开口反问他:“你不知道使毒对我是没有用的吗?”
哪知听了罗的话,江益坤的神情更为嚣张。“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一直观察你和欢霄的一举一动,任何秘密都逃不出我的眼珠子。”笑声慢慢地转为狂妄,“嘿嘿嘿!别费心了,这只不过是平常唾手可得的麻醉剂,把它碾成粉沫状,再加一帖软骨粉,只是会昏睡几个时辰,死不了人的!虽然你精通医术,但这种用在病人身上的东西,并非是真正的毒,我只是不屑对付那两个无用的家伙,我真正的目标是你!”
“你到想要做什么?我跟你并没有深仇大恨,更无利益相冲,为何你三番两次针对我?”
“第一次捉你是想威胁你,在欢霄那小子的药中掺杂毒药,没想到你竟然逃跑了!这一次则是要捉你去逼迫欢霄让出水龙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小子之间的关系,笑死人了,男人竟然会爱上男人,你们真是有病!不过你长得还真漂亮,莫怪欢霄那种高傲的男人会喜欢上你,连我看了都觉得心痒痒的,让人真想玩玩你,本不像罗第一次见着江益坤时,那忠厚敦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