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龚克齐半信半疑的瞅着小弟,猜测他话中的真实性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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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神经质,而是因为一件藏在他心底的秘密。老实说,要是问他信不信怪力乱神那档事,他绝对是站在科学知识这一边。他不相信这世上没有一件跳脱得出常理的判断,没有任何事在科学的追究下会不原形毕露的。
这种态度简直可称为铁齿,没错,他就是孔老夫子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者,崇尚先进的科学,所以会选择律师这行多少也沾点关系。
三年前,当他正为辜青严那件案子焦头烂额,明明知道辜青严暗中走私人口,便宜的引进非法的游民,再用较高的价钱卖给非法集团,让那些人被痛苦的奴役着,以从中赚取高价的差额利润。
他动用在侦探界极负盛名的好友,帮他找寻辜青严不法行为的证据,最后终于打探到那老谋深算的辜青严将所有证据都保管在号称地下银行的“高达银行”。大部分的人只知道瑞士银行的保管工夫到家,防盗设备一流。被委托的任何物品绝对是安全的被锁在保险柜内,除非本人亲自领回,否则谁也没办法盗取。
而高达银行却是极少数的人知晓的隐密地方,也惟有大人物才有要求保管重要物品的权利。不同于瑞士银行,高达银行内部的监控器材全是顶尖的远红外线扫描,任何人进入时绝对会被发现,加上保全人员定时巡逻,层层关卡相当严密的防止外人入侵。
盗取辜青严不法证据的这件事必须秘密进行。如果试图在监控室内将远红外线的开关关闭,肯定会惊动里面的人。所以必须有人潜进内部,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偷出来。
一时之间,龚克齐不知道去哪里找一个身手矫健、脑筋反应灵活,又能紧守口风的人。他原本是想拜托那位侦探界的好友,继而一想,人家是有妻小的人,他可不想假如不小心出了意外之后,好友的孤儿寡母寻上家门,那会让他良心不安。别说他当律师的本来就没良心,基本的道德观念他可还是有的。
当时,一直苦寻不到适合的人选,小弟却自告奋勇。做梦!他龚克齐还不至于狠毒到拿亲人的性命开玩笑,于是断然否决掉他的毛遂自荐。
但,玉诀的缠功真可媲美八爪章鱼,仿佛跟他杠上似的,在他身边不断的哀求。
谁知那小子眼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不知何时,胁迫他的好友将高达银行的内部分布图给他,还将那几可乱真的识别证一并取走,直拍胸脯保证,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唉!都怪他心太软、太宠他,敌不过他眼底的祈求,加上事前已对他做了严格的演练,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结果,他的确是不负众望成功地将东西偷回,没想到却又附带了一个令他感到惊诧的东西——一枚不寻常的琥珀戒指,一枚戴上玉诀的手指后,再也拔不下来的戒指。
霎时,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忆起父亲临终前曾嘱咐——
琥珀戒指……玉诀……要记住……罗家可以……保护玉诀……
那时他不过才五岁,哪懂得父亲的话,几乎是听过就忘了。
而这一切,他却在看到那枚戒指后倏地想起,不禁为这份巧合怔愣,才又记起父亲生前算是个业余的算命师,而且还相当出名。会不会是父亲算出玉诀会有危险,才交代他那番话?
至此,他坚信科学昌明的心态开始动摇,不得不相信玉诀何时何地都有可能遭受危险,也才会开始注意他的所有行动,严禁他的各项活动,虽然惹得他抱怨连连,但为了他的生命安全着想,不得不如此。
“从今以后,大哥接送你上下班,不要再骑脚踏车了。”
昨天下午他在办公室收到一封传真,上头狂妄的写着:
你的小弟在我们手中。
一时,脑海浮现的是他从来不愿想象的画面,于是他立即丢下工作,不要命的奔回家,却没看到应该准时到家的小弟。
幸好,玉诀最后平安回来,否则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去世的父亲交代,差一点就因自己的疏忽而让他受伤。
“大哥,你不是已经报警了吗?你就相信咱们警察的办事能力嘛,他们会把嫌犯揪出来的。何况那些人已受到教训,暂时应该不敢有所行动的。”要是被大哥这么一搅和,那他不是连最爱的武术馆都去不成。哇!万万不行呀!
“我是你大哥,做弟弟的只有服从的义务,没有反驳的权利。我说这样就是这样,不得上诉!”龚克齐强硬的律师本色完全展露无遗,坚定的眼神透露出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第三章
下课时间,许多急着奔出校门的学生,在看到门口一道挺拔的身影之后,都不由自主的脚步趋缓,偷觑一眼那容貌出色的高壮男子。
虽然对方双眼被深色墨镜挡住,仍是可以看出男子俊朗不凡的面孔,挺直的鼻梁、优美的薄唇,只可惜现在正紧紧抿着,由此也可推测出他可能有着顽强个性。他刚毅有型的深刻轮廓、身着高贵的绒毛西装,包裹着精瘦却不失强健的伟岸身躯,两者则是相得益彰;而修长的四肢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在在吸引着众人的注目。
虽然这么多人悄悄的注意着他,却无人敢向前攀谈。只因男子不发一语的静立在大门旁,他全身散发出来的冷然气息昭示着拒绝他人的接触、靠近。
墨镜底下的暗黑双眸来回的梭巡着目标,直到学生人潮已逐渐散去,仍是一无所获。
修长有力的双腿正要踏出时,一抹人影突地攫住了他的目光,莫名牵动他的心。男子皱了皱眉,拂去心头那抹怪异的感觉,迈开双腿,向正左顾右盼的人影走去。
“你就是龚先生吗?”男子口中缓缓流泻出沉沉的独特嗓音。
龚玉诀眉一挑,唇角也跟着上扬。“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跟你们那位大老爷并不相识。想要敦亲睦邻的话未免也太远了点,若是说要拿我当玩笑的对象,本人是无伤大雅,但希望最好不要妨碍到其他人。”他暗示性的用眼角的余光瞟向一旁,不等男子回答,率直的扭头就走,像是赌定男子一定会跟上前。
男子眉头的结更深了,一半是因为眼前的人那无惧、自信的脸庞,一半则是由于心头那抹怪异的感觉不受控制的加重,仿佛就要脱离他的掌控范围。对这样的自己无法理解,不安的气息瞬间袭来,不知为何,男子下意识的抗拒。
两人怀着不同的思绪,一前一后,缓步来到位于学校右侧的广大绿茵草皮。堪称为百年老树的梧桐,盘根错纵的根绵延而上,颇具古味,周遭却是开得争奇斗艳的各式娇花,营造出特别的景致。
“先生,你应该知道在与人谈话时,基本的礼貌是四目相对。可我现在看到的却是两片黑亮到可以照出脸上微小细斑的墨镜,该不会你们御天集团都是这么不懂礼数的人?难怪!你们都是那种年收入足足可以压死我们的不凡人物,难免会狗眼看人低,不屑让我们的脸亵渎到你们神圣的双眼,所以总是戴着墨镜。”
他很少会对他人如此尖锐相待,全是因不能练武的闷气无处可发,才会找个既不相干又讲不听的男子发泄。可说完后,他又马上感到后悔,冤有头债有主,他实在不该做出这种无聊的举动。
见男子沉默,又抿着嘴角,龚玉诀以为对方生气了,连忙扬起抱歉的笑容。“对不起,刚才是我的不对,请相信我对你们御天集团绝对没有恶意,只是因被某事烦心,才会出言不逊。”
罗御擎惊讶的望着眼前这名眉清目秀,长相只称得上中等的男子。些许的学生清新气息尚停留在他的年轻脸庞上,想必是每天跟学生接触的缘故;身形高姚,体形则略微纤瘦,但露在衣服外的肌肉看起来却不失结实。这样普通的人,一般人可能看过就忘了,也不会有特殊的印象,但奇怪的是,他却带给他不小的震撼。
是他的眼睛,还有他的笑,让人印象深刻。
深邃的大瞳眸,眼角微微的上扬,不时闪烁着好奇、慧黠的光芒,以及除了先前那番嘲讽的话之外,从头至尾一直挂在唇畔的笑意,令人几乎不自觉的就要跟着笑了,让他差点忘了来这儿的目的。
罗御擎硬是扯回在脑海中乱窜的思绪,厌恶此刻轻易的被眼前的人乱了理智的自己。因此潜意识里排斥与他过分接触,也不喜欢看到他那抹看到人就随意展露的笑靥;像是讨好般的笑,又像极了正在算计的笑,看了就令他不舒服,罗御擎不禁在心中暗暗讥讽他的愚蠢。
不过……他倒是满机伶的,他都还没表明身份,就知道他是御天集团的人,而且还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来吗?
龚玉诀好脾气的任由仍戴着墨镜的老兄在自己身上恣意的打量。
“我想,咱们是不是还要继续这样相看两无言?”好笑的睨着对面的老兄,龚玉诀知道他并没有恶意,要不一开始就会对他“动手动脚”的,何必等到现在。
不想让他牵着鼻子走,罗御擎冷淡的朝龚玉诀撇嘴。下一秒,却为自己如此孩子气的举动怔忡,随即厌恶的拧起浓眉。
“大老爷送给龚先生的戒指,不知道现在还保留着吗?”他不该让个外人扰乱自己的理智,很快的恢复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模样,只是眉头的结仍是无法释开,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
他发现墨镜兄好像很喜欢皱眉,从一见到他就不停的蹙眉,害得他不禁暗自思忖,自己到底是如何惹得一位刚见面的人不给他好脸色看?
“戒指?”龚玉诀稍稍分了神,依稀听到这两个字。“喔,你说的是这个戒指吗?”
思绪倏地一转,龚玉诀立即联想到三年前去高达银行时,顺手带回的“战利品”。
龚玉诀脸上笑得虽然无害,其实脑子早已拐了好几个弯。当初,他忘了看戒指拥有者是何人就将它带回,还将它戴上自己的手指。结果,一回到家,劈头就挨了大哥一顿骂,还要他马上拔下来。
没想到,那戒指就像是他手指的一部分,什么沙拉油法、泡沫法、热胀冷缩法全都派不上用场,发明这些方法的人肯定是在说谎。什么只要三秒钟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拔下,那为何戒指还安然的戴在他的手指上?
只不过,这枚戒指并不是那位大老爷送他的,而是他偷来的,而且就算戒指的主人真是那位大老爷,他又是怎么知道戒指就在自己手上?他找他究竟有何用意?难道是要向他讨回戒指不成?
气定神闲的向对方亮出手指,龚玉诀以眼神寻问他,他问的是否是这枚戒指。
谁知罗御擎连看也不看,直接拉过龚玉诀的手。“知道了就随我走,大老爷还等着你去。”他挟着强硬的态势,不待龚玉诀答应便要强拉他走。
“等等,我实在抓不到你所谓的重点在哪儿!”扬着不知所以的浅笑,龚玉诀微微扬手,暗略施力,便轻易的脱离对方的钳制。
瞅着那似挑衅又得意的笑,罗御擎对于有人能从自己手中轻易逃离感到错愕,忍不住对他另眼相看,只是心底的厌恶仍是徘徊不走,只好用不耐的口吻命令:“大老爷要你去!”
“又是这句!你怎么不换点新鲜的说法?就不能说得再详细、清楚点?就让我这样雾里看花,摸不着?”看来对方真的是讨厌他,善于捕捉人一举一动的他!在男子的眼底明白的看到那一闪而逝的厌恶。尤其是自己笑时,那男人更是拧起眉,好似自己真有那么讨人厌。
罗御擎讨厌汕腔滑调的人,而眼前的这位龚先生却正好符合,不好的印象又加深。碍于他是大老爷的客人,他不便恶言相对,却又不想开口,更不想将大老爷与他谈话时的那番话原原本本的说清,只是冷冷的斜睨着他。
一看来我们是达不到共识,而且你也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我们就不用再多谈什么了。”这时,龚玉诀也有些恼了,他不屑说也就算了,干嘛还张大眼瞪他。
将双手慵懒的插进口袋里,龚玉诀倏地转过身。他利落的短发随风飘动起来,柔细的发丝略带淡褐色,服贴在露出衣领外的白皙颈子上。
不知怎地,他意外的给人一股情色的感觉,就像日本女性穿着和服时,特意露出的皎白纤颈及一小片的美背,蛊惑着日本男人的心。
天杀的!天杀的!他怎么会想到那里去了?都是这该死的小子搞得他精神紧张,竟会为着他的颈项感到心动不已。他暗自咒骂,自己平日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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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龚玉诀就要离去,尽忠职守的罗御擎不愿有负罗尚熹的交待,连忙扯住他的手腕,略施压力。没料到对方只是手掌朝上,往内翻个圈,就快速隔开了自己的手,脚步未停歇的继续往前走着。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了。见他不在乎的解开自己的钳制,罗御擎突地有种受辱的感觉。心火陡地上升,忘了自己手劲有多大,大手一使劲就将龚玉诀的双手重重反压在后。
随即,又想起他也算是大老爷的重要客人,瞬间把手劲收回些微,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擒住龚玉诀的双手,以自己的胸膛抵住他的背,利用两人紧密的身躯限制他双手的活动范围。
“哼,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看得出有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主人!”冷嗤一声,明显的嘲讽从龚玉诀特意扬起的唇角逸出。
“随你怎么说,反正今天你是一定要跟我回去。”看来对他客气是没用的。罗御擎毫不怜惜的加重力气,意在给他一个下马威。
此刻,他根本已经忘了大老爷曾说过,要好好把人家请过来的这番话,他一向的冷淡性子被激起,脑子里想的净是要如何让他不再从自己手中脱逃,也让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么轻易就可以甩得开的人。
“想要我跟你走?那得看你是不是此前两个外强中干的家伙来得厉害!”他一向笑脸迎人,也因爱笑的个性博得不少人的友善,但这墨镜男几乎是成功的挑起了他的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