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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新娘 page 6 作者:莫忧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个个姐姐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不舍她出嫁到洛阳,说她年纪还这么小,根本不会照顾自己,远嫁到洛阳,要是被人欺负了,谁来替她做主?言下之意,每个姐姐都愿意代她嫁到洛阳“受苦受难”。

  害得她受宠若惊。

  不是她不相信姐妹情深,只是平常她生病有难时,也只有君儿面面俱到地送些药来,或替她主持些正义,她真怀疑自己是孤苦怜仃,茕茕独立的一个人。

  姐姐的关心只是第一波,接下来是一些她从未听过的叔叔伯伯、婶婶姑姑、世叔世伯一批接一批送来的贺礼,和她亲热地不得了,有的说她出生时,她刚好在场;有的说,抱过小时候的她;有的说,从小就知道她命中富贵无尽,是人中之凤。

  她对他们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光看那些送来的礼单名册,就犯起了头疼,索性不理。

  不过是三天的时间,她的小馆有一半空间堆满了贺礼,平常门可罗雀,现在却刻刻热闹如市,不得安宁。

  她只好佯病闭门,谢绝会客,却发现服侍她的下人,莫名地多了起来。

  她一点也不高兴,知道他们看重的是上官翱的妻子而不是她凌柳儿,人情冷暖,她看得淡薄。

  “柳儿妹妹!”君儿神色仓皇地跑了进来。把下人全唤了出去,反手把扣上了门。

  “君儿姐姐!”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每天赖在床上装病,她不闷才怪。

  “你不是病了吗?”君儿诧异地端详她。

  她难为情地嗫嗫道:“觉得好多了,请坐,君儿姐姐!”

  “柳儿妹妹,我要要紧事要告诉你。”君儿一脸凝重,神色哀凄。

  “发生了什么事?”

  “我……”君儿不住地搓手,看起来很不安,在迎上柳儿的疑问眼神后,才决心豁出去地说:“宝儿要派人杀你!”

  “什么?”柳儿瞪大了一双眼,跌回床上。

  “我也知道你很难相信,可是,要不是我亲耳偷听到,我也不敢相信!”君儿流露出十分痛苦的神情。

  “她为什么要杀我?”她们不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吗?

  “她嫉恨你能嫁给上官翱,都怪爹,爹太过宠她!”君儿直摇头说:“我听她已买好杀手,就在今晚三更……”

  柳儿被吓得全身发僵,整个人茫茫然的,一股寒意从背脊处冒出。

  “柳儿妹妹,你快逃吧!”君儿轻摇如大梦初醒的她。

  “不,我要去找爹!”

  至少,他是她的爹,不会坐任她的死活不管,她站起战粟不止的身子。

  “不行!”君儿急切地拦下她。

  “为什么?我一定得去找爹!”她已经失去理智,一心想找到父亲。

  “柳儿妹妹,说不定这件事是爹默许的!”君儿说出来后,后悔地掩住唇。

  “什么?”柳儿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是爹默许的?她近乎撑不往自己的身子。

  “柳儿妹妹,到了你生死攸关的地步,恕我直话直说,你有没有发觉爹向来待你冷漠疏忽?“

  柳儿默默地点头,眼眶有泪。

  “那是因为爹怀疑你的母亲不贞,以为你不是他的新生女儿?“

  “怎么可能?”

  她的母亲爱惨她的父亲,一个老妈子唉声叹气地告诉她,说她母亲命苦,不该爱上没有心的老爷。

  老爷的心给了一个叫柯诗音的女人,她妈妈就因为有一对像她的眉毛,才会被纳为妾。

  从那时,柳儿就暗暗发誓,绝不做妾,甚至不要男人。

  “一定是有人从中挑拔!”君儿飞快地说:“爹说不定打算让宝儿代替你出嫁上官家?”

  “所以,他默许宝儿买人杀我?”她悲愤地嚷着。

  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但她不管,连自己的父亲都想杀她,她活着情何以堪。

  “柳儿妹妹,快逃!”

  “逃去哪?”她举目无亲,寸步难行。

  “我在杭州有个亲戚,等过阵子情况好转了,我替你澄清一切,你再回来!”

  “这?”她还是想去见默许杀她的父亲。

  “柳儿妹妹,难道你不要命了?”君儿情急地催促着:“用过晚膳后,你就溜来我房里,我帮你改换男装,助你逃出凌家。”

  “君儿姐姐,我……”她还是无法相信君儿带来的惊人消息。

  “迟了就来不及了!”君儿握住她冰冷的双手。

  “嗯,谢谢你,君儿姐姐!”柳儿吸吸鼻子,点了点头。

  “傻瓜,这是我亲戚的住址,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记住,晚膳前别出房门,不要打草惊蛇!”君儿仔细嘱咐。

  “嗯!”

  用完膳后,柳儿溜出房间去找君儿时,不巧和宝儿在回廊上打照面,吓得她脸色倏地苍白,快步奔走。

  “小姐,柳儿小姐好像很怕你的样子。”

  “她本来就是个怪人!”宝儿没好气地笑说:“正好和上官翱那个没眼光的家伙相配!”

  ※  ※  ※

  “爷,你不闷吗?”江邦闷闷地说。

  上官翱却一派优闲地坐在树下,背倚着树,脸上盖顶遮阳的斗笠,脚旁垂了根钓竿。

  自从三天前,他们离开凌家以后,上官翱就拨了一半人马先回洛阳报讯,放了另一半人马去逛太原城区,约定四天后,在柳林和他及江邦会合,南下杭州,洽谈一笔大买卖!

  “你为什么非住在这片柳林不可?”江邦好奇地问:“你在等人吗?”

  “江邦,你最好闭嘴,否则,你钓鱼的时候可能要持续到明天中午!”

  上官翱向他摆出一张不想说话的脸,偏偏江邦不识好歹,扯个不停,所以被罚以双手平举的姿势钓鱼一刻钟。

  “爷,鱼为什么不上钓?”江邦问着。

  “因为你的话太多,把它们全吓跑了!”上官翱取下斗笠,不怀好意地瞟了他一眼。

  “等她愿意上钩也太难了!”江邦一语双关地说。

  “要不就完全拥有,要不就一无所有。”上官翱站起身子,把斗笠戴至江邦的头上,伸了个懒腰。

  他是个优雅从容的男人,什么时候都能显现这种气质,双瞳永远黑亮地慑人。

  “爷若不想强人所难……”江邦笑叹口气说:“那就得等待奇迹!”

  要她改变心意,需要用到奇迹吗?上官翱落寞地笑笑,他明天一定得走,杭州的事,耽搁不得。

  他又优闲地坐了下来,从江邦头上取回斗笠:“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想当个渔夫?”

  “爷,我不敢怀疑你!”江邦狡黠一笑:“只怕渔翁之意不在鱼?”

  “错了,我现在非要你钓到鱼不可,否则,你就到一里外的狩猎场捉只野味回来!”上官翱不怒反笑地下了个命令。

  天快黑时,江邦一无所获,只好“冒死”骑上跃月,去捕些野味,他的箭术绝对比马术强。

  半晌后,这次江邦下马之俐落倒是令人吃惊,手上还抱着只大猎物。

  “江邦,你猎到什么?”

  “放我下来!”有一个稍嫌细小的“男”声响起。

  “一个傻瓜!”江邦藉着上官翱升起的火光,把怀中人安全地放下来;“爷,你想先吃手还是脚?”

  “我不好吃!”她立刻着急地说。

  稚嫩地声音和语气把上官翱和江邦逗得发笑。

  “爷,他被陷阱给困住,夹伤了足踝,他也硬气,竟不喊痛,害我差点拔箭射他,以为是只大野味!”

  “好孩子!”上官翱赞许地蹲下身拍拍他的头,发现他瘦弱地很,迳盯着自己瞧。

  他是个很俊俏的男孩子,约莫十五、六岁,五官粉雕玉琢的,脸上虽有淤泥,没有弄脏的地方却白皙细腻,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上官翱的神情像是没见过人似的。

  是他,是他的声音,她没有听错,凌柳儿差点激动地伸手去摸他的脸,真的是他,他没走,还留在柳林里,她忽觉鼻子一酸。

  “爷,她大概想吃掉大名鼎鼎的上官翱呢!”

  柳儿只是一眼不眨地望着上官翱,没有理会江邦的说笑,直到上官翱对她困惑地微微一笑,她才察觉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来。

  “你不知道上官翱?”江邦觉得受到侮辱。

  她惊惶地摇摇头,一脸无辜。

  “别逗他了!”上官翱挺喜欢他的灵气。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爷?”

  她更加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他像我爹!“

  “我?”上官翱一脸愕然:“你爹呢?你逃家了?不然怎么会三更半夜漫游在荒郊野外?”

  “他死了!”她拭去泪,她不想哭:“就只剩我一个人!”

  “你说爷像个死人!”江邦大惊小怪地吹声口哨。

  上官翱笑瞪他一眼,转向柳儿说:“你要去哪?”

  “去杭州投靠亲戚!”她带泪笑着。

  “我们也要去杭州!”江邦拍手叫好说:“爷正好缺个小厮!”

  “你来帮帮我!”上官翱和善笑着,他对这个孩子有一股说不出的好感,莫名其妙的。

  “我……”她咬了咬下唇,才说声“好”。

  “你叫什么名字?”

  “宛露!”她想,遇见他像场梦,于是自己取了个虚渺的名字。

  江邦却笑得前翻后倒,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柳儿前后躲着。

  “你不仅长得像姑娘家,连名字、动作也没一点男人味!”江邦哈哈大笑。

  她不满回瞪他。

  “你的眼神真凶,爷,你看像不像我们上次在东北猎的鹰?”

  “别理他?”上官翱笑笑地说:“过几年,你长得高壮一点,就没人敢笑你像姑娘了!”

  “我最讨厌人家说我像姑娘家!”她掩饰地说,松了口气:“讨厌极了!”

  “江邦,听见没有?”

  “爷,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江邦,把岸边我钓的鱼拿来烤!”他知道让江邦缄默的方法:“宛露,让我看看你的脚!”

  她霍地抬头道:“不用了,没事,真的没事!”

  他拿出短刀割掉她右小腿部分的裤管,露出她雪白纤细的腿,脚踝处有怵目惊心的模糊血肉,是被捕兽器夹伤的。

  “还说没事!”他把她从石上一把抄起。

  “放我下来!”她惊呼失声。

  “我先帮你清洗伤口,然后敷药包扎!”他试着消除她的紧张疑虑:“你真勇敢,一个人给困在荒野,也不出声求救?”

  她不只想叫喊,她甚至还想呼天抢地的哭,可是,她更怕宝儿的杀手循声追来,杀她来口,她那时怕到无以复加,看见江邦时,还以为是菩萨显灵。

  上天待她不薄,如果她没在荒野被困,她又如何能和他重逢呢?她不觉地漾出一个灿笑。

  她忽皱眉忽笑的失神怔仲,看得上官翱一头雾水,轻拍她的头说:“我真的那么像你父亲?”

  “什么?”

  “不然,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瞧?”他朗朗笑开。

  她羞怯地别过头,待他的手按上她的小腿时,她登时浑身僵硬紧绷,她又困又窘,偏偏抗拒不了。

  “放松,我不会害你的,放松……宛露,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没有!”她的唇哆嗦着。

  “把你自己交给我!”上官翱用最坚定的声音说着最温柔的话语。

  “好!”她索性闭起眼,眼不见为净。

  他在替她疗伤,她不该胡思乱想。

  不管她怎么收敛心神,她还是无法忽视由她腿上传来又酥又麻的触感,那种异样的感觉在她身上流窜着,加上脚踝的割裂之痛,是她一生中所无的经历。

  她忽觉脚踝的伤处传来一阵剌痛,一股药味扑进了了她的鼻内,她睁开眼。

  落入她眼帘的他,却在宽衣,松开了外袍。

  “你做什么?”她以为自己会吓昏的。

  “内襟较干净,我撕下一块,好替你包裹伤口!”他对她的大惊小怪哭笑不得。

  是谁把他吓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忽生怜舍之情!

  “谢谢!”她好难为情。

  “我们回火堆去!”他再度轻松地抱起她:“你太轻了,轻得像没重量!赶明儿,我们住进客栈,请你吃顿好的!”

  “爷!”

  “什么事?”

  “没什么!”她只是突然想唤唤他。

  “江邦,鱼好了吗?”

  “爷,请享用!”江邦用洗净的树枝串鱼,递至上官翱的面前:“他的脚还好吧?”

  上官翱对宛露笑说:“江邦是个好人,是不是?”

  “江邦大哥,谢谢你!”

  “不用客气,放心好了,在爷的身边,没人能伤害你,笑一个,别愁眉苦脸的!”江邦永远笑嘻嘻的。

  “吃鱼!”上官翱把鱼串伸至她的面前。

  她伸手去碰鱼身,上头的温度烫得她立刻收回手,把手凑近唇吹气。

  “烫着手?”他把她的的捉过来端详,在月夜下只沉自己握住了一只雪白柔软的小手。

  不知怎么的,他无法不把她和他的柳树精联想在一块,他们身子触起来的感觉都是那么细致可人。

  他回过神来,他太过火了,宛露是个男孩,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荒谬的错觉。

  “爷?”

  “我竟恍惚以为你是……”他顿了顿,松开了她的手。

  “我是什么?”她抬起疑惑的脸。

  他最讨厌被人家说成姑娘家,所以上官翱改口说:“鱼烫,我喂你!”

  “爷,这样不好!”

  “我喂人的技术不会不好!”他靠着微弱的火光,从鱼身上剥下鱼肉,送进她的口中。

  “爷,我不饿,你自己吃!”

  “再吃一口!”他向来很有计划地说服别人,再吃一口,意味着还有第二口,第三口……

  “爷以后一定是好父亲!”江邦笑说:“凌家的柳儿小姐前辈子一定烧了许多好香!”

  宛露听见柳儿时心头一震,惊慌失措起来,咬到了上官翱的手指头。

  “对不起!”她惊疑不定地道歉着。

  “还说不饿?”上官翱不在意地说:“鱼肉绝对比我的肉好吃!”

  江邦在吃饱后,就开始摊开毯子铺地,料理好晚上睡觉的地方。

  宛露坐在石上抬头看着满天星斗,考虑是否要对上官翱说出事实——向他坦白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凌柳儿。

  也是他的柳树精。

  “要不要我抱你上床?”江邦走过来问她。

  “不用,我自己能走?”她忙说,为了证明,立刻一拐一拐地走向江邦铺好的床位,在左边躺下。

  “你不睡中间,我看你紧张兮兮地,特地留中间的床位给你!”

  “我才不怕!”她倔强地说。

  “是吗?我昨天午夜才看见一个诡异的绿影在空中飘来飘去?”

  “是柳叶,一定是你眼花!”

  “我偷偷告诉你,那团绿影是少爷的柳树精!”

  “柳树精?她现身了吗?”

  “没有,不过少爷不死心,依旧去了老地方,去睡觉吧,他说不定会天亮才回来?”

  她躺了下来,却一直没阁眼,待听见江邦和缓的轻鼾声后,她才从毯里钻了出来,拖着剌痛的脚踝隐入夜色中。

  “谁?”

  她惊讶地捂住唇,她才一刚到就被他察觉,知道躲不过他,只好硬着头皮应声。

  “爷,是我!”

  “宛露?”他的声音有明显的失望,但仍用笑声来迎接她:“怎么还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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