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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爱娃娃 page 11 作者:慕云曦

  “你有心事。”

  傅炎笃定道。他总是能一眼看穿她。

  “没有。”

  她反驳得很快,顺手摘掉身旁树上的最后一片枯叶。

  “你让我感觉……”他声音低沉的像在吟咏一首诗。“你要离开这里、离开我。”这种感觉令他十分不好受。

  “这里……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

  娃儿凄恻的笑着。

  她根本就不想对他隐瞒,因为,她根本就瞒不了他,他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所想的事、所做的事,他都了若指掌。

  “不行!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你要上哪儿去?”傅炎为她话里的笃定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说话也急躁起来。

  娃儿只是轻轻的笑、从容的笑——

  “天下这么大,去哪里都可以。”

  她……真的要离开了?傅炎心惊的想。

  娃儿缓缓的转过身子,飘渺的像一团烟雾,即将消失,让他再也看不到、碰触不到,他的生命里再也没有她的存在——

  不!

  “不可以。”傅炎激动的至身后一把抱住她,“你不可以这么做,我不准你离开我!”

  温暖的胸膛、窒人的拥抱,如果可以,她多想一直倚靠下去……

  “炎贝勒,请你放开。”泪在瞬间便要溃堤,她一咬牙,硬是忍住,声音却已哽咽。

  闻言,傅炎收紧双臂。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那阿哀怎么办?”

  “有巴图在,我相信他会善待阿哀的。”

  “不!”傅炎吼道:“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阿玛。”他企图找出理由挽留她。

  娃儿拚命的告诉自己,不要心动、不要心动……

  “不!我只是一个孤儿,我叫宋娃儿,自小便是无父无母的孤雏!”

  “不!你还有我啊!”傅炎感受到她的心底的悲苦,心痛如绞。“娃儿,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明明知道我爱你、关心你、在乎你,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将我一脚踢开?”

  我爱你,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将我一踢脚开?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刺进她千疮百孔的心,她的心紧紧的揪着,又酸又疼,她再也无法武装自己,任由软弱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滑下……

  “我不要——”她啜泣着,“我不要跟我娘一样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最后落得凄惨的下场,我不要成为你和静媛之间的疙瘩,我不要!你放开我……”

  她说,她不要跟她娘一样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这么说,娃儿是爱着他的!傅炎闻言心中狂喜。

  “原来,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他欣喜若狂,强制的将娃儿反搂在怀里。

  “不对、不对、不……”

  娃儿原本拚命摇头否认,但当她再度感受到那股温暖,嗅到专属他的男人味时,她的心又开始软弱了。

  她再也按捺不住想哭的情绪,倚在他怀里止不住的抽泣着。

  “留下来,请你为我留下来。”傅炎真挚的请求。

  “可是……”她的心好苦啊!“我不要跟静媛争夺你的爱,我不要……”

  “你不必和静媛争,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他捧起娃儿的脸蛋,望着那梨花带泪的眸子,他笑着拭去她的泪,信誓旦旦的保证。

  “可是,你和静媛有婚约啊!”她很不安。

  “相信我,我一定有法子解决这件事的,这辈子我非你不娶。”

  他将拇指轻按在她唇上,似在施展着魔咒。

  娃儿轻轻的一笑,信了他,她合上眼,迎接他即将落下的唇……

  第九章

  “刺客就在这里,赶快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四合院落的门突然的被撞开,首当其冲闯进来的便是静媛,她像是疯了一般张牙舞爪地咆哮着,数不清的官兵立刻闯了进来。

  使原本缠绵在热吻中的男女快速的分开来。

  娃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静媛,她怎么来了……

  “静媛!你这是做什么?”傅炎往前一站,像只高傲的鹰般怒视众人,将娃儿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我做什么?哈、哈、哈……”静媛仰天张狂的笑着,“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了!我艾静媛的未婚夫婿和一个贱女人在这里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居然还问我做什么?”

  “不许你胡说。”

  傅炎怒斥着。

  “我胡说,在这儿所有的人都亲眼看到你们干了什么好事了,哪用得着我胡诌?”静媛因愤恨、嫉妒染了双眼。“你这个贱女人!我阿玛好心认了你,留你在府里,你却同你那卑贱的娘一个样,夺人所爱,勾引别人的夫婿,你要不要脸啊?”

  静媛一声声严厉的叱骂,一句句犀利的言语像无数只利刃射进娃儿心坎里。

  娃儿的心开始发寒、发冷,脸色一片死白……

  不!不是的。

  她想要反驳,喉头却像堵了块大石头,怎样也发不出声来,四处投来的眼光是冷冽的、鄙夷的……

  “够了!”

  傅炎健臂一搂,将脸色苍白的娃儿揽至怀中。“静媛,是我负了你,我无法爱你,也没办法娶你,一切全都是我的错,你要杀要剐全都冲着我来便是。”

  傅炎的冷情绝决彻底伤了静媛的心。

  “不——你说的不是真心话。”静媛哭诉着,指着娃儿喊着:“你的心全被这贱女人、狐狸精迷了去,你根本弄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哼!你这狐狸精,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把傅炎迷得昏了头?”

  不!她没有!

  “发生了什么事?”就在此时,巴图和阿哀也一同奔了出来。

  “不要!阿哀,你快进去。”娃儿惊慌的喊着,但已来不及了。

  “就是她,她就是那一天的刺客。来人,快给我拿下。”静媛立刻高声嚷着。

  蜂拥而入的官兵立刻兵分两路将傅炎一行四人给团团围住。

  “来就来,我阿哀岂有怕的道理。”阿哀立刻亮出兵刃相见。

  “全部住手!”傅炎大喝着。

  所有的官兵因傅炎这一喝而退了两三步,纷纷踌躇着不敢前进。

  “哼!包庇罪犯一同论罪处置,就算你是个贝勒爷也一样!阿哀是跟着静妍的,她要谋杀我额娘,谅静妍也脱不了干系。风捕头,你是京城第一名捕,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的看着罪犯从你眼前逃走?”静媛气红了一双眼。

  静媛身旁立刻走出一名模样精干的青年来,他便是京城第一名捕——风敛,他双眸清澈精湛,朝傅炎一揖——

  “请炎贝勒见谅,皇上已下令缉拿谋杀艾福晋的凶手,小的职责所在,还请包涵了。”他手一扬,“来人哪!捉下。”“不——”眼见官兵迫进,娃儿一慌,急忙抱住阿哀。“她不是凶手。”

  风敛浓眉一挑,“炎贝勒敢情是要抗旨?”

  傅炎一窒——抗旨乃是诛九族之大罪呀!

  巴图握紧了双拳,一脸的愤慨,而阿哀却是抿嘴一笑。

  “一命抵一命,值得。”阿哀轻轻推开娃儿,丢下手上的兵刃。“我认罪。”

  娃儿震惊的瞪大了眼。

  风敛走向前,攫住阿哀。

  阿哀被押着离去前,回头对着娃儿笑着,叮嘱道:“娃儿,为我、为你死去的娘、福伯、春姨,好好的活着,保重自己。”

  娃儿怔愣在原地,脑海里浮现小时她和阿哀一同嬉戏的情景,大她七岁的阿哀总像个姐姐般无微不至的呵护她、照顾她……

  她生病时、生气时、快乐时、悲伤时、身旁永远都有她的陪伴。现在,为了她,阿哀又要杠下杀人的罪名……

  不——

  “不——”娃儿顿时泪如雨下,颠簸的奔向前,口里喊着——

  “凶手不是她,是我,是我要杀了艾福晋,凶手是我,那把匕首也是我的。”

  ???

  娃儿被关进宗人府已经两天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目前的情况如何。

  当娃儿冲动的自白以换来阿哀的清白时,傅炎的心仿佛被撕裂了,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心上啃咬着。

  当娃儿被风敛带走时,他冲动得几乎想杀出重围,带着娃儿逃离这一切,是巴图即时制止了他——

  “主子!别意气用事,小心连累王爷和福晋。”

  这句话唤回了他残存的理智。是的!他万万不能连累阿玛和额娘,但是,他要用何种方法救娃儿?

  他焦虑、担心,几乎天天夜不成眠。

  他想尽了办法,仍是无法踏进宗人府的监狱一步,他懊恼、自责,气得几乎要脑溢血了。

  直到昨天传来消息——娃儿被判定有罪,谋杀皇室血亲罪加一等,五日后处以绞刑。

  天!真是青天霹雳!

  傅炎再也等不及,他进宫请求谒见皇上。

  进了宫,他在养心殿外足足候了一个上午,替他传报的太监总是千篇一律的答道:“万岁爷政事繁忙,请炎贝勒稍候。”

  稍候?人命关天哪!他哪有这么多的时间去等?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远远的,一白衣飘飘的翩翩美男子朝他走近。

  “哎呀!我听说你进宫来了,我正想去找你呢!”四阿哥宣儒依旧笑得俊美无俦,“你有事见皇阿玛?”

  “是!”傅炎朝他一揖。

  “是为了静妍……哦,宋娃儿的事。”宣儒了然的问道。

  “四阿哥知道?”

  “知道,当然知道。”宣儒比了个夸张的手势。“这件事轰动整个北京城,我怎么会不知道?连宫里的奴婢太监们都知之甚详。”

  傅炎一片沉默。

  “你想求皇阿玛收回成命,饶宋娃儿一命?”

  “四阿哥英明。”傅炎期盼的望着他。

  “唉、唉、唉!你别用那种眼光看我,这件事我可使不上力,你没听过君无戏言吗?”宣儒打开摺扇,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再说……这件事的关键仍在娃儿身上呀!要是她一心求死,就算搬出圣旨来也没辙呀!”

  “此话怎讲?”傅炎问。

  “这娃儿也是奇怪,一见到宗人府宗令杨涵便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是凶手,要求死个痛快,连画押也比别人爽快利落。你说,人证、物证确凿,凶手又认罪了,杨涵还能不判刑吗?”宣儒摇摇头说。

  娃儿呀娃儿!你怎可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难道连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你也放弃了?傅炎难过的想。

  “可恶!”

  傅炎重重的一拳击在红漆的柱子上,双眸写满了悲愤,声音也嘶哑了。

  他那悲愤至极的模样令宣儒吓了好大一跳。

  “别这样!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可以帮上忙。”他拍拍傅炎的肩头。

  傅炎倏地又转过头来,让宣儒吓了一跳。

  “四阿哥请说。”

  “你想不想见娃儿?或许娃儿见了你会改变心意,事情也会有转机。”

  “你有法子?”傅炎大喜。

  “当然!我和杨涵是什么交情,宗人府就像是我住的景阳宫一般,我在那儿是来去自如。”

  “多谢四阿哥。”傅炎激动的握紧双拳,大大的行了一个礼。

  宣儒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让傅炎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结果,他的法子竟是他那一字真言——骗。

  ???

  “怎么?你们这些奴才那是什么眼神啊?难不成我堂堂四阿哥还会骗你们?要不是杨大人和我交情匪浅,我还懒得跑这一趟呢!看什么看?还不快开门让我们进去,要是耽误了正事,就算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傅炎就这么随着宣儒大摇大摆的走进宗人府的监狱,而那些个狱卒除了被吓得屁滚尿流外,还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嚷道:“四阿哥吉祥、炎贝勒吉祥,小的错了,请四阿哥饶命……”

  “如何?对付这些小喽,唬唬他们便成了。”宣儒十分得意,一回头却瞧见傅炎有些鄙夷的眼光。“唉!你别那样瞧我呀!什么情形就得用什么样的手段,现在是非常时期呀!就别顾着光不光彩了。”

  宣儒急忙的辩解,让傅炎瞧着有一丝好笑。

  很快地,两人来到了监狱的入口。宣儒摆摆手,表示他不进去了。

  “你自己进去便好,我在这儿候着。”

  傅炎含笑谢过,打开了门,步下楼梯,从里头隐约传来一股优美悦耳的歌声,轻柔婉转——

  自从南浦别,愁见丁香结,

  近来情转深,忆鸳伶。

  是娃儿的声音。他认得出来,她正柔柔的吟唱着,声音充满了感情——

  几度将书托烟燕、泪盈襟,

  礼月求天,但君知我心。

  监牢里并没有点上油灯,但傅炎依着歌声,还是准确无误的走到娃儿所在的牢房前。

  “谁?”娃儿机敏的听到那细微的脚步声。

  “是我!”

  “傅炎?”她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当他点上油灯时,看到娃儿那张充满喜悦的小脸蛋,想起她一人被关在这里,如此的孤独而无助,他就心疼、自责得无以复加。

  “娃儿——”

  他的大掌探入栏杆内去抚摸她苍白的脸蛋,却意外发现她脸上冰冷的温度,他立刻低咒:“该死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冷吗?”

  娃儿伸出两只小手,轻轻合握住他的大掌,轻放在脸上熨贴着,感受着他的温暖。

  “不,我不冷。”她轻轻叹息着,“是你!你真的来了!我好想你,你知道吗?”

  傅炎好想拥她入怀,可是这可恨的栏杆阻挡了他们。

  “对不起,我还是想不出任何法子来救你。”他急切的保证道:“不过,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嘘!”娃儿嘴角一扬,轻扯出一个如花般的笑靥。“不要再为我操心了,这是我的命,谁也没有法子改变的。”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啊!

  “不——”

  傅炎激动的反握住她的手腕,脸几乎要挤入那小小的栏杆中,“不要认命!要争取、要去争取呀,娃儿,你为什么要轻易放弃?”

  “因为……这么做是最好的决定。”她那长而卷的睫毛轻轻煽动着,眸中泪光闪烁。“这三天来我想了好多好多,如果我们不是因为那样而相识,如果……我们能早一点认识,那该有多好?”

  要离开他,她也舍不得呀!可是,与其眼睁睁的看他娶另一名女子,她还不如死去!再说,阿哀若是为她顶罪,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所以,唯有这条路是她所能选择的。

  “不!就算我们晚了十年再见面,我还是会爱上你的,因为你就是你,是这世界唯一仅有的一个你。”傅炎心好痛,声音已哽咽。

  “真的?”

  娃儿吸吸鼻子,一笑,泪水又落下……

  “如果我走了,你会思念我多久?一天、一个月、一年……”

  “不!你不会走!我不会让你走的,你不要想撇下我,我不答应!”他悲痛的吼着。

  “告诉我,你会思念我多久?”

  “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管是天堂或地狱,我都要陪着你。”他真心真意的说。

  “傻瓜!”娃儿再也忍不住的呜咽出声,“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傅炎,如果有来生,你会等我吗?”

  “会!我等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只要你一人。”

  傅炎双手捧住她的脸,心疼的抹去她的眼泪,“娃儿,你相信我,事情会有转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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