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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龙呛姑娘 page 10 作者:丁千柔

  「太子饶命!看在小的年过半百的份上,饶过小的一时粗心,忘了把门系上,才让您的墨蹄雪耳骁跑了出去,还折了腿。」总管太监磕得头都快断了。

  「饶了你这老家伙?」纳蓝冷笑一声,脸上是可有可无的表情。「也行!」

  「真的?」总管太监大喜过望,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多谢皇太子殿下饶命!」

  「别谢得太早。」纳蓝踢了总管太监一脸的尘土,呛得总管太监咳嗽连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他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这……」

  侍卫们相互看了一眼,大家心中都明白,以老总管的年纪,别说是五十大板了!就连二十大板都不知道挨不挨得过哪!

  「这什么?谁要是不服,就出来替这老家伙挨上一倍的板子,本太子就放了这个老家伙!」纳蓝的口气没有一点玩笑成分在里头。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再多吭一声,大家都知道,纳蓝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人。要救这御驷园的总管太监就得挨上一百大板,这一百下板子可不是人人挨得起的,到时别说救人了,说不定会连自己的小命也赔上。

  「你够了没有!人家都说不是故意的,你干嘛非要他老人家一条命不可?」碧蝉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出声制止。

  纳蓝听到有人竟然拂逆他的意思,他有趣的目光在看到碧蝉之后,霎时锐利了起来,高高挑起的眉头也紧紧纠结起。

  「你……」他看了一眼碧蝉身旁的凌崇之,皱着的眉头更紧上三分。「我也没有非要这老家伙死不可,只要他挨过了五十板或有人替他挨上一百板,他都可以不死的,不是吗?」

  「你说这什是么废话?」碧蝉气得尖叫。她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哪个人比他更不可理喻的了,不过是为了一匹马,有必要这个样子草菅人命吗?

  「你敢说我的话是废话,难不成你想替这老家伙挨板子不成?」纳蓝气得一脚重重跺地。

  「挨就挨,怕你呀!」碧蝉火上了心头,想也不想的豁了出去。

  纳蓝倒抽了一口气,气急败坏的吼出声,「你脑子坏了啊!一百板哪!你全身上下没三两肉的,挨得了什么板子?」

  「我脑子再坏也不会比你笨,我说挨就挨,反正挨板子的人是我,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碧蝉一点也不领情,还不屑的对他扮了一个鬼脸。

  「你这臭丫头,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纳蓝三两步来到碧蝉的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逼着她和他双目对视。

  「要打就打,说这么多做什么,我还真以为你不敢哪!」碧蝉死命想把手由他的手中抽出,可他的手劲实在大得出奇,让她怎么也没有办法让手脱离他的掌握。

  「你好样的,」纳蓝咬牙的点头,「来人!拖下去打!」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蝉……太子妃尚年幼,禁不得杖刑。」凌崇之看纳蓝这会儿真是气过了头,怕他真把碧蝉抓去毒打一顿。

  纳蓝转头看了凌崇之一眼,他本该很生气又多了一个违逆他的人,可他却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微微吁了一口几不可闻的气。「哼,我就看在--」

  「不用了!」碧蝉一口回绝。「你要打就快打,不然就把那老人家放了,我们就当没有这件事。」

  「你这个臭丫头,本太子一再容忍你,你竟然这么不知好歹,来人!拖下去打!」

  纳蓝气得将碧蝉整个人往前推,要不是两旁的侍卫接得快,这会儿怕不跌得鼻青脸肿,体无完肤。

  「太子殿下!小的不能也不敢打太子妃!」所有的人异口同声。

  「你们不敢打,本太子自己来!」纳蓝一把抢过侍卫手中的杖板,高高的举起,他最后一次警告,「你现在若跪下来向我求饶,我就可以放过你!」

  「你很烦耶!」碧蝉宁死也不示弱。

  「我烦?!」纳蓝抓着杖板的指关节泛白,他闭上眼睛,重重的把杖板朝碧蝉的方向挥打了下去。

  在众人的惊呼之中,「啪」的好大一个声响在四周回荡。

  纳蓝或许真的是气疯了,力道之大让杖板断成了两截,断掉处的木屑还飞擦过他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等待了许久,痛楚迟迟不来,碧蝉不解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这才发现他那杖板是落在她身旁的地上而非她的身上,难怪她一点也不痛。

  「你为什么不打我?」她不明白的问道。看他额际青筋浮现,太阳穴处隐隐跳动,那个样子明明就是气疯了,为什么会放过她呢?

  「你是我的人,怎么处置随本太子的意思。」他从齿缝一字字的挤出这些话。

  「谁是你的人?你少不要脸了!」碧蝉的脸一下子飞红一片。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没道理的宣告每每教她心中像是拨动的琴弦一般的轻颤,这感觉陌生得令她心慌也让她害怕。

  纳蓝吼道:「天杀的!本太子说你是你就是!」

  「我才不喜欢比我笨的人!」碧蝉用力的摇头,死命的表现出她的厌恶。

  她的话让纳蓝几乎抓狂,他一把抓住碧蝉的头发,力道之大疼得她的泪水都快流出来,可他却一点也不放松。

  「是不是只要我比你聪明,你就会乖乖承认你是我的?」他问道。

  「可以呀!」碧蝉讥讽的微微咬牙,「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

  「你给本太子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乖乖的承认!」纳蓝狠狠的撂下这一句话之后,便放开碧蝉,转身就走。

  「那小的怎么办?」总管太监还弄不明白事情的状况。  纳蓝头也不回,冷声喝道:「给我滚回你的马园子去,下次再不小心,本太子就要你提头来见!」

  「谢太子殿下!谢太子妃!」

  总管太监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幺事,可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竟然从盛怒的纳蓝皇太子手中生还,这可是了不得的奇迹,他高兴得又是叩头又是跪拜,只差开口大声喊着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碧蝉挥挥手,理也不理跪在地上的总管太监,她拉着凌崇之掉头就走。发生了这种插曲,害她学习的兴致都给打散了,这一切都是那个大白痴的错。

  凌崇之看着气得嘟着双颊大步走着的碧蝉,又想起方才负气而去的纳蓝临去的宣言,一抹微笑在他嘴角凝集。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第六章

  九年后

  新阳上帘幌,东风流转,林莺轻唱。

  晨间薄日几分寒,枝头夜露犹新沾。碧蝉拿着阅闭的奏折斜倚长栏,注视着在中庭里正在对招的凌崇之与纳蓝。

  这是从纳蓝习武以来从不曾间断的早课,即便现在他的身分早已由皇太子转成皇上。

  也不知道纳蓝是觉悟了还是什么,九年前起他突然转了个性子,开始勤于习文练武。或许他先天资质极高,令众人惊叹的是,他竟然在短短几年内就通晓文武,让原本就不喜理政的皇帝在他十五岁之年便传位予他,自己乐得逍遥清闲。

  而纳蓝虽然年少便继位,但他天生的气势和后天的努力,让他在最短的时间便获得了众人的肯定,也让嘉愚王朝就此进入另一个新局面。

  如果碧蝉对自己诚实一点,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年纳蓝脱胎换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早就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空有一张出色外貌,但只会生事的大草包了。不过,这种话只能在心中想想,打死她她也不会说出口,反正就算没有她的称赞,他已经够自傲了,她可不想为他的自大再做背书。

  一阵清脆龙吟交错,碧蝉抬眼而望,只见凌崇之素衣轻掠、眉宇温雅,手中青芒灵若出洞狡兔;而纳蓝白衣俊逸、出手凌烈,回以如翔鹰迅捷之速。

  两人一来一往在林间飞逐,灵动的身影快得让人几乎无法捕捉,惊得枝头初醒的雀鸟不时惊呜而逃,落叶纷纷而下。

  「陛下的进步神速,短短几年已追上我的脚步。」凌崇之一收势,便从林间飞旋而下,立定于场中,眉宇几分薄汗,显出方才一番较量的激烈。

  「追上还不够,朕要嬴。」

  纳蓝将手中的长剑往地上一甩,剑身没入地面三分,这一手虽是霸气,但可见在内功上,他也有不输剑法的修为。

  「这是迟早的事,现下陛下与微臣已难分高下,这每日晨课也只是相互切磋。」凌崇之诚心的说。

  面对纳蓝日益精进的武功,身为师长的凌崇之只有满腔的喜悦,他不是个争名好权之人,能得天下英才而作育,对他来说就是最愉悦之事。

  碧蝉轻笑出声。这个纳蓝不管过了几年、变了多少,唯一不变的就是那霸道和好胜,不管什么样的事,总是输不得。

  「你笑什么?」纳蓝的话方落,整个人便如金鹏展翅的飞至碧蝉的面前。

  他那突来的动作吓得碧蝉足下一阵凌乱,轻呼由喉中逸出,重心不稳的向后跌去。

  说时迟那时快,纳蓝大手一揽,碧蝉便整个人撞入了他的怀中。他温热的胸口让她不自觉倒抽一口气,鼻中吸入的是他身上薄汗的男子特有气息,不该的却也不由自主的,她的脸浮上一层薄晕。

  「皇上。」她这尊称硬得令人难以下咽。

  碧蝉直起身子让自己和纳蓝保持一些距离,微微行揖作礼,但心中可是老大不情愿的。他以为他学了些武功就很了不起吗?要不是她过于瘦小的身子根本不是学武的料子,哪容得了他在她的面前炫耀身手;除了面容外,这又是上天一项不公平的地方。

  「拿来!」纳蓝突然朝她伸出手。

  「拿什么东西?」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司农卿的奏折,你不是看完了?」纳蓝长手一伸,奏折已落入他的手中。「你看了吧?有什么想法?」

  碧蝉没好气的皱皱鼻子。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她看这他早已批阅的奏折?他批都批好了,给她看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不是吗?而且,他又不是一个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他应该也很明白什么样的决定是最好的,那他这样的举动,让她想来想去也只想出了一个原因--

  没事找事做!

  反正他大概就是看不得她清闲,非得找个事来给她忙忙就是了。  「和皇上的看法一样,西边的水患是天灾和人祸,是以连着三年大水溃堤。」碧蝉微抚了抚轻乱的青丝,一整心神之后正色而温驯的回答,一点也没有表露出心中的不耐烦。「碧蝉也认为任淄河的河道过曲,如果皇上能降旨截弯取直,问题定可解决。」

  「你的想法和朕不谋而合,朕已请左卿领命西去。还有,你别皇上皇上叫个不停,朕不是准你直呼朕的名讳吗?既然没那个心就免了吧!」纳蓝皱起眉,表达他对碧蝉口中「皇上」那两字的看法。

  瞧她那声皇上喊得如此生硬,一不小心大概会让人噎死,哪个人听不出来她心中根本一点敬意也没有,所以为了不想看她哪一天被自己的话噎成一翻两瞪眼,他非常好心的免了她的礼。

  「皇上是一国之君,直呼名讳乃大不敬之事。」话是这么说,可碧蝉的心中开始嘀咕。那声皇上可是看在皇奶奶的面子上叫的,他还有胆子嫌,他还真以为她没事爱喊这恶心巴啦的称呼吗?

  皇上、皇上!他做皇帝的是高高在上,那她就活该让他踩在头上吗?

  「朕说可以就可以!」纳蓝没好气的道。

  碧蝉微叹了一口气。他这个人除了脑子里多了些东西、身手好一些外,那任性的性子根本就没变过,什么事都是一意孤行,不许他人有一丝违逆他的意思。

  「遵命,你说可以就可以!」她懒得理他,反正他高兴就好,而且可以不喊就不喊,他还真以为她爱吗?

  也许是她太过敷衍的态度惹恼了他,只见他俊眉一挑、星眸微瞪,没有预警的将她拉入了怀中。

  「做什么?」碧蝉心儿飞跳,才退的红霞又起。

  这一点也不能怪她,她是真的对他没有任何一点多馀的想法,只是任何人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这么一张完美得令人想尖叫的脸,想不心中小鹿乱撞也实在有些难。

  她的眼光接触到站在纳蓝身后的凌崇之脸上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脸上的红潮更甚,她用力由他的怀中挣出。

  「别像只虫般的动来动去!」纳蓝低喝。碧蝉的挣扎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他的大掌一揽,将她轻松举至和他平视。

  碧蝉闪过他炯然如火炬的目光,偏过头去,没好气的闷声说:「做什么啦!放开我!」

  这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比容貌,他一个男子比她还美上千百倍;比身材,他俩初识之时才差半个头,而今他硬是比她高上尺馀,真是气煞人也。

  「你是没有在吃东西吗?怎么身上一点肉也没有?」纳蓝突然说道。

  「要你管!我就是只长脑子不长肉,怎么样?总比只长肉不长脑子来得好多了吧!」碧蝉气红了脸。和他如此的靠近,他那俊朗丰采直教她心神难安,脑中一片空白,只得闪避他的目光,让语气中的不悦硬是少了几分力道。

  她也知道自己没有水仙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可她就是只长脑子,不行吗?她也是很努力的在吃饭,可身上还是不长肉,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纳蓝见她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他倏地皱起眉头,脸色一沉,一把将她的头转向他。「和朕说话的时候就看着朕!」

  「我身上有没有肉关你什么事,而且又不是我想找你说话的,为什么我一定要看着你?大白痴!」碧蝉没好气的狠狠踢了他一脚。

  「该死!你竟然敢踢朕!」

  纳蓝吃痛,松开了对碧蝉的箝制。

  碧蝉乘机脱出他的掌握,连忙退了几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谁教你欠人踢,我可是警告你,我不吃你那一套的。」光看他扭曲的脸,她也知道自己这一腿踢得可重了,可是谁教他没事动手动脚的。

  出乎意料的,纳蓝对她的无礼行为不怒反笑,一阵清朗而低沉的笑声由他的喉头逸出。「这才像你,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

  「有……有什么好笑的!」该死!他笑得她怒火高涨。

  纳蓝用拇指轻画过她的唇,俯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记住,多吃点饭,不然人家还以为宫中闹饥荒。」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颈边。「还有,朕喜欢猫!」

  在碧蝉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纳蓝已飞快的轻咬上她的唇而后转身大步离去,留下她一阵错愕,直到被宫女的轻笑声唤回神志,她才红着脸以手背大力拭着还留有他馀温的唇,忍不住咬牙切齿!

  「天杀的大白痴!别拿我开玩笑!」

  彩蝶翩然,几株并蒂荷菡池中;风吹凌波,三两嬉水野鸭悠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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