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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满祈愿的花篮 page 19 作者:吕贝卡·裴斯莱

  她对此十分惊讶。人穿衣服,她再次想起来,而她对于一丝不挂的乔蒂安表示出的微不足道的反应对于他来说相当奇怪。

  她转动脑筋,就像一团蒲公英旋转在风中。“我--你每个部位都给我快乐,乔蒂安。你的胳膊和你的面庞一样多,你的面庞像你的双手和双腿、双脚一样多。我看到了整个的你。我被你的整体所愉悦,这不对吗?或者你要我在你身体上选择心爱的部位?我应当为了你的吻而选择你的嘴吗?或者我该偏爱你的手?因为他们的触摸给予我了不起的快乐,我还能够钟情于你的胳膊,因为围拢我时它们那么强壮。”

  “要不,”她接着道,我会尽力按照你的愿望偏爱你身体的某个方面,但是说实在的,我宁愿被你的所有方面所愉悦,因为我不是嫁给你的面孔,也不是嫁给你的胳膊、腿、胸脯或脚。我嫁的是你,乔蒂安,你这个男人,从头到脚的整个男人。

  他知道有些论据能够拿来说服她,但是他才不指出来那是什么呢。相反,她为对他的赤裸的无动于衷所说出的辩护词不达意,使他感觉在初次场合考问她是愚蠢的。

  他仍然不得不评论上几句。“一株柔荑花,嗯?”他往下瞧瞧自个儿,决定把她的比喻当作一种赞美。多少年之前,他曾有空看看一株真实的柔荑花,但是如果记忆不骗他的话,它们没有这么小。

  “乔蒂安,我认为你大概要辅导我做爱的艺术了,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件事,今天下午我在婚礼上向你要求的。”温情脉脉地她拉着他颈背一绺午夜般乌黑的头发,手指抚弄他雕塑似的面颊。“一个孩子,夫君。这是我对你的要求,你说我们会在今夜讨论我的请求。”

  “我们要做的比讨论你的请求要多,夫人,”他哑着嗓子回答。“我们将设法实现它。”

  他的回答使她兴奋至极,快活地尖叫起来。“我们现在就为实现它而奋斗呢,还是先教会我做爱艺术?”

  “同时。”

  她不再问他。她父亲告诉过她乔蒂安知道干什么的,她断定她丈夫的确知道。“我已准备好怀你的孩子。”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她感到并且看到一种迅速的变化来到乔蒂安身上。她听见到的他们手每块肌肉明显紧张、伸展了,他的下腭变硬,好像他牙关咬得紧紧的。他呼吸变得困难而且不正常,一丝细汗从他前额上爬出来。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她把手搁在他的腹部上,大拇指摸着他的肚脐。“你跟我做爱了,是不是意味着你爱我?”

  她温柔的话题击入他耳中,乔蒂安一点声音也没有。事实上,他敢发誓,他的脉搏已经停止了。

  爱。

  这种情感能把一个男孩子的心撕成碎片,能把一个强壮有力的男人变成一个痴笑的傻子。“活见鬼。”

  这刺耳的声音像千百条荆棘,划过她的神经。她看着他双眼--这双眼像冷冻的匕首一样冰冷、残酷。自打她在草地上见到他,她看见了他的每一次发怒,但是她知道现在看到的不是一般的愤怒。

  极怒。

  真地被吓怕了,她看见她的光雾已经出现并环绕她,知道自己会在他面前消遁。

  但是,就在她被围拢在闪光的阴霾中之前,她看见乔蒂安从床上跃起,穿上裤子。他一言不发冲出了房间,把门关得轰轰响,两幅画从墙上落下来。

  他娶的精灵公主的钻石之泪扑簌落地,消失在闪光的光霾里了。

  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晨,斯波兰达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面对乔蒂安。天哪,她有那么多话要说给他听。她不光下决心弄清昨天晚上她提及爱时使他如此极为愤怒的缘由,不定心一意接受埃米尔的规劝。她将告诉乔蒂安关于她本人。

  今天,这个早晨,她丈夫会得知他给予她的昵称竟是对她和她是什么的精当描述。

  "我真的就是个精灵,乔蒂安。"她一边盛装起在婚礼上穿过的真丝衬衫,一边练习说道,"一个调皮的小仙子,一个恶作剧的小精灵,一个小鬼怪……我是个精灵,我的郎君,一个公主,霹雳卫郡的王室成员。"

  她离开房间移身而上乔蒂安的卧室,她怀想着他昨晚睡在那儿的情景。他的房间在宅邸的三层,她飞上两层楼梯抵达那里。

  迈上长长的走廊,她看见通他卧室的门开着。

  但这是埃米尔,不是乔蒂安,站在里面。

  "埃米尔,乔蒂安在哪里?"她问着走进房间。

  他不敢看着刀,只是盯着天花板"走了。"

  "下楼了?"

  "不,从之所以房子走了,他离开了,斯波兰达。厄尔姆斯特德说他黄昏前出走了。"

  "但是他去哪儿了?"  终于,埃米尔看着她,不乐于在她脸上看到的沮丧表情。可恶的乔蒂安·安伯维尔,真该下地狱,他义愤填膺,这个男人怎能在婚礼后当天离开他的新嫁娘子?"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斯波兰达,但我肯定他不会走太久,他会回来的,你能看到。在你有功夫去思念他之前他会回来。"

  "我已在思念他。"

  看见她眼中一个可疑的闪烁,他移身搂住她,"别哭",他柔声劝慰,轻拍其后背,"请别哭。"

  些许钻石之泪洒落地板,她止住哭泣,"我愿意独自呆一会,埃米尔。这里,在乔蒂安的房间,这里都是他的东西。"

  "当然。"他放开她,捏捏她鼻子。"今天早晨我准备回家,走之前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不用了,"她开言,又微笑了。"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他感觉似乎又搂住了她。这确为他遇到的最惹人爱怜者。"你能为我做的,就是去得到幸福愉快。"

  "我几乎总是快乐的,埃米尔。"

  这是真的,埃米尔想。大多数时间,她真的快乐。愚不可及的乔蒂安,他放下这么个宝贝而去。"明天我会回来看你。"

  "我希望不久就能见到你。"

  等埃米尔走了,斯波兰达关上门。紧接着这房间就充盈亮闪闪的银光。

  接下来的一幕,一个真人大小的哈莫妮现形。"这男人是谁,姐姐?"她在姐姐身后发问时正漂浮于离地板六英尺之上。"我在昨天你的婚礼上也看见他。噢,父亲叫我告诉你,他对你结婚很满意。你一怀上宝宝就让他知道,然后就能回到家乡霹雳卫郡。你怀上了么?"

  "没呢。"

  "准备什么时候?"

  "我没拿准呢。"

  "怎样方能怀上小孩?我问父亲,可他对我说去问母亲。母亲呢,像往常那样,出外执行她的一个任务。你离开后她在家一次,只呆了比一小时多点儿就又飞走了。"

  "她很勤勉于自己的使命。她一定是这样的。"

  "怎样方能怀上小孩?"哈莫妮再次发问。

  斯波兰达举起双手靠近自己肩膀以示一无所知。"我还不晓得。"她飘然离地,与妹妹在室中相逢。"我顶顶高兴见到你。"

  哈莫妮飞过去依凭在壁炉台之上,飘然之间碰着了几串水晶装饰。这些饰件落在大理石做成的壁炉边缘,化作成千上万个碎片。

  几乎同时,斯波兰达不动声色信手向这些碎息略施麻力,瞬息之间这些饰品完好如初。  "好一个行善者,斯波兰达,"哈莫妮愤然出口。

  "哈莫妮,你必须帮我。"

  "不,我生你气。要多气有多气,因为你昨天婚礼上破坏了我的好戏。真的,斯波兰达,一只大黄蜂正叮--"

  "你生我气了?"斯波兰达宽宏大量地微笑道,"噢,这恰恰是我所需要的那种帮助!"

  "因为我生你气!斯波兰达,我认为你跟这些人呆得太久了。你正变得精神错乱。"

  斯波兰达飘移近壁炉台,"我想听你教我怎样变得发怒。"

  哈莫妮的笑声满屋子荡来荡去。"教一头公牛去弹竖琴比这不知容易多少!"

  "你想试试吗?"

  "不想。"

  "但是--"

  "在这里跟你呆在一起的那男的是谁?"

  多么渴望从哈莫妮这里学到发怒这个本领啊,斯波兰达知道她妹妹不会对她问的所有问题置之不理。"他叫埃米尔·泰特,他是乔蒂安的表兄弟。"

  "我的眼睛看他倒不觉得难受。"

  "嗳,他很英俊,是不是?他很可爱也很善良好心。"

  "他很可爱也很善良好心,"哈莫妮鹦鹉学舌,模仿斯波兰达轻柔、和缓的声音。"多么令人作呕。"她双臂环抱肚子,低下腰来装作胃难受的模样。

  "哈莫妮,我郑重其事向你求援,这你已经明白。但是--"

  "哈!就在四天前,你让我把你从皮肤疹子之中解脱出来,你的祈祷正在变成一个习惯,斯波兰达。可能你已经忘记,我可不是家庭中的祈愿应允者,你已经赢得那个令人恶心的头衔。"

  斯波兰达降落到地板上,在一张横置于房中的小蹬上落座。"如果我要让乔蒂安愉快,我必须知道怎样对他发怒。他经常发火,埃米尔说我应当学习--"

  "谁关心他幸不幸福?说句实在的,斯波兰达,你那可憎的好心好意有完没完?"  斯波兰达小心地挑选字眼儿。"说到他的幸福,哈莫妮……我必须要求你停止为难他。你把他的头发打成一个小鬼式的结,是不是这样?再说你在昨天婚礼上叮他的时候,你把他弄疼了。有一天你把他的靴子丢在他脑袋上了,你--"

  "我用靴子磕他的时候,我倒是想把他磕昏过去,但是这男的脑袋硬得好比那石墙。"

  "可是为什么你非得这般困扰他?"  哈莫妮自个儿坐在火焰之上,又给壁炉上方的墙烧出个黑洞。"因为我就喜欢这么做,姐姐。"她说话之际停止了熊熊燃烧。"我播种恐惧感和忧郁,你呢,挥撒善良、慷慨、快乐和所有这类愚不可及的念头。"

  "你会帮助我学会如何去发怒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帮忙,我宁愿成为别人需要帮助的原因。"

  斯波兰达相信自己没找到好办法,决定试试其它的手段。"好极了,妹妹,我应当竭尽全力找另外的什么人教我盛怒的艺术。我不得已而为之,这真让我头疼呀,你看,我清清楚楚知道,在我们可爱的慈母地球之上没有谁能比得了你,对盛怒既深刻理解又能巧妙地予以展示。"

  哈莫妮挥手把她长长的金发向下一弄。"我的确在这点上很了不起。"

  "确实如此。"

  "没有谁能比我更快地进入一阵怒气。"

  "没有一个。"斯波兰达附合着,忍住微笑。"那是多么令人难以忘怀的一阵怒气呀,哈莫妮。为什么,如果我学会进入一阵怒气,既便只有你的一半好,那我也将会心满意足。"她从凳子上袅然升起,向门口滑翔而去。"我必须上路了,妹妹。找个什么角色,让他给我来个快速发怒,这可得花我一会儿功夫呢。"

  "等一下。"哈莫妮叫道。"我想我能把我的把戏教你几着。不是全部,你可明白,只是几着。"

  成功的快乐洞穿了斯波兰达,就像一颗明星照彻午夜的天空。"我们今天可以开始吗?现在?"

  "越快越好。你那病态的甜美将一天一天变酸。现在,如果特里尼特对着你吼叫,他把岩石扔在你头上,你将会干什么?"

  "我将躲开岩石然后告诉他别再往我这儿扔。"

  哈莫妮转了转眼珠。"我不能相信你竟是这么个傻子。不,斯波兰达,你将接过这块石头,反过来向他扔,而且正打中他两眼之间。你会对他喊出一个可怕的名字,然后你把他变成一条粘液兮兮的蛞蝓。你会愉快、舒服地对他来上一脚,然后吓唬他要把他随便变成个什么。"

  "但是--"

  "你能把他变回人的模样,等他上完这一课。"

  "好极了,哈莫妮,我怎么才能找到对这愤怒的需要,来上演这可怕的一幕?"

  哈莫妮在天空中点出一个位置,从手指中放出一些魔力。片刻,这个地方变成一个小火花。"想着火。特里尼特对你大喊大叫或干了差不多的蠢事,一个小火花在你内部点燃。他喊叫得越久越响亮,这火花变得更大更热,直到最后……"

  斯波兰达观察这小火花在空气中变成一个旋转着、又红又热的火球。

  "那就是怒火,斯波兰达,那就是你所感觉到的。就像火,接下去从你内部膨胀出来。你发出火来,就像一团饥饿的火焰去吞噬一张干燥而易碎的树叶。"

  斯波兰达看着火球在屋里团团转,碰上什么就烧成熊熊烈火。火焰烧灼着厚厚的地毯,焚烧着家具,舔舐幔帐,而且正吞噬乔蒂安的床。"天啊,哈莫妮,停住!"

  得意扬扬从火焰之墙中穿过,哈莫妮瞪着她姐姐。"你的确知道怎么去破坏所有的娱乐,不是吗?斯波兰达。"她秀眉紧蹙,向上方挥挥手,一层厚厚的星和雨自天花板而落,扑灭了所有火焰,让所有毁坏的东西回返其原初一点毛病都没有的状态。

  "火,"哈莫妮说道。"你必须想着火,因为愤怒能烧穿人如火焰的所为。"

  "火,"斯波兰达小声道。

  "现在试一试。"

  "但是我没有办法可以去冲他发火。"

  "你有我呀。"

  "可是你没干什么让我发怒呀。"

  "你是对的。好吧,我会想些招儿叫你随后发怒的。现在呢,咱们闲聊几句,好不好?的确,有些事情我已经想告诉你,有些事情让你知道才公平。"

  "这是什么事,妹妹?"

  哈莫妮微微一笑。"我准备把特里尼特从你那儿弄走,斯波兰达,我从没有自己所有的人,就如同我憎恶这种动物那样,我依然想要一个。我已经选中了特里尼特。我会允许他给你生个小孩等等这些吧,但他将是我的,不是你的。我准备把他保存在我房间一个瓶子里,拿蚊子喂他。"

  斯波兰达最初的欲望,是屈服退缩到她的光雾中的内心和平之岛上去,但她倔强地与这诱惑作斗争,"我不会允许--"

  "我岂能反过头来请求你的允许,姐姐?特里尼特是我的,这事一点也没错。"

  尽管房间是寒冷的,斯波兰达开始感到暖和。不是外在的,是内在的。而且温暖以强烈的形态持续升高,直至她感到热。热极了。

  就像她在火上。

  "不,哈莫妮,"她说,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就像要开锅。

  "嘿,斯波兰达,"哈莫妮嘲笑道,"我的,我的,我的。特里尼特是我的。"

  "不!"斯波兰达可着肺的承受程度吼叫。"如果我在任何地方抓到你接近他,哈莫妮,我会--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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