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他身上微笑:“是你让我滚的。”
“你好——”咬牙切齿地把我推倒在地,他抬起脚又停住,半晌,蹲下来狠狠捏住我的脸:“你多厉害,我是说狠话,你是不言不语的什么事都能干得出,好,你行。”
“石斌。”不知道是黑夜,还是他狼狈的眼神,亦或是他滴在我脸上的汗给我了说话勇气,我勾住他的脖子轻声说:“我不要什么,只要你每天能有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句话或是一个微笑让我感觉到你是在乎我的就行了。”
他愣了愣,重重地在我嘴上一咬:“真是笨猪——”然后把我拽起来:“回家去,我让你感觉。”
一进门就被他压在门板上夺去了呼吸,吞噬一般的吻持续到我双腿发软,意识漂浮。
“有你要的感觉吗?”
他低笑着咬我的耳朵,呼出的热气让我的肌肤一阵骚动,我用力忍住。
“石斌,我今天很累……不想做。”
“骗人……”他喘着粗气,探手捏在我腿间,我抽了口气:“啊——疼——”
“鬼叫什么?”他抚弄了两下,悻悻地放开手:“操,现在才说,早晚被你折腾死。”
“对不起。”我靠在他肩上,略微喑哑的声音说:“我爱你。”嘴唇若有似无地撩拨他的嘴唇。
“要死啊你——”他抽气,气愤地推我:“还不快滚远点儿,小心我强奸你。”
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我拿起桌上的相框,叹息着吻上照片里英俊而疏狂的人。
早晨他一下地我就醒了,就是懒得动。
“懒猪,快起床!”他洗脸刷牙收拾停当开始叫我。
“5分钟,求求你,让我再躺5分钟,啊——”
我猛地坐起身,却没能躲开冰凉的手,那只手在我大腿内侧蹭了两下,我又是一声大叫:“你干什么?”
“起不起,嗯?”
“起,你把凉手拿开,我马上起。”
“这会儿这么听话,”他故意多捏了两下才抽回手,嘿嘿笑道:“骚货,你这儿的手感最好,尤其是——”
我拿过衬衣一抖,正甩在他的脸上。
“作死啊你。”他捂住眼睛大吼。
“哎呀,对不起,你没事吧。”我一边用诚惶诚恐的声音道歉,一边懒洋洋地穿衣服。
“你差点把我弄瞎了知不知道?”他恶行恶状地在我身上打了几下,捂着眼睛照镜子去了。
我慢吞吞爬起来,看了看表,忍不住哀嚎:“才7点,干嘛这么早叫我?”
“没听见外面下雨吗?我先送你上班。”
我愣了一下,刚刚弯起嘴角,就听他不耐烦地叫:“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我可没功夫跟你这儿耗。”
我不禁跨下脸,这人啊,就算我说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句话,也该让我多高兴一会儿才对。
肖畅果然没有食言,我很快拿到了第二项业务,这次是一家上市公司,中等规模,管理机制也比较健全,拥有一定冲击国际市场的实力,我做起来也顺手多了,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基本搞定,只剩下些细枝末节有待商榷,但就是在细节上最容易出问题,我半点也不敢马虎。
“别忙了,去吃饭。”肖畅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头,不知不觉竟然6点了,同事都已经下班。
“哪有你这样的老板,员工努力工作,你反而拖后腿。”我揉揉发酸的脖子。
“你啊——”两只手各自按住我一边肩膀上捏着,“我就怕你这样,平时懒散,一较真儿就什么也不顾。”
“肖——哥,这次我请你吃饭。”
他的手一顿:“好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下馆子去的地方吗?不知道变没变。”
那是在上初二的时候,我偶然说起,到北京好些年了居然没吃过北京烤鸭。第二天还没放学,肖畅就神秘地把我叫出来,我们甩开其他小弟兄偷偷溜到全聚德烤鸭店大吃了一顿,那是我们两人第一次下馆子,第一次逃课,也算是第一次——约会。当时生活费都不多,那一顿花去了他两个星期的零用钱。
“可是那里要定桌才行。”
“不用操心,走吧。”他把外套递给我,像从前一样刮着我的鼻子说:“还是——你想赖账?”
我心一紧,站起来躲开他的手指,拍着胸脯慷慨地说:“这顿我请定了,我的字典里没有赖账这两个字。”
那里当然有变化,依然是古朴的风格,装潢可比当初考究多了,菜品更多,服务员也更热情,是啊,十几年了,怎么会不变?
菜上齐的时候我就无话可说了,想说的话却一句也没说出口。我拿过杯子猛灌,几杯冷饮进肚,连去了好几趟厕所。
当我再一次拿杯子的时候,他握住我的手:“小弟,你怎么了?”
“没事,”我讪笑:“不好意思,我要再去一趟。”
回来的时候发现桌旁站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剑眉虎目,挺鼻阔唇,极富阳刚之气,面容依稀旧识。
看到我,他眼睛一亮,拍着我的肩膀叫:“小林子,哈哈,错不了,你是小林子。”
我暗自皱眉,叫:“柳哥。”
“克己,你那边还有一桌子客人呢,我们改天再聊。”肖畅把我拉过来。
“干嘛,还把小林子当成你的附属物?”柳克己挑眉:“肖柳顾又聚到一起,管他什么客人,小林子,你等等,我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过来。”
肖柳顾最早是父辈的称呼,他们好朋友,也是大家公认最有前途的三个人,后来老爸抽身而走,肖叔叔平步青云后折翼,柳叔叔稳扎稳打,如今已是身居高位。到了我们这一代就只能称为肖柳了,这也是老爸最痛心的地方,人家的儿子都英武不凡,独他的儿子孤僻腼腆。
柳克己高中毕业秉承父志上了军校,前些日子还听张钺提起他,说他转业后出任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副总裁,那家公司原本隶属总参,军委下文件要求部队禁止搞三产之后,公司和香港某家地产公司合资,不过依然是部队高干子弟扎堆的地方,自然处处绿灯。
如果说肖畅是我幼年和少年时的偶像,那么柳克己就是如恶梦一般的存在。
他从第一眼看到我美丽的母亲就迷上了,他小学的作文里写“我最喜欢的人是林阿姨,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她说话的声音最好听,她走路的姿势最好看,她做的饭最好吃……我最大的愿望是快点长大和林阿姨结婚。”那篇作文里一共用了三十几个“最”,在当时引为笑谈。
他对我的母亲到了迷恋的程度,却一直讨厌我,以把我惹哭为乐,我不哭,他就变着法的欺负我,肖畅从小到大只跟他打过架,全是因为我。
他成为我的恶梦是因为有一天,他突然揪住我严肃地说:“林阿姨说她是顾叔叔的老婆,不会和我结婚,你长大了说不定和林阿姨一样好看,不如我和你结婚算了。”
我踢了他一脚,他急了,按住我又打又骂,当时是在营房的操场上,旁边有很多人看热闹,大部分是那些当兵的,一群穷极无聊,无处发泄的人。
“完了,人家不愿意嫁给你……”
“小子,男女都没分清楚就想结婚……”
“哈哈,看那小家伙的样子倒象是个女的……”
“小子,脱下裤子看看清楚再说……”
“是啊,你脱他裤子他肯定哭……”
然后他们一起喊:“脱啊……脱……”
在一片哄笑声中,我的裤子被扯下来,我没有哭,白花花的阳光下,我生平第一次晕倒了。
虽然后来他被父母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押到我面前谢罪,我还是怕他,一度怕到看见他就头晕的地步,于是肖不让他接近我。
“小弟,你要是不想理他我们就走。”
“那——好吧。”
我犹豫着,肖哥可曾听说,他以前的女朋友,那位政界要人之女如今正是柳克己的未婚妻?
可是没等走,柳克己就回来了,我们只得又坐下。
肖畅和他寒暄对饮,我又开始喝饮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热切地说:“小林子,我大上个月出差见到顾叔叔了,顾叔叔风采不减当年,林阿姨还是那么——”
“克己,怎么搞的,你这杯酒没干?”
肖畅把一杯酒塞到他手里,柳克己却把酒杯往桌上一顿:“我跟小林子说句话不行是吗?肖畅,十几年了,你怎么还这样,我——”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他接了个电话,然后说了句:“等等,我给你们介绍个人。”
不一会儿一个美丽干练的女子走进来,见到肖畅,明显地吃了一惊,柳克己楼过她热络地介绍。
“吴迪,这是肖畅,我从小打到大的哥们儿,你们还是校友呢。”
吴迪有些僵硬地微笑:“你好。”
肖畅含笑点头:“听说过,我们学校有名的美女和才女。”
柳克己大笑:“你是有名帅哥和才子,有没有动过心思?”
我把一个杯子推倒,咣当一声响,他们都看过来。
“别动。”
肖畅拉住我的手,拿过纸巾,仔细把我袖口的污渍擦干净。
吴迪的眼睛也落到我脸上,突然的安静让我有些不自在,我对她微笑示好。
柳克己介绍:“顾瞻林,我跟你提过的顾叔叔的儿子。”
吴迪笑了:“我知道,是你最喜欢的林阿姨的儿子,长得果然很——”
咣当一声,这次是肖畅把杯子推到地上。
柳克己皱眉:“你们怎么搞的?”
“对不起,我去洗个手。”
我随着站起身:“我也去。”
我们一前一后进入洗手间,我说:“肖哥,你不用这样,那件事我早忘了。”
肖畅把我额前的头发向后拨了拨,看进我的眼:“忘了才怪,你是什么事都记在心里的人。”
你呢?肖,你也什么都记得,却为什么能做到那么潇洒,来去自如?
我近乎仓惶地躲开他的眼,嗓子有些干涩,眼睛莫名地泛起潮意。
“小弟——”
带着美酒醇香的气息覆上我的唇,双唇相接的那一刻,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别这样,肖——”
腰上的手臂收紧,宛如叹息的声音在耳边徜徉:“别抗拒,瞻瞻,你忘不了我,正如——我忘不了你一样。”
被彻底看穿的感觉就象大雪天不穿衣服,无所遁形不说还有冷风嗖嗖打在身上。
每个人都渴望被理解,但是我相信没有人希望被理解得如此彻底。
我承认,我忘不了,可是那终究已经过去了,不是一个月,不是一年,而是十年。
罗密欧爱上朱丽叶之前也曾经倾心爱慕另一个女子,既然最完美的爱情也有瑕疵,或许我不该埋怨他当初的避而不见,但是我就是介意。
透过整面墙的镜子似乎有另一个我在冷静地审视这一切,我的表情从呆愣到无奈再到空茫,嘴角是自嘲的笑:“肖哥,我不是出租车。”
他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僵直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我:“我们出去吧。”
第五章
抛开初见的错愕,吴迪落落大方,开朗健谈。柳克己显然对这个未婚妻很满意,赞誉有加,还不时做些亲热的小动作,只是眼神里缺少了应有的热情,我猜他对一切心知肚明。
是自幼的瑜亮情结?还是试探未婚妻的感情?亦或是这两者结合起来产生的无法言喻的烦闷?我无意探寻他的心态,只是腼腆地笑,虚应着他的话。
肖畅相对沉默了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好容易吃完饭,肖畅和柳克己去开车。
站在饭店门口,借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吴迪仔细地打量我,没一个美丽的女子这样打量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天阴乎乎的,我把手插到口袋里迎着清凉的风随意地踱步,吴迪随后迈下台阶。
“我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微笑回头:“你和我想象中的也不一样。”
一直以为她是高傲的势利女子,显然并非如此,她聪明、美丽,风度绝佳,一点都没有官家千金的娇纵和盛气凌人。
“你也知道我?”她惊讶地挑眉。
我学着戏剧里的西方绅士微微躬身,“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小人深感荣幸。”
“哈哈,克己从来没说过你这么幽默。”
那是因为我很少对陌生人这样,但是她是例外,除了好感,我对她还有一份别样的感觉。忘记肖是很难的,我曾深受其苦。
有两个人摇摇晃晃的从台阶上下来,我拉了吴迪一把躲开那两个醉鬼。她道谢,抬头又盯着我的脸看,这次距离很近。虽然对女人不感兴趣,她的美丽仍然让我有些目眩,我把手放到嘴边轻咳了一下,“我和我的母亲并不相象,事实上我觉得吴小姐要漂亮的多。”
“真的吗?” 她爽朗地笑,“克己可不这样认为。”
正说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身旁,柳克己满面春风地走出来,“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吴迪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我邀请小林参加下周的生日party,他答应了。”
柳克己很高兴:“太好了,我刚约了肖畅,正想和小林子说呢。”
我扭开头,肖畅在另一侧招手,我向他们告辞,柳克己拉着我。
“告诉我你的地址,到时我去接你。”
“我住的地方很偏僻,不好找。这样吧,我和肖哥一起去,也省得柳哥麻烦。”
“什么话?”他皱起剑眉捶了我肩膀一记,“你不把我当哥哥,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兄弟,你再这样我可真急了。”
“干什么呀你,小林,别理这个粗人。”吴迪拉住我亲切地说:“你住的偏僻,又没车,干什么都不方便,你柳哥就是卖房子的,有时间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柳克己一拍手:“对啊,我都忘了,小林子,明儿就去找我,我带你转转。”
我诺诺地应着,又告辞,柳克己拉住我的手用力一握:“说定了,可不许涮我。”
见我点头他才放手,我敏捷地穿过如织的车潮跑到马路对面,上车,往椅背上一靠长吁了一口气。
肖畅笑了:“还是招架不住太多的热情?”
没办法,从小就是这样,对上目光热切,穷追不舍的人,我跑得比兔子还快,偏偏对不搭理我的人念念不忘。
我搓了搓脸,叹气:“谁叫我只欣赏酷酷的人呢?”
“你啊——”肖畅揉揉我的头发,表情既好笑又无奈。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提洗手间的事,直到我说了声再见,打开车门,他突然叫:“小弟。”
我回头,他把车门关上,握住我的手,“人在得意的时候总是会疏忽一些东西,有的无关紧要,有的却是生命中最宝贵和最重要的,可悲的是那个时候无暇去分辨。但是小弟,我从来没有认为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