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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气堡主 page 2 作者:路沂蓁

  一逼一战,打响了冷没君的名号;也让边境的盗匪明白,敢动无央堡的商队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冷没君的拚命让他在短短五年就成为东方任身边的首度侍卫。

  相较于两人的爱恨分明、冷漠独善,名霄是随和的。

  没有坚持的喜好、没有突出的怒气,这样的名霄弱点最少,也最适合担任总管一职,而他也将这角色扮演得极为恰当,尽忠职守地完成东方任所交付的任务。

  “你们两人,一个是父亲从小调教的总管;一个是我近来拔擢的卫士,两人的个性不同,一明一暗、一内一外帮了我许多忙,无央堡能有今日的规模,除了父亲所奠定的根基外,你们两人居功厥伟。”

  从东方任口中说出的感性谢语,教名霄受宠若惊得很:“爷,我们只是克尽本分,不该居功。”

  冷没君回应的是若有所思的沉默。

  “不,我说的是实话。”

  尴尬的名霄将话锋一转:“爷,到擎云庄一切还顺利吧?”

  “下个月你们将会有一个新的堡主夫人。”

  “但聂大小姐的脑子有问题呀!”名霄只差没脱口出“疯子”这两个字。

  聂大小姐的疯狂连定真府的三岁小娃都能朗朗上口,甚而“威名远播”到无央堡来。

  聂大小姐曾在十三岁那年成过一次亲。

  幸好没嫁成。

  因为她竟在拜堂时拿出暗藏在袖中的短剑,对着众人疯挥乱舞,差点没砍死她那未过门的可怜丈夫。

  当初定真府的人个个怀疑聂呜已收一个白痴当义子,并让他娶兄长的遗孤为妻的动机,除了摆明欺负人外,更能不着痕迹地接收擎云庄的产业。

  经过聂大小姐这么一闹,打抱不平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白痴与疯子早就配得好好的。

  自此之后,再也没人敢去沾惹聂家那个疯婆子。

  东方任算是六年来第一奇人。

  “别抱怨了,反正我娶她只是为了擎云庄的米粮产业,她长得如何、脑子是否有问题,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可是——”

  “现在北方军事吃紧,保有米粮便是拥有久战的利器,还可以让百姓以合理价格买到粮食,不至于让那些不肖贪官趁机讹诈,这样的擎云庄若败在聂呜已手中未免太不值了。”

  东方任做生意没个道理可言,对官府漫天要价,却不许人着地还价,偏生他做的又是独门生意,王公卖胄虽然肉痛,也只能咬牙掏钱;对百姓却是开仓放赈也无所谓,让一些贪官恨他牙痒痒的,只能敢怒而不敢言,免得他又要坐地起价了。

  “爷,难保聂大小姐不会在你的婚礼上再疯一次。”

  “放心,凭我的武功,她动不了我的一根寒毛的。”

  名霄叹了口气,明白自己是改变不了东方任的决定了,只能尽责地问:“需要特别预备些什么吗?”

  “一切照旧。只加强堡内外的巡逻与戒备,别让觑觎无央堡的恶徒有机可趁。”

  “是。”

  话题到此结束。

  东方任双腿一紧,奔日便如同箭矢般疾奔而去。

  亲访擎云庄后,东方任发现又多了一个他非得到擎云庄的诱因。

  他的小金丝雀。

  不过,那菜园与木屋却让他起疑。事后回想,一个华丽的山庄里有个简陋的菜圃确实不寻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聂轻本以为到大厅见叔和婶只是半个月一次的例行性请安,没想到听到了她的终身大事。

  北境霸主东方任亲自上门求亲?指名要娶她?天,这人也未免太狂妄了吧?竟然用指名的?

  敢不顾她疯名在外而上门求亲,想必是个极有胆识的男子。

  害得聂轻对他开始感兴趣了。

  不过,这件婚事对叔而言想必太过震撼,才让他忘了问她十年如一日的问题——父亲聂应元将九龙印放在哪里了?

  当年,父亲遇难时她才九岁,半年后体弱的母亲也跟着过世,一个半大的孩子知道些什么?但叔仍执意想从她口中打听到消息。十年了,仍不放弃。

  这十年叔大修土木,将擎云庄彻底地翻修过一遍,擎云庄是变得富丽堂皇,却也不是她打小住惯的家。

  当年歧叔曾带她搬到庄内僻静的角落,亲手盖木屋、自己种菜、养鸡、烧饭、洗衣地过活,除了不想仰叔婶的鼻息外,也是不忍见到所有的回忆被破坏殆尽吧。

  “你不知道东方任是什么样的人吧?”聂呜已开口了。

  聂轻点点头。

  近年来,她的生活圈限于木屋与菜圃,对别人耳熟能详的传奇人物,她一无所知。

  “东方任的性子极度为残暴,他在十六岁时曾娶了一房媳妇,据说他的妻子因为受不了他非人的凌虐自杀了,之后他的一名宠妾也服毒自杀,谣传那是被逼死的元配留下的咒,这股怨念让东方任连儿子也保不住。”

  “儿子?他有儿子了?”

  “有啊,他的元配和妾室总共替他生下三个孩子。不过,活下来的只有元配的十岁男孩。”

  “是吗?”

  “人说无央堡是个受诅咒的黑城,送去的姑娘有去无回。”

  “是吗?”

  “叔和婶只有你一个侄女,要是你的终身所托非人,教我怎么有脸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爹娘?”

  “可是——”

  “悔婚吧,只要你开口拒绝,相信东方任不会为难你的。”

  聂呜已舍不得擎云庄的产业,又不敢开罪东方任,苦思数日后决定设计聂轻悔婚,这来东方任真要追究,他也可以将现任推得一干二净。

  叔那异常和蔼可亲的笑让聂轻忍不住后退一步,她突然觉得叔的脸好阴险。

  面对聂呜已的建议,戒心已起的她只是虚应一声:“让我考虑考虑。”

  她得回去问歧叔。

  比起流有同血液的聂呜已,聂轻全然信将她一手带大的邵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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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是下着倾盆大雨的夜。

  木屋在狂雨下更显得单薄且无助。

  屋内的聂轻也是泪流满面的。

  油灯的光映照着躺在床上的老人,那苍白的脸、随着猛咳的身子而吐出来的血丝,让老人的生命就像屋中的油灯一样,即将燃尽。

  “轻轻······别哭,趁着歧叔还算清醒时,我有些话要告诉你······”

  “嗯。”聂轻用袖拭去脸上的泪。

  “歧叔要你嫁给东方任。”

  “可是,说他是个残暴无道的坏人耶。”若聂呜已的恐吓没在她心中留下任何阴影,那是骗人的。

  “传说总是夸大的多。咳······咳······你忘了歧叔怎么教你的吗?”

  “轻轻没忘。歧叔要我信自己的心和眼睛,唯有相信自己才会找到真相。”

  “你是乖孩子,也不枉歧叔教你十年。”

  “叔,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走了,轻轻就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了。”聂轻难过得伏在邵歧胸前痛哭。

  邵歧抚着聂轻的发。“傻孩子,嫁了人后,东方任自然就是你的亲人。答应我,你会嫁给东方任,而且绝不在婚礼上乱来,更不许拿短剑刺他。”

  “为什么?在十三岁的婚礼上你教我拿剑乱砍,还要我闹得愈疯愈好,怎么这次完全不同?”

  “那不一样,那个白痴怎能和东方任相提并论?而且东方任的武功极高,万一他错手伤了你,怎么办?”

  “轻轻不懂。”

  “以后你就会懂的,我保证,以后。”

  “现在不行吗?”

  “不行!”邵歧打断她的话。“轻轻,我要你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会嫁给东方任。”

  “这······”聂轻面有难色。

  她不想嫁,又不敢违逆歧叔的心意。

  “说啊!”邵歧激动得坐了起来。“不能亲眼见到你穿嫁衣就够让我不甘心了,要是娶你的人不是东方任,那我就算是死也无法瞑目。”

  在邵歧的坚持下,聂轻手指向天说出了她的誓言。

  听完了聂轻的誓言后,邵歧放心地瘫倒在床,而先前的激动更是让他耗尽了仅剩的气力,哑声问道:

  “还记得歧叔教你的谜语吗?”

  “记得,轻轻会一辈子记得。”

  聂轻俯身在他耳边背出谜语,眼见邵歧的眼脸缓缓合上,伤心的聂轻当下痛哭出声。

  “这样我便放心了。他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邵歧的声音愈来愈低。“轻轻,为歧叔唱只曲子吧,以后恐怕再也听不见你的歌声了······”

  在聂轻呜咽的歌声中,邵歧缓缓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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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得赶在吉时之前,将坟做好。

  今天就是她的婚期,也是邵歧入土为安的日子。

  她本想将邵歧埋在父母坟旁,但聂呜已无论如何不肯答应,甚至以取消婚礼做为交换条件逼迫她。

  不能违背誓言的聂轻只得将邵歧葬在木屋旁。

  “妹妹,别再玩泥巴了,瞧你一身脏兮兮的。”捏着鼻子说话的是聂纯,站在她旁边的是聂洁。

  纯洁两姊妹是聂呜已的女儿。

  “无所谓,反正等会儿还得沐浴更衣。”聂轻只是瞄了两人一眼,随即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将拾来的小石子一颗颗堆放在黄土上。

  “真是想不到啊,你这个小疯子竟会比我们姊妹俩还早出阁。”

  “不过,你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的。”聂洁在一旁帮腔。

  纯洁两姊妹对聂轻的恨肇因于她十三岁的那场婚礼。

  那场疯戏让外人一口咬定聂轻是个疯子,连带的也怀疑起疯病的遗传,害得已有婚约的两姊妹惨遭退婚的命运。

  之后,也一样乏人问津。

  如今拖到聂纯已届二十五岁“高龄”,仍待字闺中,只比她小一岁的聂洁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姊妹自然将这笔帐全记到聂轻身上。

  不趁着聂轻出嫁之前赶来奚落一番,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听说东方任的宠妾姒光是北方第一大美女,她待在东方任身边已经一年多了,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因为自东方任丧妻以后,从没有一个女子能得宠半年以上。”

  “还有呢,听东方任残暴无比,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哎呀,那轻轻的初夜不是难过了吗?肯定很痛。”

  “说不定会痛死人呢!”这两姊妹一搭一唱,极有默契得很。

  “初夜?痛死人?”工作告一段落的聂轻终于抬头了。

  “你连初夜都不知道?”聂洁问。

  “我当然知道!”聂轻逞强地回了嘴。

  邵歧是一个习武的男人,粗枝大叶惯了的他自然不曾费心留意女孩子家的身体变化。

  再加上他总是很忙,每隔一段时间便出门办事,久久才回来,让聂轻一个人守在木屋,连她月事来潮的重要时期,他也不在身边。

  是在聂轻泪流满面地躺在床上等死,仍清醒地迎接第二天的朝阳后,这才顿悟它并不曾招致死亡,心中更明白如此私密之事是不能对歧叔说的。

  偏偏她的说话对像只有邵歧一人。

  在刻意的隔离下,聂轻对男女之事便有如张白纸般,而今,这张白纸即将染上色彩。

  “初夜会让你血流不止,更会痛得想自我了断,最恐怖的是你一辈子都逃不了这非人的折磨。”聂纯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

  “这什么?”

  “因为这是身为女人的宿命,嫁了人后便得要讨丈夫的欢心,得生下子嗣好传宗接代,为了保住当家主母的地位只好咬着牙忍耐了。”

  “是吗?”聂轻心头隐隐觉得不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纯洁两姊妹的眼睛像豺狼般不放松地紧盯着聂轻,想知道她们的话是否已成功地挑起了她的恐惧。

  没想到聂轻非但没有预期般刷白了脸号大哭,甚至连一根眉毛都没动,只是沉思着。

  “我只有一个问题。”聂轻终于开口。

  “什么问题?”失去耐性的聂纯大吼着。

  “你们为什么对初夜了解得这么清楚?难道你们已经不是——处女?”她好奇的是这椿事。

  “你——”聂纯呕得说不出话来了。

  “当然不是!”聂洁发现自己的否定好像更引人误解,又是一阵画蛇添足的辩解:“我们仍是完璧之身,方才的话全都是听娘说的。照礼俗,姑娘家在出阁前都得由她的娘亲告知这些事,我们是可怜你没了娘,才会特地跑来告诉你,免得你嫁过去后出糗,谁知道好心被你当成了驴肝肺!哼!”

  “和她啰嗦那么多干什么?”聂纯索性骂起妹妹出气:“疯子就是疯子,和这个小疯子继续歪缠下去,气得吐血的肯定是我,爹的珍珠项链我也不要了!”说完,一甩袖转身就走。

  聂洁见状也追了上去。

  留下仍发愣的聂轻,自言自语的:“我只是问问而已嘛,你们何必这么生气?”她更没将聂纯在盛怒下脱口而出的话放在心上。

  纯洁两人除了想趁机羞辱聂轻出出心中恶气外,聂呜已更以一串珍珠项链为代价,要她们姊妹俩吓唬聂轻,看能不能吓得她在最后一刻悔婚。

  奸计当然没有得逞,而聂轻更在聂呜已的扼腕与不甘中,坐上了往无央堡的大红喜轿。

  第二章

  是害怕她的“疯病”吧。

  传说中,她那个神秘且无所不能的丈夫——东方任,只应酬似的和她拜堂,连“送入洞房”都懒,就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而挽着她回房的喜娘,一只手不但哆嗦得紧,连脚都几乎软地无法走路了。

  服侍她端坐在床、喝完没新郎在场的交杯酒后,喜娘以发颤的声音对她丢下一句“请夫人早点安歇”,便忙下迭地跑了。

  想到这,聂轻不禁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雪白的小手不舍地来回抚着安放在膝上的短剑。

  虽然歧叔临终前一再叮咛她不可拿着短剑对东方任胡闹,但聂轻还是将它带来了,这是歧叔留给她的唯一纪念,除此之外它更可用来防身。

  揣着短剑,她才会有安全感。

  不耐烦的聂轻一把抓下碍事的盖头巾,首先映入眼中的是满桌的果子与佳肴。心想反正这儿也没人,她索性摘下几乎压断颈子的凤冠,然后抡起袖子大大方方地吃了起来。

  聂轻边吃边打量房间里的摆设,房间还算宽敞、舒适;陈设虽然简单,但该有的家具与褥一件儿也不少。

  失望吗?

  不,这儿和她的木屋比起来,好得太多了。

  从拜堂的大厅一路被人搀扶至此,聂轻虽看不见周遭的景致,也清楚地知道转了不下十数个院落,走得脚都有点儿酸了,今晚,她算是真正见识了无央堡的占地辽阔。

  一路上,聂轻只觉得耳边传来的宾客喧闹声愈来愈低,现在,竟静得让她听到屋外的夜虫低鸣,拜堂时的狂欢与热闹已变得遥远,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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