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不说?再拖下去对你可没半点好处,反正我今晚是打定主意跟你耗到底了!”骆炜撂下狠话,他可是当真,绝非虚张声势而已。
“好好好好……”丁薏芸一个劲儿敷衍着,她只得坐起身来,反正就见招拆招吧!
“你为什么住进旅舍?跟楼下那个陌生男子是何关系?”骆炜咄咄逼人,大有兴师问罪的气概。
“这个嘛……说来话长……”丁薏芸还痴心妄想着拖延战情。
“没关系,我很有耐性!”骆炜沉声说道。
“啊?”她惊叫道。他的话仿佛一记巴掌,热辣辣地熨在她双颊!
“啊什么?既然话长,还不说来吗?”骆炜继续逼问道。
丁薏芸偷瞄着他板着脸的表情——啧啧啧,活像是拷问犯人资历长达二十年,久久无法蒙长官关爱而升迁,抑郁不得志的狱卒。
“干么那么凶嘛……”丁薏芸嘟着小嘴,她可不是犯人哩!
“到底说不说?”骆炜没耐性地吼着。只要一想她和某个陌生男子进出旅舍,他就揪心、他就恼怒!
“那我说……可是,可是你必须答应不能骂我哪!”丁薏芸提出条件交换,她实在没啥把握。他一发狠,她就想到狱卒挥鞭无情审问人犯的景象。
“还跟我谈条件?”骆炜鼻气一哼,嘴角一撇,语气上扬。
丁薏芸心惊,狱卒又甩了一鞭。
“不敢不敢……我老实说吧……”她被狱卒折磨得伤痕累累,若再不从实招来,恐怕那骇人听闻的“烙刑”,凭他紧咬住话题的记性,应该会想到可以拿出来用用看的。
“呃,就是呢……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啦!”丁薏芸话锋一转,予头直指狱卒。
“我?”骆炜愕然,这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她竟扯上他?
“对,就是你啦!别想赖……”丁薏芸嫣然一笑。好玩好玩!大家来瞧瞧狱卒反被指控的错愕神情。
“我赖什么呢?你得说明清楚!”骆炜虽愕然,仍能理出头绪。她若想栽赃于他,甭作梦了!
“唉……”丁薏芸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冤狱如何平反呢?首先,必揪住幕后真凶。
“好端端地叹什么气?”骆炜有点搞糊涂了,怎么她一下子引个话题,一下子却又唉声叹气的咧?
“就你呀!要不是你这‘实习男友’的大帽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会沦落到找牛郎讨教切磋吗?”丁薏芸极其委屈地娓娓道出。
“牛郎?”骆炜竖直耳朵。老天!
他没聋没耳背……没听错吧?
骆炜那对眼珠子简直要爆出眼眶,吓人的模样倒是提醒了丁薏芸——她与猪头同辈吗?笨得招供出最吐血的关键处。
“你去找牛郎?”骆炜加大音量,瞅着她心虚的神情,心中是忧喜参半——
一则以喜,乃是他的听力完全如初,直追土狼的灵敏度,一则以忧,却是“牛郎”确是实际情,他的“实习女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敢背着他去找牛郎?
“这个……反正都是为了你呀!”丁薏芸狡黠地扯出重点,一副摆明了“原因在你身上,我是绝对无辜”的泰然表情。
“哦?你去找牛郎是为了我?你倒说说看,这道理该如何讲得通呢?”骆炜皮笑肉不笑的哼道。
“这道理随便论述都通嘛!”丁薏芸一副强词夺理状。
“你是我实习男友,对吧?”她理所当然地说着。
骆炜点了个头,心下提防着,这丫头不会又想玩什么把戏吧?
“我们当初说好的实习关系……包括性关系,对吧?”
“是这样没错!”
“你……你知道我是第一次嘛,想给你一个好印象哩……”
“然后呢?”骆炜歪着头,不解地问着。
“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吗?‘尽信书不如无书’,对吧?”丁薏芸小心翼翼地说着。
“那又如何?”骆炜理不清她话里的含意。
“既然‘不如无书’,那代表着亲身经历或许更有效果,对吧?”她牵强地扯出自成一套的逻辑。
“这个……倒不一定!”骆炜的逻辑学得还不错,至少没被蒙混过头。
“哎哟,反正呢,就是我虽然从书里找到性方面的知识,可是没有亲身经历,宛如纸上谈兵,全是空谈嘛。为了让你和我有个美好的‘第一次’,我可是煞费苦心地寻求任何可以见习,又可以‘教学相长’的方法……于是,就找上牛郎啦!向他们讨教切磋嘛,他们这么专业,想必一定有什么诀窍吧?你说对不对?”丁薏芸一口气说完原委,吁了几口窝囊气。她舒坦啊!
原来说真话能解除心理压力,连带着心情都跟着愉快起来。
“喂,轮到你发言了!”她向骆炜努了努嘴。
骆炜却像是被人点穴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门边,宛若石雕人像。
“Dɑvid?”丁薏芸狐疑地研究起他僵立的身子与冻结的五官。
“你……说的话都是实情?”骆炜稍嫌迟钝地转着慢了半怕的语调。
“当然!骗你干么?”丁薏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向来都是光明磊落,不是鸡鸣狗盗之辈,当然不做坑拐哄骗之事。
“你……”骆炜像是弃置许久的发条,吃力地转着。
“怎样?”丁薏芸心情一放松,马上就忘了逃生的第一要务,还不知道轻重地走向门边的狱卒。
“你……真想讨教切磋吗?”骆炜的目光逐渐浓浊。他无法忍受她的娇躯躺在其他男人身下的模样。
他不允许她向别的男人讨教切磋!除了他——她的“正牌实习男友”之外,她竟然胆大妄为地寻觅其他三流雄性人类?
只为了给他所谓美好的“第一次”?
骆炜不知道此时该哭或该笑?
“对啊!不过你实在太莽撞了,你打跑了Peter,我还得再去找第二个牛郎,唉!找牛郎是很辛苦的……”丁薏芸像个过动儿般,在他前方跳来跳去。
“真是对不起,我破坏了你的好事……”骆炜像只猎鹰,瞅着猎物——眼前这只精力旺盛、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他嘴角向上弯曲,形成柔和优美的弧线。
“咦,你笑起来还挺顺眼的哩!”小兔子单纯地赞美着,不知道空中的猎鹰正预备以“精——准——狠”的姿势,发动第一次攻击。
“呵呵呵……是吗?”骆炜紧盯着丁薏芸,伺机偷袭。
“没人这么好心吧?只有我这样的善心人士,日行一善,勉强赞美你的尊容,你得要感谢我,知道吗?”丁薏芸自认心地善良,奉行童军守则,偶尔为了哄人开心,撒个小谎,对她而言倒是家常便饭。
“是是是……我当然感谢你啦!”骆炜瞄着丁薏芸单纯的傻大姐模样,毫不客气地向前跨一步——
果然是训练有素的猎鹰,命中目标,叼住了小兔子!
“你……你做啥?”丁薏芸被这么陡然一抱,待她回神之际,纤细的腰肢早已被骆炜紧实的大手锁住了。
骆炜微使手劲,让丁薏芸不得不倾向他的胸膛,他低头吸着她发际的淡香。
“我破坏了你的好事,你的精心布局,真是对不起呀……”他那沙哑的嗓音响在她耳际,搔得她又慌又痒的。
“你……你已经道歉过了,我……我原谅你了呀!”丁薏芸只要一吸气,便可品尝他身上独特的男性气息,不禁双颊染红霞。
“唉!你虽然原谅了我,可我不能原谅自己呢!”骆炜轻轻含住她的耳垂,用舌尖逗弄着。
丁薏芸被逗得频频发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别……别闹了!很……很痒的。”
“怎么办?我不能原谅自己呀!”骆炜将唇贴于她耳畔,一字不漏地敲入她的心坎底儿。
“我……我也不知道啊!你别太苛求自己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她细喘着气,困难地说着。
“告诉你唷,我有办法原谅自己了!”骆炜舔着她的耳垂。
丁薏芸心下犯疑,他口口声声说不能原谅自己——怎么不到半分钟时间,就又能原谅自己了?真是善变!
“说说看!”丁薏芸鼓励他说。
她倒要瞧瞧他是怎么个办法!
骆炜一字一字,缓慢有序地脱口而出。“我——要——你!”
“啊?”丁薏芸恰似被雷劈爆脑袋,暂时无法思考。
骆炜不理她的愕然,索性将她抱到床上。
“为了不让你再花心思去找第二个牛郎,我决定帮忙你减少心理负担,直接要了你!”骆炜压在丁薏芸身上。
“什么?你有没有搞错?我还未出师哩!半点功夫都没有……”她想说服他。
“嘿嘿……这不成问题!我教你,一来省了买牛郎的开销,二来……我不再有机会去痛殴牛郎,就不必对你曾投下的心力感到愧疚,当然谈不上原不原谅自己的白痴问题了!三来……”骆炜还打算亮出所有充分的理由。
他还有一百个理由,叫她不得拒绝!
今晚他要定了她!
“停!你说得我头昏脑胀的!”不敢领教他仿佛说不完的道理。
“很好,我也懒得说下去!”骆炜本来就没想将一百个理由悉数说全。
“现在呢?‘老师’?”丁薏芸注视着骆炜长而微翘的睫毛。她不得不承认,这位“老师”比那个牛郎俊俏多了。若他失业,她会建议他从事“牛郎”一职,凭他的姿色,铁定赚翻了!
“你说呢?”骆炜目不转眼地盯着丁薏芸美丽的水眸。
她的眸光里漾着迷惑或好奇,菱形的朱唇荡出纯真的笑容,最是诱惑着他的意志,她身上漫出的淡淡体香刺激着他全身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
骆炜逐渐浓浊的眸光里,晃动着她巧笑倩兮的姿容,他低吼一声,热情如火的舌蔓延燃烧,彻底狂乱起来……
第八章
“夏秘书,Dɑvid在吗?”丁薏芸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小夏从埋首的文书中抬起头来。喝!又是这个女人,每次遇到她,准没什么好事发生!上次她强将开会中的董事长拉走,害她被人事部主任着实地训斥了一顿,差点就要回家吃自己了。
今天早上骆炜特别叮咛她不准任何人去打扰他,好像是牙痛的关系,瞧他一副肃杀样,嘿嘿嘿……她正思索不知要如何报复丁薏芸,没想到她却替自己挑好投胎的时刻,怨不得别人!
“董事长等你好久了,赶快进去找他吧!”小夏在心里贼笑着,尽管进去碰钉子吧!
“咦?我没跟他说要来啊?他怎么会知道呢?”丁薏芸一副疑惑的神情。
早上她翻阅她的行事历,赫然发现她的生日就快到了,父亲那边不能再采拖延战术了,才想来找骆炜商讨应急之道,他怎么如此神通广大预料到她会来呢?
“这是情人间的心电感应啦!别让Dɑvid等太久了。”小夏信口胡诌个理由,一面将丁薏芸推向董事长的办公室。
“是这样吗?”她的疑问还来不及获得解答,就在半推半就的状态下被送进骆炜的办公室中。
丁薏芸第一眼瞧见的景色是骆炜像只慵懒的小猫般,躺在阳台的凉椅上舒适地享受午后的日光浴。
什么嘛!上天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看一般人劳苦了大半辈子,最多只能做到小小的课长、主任什么的!这个痞子却轻轻松松坐上董事长的宝座,她不是滋味地走到骆炜的面前,不分青红皂白的喝斥着。“喂!太阳都快下山,你还像只死猪一样赖在这里干么!”
骆炜感到一股巨大的阴影罩了下来,耳边随即又传出一阵叫嚣声。
该死!天杀的!不是告诉夏秘书不准任何人来打扰他的吗?他昨天因为牙疼整夜翻来覆去未曾入睡,现在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些睡意,却又被不识相的人惊醒。
骆炜张开沉重的眼皮睨了丁薏芸一眼,随即又挪一挪身体,转过身去继续梦周公,丝毫无视于她的存在……
可恶的痞子!竟敢完全忽略她的出现。
丁薏芸忿忿地走到骆炜的眼前,用力的将他扳向自己。“喂!你耳聋了啊!”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丁薏芸突然噗哧地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的……怎么……回事啊?”丁薏芸断断续续地问着,忍不住地蹲在地上双手紧抱着肚子哈大笑。“好像……好像被熊猫附身喔!”
骆炜显然被她的笑声激怒,恨恨地张开双眼瞪视着蜷曲在地上笑得浑身颤抖的娇躯。
“很好笑吗?”他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这下因为脸部肌肉的牵引,他的牙龈神经又不安分地作起怪来,骆炜双手轻抚着左侧的脸颊,试图缓和疼痛的感觉。
“普通好笑啦!”听到声音,她稍稍仰起头来,拼命憋住整肚子的笑意,泪水因而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着。
“夏秘书没告诉你,我今天不见访客吗?”骆炜恨恨地说出这几句话,希望她识趣地赶快滚离他的视线,手还持续的在松驰脸部的肌肉神经。
“咦?怎么跟秘书小姐说的都不一样,她还叫我不要让你等太久呢!没关系,反正我不算是访客啊!”她完全没体认到主人的言下之意,反倒自圆其说起来。
该死的小夏!她不但违悖他的命令,外加扭曲了他的意思,不妙她鱿鱼他就不叫骆炜。
“我不管你是不是访客反正我今天不见任何人有什么事明天再谈。”骆炜毫不停顿,一口气将要说的话表明清楚。
他感到牙齿越来越痛了!
骆炜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牙医。
“哇!好神啊!说话都不用带标点符号,你渴不渴啊?”丁薏芸双眼露出崇拜的光芒,他今天是吃了什么火爆炸药啊?脾气这么差,但她堂堂丁薏芸岂会如此没有格地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呢!
他越是想赶她走,她就越不走,今天是注定跟他卯上了!
“……”骆炜干脆闷不出声地看她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丁薏芸模仿他不出一语地猛盯着他瞧。她这下才发现到,从刚才一进门到现在,骆炜的手一直紧紧压着左脸颊不放。
莫非——
这就可以解释他为何心情不佳的原因了。丁薏芸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步一步的逼近猎物,迅速地伸出魔爪往骆炜的脸上一拍。
“啊!”一声惨叫回应了她的动作。
“你干么啊!”骆炜脸色铁青着指控犯罪者的罪行。
嘻嘻……小恶魔的尾巴高高翘着,脸上露出了一抹令人全身发毛的笑容。“你牙齿痛哟!”丁薏芸用着一种甜得令人发腻的声音说道。
骆炜见到她那一副想整人的模样,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连忙由凉椅上跳起。
“喂!你干什么跑啊?”丁薏芸紧追着他不放。
偌大的办公室中刹那间演出警察捉小偷的剧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