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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情煞 page 5 作者:沙其

  韩仁、韩杰只觉得衣领一紧,整个人竟被提了起来。

  “谁!是谁暗算本少爷?”

  “放开我,放开我。”

  两个男孩不住挣扎着,胡乱踢着腿,却是徒劳无助。

  “你们也胡闹够了吧!”柳大娘用力一掷,将两人摔到地下。

  这一下摔得韩仁、韩杰兄弟俩七荤八素,他们转过头来,只见一名妇人不住咳嗽着,眼光冷淡地看着他们。

  韩仁首先回过神来,大喝:“你可知道我们是谁?竟敢管我们的闲事?”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咳咳,不过,这样乱打人就是不对,咳。”柳大娘因久候两个孩子没回来,便动身出来找他们,才让她看到刚才那一幕。

  “要你这痨病鬼多事,我们可是韩王府的二少爷和三少爷。”

  “哦?”柳大娘应了一声,指向韩渊,“他是你们的大哥,王府的嫡长子,你们怎么敢欺负他?”

  “嫡长子算得了什么?我娘说,王位迟早是我们兄弟俩的,到时候他要给咱们兄弟洗脚都还不配呢1”韩杰轻蔑地说,“你最好让开。”

  “然后让你们再欺负他?那可不行。”

  “那你就别怪我们兄弟无情。”他们见妇人一脸病容,又咳嗽不已,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猛地朝她冲了过去。

  只是没想到,柳大娘只是伸手轻轻一拨,两兄弟立刻应声倒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们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站起来,然后又不死心冲了过去,但柳大娘还是轻轻一拨,两人便再次跌了个狗吃屎。

  那女人只是轻轻一拨,他们就跌跤,这实在很邪门!兄弟俩面面相觑,识相地不敢再多作停留,拔腿就跑。

  柳大娘也没去追,只是转身走向韩渊,见韩渊已昏了过去,无言亦气息奄奄。她叹了口气,弯腰抱起两个孩子,回到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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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感令韩渊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睛;便看见无言一脸欣喜地回过头去大喊:“娘,娘,韩大哥醒了。”因为刚刚无言被韩渊护在身下,所以受伤较轻,早就醒了过来。

  柳大娘从内室走了出来,摸了摸韩渊的额,“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其实他痛得半死,可是他不肯承认,“大娘,是你救我们的吗?”

  “嗯!你那两个兄弟真狠,下手完全不留情。”

  “那个贱女人生的才不是我的兄弟。”韩渊激动地坐了起来,伤势被牵动,痛得脸色都白了。

  “别动,你的伤得休养好一阵子才会痊愈。”柳大娘扶着他躺了回去,又问,“他们俩这样欺负你,你爹都不管吗?”

  “他怎么会管?他只管抓权夺势,我们就算斗到死,他也不会管的!他说,没办法从争斗中生存下来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当他的儿子。”韩渊恨恨地说。

  无言听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无法相信竟会有这么残忍的父亲,

  柳大娘也暗暗地摇了摇头,又探问了几句,才从韩渊口中得到完整的答案。

  原来韩渊虽是王府正妃所生的嫡长子,可是他的母亲生来体弱,生下他没多久就过世了;而王府的二夫人乃是出身商贾之家,虽然是庶出,但从小见惯了场面,手段非常厉害,韩仁、韩杰便是她所生。

  韩王爷曾说过,继承他王位的不一定要嫡长子,只要他的儿子哪个有本事,他就传给谁。

  二王妃为了帮助自己的儿子赢过韩渊,从小就请来最好的老师调教,而两兄弟在母亲特别的调教下,也以夺得王位为己任,时常联手欺负韩渊。

  由于没有人为韩渊打算前程,所以他根本就不是那两兄弟的对手,再加上父亲暗自默许,更加助长那两兄弟的气焰,无言与他初见面的那一次,韩渊便是被两兄弟打得受重伤,才逃到林子里,气愤地哭出来。

  无言听了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置信。

  柳大娘亦连连摇头,人家说虎毒不食子,她实在无法想象居然会有做父亲的,让自己的孩子为了王位而自相残杀。

  她看得出来韩渊筋骨奇佳,只要有明师加以指点,他日必然有所成就。而刚刚他和无言被围殴时,她见他一径护着无言,足见是个重义气的人,这样的孩子,得成全他才是,于是问;“孩子,你想不想练武?”

  “我当然想!”他马上大声道,“练了武,韩仁、韩杰就不敢再欺负我了。可是,又没人教我。”说到后来,声音也小了。

  “我来教你吧!”

  “你……”韩渊狐疑地看着她,实在无法想象她是武学高手。

  柳大娘知道他不信,但她也不气恼,只道:“我从小就跟着父亲学武,咳咳,虽然沉迷于医术,没多用心,咳咳,不过根基还在,教你并不成……咳咳……问题。反正你也没有师父可学习,向我习武,咳咳,对你并没有损失,不是吗?”

  这一番话说得韩渊哑口无言,找不出理由反驳。

  柳大娘轻轻一笑;又道:“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就开始练武吧!”不等韩渊回答,她端起脸盆,径自转进厨房。

  第四章

  生 离

  银光在林间闪动着,一名身材颀长的少年舞动长剑,在湖边的空地上挥洒着剑招,一把长剑被他舞得有若银龙。

  这少年正是韩渊。

  四年的时间转瞬即过,两个孩子都长大了,韩渊变成英挺俊秀的少年,无言也成为清灵可人的少女。

  柳大娘本身的武学虽不精湛,但毕竟出身名门,所学非凡,再加上韩渊资质过人,没多久,他的武艺就远胜过韩仁、韩杰两兄弟,使得两兄弟不敢再任意欺侮他,但这情况却也令他们母子三人对他更加忌讳。

  湖边仍是韩渊和无言最爱流连的地方,韩渊时常背了一柄长剑到湖边来练武,无言就带了本医书在一旁读着,或拿个竹篮在附近采药草,每当韩渊练武告一个段落时,无言就会笑吟吟地拿条手巾给他拭汗,韩渊每每撇嘴嫌她多事,倒也从不曾拒绝过她的温柔。

  长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划出一个半弧形,剑气在他手中激射而出,没入树干,长剑余势不尽,只震得整棵树不住颤动。

  这招式使的力道十足,韩渊自己也大为满意,素来冷漠的脸不禁流泻出一丝笑意。

  韩渊还剑人鞘,扬声道;“无言,我们该走了。”

  “哦!”穿梭在林间采药的无言忙应了声好,正待举步离去,却听到一阵异声,她好奇心顿起,循声望去,只见一只野雁躺在草丛里,身上中了一支箭,血迹染满了羽毛。

  “韩大哥,韩大哥,你来看看。”她扬声叫唤。

  “怎么啦?”韩渊走了过去。

  “韩大哥,你看,是只雁儿,它受伤了。”

  “是被猎人射中的吧。”韩渊不感兴趣地看了一眼,随即拉了拉无言的手,道,“别耽搁了!大娘还在等我们回去呢!”

  他拉着无言便要走,无言却挣脱开来,抱起那只野雁,求情地看着他,“雁儿好可怜呢!韩大哥,我们救救它吧!”. “别多事了,不过是只野雁,再说,你救了他,猎人不见猎物,不是还会再去猎下一只野雁吗?”韩渊生性实际,不像无言那般同情心旺盛。

  “可是……既然我们见着了它,也算是缘分嘛!”无言抱着野雁,一脸固执。

  “就爱多事。”韩渊瞪了她一眼,接过野雁,没好气地说,“这样总可以走了吧!”

  “嗯!”无言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回到家里,无言第一件事便是到柜子里翻出干净的白布与金创药,好给野雁治伤。

  韩渊皱起眉道:“你慢慢来,别又摔跤了。”

  “不会的。”无言笑嘻嘻地回答,才刚说完,像是老天爷要处罚她似的,脚下居然马上绊到一只火炉——

  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眼见便要摔倒,韩渊连忙抛下正在擦拭的长剑,扑了过去,以自己的身子当作肉垫,稳稳地接住她。

  虽然有韩渊当肉垫,但这一摔还是让无言摔得连肺里的空气像是全被挤了出来,好一会儿她才顺过气,发现自己压在韩渊身上。

  从他们认识以来,无言摔跤,韩渊当肉垫,这是常有的事。

  韩渊忍不住摇了摇头,一张淡漠的脸流露出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的表情,“从来就没看过哪个姑娘家像你一样,走到哪里摔到哪里,哪天我不在你身边,可不知你要摔成什么样了。”

  “反正有韩大哥你在嘛!”无言笑得甜甜的,别有一种属于十五岁少女的天真娇憨。

  他们说话的口气就像平常闲聊一般自然,可是语气里头却充满着相互依赖的感情,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察觉。

  几声咳嗽突然响起,柳大娘由内室走了出来。

  韩渊扶着无言站起,无言拍拍身上的灰尘,迎向母亲,扶着母亲坐了下来,“娘,您身子不好,怎么不在里头歇着,反而跑到外面来?”

  “成天躺着,人是愈躺愈倦,还是起来走走的好。”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这四年来,孩子们长大了,柳大娘却老得更多,算一算年纪,她还四十不到,却在毒药的折磨下,头发花白,神情枯搞得有如七十岁老妇。

  无言蹙起眉来,担心地问:“娘,这阵子您愈咳愈厉害了,我去煎帖药给您服好不好?”

  柳大娘摇了摇头,“不用了,这病和我纠缠了十六年,如果吃药能好,早好了。”

  “娘!”无言听她这么说,更是担心了。

  “大娘,您需要什么药,尽管跟我说,王府里的奇珍药材多的是。对了,我上回送来的何首乌和人参,您吃完了没?吃完我再回去拿。”

  柳大娘笑了,“你上回药一拿就是那么多,哪是一时半刻吃得完的?别烦心了,大娘还撑得住。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想在这里歇一默。”说着,她闭上了眼睛。

  见她不想说话,无言和韩渊也不好吵她,只好退了出去。

  柳大娘虽闭目状似歇息,其实却是在心里琢磨着事情。

  刚才的那一幕她可是看在眼底,她这近四十年的岁月可没有白活,那一幕情景代表的涵义,当事人虽然懵懂,但她却清楚得很。其实,就是不用看到那一幕,她也明白,早在四年前,这两个孩子的情丝就已经系在一起,分割不开了。

  她这一生因识人不清,为丈夫所负,落得流落他乡的下场,如果没有无言在她身边,她老早就挨不住了!

  看着孩子一点一漓地长大,看着孩子懂得情滋味,她真是有说不出的欢喜,可是,她不能不担心啊!

  韩渊这孩子她信得过,虽然他傲了些,也别扭了些,甚至可说有些无情,然而在她们母女跟前,他却从未有任何虚假,只是……

  她忍不住在心头叹了口气。如果韩渊是平民出身,她就毋需担心,可是韩渊是王府的世子,而无言只是平民之女,两人身份悬殊,实非良配。

  就算不论门户,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并非怀疑韩渊没有能力继承王位,那孩子是人中蚊龙,不可能被埋没的,不过,她也知道王府的二夫人不是泛泛之辈,韩渊想继承王位,恐怕得经过一番剧烈的斗争,无言若跟着他,一定会成为他最大的弱点1

  她相信韩渊会以生命保护无言,可是女儿是自己养的,她的性子她又怎么会不了解呢!她是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愿意韩渊为了保护她而受到任何伤害,在这样的情形下,她怎么放得下心来把无言托付给他。

  柳大娘想得出神,一时间竟忘了咳嗽。

  她的身子已是风中残烛,能撑过这么些年,已是老天垂怜,虽然未和两个孩子提过,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是挨不过这个夏季了,如果不把无言的将来安排妥当,她又如何能放心地离去?

  她慢慢睁开眼睛,只见无言一张小脸凑在韩渊身旁,不知在和他说些什么,而韩渊撇着嘴角似是颇为不耐烦,但眼神深处却闪着一抹纵容。

  如果不是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问题,光是韩渊对待无言的方式,她就会毫不考虑地把无言交给他,只是……

  她再度叹了口气,一颗心犹疑不定。

  她该怎么办才好呢?她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仔细思考了,偏偏此时的她依然不知道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女儿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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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复再三思索,三天后的一个夜晚,她把无言叫到床前。望着女儿姣好的面容,她露出一抹微笑,“孩子,你知道娘为什么要把你的名字取为无言吗?”

  无言摇了摇头,一脸困惑。

  柳大娘轻轻抚着女儿如丝般的黑发道:“娘这一生为你爹所负,咳咳,最后落得有家不敢回,愧负亲恩的下场,这一点虽然要怪你爹,但娘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咳咳,是娘识人不清,才会所托非人!当年你外公……咳咳……始终不相信你爹的为人,娘不理会他的劝告,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咳咳,娘又哪有什么话好说!无言,你的名字就是娘的心情,咳,娘这一生因为任性而为情爱所负,但也愧负了爱我的亲人,娘实在无言以对。”一声长叹说尽了柳大娘的心情。

  “娘,您在想外公、外婆是不是?”

  “是啊!咳,当年我嫁出去时,咳咳,你外公气得不想理我,你外婆则整日以泪洗面,咳咳,都怪当年我太任性,咳咳……”剧烈的咳嗽阻去了她未竟的话语。

  “那咱们去找外公、外婆好不好?我们去求外公、外婆的原谅。”无言天真地说。

  “咳,娘这身子,老早就禁不起……咳咳……任何劳动了,更别提要到江南去。无言,咳咳,娘恐怕是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娘。”无言被母亲的话吓得小脸泛白,“您别胡说,别吓我啊!”

  “娘不是胡说,咳咳,为了你,娘才勉强和这毒抗拒了近十六年,不过娘是熬不下去了。这毒的毒性远在娘所能医治的范围,除非是当年纵横江湖,有‘绝命逢生’之称的绝命老人,或是闻名朝野的神医齐正风,才救得了娘。”

  “那我们就去找绝命老人,或是齐正风前辈。”

  “傻孩子,这些前辈高人哪有这么好找的,咳咳,江湖上有多少人渴望找到他们医病续命,咳咳,又有哪个找到过了?连他们是生是死都没人知情。”

  她顿了顿,又道:“无言,我只有一个希望,咳咳,希望你能……咳……帮我办到,咳咳。”

  “娘,什么事您说,无言一定设法办到。”

  剧咳稍止后,柳大娘才道:“我希望你在我死了以后,咳咳,你就到嘉兴去找你外公、外婆,去和他们相认,咳咳……”

  “这……”无言怔住了,去认外公、外婆?可是他们从来没见过面啊!

  “你放心,你长得和我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咳咳,你外公、外婆只要见着你,就会认你的。咳咳,我给你的玉珮你挂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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