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他更大声了,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若说之前他对她还残留有难以言喻的情感,现在也已荡然无存。
“给我个理由。”
言玉玺勾起唇,邪邪地笑着,“要理由,可以。”他上前扣住庄纱的下巴,“我就给你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你亲手杀了我,是你的秦皇毁了我幸福的家园,所以我不想再见到你!请问,这个理由够不够?”
要恨、那就彻底的恨吧!
她要他变成云姬,那就如她所愿,让他了却云姬生前来不及做的事,那就是——憎恨云敞之!
他原本也不想的,但这都是她逼他……是她逼的!
言玉玺松手,庄纱全身无力地跪在地板上,“是的……没锗,是我亲手杀了你,你说的没错,你有权要我走……可是……”当时的“他”也无能为力啊!
“别再说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眼神一凛,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恨意。
庄纱恳求地看着他,“你可以怪我、骂我,甚至要我赔上性命都无妨,但别赶我走,因为……我只剩下你了,云姬。”为他而生、为他而死,她的命原本就牵系着他。
言玉望转身面对窗外,就是不想看她。
“走!”
庄纱没有掉泪,静静地转过身离开。
直到关上大门,她的泪水才又涌出,蹲在地上,她哭得好不伤心。泪水像永不干涸的河流般,不知该如何才能停止。
双手捂着脸,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埂咽低语:“对不起!对不起……”渐渐地,她靠着墙,哭着睡着了。
在梦里,言玉玺温柔地抱她回房,睡意浓厚的她分不清究竟是梦是真,若是梦,她期盼永不醒来。
云姬低头不知对她说了什么,她好想醒来,却愈睡愈沉。
“云姬,等我……”她无意识他说。
坐在床沿的言玉玺握住她的小手,轻轻印下一吻后,元声地离开。
如果说这次的重逢是上苍给他们的补偿,为何不让他们彻底忘记前世的种种,有一个新的开始,而要如此折磨他们?
他是言玉玺,不再是云姬,而庄纱却执着于过去,执着于那段苦恋,她之所以爱他,也是因为他的前世是云姬,而这并非他所希冀的。
“压纱,我是言玉玺,不再是云姬了……”
# # #
经济系办公室内,陈圆柔低着头,始终不敢看庄纱。
因为言玉玺的交代,她不敢再泄漏他的行踪,否则以后日子就难过了。
庄纱蹲在陈圆柔身旁,矮她一个头,一双大眼恳求地望着她。
“拜托嘛!助教,就这么一次好不好?”整整三天了,言玉玺像消失一般,教她完全见不着他的人影。
陈圆柔假装很忙,“庄纱,助教很忙的,你改天再来好不好?”她为难地也想求她了。
言玉玺的改变,她相信绝对跟庄纱有关,但她又不是当事人,实在没有插手的道理,况且她还想得到教授的推荐呢。
“助教,你只要动一下嘴巴就可以解决我的问题了,好不好嘛!拜托你。”
他们之间的问题愈来愈难解,若再不见他,她怕他们真的就再也没机会了。
“庄纱,助教也拜托你别再问了,要是告诉你,我会挨骂的。”她很想帮庄纱,无奈圣旨难违。
“我知道教授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杵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的方心茹走过来。
陈圆柔疑惑地抬起头,教授明明也没跟她说去了哪里,方心茹怎么会知道?
“方同学?”
方心茹抿辱一笑,“助教,没关系的。这位同学跟我来。”眼底藏着一丝妒意。
庄纱连忙站起,朝陈圆柔道过谢后,跟着方心茹离开办公室。
方心茹领着庄纱来到校园偏僻的一角,猛然回身瞪着她。
庄纱原本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一瞧见她的架式,恍然明白。
“你别太嚣张了。”方心茹不悦他说。
“我嚣不嚣张不关你的事,如果没别的事情!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不想与她一般见识,庄纱旋过身。
方心茹在她背后道:“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跟他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他不可能真心喜欢你的。”
“那是指你吧!”庄纱反讽道。
“庄纱,你会后悔的!”方心茹气得握紧粉拳,在心中发誓非给她一个教训不可。
“我从来就不曾后悔过。”说完,她潇洒地离开。
惟一教她后悔的事,已让她尝到了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伤痛滋味,她永远都忘不了。
“云姬,你在哪里呢?”
走到电梯前,庄纱缓缓地别过头看向窗外,刚好迎上一阵凉风。
然后,她笑了。
如果没记错,她的云姬应该会在“那里”才对。
毫不迟疑,她搭电梯直达屋顶。
推开通往屋顶的门,一个挺拔的背影映人眼帘。
果真是他!
“显然,你的记忆力不好。”言玉玺听到声音回头。
“我说过,无论你怎么骂我、怪我,我都不会离开你。”庄纱笃定他说。
他头一偏,相当不以为然的表情,“我根本就不爱你。”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离开你。”
听他说得如此笃定,她心中苦涩,她从来都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但总敌不过他的有心伤害,一遍又一遍,如今她的心已残破不堪。
“如果我在你面前跟别的女人做爱呢?这样你是否也能不介意?”他讽刺地问。无论是男是女,他想都没有人心胸如此宽大,能够承受这样的刺激。
“不要在我面前……”她的声音细若蚊蛄,困难地表示,“只要不要在我面前,我就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拜托,不要那么残忍地对我。”泪水不听使唤地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忍住,不让它掉落。
“你的心胸可真宽大。”手臂枕在栏杆上,手撑着下巴,他讽道。
“不是的,我心胸一点都不大,看到你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我同样会嫉妒,会吃醋。会生气,但我知道我没有这个权利。”为了阻止自己哭出来,她用力咬住下唇。
“够了,不要再咬了!”他朝她一吼。
庄纱闻言,立刻放开殷红的下唇。
“连死也是吗?”表情一敛,只剩下嘴角讥讽的冷笑。
屋顶的风很冷,但他的声音更冷,冷到令她心寒,身子元端缩了缩,却又在下一秒但然无畏。
庄纱抬高下巴,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没错。”
言玉玺偏头看着满云层的天空,阴阴暗晴的云,一层又一层,少了青蓝,多了深黑,压迫着本该晴朗的天。
“又要下雨了……”他低语。
庄纱一步步地向前,直到他的视线又回到她身上才停祝看着那么但然。清澈的双眼,有那么一秒的冲动,言玉玺想退一步,让她再次进驻他的心。
“云姬……”
但,她的呼唤惊醒了他——他是言玉玺,不是云姬!
“那么……就请你现在死在我面前,从这里跳下去,证明你对我的情意。”他的唇缓缓一扬,有弧度却无温度,仿佛他此刻正谈论的仅是无关紧要的天气而已。
庄纱微愣,她仰头注视着天,然后再看看言玉玺,微笑以对。
“可以,我可以从这里跳下去,可我希望你也能跟着我一起,因为……我真的不想再跟你分离了。”
爱他,义无反顾,这条命本来就该还给他,这样他们就两不相欠。如此一来,也许来生他们能有个新的开始,能有幸福的结局。
庄纱抬头挺胸地走到栏杆前,双手抓住栏杆,身体慢慢跨了过去,等到整个人都站在栏杆外后,她深深地吸一口气。
她清楚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强风让她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栏杆,她已经不记得死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怕死,因为神经早就麻痹了,她怕的是自己又要离开云姬了,她不舍啊!只盼这次的结束是真的结束,然后他们能重新再相逢。
言玉玺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从她踏出栏杆外的那一刻起,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何要提出这残酷的要求。
庄纱若死了,他该怎么办?
“能不能……请你过来一下?”她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试着保持美丽的笑容,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一定很丑,本想在他面前留下一个最美的回忆,结果却办不到。
他依言上前,双手负在身后,因为若不如此,他一定会忍不住将她抱离。
“能不能再吻我一次?”
言玉玺勾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她,然后放开。
“不管其他人了?真能舍得?”他问。
“此时此刻,我只能考虑你的事情,能让我舍不得的,也惟有你。”一阵苦涩,她晓得自己又要哭了。“如果我的死能得到你原谅。能让你得到幸福,我……元怨无悔!我只希望你记转—我爱你!”永远永远。
哀伤地说完最后想说的话,再贪恋地望他一眼,她鼓起勇气,手毅然决然地放开。
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间——
“不!”一声大喊,言玉玺倾身抓住她的手,用尽全力拉她上来。
她一落地,他的双臂立刻搂住她,力道之大,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你的命不够赔的,不够赔的!”想到自己差点失去她,言玉玺的一颗心揪紧。
明知道他不会跟着跳下,却执意睹他一睹,这世上也只有她会这么傻了!
庄纱,他的庄纱呵!他怎能失去她?!
“我要怎么做呢?怎么做才能求得你的原谅,让你再爱我?告诉我,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去做。”
“离开我。”言玉玺狠心推开她,逃离屋顶。
望着天空,庄纱垂下眼脸,一颗晶莹的泪珠顺势滑落。
“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云姬。你那么想逃离我,是因为你还爱我对不对?你逃吧!尽量逃吧!只要我活着的一天,我就会一直追着你,这么久了。我也不在乎多个几十年。”空元一人的屋顶上,庄纱对着天空喊着。
两千年前的苦涩延续至今,她绝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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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夜生活,言玉玺并不陌生,曾有一段时日。他夜夜笠歌,用酒精麻痹自己,因为有大多大多莫名的情绪压迫着他,让他痛苦不堪。
那样的恋情……的确太苦涩了。
嚷着想忘记,可每回见到她!却仍受到她的牵引,这样的反反复复,不仅伤了庄纱,也伤了他自己。
究竟谁能救救他,告诉他该如何结束?
“玺,别喝了。”PUB老板小罗,亦是吧台的调酒师,他抽走言玉玺手中的杯子。
言玉玺趴在吧台上哺道:“醉了也好,最好能忘记所有……所有的……事情。”
小罗交代其他调酒师接手他的工作,点了根烟,坐到言玉玺的身旁。
“不可能的,如果真能忘记,我也希望醉死我自己。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醉了那么多次,又真的忘得了吗?”
是啊!买醉不下数十次,他不但没有忘记,反倒记忆愈来愈深刻。
“该回去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小罗向服务生交代几句后,就拉起言玉玺走向门口。
“不,我不想回去……”他摇着手。
“不回去,难道你想在这里打地铺?不好意思,我这里不收留醉鬼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送言玉玺回公寓,小罗赫然发现有个女孩站在言玉玺的家门口。
看看那女孩担忧的神色,再瞧瞧不省人事的言玉玺,小罗顿时醒悟。
“原来……难怪了。”他笑笑地扶着言玉玺上前。
“云姬!”庄纱紧张地喊道。
“云姬?”小罗疑惑地重复一次,“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庄纱摇头,赶紧改日,“教授怎么了?”
“他喔!喝醉了,你是他的学生?”
“是的。”听见他喝醉了,她眉头微皱。
“放心,他没事的,我们先扶他进去。”原来是师生恋,加上言玉玺又早有了未婚妻,难怪会这么苦恼,需要借酒浇愁。
看来会是一段难缠的三角关系!
两人扶着言玉玺躺上床后,小罗便离开了。
压纱坐在床畔,轻轻抚平地纠结的眉心。
他们之间惟一的联系就是前世的记忆,可那却教他痛不欲生,庄纱难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是否真的做错了?
“云姬,如果我真的忘记前世的事,你……会爱我吗?如果没有这记忆牵系着我们,那……我在你心中还是特别的吗?你眼中还看得见我吗?”
她问,却得不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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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惠铃的手不停地在庄纱眼前晃过来晃过去,就是没瞧见她有一丝反应。
她朝坐在一旁的梁光月说:“庄纱已经神游太虚去了,我们要告诉她已经下课了吗?”
正专心看书的梁光月,头也不抬他说:“随便。”
“庄纱最近好奇怪,前些日子常常跑得不见踪影,现在又突然露脸。光月,听秦伯伯说庄纱自己一个人搬出来住,你知道这件事吗?”虽然没人搭理她,朱惠铃仍自顾自地问着。
梁光月心不在焉地点头。
“真奇怪,她家明明住得很舒服,为什么要搬呢?你知道吗?”她又纳闷地发问。
梁光月再度点头。
她连忙凑上前,“快告诉我!”
梁光月抬抬眼镜,下已一扬,“问我隔壁的,不就知道了。”
朱惠铃头一转,哪着嘴抱怨道:“讨厌,光月,你怎么骗人家!”她隔壁明明没人了。
梁光月合上书本,指着反方向,“我哪有骗你,只要你问庄纱,一定可以得到答案,难道不是?”
这么一想也对,朱惠铃赶紧摇摇庄纱的手臂,“庄纱,醒醒啊!快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搬家?”
回过神的庄纱,东张西望了下,傻傻地问:“怎么下课了?”
“天啊!”朱惠铃夸张地拍了下额头,“你还没神游够啊?老早就下课了,现在是午休时间。”
“午休……”听到“午休”两个字,压纱又想起云姬,好想去找他……“庄纱,提起精神来啊,你最近好奇怪,都不像平常的你。”朱惠铃担忧地望着她。
梁光月无聊地插话,“那请问,你觉得庄纱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朱惠铃想也不想地回答:“择善固执。勇往直前,绝不半途而废的人,而且每天都会对我笑,像会发光的太阳似的。”
梁光月用食指点了朱惠铃的头说:“你当庄纱是花痴啊?每天对你笑,神经!压纱,要不要去吃饭?”
朱惠铃的话点瞬间醒了庄纱。
对啊!她从来就不是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即使追了那么久,遇到再多的挫折也打败不了她,所以她怎能在此时放弃?两千年的拆磨她都熬过来了,这小小的不顺遂,她岂会看在眼里?
握紧双拳,庄纱又觉得精神百倍,她展开一个果真灿如朝阳的笑容,“谢谢你,惠铃!”
朱惠铃愣着接受她的道谢,“不……不客气,不过你为什么要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