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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未指腹 page 10 作者:漱玉

  瞬间,屋里又恢复到初始的安静无声。

  朝霞后回想到的话来不及出口,樱唇让低下头的韩定远封住。他轻柔亲吻舔舐她的唇畔,待她回过神,想出声抗议制止,却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微启的红唇让他密密实实地覆住,温润的舌攻城掠地,长驱直入,将对她的歉意,不舍和疼惜一一透过亲密的吻传递。

  一抹微弱的嘤咛适巧自朝霞的喉间逸出,更似催情的魔咒,彻底蛊惑韩定远的心魂。流连在她唇舌的攻势更趋急切热烈,辗转不休的亲昵教人忘情。朝霞原本抵在韩定这胸前的双臂,不知何时已环上他的颈后,悄悄以温柔回应……

  气息愈趋紊乱,情感和欲火完全燃烧,理智荡然无存。此时此刻,偌大的空间里,没有回忆悲伤,没有陌生隔离,只有一双渴望相亲相偎的男女……

  他热情又温柔的吻抚平了她心上的痛楚,身子热了起来,心房暖了起来,无法自制,不明所以,朝霞就这么恋上这副能够带给她温暖、抚慰她伤痛的宽大羽翼  透过他的亲吻、他的拥抱,她能感受他对她的疼惜和重视,这种被人呵疼的感觉好好,令她觉得陌生又熟悉。现有的记忆里,她从未有过这种温暖的感动。心房一暖,感动化作莹莹珠泪,溢出眼眶,滑落的冰冷泪水像是从大而降的及时雨,猛然浇醒韩定远沉睡的理智。

  「朝霞,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忍着高涨的欲火,将两人紧贴的身子稍稍隔出一点距离,他望着她,哑声问着。

  「呜……」她只是摇头不语,双手环往他,小脸埋入他的胸膛,整个人像小鸟一般腻在他的怀里,汲取他的气息,再也不肯走。

  「朝霞……」

  她突如其来温顺的回应让他又惊又喜,心中沸腾的情感里已凌驾一切,谁都没有再开口,四目相交,火热的视线胶着。

  一双对视的人影倏地重迭,他们顺心而行,热情又毫无保留地探寻彼此。在亲密的肢体交缠间,身体的反应像是恢复了记忆般,不需言语,便能轻易在对方的身上引发更激狂的情火……

  朝霞有那么一些会儿的回神,讶异于自己的回应,那抹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再度似潮水般汹涌而来,她想分心再细想,但随后更激烈奔腾而至的激情将她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官知觉中,她深深陷落,全心投入,再也无法思考……

  两颗心,一颗渴切盼望,另一颗饱受沧桑,因着命运和天意的安排,跳跃三年的时空之后再次重逢。他的渴切燃起了她潜藏的热情,带给她温暖,抚平了她所有深埋的伤痛。

  她是在黑暗中孤单飘荡的飞蛾,沉沉浮浮,终于发现那抹可以照亮她生命的火光。不管过去,不思未来,她只要现在……

  她宁愿做扑火的飞蛾,扑向这抹温暖火光,哪怕这一丝火光只能短暂燃烧,带给她一时半刻的温暖,她也无怨无悔……

  偶然自纱帐内被推落的绛红兜衣悄悄泄露了帐内诱人心魂的春意……

  黄昏夕落,流光澄霞掩碧空,情火乍起,便猛烈燃烧,延伸缠绵。这番亲昵的恩爱明亮了桂泠居的夜空,直至长夜,炽热不竭……

  情结,蛊解,此后,情丝深缠,一生不绝。

  ***

  金丝帐暖牙床稳,怀香方寸;轻鬓里笑,汗珠微透,柳沾花润。

  云鬓斜坠,春应未已,不胜娇困。半歌犀枕,乱缠珠被,转羞人问。

  翌日晌午,桂泠居的房门仍是落锁,午后日光透过窗隙渗入,为屋内递送舒适的暖意。激情燃烧了一整夜,直至天光破晓,一双交颈鸳鸯才偎着彼此,心满意足地带着疲累沉沉睡去。

  朝霞真是累了。清晨窝在韩定远的怀里入睡,这一睡便睡得深沉,直至晌午日暖才清醒。

  韩定远是练家子,体力精神都好过朝霞太多,睡不过两个多时辰,便已精神饱满,神清气爽。一张眼就见朝霞背靠着他安然沉睡着,纯净的睡颜宁静温柔,犹如初生的婴孩般惹人怜爱。长臂一舒,横过她的纤腰,将她更拉近怀里,搂着、霸着,下意识的举动早认定她是他的女人!

  望见她白皙身子上布满被他疼爱过的印记,韩定远很不斯文地咧嘴,无声傻笑。满足呵!活了二十来年,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满足!

  一思及昨晚的火热激情,他嘴角的弧度益发上扬。此时,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他飞扬云端的好心情。他高兴,因为经过昨夜,他终于又能像个真正的男人,而他和朝霞欢爱时的无比契合,更令他欣喜若狂!

  一场阴错阳差,让他和她有了牵连。不管过去如何,他要的是未来。韩定远的心中漾满柔情,溢满渴望,这辈子他要定朝霞了……

  不论要费多少功夫、要花多少时间,他有的是耐心和恒心,现在他喜欢她,再来会爱上她;他也要诱她爱上他,好和他日日相伴,生儿育女,共组一个家,恩爱温存,一起白首偕老。

  就这么安安静静搂她在怀,望着她,任凭思绪游走,任凭满足的笑容常挂脸庞;时光在宁静的斗室内徘徊,日头逐渐高升,晌午已近,韩定远满心满眼只悬着怀中的人儿,丝毫未察觉时间的流逝……

  正午日高,室内渐暖,数个时辰深沉的好眠,轻轻一个转身,朝霞终于醒了过来。惺忪的睡眼一张开,就撞见一双深幽含笑的黑眸直勾勾地瞅着她瞧。

  神智逐渐汇集,昨晚的一切一切跳回脑海里,朝霞的脸瞬间染个腓红,看见他的笑容,还有他健壮光裸的胸膛教她心头又怦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只好再一个翻身,暂时把一切又堆到背后去。

  她和他……怎会走到今天这副恩爱亲昵,如此水乳交融的地步啊?

  一想到昨晚她和他在一起做的事,她的小脸益发热烫,摸摸双颊,这样的热度几乎可以把水给煮沸了。

  这番亲昵呵……愈想,娇颜愈形酡红。几日前,她和他才是见面就吵嘴的陌生人,怎么想得到今儿个就成了床榻共享鱼水之欢的交颈鸳鸯……

  「在想些什么啊,我的小娘子?」白嫩的肩背感受到一股温热的鼻息,随即儒湿的薄唇贴上她细腻的肩头,轻轻啮咬,瞬间又是一道慑人心魂的热流窜过心间,教朝霞差点又失了神智。

  「你胡乱叫些什么?谁是你的小娘子?」朝霞螓首低垂,娇羞的脸蛋遍是红霞飞舞,语气虽是薄嗔,但却是声如蚊呐,温柔诱人。

  「朝霞,当然是叫你啊,不然这儿还有别人吗?」韩定远爱煞她娇柔羞怯的模样,大手一使力,把她纤细的身子扳转过来面对,不让她再躲避。

  「你是我逃家三年的妻子,好不容易才在莲苑找到你,如今夫妻团聚,昨晚……嗯……」提起昨夜,韩定远的语气不自觉又暧昧了些:「重温『旧梦』,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君,既是夫妻,我唤你一声小娘子,有何不对?再说,昨夜我们在一起时,是多么的熟悉彼此,若非夫妻,会这么『了解』对方吗?」

  没错,身体的反应不会说谎。昨夜整晚火热激狂的缠绵,她和他一样,全心投入,纵情享受,再加上隐约那股说不出的莫名熟悉感,朝霞顺从直觉,相信过去的她和韩定远之间确实有过一段亲昵的过往。

  可是……他所说的一切,她一桩也记不得。她的记忆里今然无他的存在,空口白话,片面之词,要她如河相信他所说的话?

  「我是你的妻子,逃家整整三年的妻子?哼,少来,我才不信!」

  「为什么不信?」

  「夫妻不都是打小就指腹为婚,长大后才迎娶成亲的吗?就像净荷姐跟姑爷一样。你跟我又没有指腹为婚,你也拿不出婚约信物,你凭什么说我是你的妻子?你诓不倒我的。」

  孟朔堂和苏净荷的奇缘让朝霞对指腹为婚有一番美好的想望,加」失忆,她对世事的认知相当单纯。人说千年修得共枕眠,因此在她的想法里,男女来世间一遭,能够结为夫妻,缘份何等之深,定是未出世时便指腹,才能结下的好姻缘呵!瞧姑爷多疼爱净荷姐,他俩就是从小就指腹定亲的未婚夫妻啊。

  「谁说一定要指腹才能变成夫妻?我们早有夫妻之实,三年前也已成婚,你早就是我的娘子,我们就不是指腹才完婚的啊。再说,像你们莲苑的琴仙宋婉玉和朔堂的护卫冯定不也是两情相悦而结为夫妻?未成亲之前,他们两人从不相识啊!这点,你怎么说?」

  「这……」

  韩定远说得句句是理,朝霞听了顿时哑口,想了半天,也回不出话反驳。

  短短几日,她素来平静的生命便掀起了巨涛般的转变。眼前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从初达时两人的唇枪舌战、水火不容,到一桩突如其来的意外,骤然改变了他俩的关系;她和他,居然会从相看便生怒的陌生人,变成亲昵相依偎的枕畔鸳鸯,如此悬殊的变异,教她怎么也想不到。

  他说他了解她,可她对他却是一无所知。就算有了夫妻之实又如何?虽然她不讨厌同他亲热、受他呵疼,但对于一名她全然无所知悉的男人,要她放心将终身托付,她实在做不到!她怎能确定他真的值得让她倚靠终生的良人?

  贝齿轻咬下唇,心头像刺绣的绣线一般打结,乱成一团,现在的朝霞还弄不清她更正的想法,她需要时间,一个人静一静,好好仔细地想上一想。

  彷佛知道她心中的想法,韩定这搬出如喜婆婆传授的必杀绝招——朝霞的娘亲。

  「朝霞,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当初我因为得罪西呜王朝的三王女,遭她下缠情蛊,欲强逼我成亲。是我幸运逃脱,拖命回到逍遥,又正巧我的奶娘,也就是你的娘亲寄居在山庄养病,她不舍我受苦,又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担心留下你孤单一人,才决定将你许给我,和我做真正的夫妻,顺便当作蛊身,解除蛊毒,救我一命……」

  「是我娘答应将我许给你的?」听闻韩定远提起娘亲,朝霞的神情柔和了些。这三年来,她一直好想知道她的双亲是何长相,可脑子无奈就是不争气,怎么想也想不起!如今听见他提起娘亲,本来早已死心的盼愿又重燃希望……

  「对,她过世后,我将她安葬在朱河镇的近郊,在我府里还留有你娘亲的画像……」这些都是稍早韩定远从如喜婆婆口中得知朝霞的身世,和如喜婆婆商讨之后,打算在不久的将来实行的计画。「等你和我回逍遥,你就可以看见她的模样,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墓园祭拜她,我知道你不记得她的长相了,奶娘她临终前唯一挂念的就只有你,只是你当时已经失踪,下落不明了……」瞧见了她眼底流露出对亲娘思慕的渴望,韩定远打铁趁热,加油添醋多说了些话,目的就是为了要打动朝霞的心。

  「我娘亲……」朝霞低语着,细致的容颜上浮现一抹生动又温柔的神情。这是韩定远第一次看见如此柔婉的朝霞,喜爱她这抹宁静柔和的模样,目光逐渐凝聚在她身上,教他不舍、也不想移开眼。

  「是啊,我真的很想很想瞧瞧她的模样。不知……我长得像不像她?还是像我爹多一点?」朝霞不自觉地说出心中的想望。

  朝霞的思绪犹在流转,尚打不定主意时,韩定远急着表白,心急之馀,一番脱口而出的话却该死的弄巧成拙……

  「对对对,你赶快跟我回去,就可以见到你娘亲了!以前的我流连花丛,红粉知己无数,乃是年少轻狂,不懂修身养性!如今,经历过这些年的折磨和考验,我的心性已定,成熟许多。等我们回逍遥,拜过祖先,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你放心……」韩定远说得快,没发觉他自找麻烦,掘了个坑洞;更不知道一句无心之语,已把自已一棒打入洞内。

  「是啊,听你一提,我才想起,姑爷之前提过,你这位堂堂秋水逍遥的大当家生得是英俊潇洒,风流个傥,花名在外,『红粉知己无数。』嗯……」说到这儿,朝霞略停了话,白了韩定远一记。

  他被瞪得心虚,心中大喊糟糕,脑子开始亟思应对之策。

  「所以话说回来,我就该请问韩大当家了,请你说说你是如何得罪西呜那位三王女的?我既然答应你,为什么又会弄到最后失踪失忆的下场?就算我不记得过去,至少我还明白我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不明就里就无理取闹的人。」

  唉唉唉,朝霞这一问是掐到重点、踩到痛处了。韩定远眼一翻,掌心冷汗直冒,未了只好硬着头皮招了。

  「这……你问的问题,简单两个字解释就是『风流』,一切都是因为过去的我太风流轻狂所致……」对于故意戏弄西鸣三王女,最后反而得罪她以致惹祸上身一事,韩定远坦承招供,但对于朝霞发现事实,伤心欲绝离开逍遥的事情,他则轻描淡写,隐瞒了绝大部分的真相。「事情就是这样!你就是气我太风流,招惹别的女人,甚至还得靠你为我解蛊毒才能保命,你才会因为气不过,在那晚丢下我,偷跑出逍遥。谁知,你这一离去,就没再回来过,我找了你整整三年!这其间你究竟遇上什么事情,才导致失去了记忆,我无从得知啊!身受情蛊束缚,这辈子我注定只能和你敦伦欢好,其实认真想来,这样也好!我认定你是我的妻,今生我也只要你、只疼你一个,咱们两人恩恩爱爱过日子,生一窝娃儿,白首相伴到老,光想就觉得很好啊!」韩定远愈说愈远,眼前不自觉已主动构筑出一幅令人向往的天伦之乐图景。

  「哼,大色胚就是大色胚!我就知道!我才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无理取闹、乱耍脾气的人!既然如此,那很抱歉,韩大当家,你听好了!我、不、回、去!」朝霞狠狠泼了韩定远一身冷水,断然回拒,戮破他的美梦。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听见过去的韩定远生性好寻芳猎艳,又有无数的红粉知己之后,她就突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跟他发起脾气来了—奇怪,心头那抹陌生的感觉,有点苦涩、有点酸楚……为何她会有这种感受呢?

  欢爱过后本该有的甜腻温柔氛围,因着一个不知所以然的原因而消失,转由口角取代,渐渐地,小小的口角慢慢演变成剧烈的争吵!

  一个心急想赶快抱得佳人归,日日恩爱缠绵;另一个恼怒他过去的「丰功伟业」,又气自已什么也记不得;你一来、我一往,两相僵持、互不相让,最后,吵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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