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子,你该收敛收敛,要不是你胡乱推光,大哥也不会受伤!”远斥责她道。
“是……对不起……”凉子也看见政痛苦的样子,才乖乖收敛起一副母老虎样。
“你干什么揍我?”政捂眼问。
“谁叫你……”光脸红得差点说不出口,“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摸我的胸部!”她努力保持口气平稳,义正严词道。
如果知道光是女人,说这话没有什么不对,问题是在场三个人,没有人知道她是“女人”,全都像一口吞了生鸡蛋的表情。
心里全在质疑:“光是不是有毛病?一个大男人说出这么娘娘腔的话。”
而政更是显得若有所思,因为方才谈到同志的话题,光的态度就有些不太对劲,现在不过是碰了他的胸,他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度。
“算我错了,光,对不起”政向她行九十度的礼。
“不……政,你别误会,每个人都有一些小小的禁忌,我只是不太喜欢别人碰我。”她也觉同是男人的话,不应该反应过大,以免使人起疑。
政安慰性地笑了笑,更是认定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同志”的秘密,所以才会拼命的解释。
他道:“我知道.你坐一下,我换件衣服就来。”
哎——看着政的表情,她知道她彻彻底底的被误解了,光认命得想,但……也许这样更有利于她!至少自己有时表现出过于女性化的样子,政就会自动解释成“同志”,她也可省去说明的功夫。
远唤凉子倒杯茶来向她赔罪,他请光进和室内,不要站在回廊外冻着自己。
“你到台湾也十年了,日子过得真快。”远笑着说,对方把光奇怪的举动早忘了一干二净,就如光说的,每个人的禁忌不同。
“是呀——那时候个子小小的远,已经长大啰!”她离开的时候,远还是个国三学生,虽然相差一岁,不过却也如亲兄弟般。
“你也算狠心,十年没有回来过一趟。”
“这是有原因的。”她原打算过个二十年、三十年,影的一切都落于尘埃后,再回到日本向他们坦白自己的性别,她不想瞒着亲如手足的朋友,想在他们面前活得更诚实。
“可以告诉我吗?”
光摇了摇头:“再过几年吧?”
远点了点头,表示尊重她的隐私。
“茶来了。”凉子双手捧上:“显东凉子,郑重的向你道歉。”
光接过茶,喝了一口,代表不计前嫌:“一场误会。”
政已换好服装,走了进来:“我们走吧!孝则在等我们。”
四人来到门口,一辆辆深黑色的轿车停泊在白雪中,更显黑白分明。
光打了一个冷颤:“外头冻死人了!”
“你的大衣呢?”政看她单薄的双肩露在雪中,才注意到光的五官异常细致,粉白的肤色和东京的雪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政的心底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虽说日本到处有不输女人的美少年。但男女差异还是有端倪可循,但光却美的很自然?
“我忘在房里了。”她回头想回房取大衣。
“不用了,我的给你穿。”政不说二话脱下外套披在他肩上。
“喂,政这样不行,你要是感冒我可惨了。”基于影的责任,哪有让主人生病的道理。
“你先管好自己。”他推光进车内:“凉子你留在屋内,有什么事打手机给我。”
“为什么,我也要去!”
政不理会她,坐上车。
“拜托,那地方不是你可以去的。”远掐她的脸颊道:“你猜,孝则会帮大哥找什么喝酒的场所,你也想去吃女人的豆腐吗?”
“政哥才不会找那种地方。”
“孝则会。”他要她死了这条心,坐上车子。
三人扬长而去。
第三章
“堂本先生第一次来吗?”一名叫瞳子的女子,微笑的替光斟酒。
“呃……是呀……”光紧张地结结巴巴道。当初说替她洗尘,以为是居酒屋之类,纯粹喝酒的地方,没有想到孝则找的地方,居然是银座酒吧!
店内装潢以木材为主,灯光昏暗不明,店内的小姐们都着高级和服,不论是发型、化妆和谈吐,都是极度有教养。
“不要客气哦——”她挟起小菜,“来,张开嘴……”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光推托笑道,偷偷的扯着政的衣角。
“怎么了?”
“为什么要找这种地方?”她不喜欢日本这种恶习,男人一旦应酬、喝酒甚至谈公事,每每联想的地方一定要有女人作伴、服务等。
政耸了耸肩,“孝则,大概想让你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这叫宾至如归?光的两道眉打结,“是你自己想来的吧!”
正在喝酒的政停下动作道:“不……我事先也不知道。”
“你不喜欢这种地方吗?”远好奇地问。
“说不上喜欢或讨厌。”
光喝着果汁,二十几年来遵从着父亲的教条,喝酒会乱性,尤其她是女人更要时时注意。
“那还真稀奇呐!孝则当初会选这个地方,就本着男人好酒色的本性,想让你好好放松,享受享受女人的陪伴。”远就好像如鱼得水般的快乐,和众女子谈笑风生。
“那真是太谢谢他了,来这种地方反而让我浑身不自在。”光咕哝的说。
听光这么一说,倒也引起了他的好奇:“你……还是处男吗?”他压低嗓音地在光耳边问道。
光顿时胀红脸,“你……问这个做什么?”
“问什么?”远问。
“问他还是不是处——男。”
光跳起来,捂住他的嘴:“拜托你好不好,说话能不能含蓄一点。”她没有想到,一向被父亲骂谈吐不雅的她,有天也会要别人含蓄。
“那你是不是?”远一付看好戏的样子,他觉得很稀奇,光活到二十六岁,怎么可能会没有近过女色,如果是真的,光还真是可怜!
几十双眼睛盯着光。
“嗯……我父亲很严格,所以……”她真的说不下去。
“那跟瞳子交往看看如何?”妈妈桑充当媒人的说道。
她死命的摇头,“我对女人真得不在行。”开什么玩笑,她自己就是女人,干什么非得和女人交往,那她不成了名符其实的“同志”。
“凡事总有第一次。”他帮腔的说。新底如意算盘打得是,光如果可以因和女人深交,而恢复异性恋也很不错,光爱同性的倾向定是不曾和女人深交,所造成爱男人的错觉。
“政!”她恼怒地死瞪着他:“我可是会翻脸的!”
“你的反应别那么激动。”他安抚光道:“放松,自然的相处,男女还不是都一样。”
这些人真当她害怕女人似得,哼!她负气的不吭一声。
“光,别这么死心眼嘛!”远道。
光半眯起眼,突然觉得眼前这些男人全是混蛋,只会荼毒女人的大色狼!瞧!A女正百态娇媚、亲腻地对政说话,有必要靠得那么近吗?嘴都快像八爪章鱼吸住政的脸皮,而政竟然浑然无所觉。
“来,组长,我替您斟满。”
政自然的递出酒杯,显然对这种地方并不陌生。
光嘟起嘴,还说事先不知要来这里,大骗子!她伸出手,相中了政眼前的酒瓶,佯装不慎撞倒桌上的酒杯,泼得他一裤子的烈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才怪,光在心底得意的笑。
“喂——要罚你喝三大杯。”远逮到机会,他看不惯光那付严谨样,既然来了风月场所,何不放开胸怀。
“我不是故意的!”她推三阻四道。
“反正你要喝。”
“不用勉强他。”政不在乎地扶正酒杯。
“那怎么行,大哥对光太宽大了,说什么他都要喝。”远大声嚷嚷道。
“不、要!”她强烈的拒绝。
“远——好了,有点分寸。”政挡下那杯酒。
远扮出哭丧的表情道:“光,你看看大哥,他可是对你比自己的亲弟弟还疼。”
她置若罔闻,“他是爱你在心头、口难开。”
“真的吗?”远反问政。
“你说呢?”他挑起眉尾。
“当然。”远很有自知之明的回答,不想惹毛一只老虎。
“光,这几年,你在台湾都在做些什么?”他边擦干自己的裤管边问。
“每天上上小班以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光的声音听起来不怎么有精神。她还以为政会因裤子被弄湿了而打道回府,结果打错算盘了。
“什么性质?”政关心的问。
“一个星期帮女警队,上四天的防身术。”
“哦——女警队,真令人羡慕。”远道。
“没有较好的女友吗?”政好奇的询问,天天待在女人堆里,还会喜好男色还真令人费解。
光无奈瞪了地一眼,怎么老是绕在“她”有没有女朋友的话题上!
“没有。”
“唉——你的人生真是黑白的。”远替她惋惜地摇了摇头。
“什么黑白!我又不是没有操守,见一个爱一个。”
政不禁大笑出声:“男人那话儿,还有操守可言吗?”
“你当然没有呀——”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有,还会带我来喝花酒?”
“那是孝则的主意。”
“我管是谁的主意,反正我人就被带来‘污染’啦!”
“好——我让你染得更黑。”政不怀好意地转向瞳子道:“这小子,今天晚上就交给你了,要宰要剐随便你。”
“真的吗?”瞳子的眼里冒出很多的心型,望着光漂亮的五官,早想试试他的味道如何?
“他是随便说说。”
“你怕了?”
“没有,凭什么要我随随便便贡献我的第一次?
“你又不是女人!”政说到光的隐处了,她就是女人,怎么能跟同是女人——那个。
“那我宁为女人。”
“说什么鬼话,男子汉当什么女人。”
“喂——政,你怎么这么说话,当女人有什么不好,别一副大男人要女人拜倒在你裤裆底下似的模样。”
“很好啊!”
“鬼才好咧——沙文猪!”她气急败坏的咒骂他。
政额上的青筋弹跳了一下,从来可没有人胆敢如此放肆的污蔑他。
“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尚可以原谅你。”政压抑的说道。
“什么原谅,全都是你的错,日本大沙猪。”
远在心底大叫:完了!政的理智就决崩溃了,光再继续说下去,政可能会失手掐死他,别说大家交情很好,大哥这人向来一视同仁,不论男女。
政和光两人互不相让。
“好了、好了,别吵。”远突然好心地替光端来果汁。
“谢谢。”她不怀有它地一口气灌进胃里。
嗯?天花板怎么在转,眼前一黑,光倒在政的怀里。
“喂、喂。”政轻拍着他的脸颊,以为光在跟他开玩笑。
“呃?这么没用,喝一杯就倒了。”远惊讶地望着不醒人事的光。
“你让他喝酒?”
“是呀,这小子从头到尾滴酒不沾,作弄他一下。”其实是他是故意的,以为光喝酒下肚,心情会放松进而享受,别再跟大哥拌嘴,没想到一杯下肚就醉倒,效果实在好的太过头。
“完了。”政呻吟出声。
“为什么?”远不解地看着大哥发青的脸色。
“你忘了堂本家一向不胜酒力,他们全族视禁酒为戒律。”
“不——会吧?”远瞠目结舌。
“你去结帐,我带光先上车。”
“好。”远匆匆站起来,经大哥一提,好似有听闻过堂本家的人,一但沾了酒,要嘛睡上个三天三夜,要不然就是——
乱性?惨了!希望光是倒头睡三天的体质,不然依前例,光会突然变得性感、淫乱,而且想……做爱!
一路上,远的目光不时的瞄向大哥身边的光,很怕他突然醒来兽性大发,不论男女都可以,而且以方才光奇怪的论调,搞不好他喜欢男人胜过女人。
二十分钟漫长的时间,终于回到显东家,政撑起光的身子欲下车,但两人在身高相差了二十几公分,基本上实在不好搀扶。
“真是给我惹麻烦的家伙……”政手臂圈住她的后背,揽腰抱起光,圈住后背的手扣着光的胸,政眉头又皱紧:“明明身材练得不错,脸蛋也很漂亮,多得是女人想追求你,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政在不知情之下,“又”吃了光一次豆腐。
远紧跟着政身后,“哥……要不要找个女人陪光,你知道堂本家的体质。”
“应该不用,他一路不是安静的睡回来,明天应该就可以恢复,如果真的找个女人陪他,明天显东家一定会被他翻过来。”他幽默的说。
远吃吃的笑,“他还像以前一样,个性很可爱,倒是癖好变得很怪。”
“别在光面前说,这是他个人的隐私。”政抱着她软若无骨的身子,准备走上二楼光的房间。
“知道,大哥要叫醒光?”看着大哥抱着一个男人所形成的画面,怪别扭的。
“不用,让他睡。”政轻轻微笑:“很难想像,刚刚明明一副想吃人的模样,现在睡容却像个‘天使’。”
“大哥,你这样太宠光了。”远咕哝的抱怨。
“没关系,光值得这样。”政很珍惜与光的这份友谊,只有光会毫无保留,坦率且真心的当他是朋友。
“唉——遇到光,你一点辄部没有。”
呵——政从胸膛发出浑厚爽朗的笑,他对光真有这么“宠”吗?
远替他拉开纸门,“他交给你罗——”
“好,你先去睡。”他将光抱进房内。
远看着表情无辜睡得跟死猪没两样的光,他唉了一声,边回房边抱怨:“好好一个春色无边的夜晚,全给光这家伙搞坏了。”
“远,风流也要有个限度,别出了乱子。”政警告,虽然他不是个柳下惠,但也反对过度放纵性欲。
“没问题的啦!”远关上纸门,自个回房。
政极尽轻柔的放下光,就像个温柔的情人。他打开壁橱抱出棉被,铺在榻榻米上,拍了拍光的脸颊。
“醒醒。”
政又叫唤了几次,光才半醒半梦的打开眼。
“政?”
“头很痛吗?”他担心的问。
“不会……”光迷糊得盯着他的脸庞瞧,喜欢政身上的气味,乍然觉得政就是她的理想情人,初恋时淡淡的爱意又浮了上来。
“站起来。”政搀扶她。
“不……行……我站不起来。”她嘴角挂着微笑,将瘫软的身子交给他。
“喂!”他勾着光的腋下撑着。
可是光不理会他,自顾的喃喃道:“众里寻他千百度,慕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她说着中文。
“别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政受不了地干脆抱起她,用力的将光丢在棉被堆里。
“很痛耶!”光抱着头大声咒骂,张开说话的嘴满是酒气。
“你活该。”政蹲下身,察看他是否有碰撞到哪儿。
突然光道:“政,你喜欢我吗?”
“别发酒疯!”他用力敲光的脑门,希望他能清醒些。
“……”她的眼眸几乎泛起红光。